第五章明月角之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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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說,是把龍血融合到自己的血之中,希望這樣便能使人類施法者變得如龍一般長壽,獲得無窮的生命活力。在傳說之中,它還可以讓人也像龍那樣,對特定的危險具有免疫能力,還聽說可以獲得龍的絕對能量。”拓罷雷斯解釋說“當時有好幾個法師都宣稱自己成功地完成了這個試驗,但
據現有資料,這些人已經都死了。而且我們無法找到任何殘留的事實證據,能夠證明以上論斷。”他嘆著氣說“我們必須進入燈燭館了。”貝勒頓用手狠狠地拍著額頭“又要去嗎?拓罷雷斯,我知道自己腦子剩下的東西全是豆腐渣——我們確實需要去燈燭館查找需要的資料,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身後去。而不是這樣,偷偷摸摸地,零零散散地進去。而且我很懷疑,要是燈燭館的那些人知道我們用這樣的方式拜訪,他們還會不會讓我們成為那裡的合夥管理員!”這回輪到拓罷雷斯皺眉
了“是的,是的,”他嘆了一口氣,說“所以我們更得趕快把這些古代資料和被遺忘的碎片整理出來。”緊接著他又嘆了一口氣“雖然我知道它們的內容大多不真實,而且也不完整。”他用控訴的聲調,舉起食指使勁戳著一片發黃的羊皮卷“這個誇誇其談的作者說,他一盤接一盤地吃掉了整條龍。他說這花了他整四個月。哈!他還用龍骨頭龍尾巴跟當時最
的廚師做了筆
易,讓他們替他做出最美味的菜餚。此外,他還說什麼,在赤龍
和藍龍
裡,他更喜歡吃的是赤龍
!”貝勒頓聞言笑著說“啊,巴內斯特!啊,
漫的巴內斯特!你還是堅持認為平凡人寫下的一切都是真實嗎?他們雖然連字都寫不好,可撒起謊來可並不比正經歷史學家遜
。好些傢伙連在私人
記裡也大話連篇。”他揮手朝周圍的天花邊和牆壁指了一大圈,接著往下說“數個世紀之前,這屋裡的一切還是嶄新的,在這裡居住和工作的那些耐
瑞爾人,你認為他們比我們都優秀嗎?你還相信那些聖賢的話嗎?他們說,耐
瑞爾人全都是生活的模範,比如今的人更聰明,更有理想,在各個方面都更強大,甚至他們放個
也能造出魔法來?你相信這些謊言嗎?讓我來告訴你,沒有一句是真的!古代人也跟我們一樣,有幾顆聰明的頭腦,但大多數不過是偷懶的小聰明,更陰暗的事實是,他們也會用魔法控制其他人,好讓別人按照他們的意志行動。對這些,你應該不會
到陌生吧?”拓罷雷斯心不在焉地拿起一顆手掌般大小的古老祖母綠寶石,輕輕撫摸著上面雕刻的獵鷹頭像。
“我同意你的觀點,德侖,但請允許我問一句: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難道說我們命中註定就該假話和顛倒的黑白所惑?看看吧,過了這麼多年,我們只從裡面發掘出十七個法術——十七個!”貝勒頓攤開雙手“可這十七個法術,比好些法師花一輩子搗騰出來的東西,更無愧於‘魔法’這個稱號啊。”他溫和地提醒著自己的同事“我們是在一同完成一件自己熱愛的工作——而且,我們還得到了她親自賜下的獎賞,難道你不記得了?”
“我們怎麼知道,那些夢中幻境是她送來的?”拓罷雷斯壓低了聲音“我們如何能確信?”突然之間,他們四周的明月角之塔隆隆地發出怪響,晃動起來,不知是什麼地方,有一堆書四散倒在地上。
貝勒頓彎起嘴角,笑說:“對我來說這足夠了。巴內斯特,你還想要女神怎麼做呢?在深夜裡放出一道魔法,燃燒的字母在我們腦子裡刻下永恆的印記?”拓罷雷斯哼了一聲“不要太過荒謬,德侖。”但很快他微笑起來,無不渴望地補充道:“但燃燒的字母聽起來不錯,我只要有一次就夠了。”
“你這憤世嫉俗的老頑固,”貝勒頓法師用有點過於誇耀的語氣回應說“我可從來不荒謬。我只是在提供一道豐盛的幻想之宴席,哪怕是像您這樣挑剔和有辨識能力的聽眾,也會到滿意。或許我該更正一下,即使是您這樣挑剔和有辨識能力的聽眾,也會…”拓罷雷斯喃喃自語地說了點什麼,接著大聲說道:“時間偷偷
逝,而我們的進度這麼緩慢,這就是原因!聰明話,聰明話,我們像拋繡球一樣玩
著語言,至於說工作,不錯,完成了,但只是一點點。”貝勒頓在桌面上比劃著手勢“那好吧,拿點新的殘卷來,我們開始。”他建議道:“今天我們一同努力工作,看看女神會不會向我們微笑吧。##開始工作,我的老朋友,我一定密切關注本質的問題,絕不打瞌睡亂走水。”
“是走神吧,我的朋友?”拓罷雷斯一邊問,一邊重新把手懸浮在桌子上。
“啊,這一點無關緊要,我最敬愛的法師,請您包涵包涵‘走水’吧,我就快走神啦!”貝勒頓滿不在乎地回答,接著吼叫著說:“現在拿起一張紙,讓我們開始吧!”拓罷雷斯驚訝地眨眨眼,有些好笑地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這次的魔法比以前我設計的所有法術都更完美…其他的法師都不承認這點,可我仍然成功了,真實是我唯一的領路人和守護神’,——據我想來,啊,據我想來,嗯,嗯…嗯。這是南方某個人寫的,大概是在斯卓諾以前的時期,當然也許並沒這麼久遠…這個法術,能把法師本人的智慧和能量注入野獸的身體中,讓那頭畜生為施法者工作,一夜,甚至更久。當法師自己的身體被破壞之後,他也可以永遠躲在野獸的外殼之下。”
“很好,很好,”貝勒頓回答說“你覺得會是艾拉佛濘斯嗎?這是在他開始設計‘三貓術’之前的產物吧,似乎有點太過情橫溢了吧?”
“我覺得不太像艾拉佛濘斯,”拓罷雷斯有些遲疑地說“因為他從不會對自己的秘密如此言無遮掩…”兩人都沒注意到,一個眼睛紅通通的鷹鉤鼻男人走進房間,斜靠在門邊已經好一會了。他顯得很疲倦,一邊打量著房中一切,一邊專心聽著兩人的對話。
“他透了什麼有用的信息沒?”貝勒頓提議說“要是沒有,我們該把它扔到那邊的桶裡去了。”拓罷雷斯翻過這張文卷,看看紙背後是空白的,接著把它舉過頭頂,對著陽光看了一會,確定它裡面沒有什麼古怪,終於不情願地把它
到同事手裡,半是嘆氣,半是不屑地說“沒什麼有用的,無非是告訴我們,曾經有這麼個人,如此痴
地做出了這樣一個法術,然後…”鷹鉤鼻男人走了進來,朝靠他最近的書架上瞅著。那上面緊緊地
滿鍍金書脊、磚頭一般厚的大書,接著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東西,小心翼翼地從上面拿起一塊歪歪斜斜的金屬籠(原先本應是圓球形的),仔仔細細地把玩片刻,又輕輕把它放了回去。而後,陌生人開始翻看金屬籠下壓的文卷。
“好,來看看這個,”拓罷雷斯從桌子另一側彎下,慢聲慢氣地說“這個更有趣。不,別那麼快把它甩進桶裡。”他把文件舉到自己的鼻子下頭,伸直身子。伊爾明斯特的靴子發出一聲細微的響動,他停下話頭,問道:“怎麼啦?拜託小心點,安靜些,像往常那樣,行嗎?”可他沒聽到回答。他轉過身,跟同時一同驚訝地瞪著房間對面的新來者。
陌生人朝他們禮貌地點點頭,微笑著低下頭,認真看著桌上攤開的一份發黃的古老卷軸,接著他走到桌子側面,翻看更興趣的筆記。
拓罷雷斯和貝勒頓一同對這人皺起額頭,接著同時轉過身,肩並肩地,繼續小聲討論起他們的研究課題。
伊爾朝他們意味深長的背和肩膀疲倦地笑了笑,無奈地聳肩,看起另一份羊皮卷。它描述瞭如何設計一口內中佈滿鐵釘的棺材,而被鎖在裡面的人並不會被釘子刺穿,而是立刻被傳送到別的地方去。羊皮捲上的文字是典型的方體字,這說明它出現於南方的墜星海。含有金屬成分的墨跡朝他閃著光,書頁已變成柔軟的黃褐,很快它就會變脆,用手一碰就碎成粉末…跟他一樣蒼老呢。甚至更老。伊爾搖搖頭,推開一塊耐
瑞爾目鏡,開始翻閱第二頁。
他多看了那美麗的小玩意一眼。將它牢牢附著於佩帶者眼睛上的魔力已經消失了,但從外觀看來,寶石依然能發揮功效,提供紅外視線,毫不費力地透過一掌寬的石頭和木頭。目鏡周圍纏繞著金絲線,閃閃發光,就像是一位貴婦臉頰上貼的裝飾淚滴,散發永恆的人魅力。
多麼巧的工藝啊,它的實際用途似乎成了工藝的附屬品,讓人
覺過分的奢華,過分的
益求
。這完全是為了炫耀魔法本身的技巧,從而想創造出某種可以
傳於世的器件…這樣的東西,散落在世間的至少還有幾千萬件,每一件都充滿了自然奇術的魅力,但註定會被人說成是無聊之舉。
而他自己呢?伊爾明斯特·艾摩,你也是一件無聊之舉的產物嗎?也許是的。
也許他應該離開這些無窮無盡、佈滿灰塵的文件和羊皮紙、這些數世紀以來產生的困惑又未得完成的古怪念頭…還有這些錯誤、這些徒勞無功的努力、這些偶然所獲的勝利,這些破壞之禍害,所有的魔法,都是因斯特拉的指引而來,亦會隨她而去。
夠了。
他正站在明月角之塔的一間堆滿廢紙的屋子裡,在此時,在此地。魔法的程,甚至法界的最本質,從細枝末節上觀察,都非常類似。而他,又餓,又渴,又累,覺得冷又覺得熱——他
到真他媽的疲勞,眼皮直打架,就快堅持不住了。
哦!等等,這個筆跡他曾經看到過!是也雷斯纖細暢的字體,他是
斯卓諾的
靈,素來擅長設計不同凡響的防護術。不過有一次,他輕率地用弱魔法囚
一隻費林魔葵做試驗,結果被它撕了個粉碎…“一個犧牲品”有人會這麼評價他——是用那種傲慢自大的
靈姿態,用那種族特有的篡改和黑白顛倒的言語,高高在上地形容這些失敗的人:“劣等生物”哪怕事實上,失敗者
本不是什麼“劣等生物”只不過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
心大意地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誰都會犯這種錯誤。但這些看法,這些觀點,又有什麼真正要緊的呢?
回憶像水一般湧來,也雷斯手裡舉著酒杯,開心地笑著,比劃著手勢,站在一群早已過世的人們之間。是的,這些人,都已經不在人世,都被時間無情地帶走,留下的只有…伊爾用力地把桌上其他東西推到一旁,
出也雷斯留下的所有文卷。
是一道法術,更確切地說,是一段記錄的開始。放出一道魔法,轉存入一道無形的陷阱之中,這樣在現有的防護術上,就可加裝額外的能量。而施法者可以隨時調整和控制“陷阱”的效果。伊爾明斯特無聲地閱讀著這道法術,直到也雷斯的筆跡停在卷軸的末端。
跟大多數靈法師一樣,也雷斯也有這樣的習慣:魔法的關鍵部分是寫在另外一張紙上的,並且單獨保留在其他地方。在伊爾的記憶中,他家裡至少存著成千張類似的卷宗。但這張小紙頭是怎麼
傳出來的呢?伊爾在腦海裡翻箱倒櫃地想著:在歌聲之城曾有個
氓法師,叫頹理特,他專門偷竊這類法術文卷,跟另一些年輕的魔法學徒,以及那些迫切地想積累豐富知識和能量的術士,進行
換,換回能力較弱但完整的魔法。
但對伊爾這樣一個,參與過織就鎖,又跟科曼多
靈學習過的法師來說,失缺的結論幾乎是顯而易見的。先是一道總概
術語,又可稱之為結合橋,也許是“趿納
哀特·煞潤納理”接著立刻做一道手勢——像這樣,要跟下面這句“侖哈沓”咒語結合在一起,這樣陷阱就能融進防護術之中。而要讓施法者完美地控制魔法的效果,就必須這樣說:“度納拉斯·歐吾赫連·雷卜拂拉,透寧森·歐沓·拉,忒列阿·歐理熱·忒理,沓拉巴拉班·烏圖哈。”最後做結束的手勢——像這樣,嗯,這樣就完成了。
他張開嘴念出了這些字眼,儘管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他面前的空氣當中,有什麼東西迅速地旋轉起來,把他嚇了一跳。那東西懸在也雷斯未寫完的卷宗上,大概有手掌般長度,微微地發著光。一道火結圈,火焰一層一層地往外突進,並且開始旋轉變形,不停地無聲旋轉。
伊爾呆呆地望著它,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倘若有什麼法術是完全不必要的,那就鐵定是這一道。在忍受了那麼多旅途上的不便和危險之後,他竟然這樣輕而易舉不假思索地打破了斯特拉的
令。諸神啊,這真是活見鬼!他恨恨地這麼想著,而他創造出來的“陷阱”開始朝下方桌上的羊皮卷噴出細小的火星。哦!哦!真的是活見鬼!活見鬼!在這樣一間房間裡,到處都是乾燥的紙張、卷軸…他趕忙朝厚厚的羊皮卷伸出手,想把它們遮住,不被火星碰到…但還是太遲了,火星落在羊皮捲上,跳動著,而且…而且它們在也雷斯的筆跡上覆蓋了一層發光的文字,恰好呈現在他驚訝的雙眼之前。更奇特的是,它們沒有冒出嗆人的煙霧,房間裡也沒有任何將要發生大火災的跡象。
離開。現在。去尋找裂石。
彷彿是為了確信伊爾清楚地讀到了這條信息,它耀眼地閃動了一下,接著慢慢開始褪。
伊爾又把它讀了一遍,發乾的嘴巴忍不住地嚥。他並不太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但這條指示是明白無誤的。他抬起頭,懊悔地朝四周看了一眼,看來這些知識他現在是沒時間信步翻閱了。旋轉的小“陷阱”再也沒往下落火星,而那兩位上了年紀的術士仍然肩並肩背對著他,站在房間的另一端,喃喃地說著彼此才聽得到的悄悄話。至少,伊爾是完全聽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