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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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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愛的情侶。”在旁的閻月也頗有同地搖頭輕笑,看他們兩個人一來一往,活似鬥氣冤家,但是…他的視線又在他們的身上停駐了一會兒,他們身上都有股和凡人不同的靈氣,連艾荷的弟妹旁邊的另一半們也都相同,她到底知不知道凌家子女身邊的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閻月無聲地抿嘴輕笑,看來她家的確都與眾不同啊!就連她也是,如果她沒跳樓,她也無緣和他相見。

凌艾荷緩緩地瞅向沉思中的閻月,“你在想什麼?”她很少見到他沉思的模樣,但沉思中的他看起來別有一番特別的味道。

“想你。”閻月上她的視線,回答得很輕佻。

凌艾荷無端地臉紅,她習慣地抿嘴,好壓下那股驀然從她心頭湧上的甜,“我有什麼好想的,我人在這,有問題就直接問。”閻月眼裡不自覺地浮現柔情,指尖輕觸著她的頰邊,“我想你還在那個女孩的年紀時,你是不是也和她同樣有著耀眼的光芒。”凌艾荷微微地徵了一下,搖頭,“沒有,我不像她。”大學時代的她像只書蟲,將自己埋在研究商業的書籍中,一心想著提早畢業進入父親的公司。她明白自己不是和別人出去玩的料,她有她的理想和抱負,為了早達成她的目標,她從小就放棄了所有豆寇小女生們的夢想,成了冰冷而不可親近的高材生。周遭的每個人都羨慕她,甚至是嫉妒,但她覺得成功必定有所犧牲,於是她並不在乎。

“戀愛呢?你的初戀在哪時候?”凌艾荷又抿了抿嘴,“我沒有初戀,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依靠任何一個男人。”連她的未婚夫也是,她著重在兩個集團一旦合併後的發展,她對趙克堤壓沒有一點情。她太強悍了,男人在她的眼中就像一堆爛柿子,而她當時只是據自己的目標,挑出一顆比較昂貴的柿子,可是說穿了,那仍是顆無法入口的水果。

閻月不贊同地蹙起眉頭,“依靠不是一種錯誤,人類社會是個互相依存的體制。”他深深地瞅著她,怕他所說的這番話聽不進她的耳裡,“這不是在說教,艾荷,因為你所認定的堅強,你的生命中少了很重要的東西。”凌艾荷沉默了許久,彷彿在心裡戰著,她輕顰柳眉,方才緩緩苦澀地一笑,“不用怕我憤怒,其實我早已明白我缺少的是什麼。”她的心中缺乏愛,不管是愛人也好、被愛也好,她像只怕被人擄獲的獵物,她害怕付出,也恐懼接受關愛後所要承擔的壓力。在心靈的深處,她總是在逃避關於情的牽絆,然而一旦活在沒有情的世界裡,她得到的只有莫大的空虛,和更多自我逃避的醜惡事實。就這樣,她才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因為她活得沒有價值。

“那麼,你想要的是什麼?”他從來沒有聽過她想要些什麼,但是他確信在她的內心,她一定有渴望得到的東西,而她卻將它藏在所有的絕望之下!不輕易讓它萌芽,那甚至很可能是…她重回人間的一線生機。

凌艾荷又笑了笑,“你絕對料想不到的。”

“說說看。”閻月試著鼓勵她將內心渴望的東西說出來。

“平凡。”她頓了下,讓心靈最底層的寧謐首次泛出她的臉龐,那抹醉人而獨特的神采卻教閻月差點傻了眼,“就是‘平凡’,平凡的過我的人生、做我想做的東西、學我想學的知識,沒有任何一絲勉強。平凡的戀愛、結婚、相夫教子,然後平靜的等待生命的終點。”平凡…倘若說出這種話的是一個仍在年輕時代的人,閻月鐵定毫不考慮地認為那傢伙一定是無病呻,但他明白凌艾荷不同,她說她想要“平凡”絕不是空口說白話,她出身豪門、成就不凡,甚至在她的邏輯思考早已超越了同齡的人許多,他看得出在她光榮的背後,她需要揹負的使命與責任有多麼的大,當一個不應為她生命負擔太多責任的人硬是將所有的責任擔下時,過多的責任就會變成一種痛苦。

環境使她的個,失去了她在每個年齡應該經過的階段,她被迫放棄太多的東西,勉強自己獨立這樣的遭遇使得她與眾不同,而如今當所有外在的思緒沉澱下之後,她所要的,竟是一般人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東西,或是極盡能力想擺脫的生活模式。閻月揪著她認真的表情,疼惜這麼一個而脆弱的靈魂,居然所有人都被她偽裝的表面所矇騙,看不清她渴望的到底是什麼。

凌艾荷望著他久久不發一語,她的嘴不由自主地抿得死緊,“如果你敢笑,我不會饒過你。”他竟然連聽到的反應都沒有,就這麼地瞪著她,好像她是怪物似的。凌艾荷半是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將她心裡的話說給他聽,她早該知道像她這樣的人說出這種蠢話,泰半以上的人只會以為她在開玩笑,於是她一直埋在心裡。

閻月果真緩緩地咧開了嘴,害得凌艾荷差點以為他真的想嘲她,反地抓起他的手就打算啃下去,他急急地回手,防止這隻急躁的母暴龍在還沒聽到答案前就先對他動用私刑,“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凌艾荷嘴邊落了個空,上下兩排牙齒猛然對打的結果是讓她的牙酸了下,腦中隱約地鳴起嗡嗡的耳鳴,這時她才明白自己幾次以來,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去咬他,以她的力道,他身上的還沒被她扯下來真算奇蹟,可見他的肌有多結實,或是…他的皮有多韌。

閻月和緩地笑了笑,他冰冷的綠眼眸泛滿了凌艾荷未曾看過的溫暖,那種暖意直接藉由目光傳達到她的體內,從心底飛快起跳的旋律開始,暖暖地過她每一寸肌膚直到指尖的末梢,引起微微如雞疙瘩般的刺痛。凌艾荷試著想移開她的視線,避開兩人纏的目光,但她卻發覺自己辦不到,他灼熱的眼神像是將她所有的肢體催眠而無法動彈,冰綠的眼神裡包含著勸哄,使她無法逃避。

“我很高興終於明白你的心裡想要的是什麼。”連他的聲音在此刻都充滿不可置喙的魅力,低沉輕柔得令人醉,無法懷疑他的話究竟出自多少真心,或是刻意的應和,“你所追求的一個大夥兒都已經被矇蔽而遺忘的事情,而你所追尋到的,其實,正是你應該去追求的東西。”凌艾荷頓時喉頭乾澀,為他支持她的話語而深深地動著。為什麼她在自己萬念俱灰、絕望不堪的時刻才遇到他?她不求他能懂她,但他卻輕易地瞭解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若他能存在於她的世界,那該有多好?一個終取人生靈魂卻比她熱愛生命的溫柔死神,聽起來是多麼諷刺啊!

閻月察覺到她眼裡的那抹傷悲,不自覺地伸長手臂,將她攬進懷裡。她一直是多而脆弱的,只要一點點的刺,她都會將那些東西牢記在心裡不肯抹去,她怎能在昨天之前還在所有人的面前佯裝無事,直到她跳樓的那一刻?她如花朵般的氣息隱約地在他的懷裡發熱,閻月情不自地又多擁緊她一些,深情的低語有如情人之間的**,“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難過?”凌艾荷微微地搖頭,“你犯不著擔心我所有的覺,我只是突然…變得很多善,其實什麼都沒有。”

“是這樣嗎?”閻月單手抬起她的下顎,冰綠的眼眸又直接望進她的秋瞳,她漾滿水光的黑瞳比尋常的時刻多了一份不知名的東西,但那不是由她自身所引起,那像是遲疑和幾乎察覺不出的…恐懼,但他明白自己決不會看錯,在過去他有太多的經驗,他看過太多恐懼的眼神。她在想什麼?為什麼突然間消失了她的傲氣。她是個絕不容許她自己出半絲恐懼的女子啊!

“艾荷,你在害怕什麼?”這是恐懼嗎?凌艾荷緩緩地別開了視線,終究控制不了晶瑩的淚珠滑下。從遇上他開始,她就變得很愛哭,然而她討厭這樣容易在他面前出真實情緒的自己,他讓她變得一點也不像她了。她無法再戒備起她深厚的防備、無法再躲藏在她安全的角落,他在拼命想讓她萌起生存意志的時候,硬將她揪出來,這是一種她一直不許自己接受的關懷,然而用另一個角度去看,其實也是一種殘忍。

閻月輕柔地撫過她的淚水,半是疼惜地蹙起眉頭,半是為她不肯開口所產生的失望,他的緩緩地停留在她的頰上,讓她的淚水在他的邊消失。他不喜歡看她哭,非常的不喜歡,她每掉下一滴淚,他的心就不知疼上好幾回。

兩個人的頰緊緊相貼著,他的呼在她的耳邊輕拂著,安全而逐漸悉的氣息帶領她的情緒走向平穩。

“不要隱藏自己,你不需要在我的面前有所隱藏。”過了好半晌,他才在她的耳畔輕聲低語,“艾荷——你這個樣子會讓我放不下心。”放心?呵,她才不要他對她放心。凌艾荷在心底苦笑,就是她讓所有人對她放心,於是她放棄了她自己。她眼底的淚水得更兇,拼命地想抵抗他溫柔的殘酷。她咬了咬,忍住心裡陣陣劃過的疼痛,“我…真能回去嗎?”

“只要你想回去,你現在隨時都可以回到你的身體。”閻月坦白地回答。

“然後呢?”

“然後什麼?”一時間突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問些什麼,閻月腦裡緩緩地升起一個疑問。她是個不會問多餘問題的人,為什麼她會這麼問?

“回去了以後呢?過我的生活?”凌艾荷還是無法將她心中最大的問題直接問出口,或許她害怕得到他的答案,她無法想得太過天真,認為一個死神仍然能和已經回到那世界的她再相見。

閻月吁了口氣,在她的髮間輕吻著,“艾荷,你究竟想問什麼?”凌艾荷又搖了搖頭,嘴邊出苦惻惻的淺笑,“沒有,是我多問了,我突然對未來又產生了恐慌,害怕會回到我原本的生活。”

“你可以拒絕,不是嗎?”閻月難以想象當她和他經歷這一天後,她居然還認為她自己會恢復成自殺前那個汲汲於名利的女強人。她不可能的,她找出了她想要的東西,而他確信以她的能力,她絕對能辦得到,目前困擾住她的是她對自身能力的懷疑與不安,“艾荷,相信你自己的能力,你辦得到的,‘平凡’不是那麼難追尋的東西,而且你能做出選擇的時間不多了。”但是他呢?凌艾荷彷彿喉中梗住了一個褪不去的硬塊,他不是她能掌握的,不是嗎?她低下頭,勉強地乾笑幾聲,真能這樣嗎?她在心中輕問,即使明白答案是不可能,但她仍不想說出口讓他難過。她緩緩地靠在他的口,聆聽著他的心跳聲好半晌,她才低低地呼了口氣聲如蚊吶地輕聲問道:“閻月,你可以吻我嗎?”閻月沒有抗拒她的要求,雖然他有更多的疑問想問出口,可是他明白在這個時候,她不會說的,只有等到她願意坦承的時刻,她才會放任她的內心出來。他緩緩地勾起她的頰,深深地望了她的眼眸一眼,然後極盡溫柔地吻住她。

然而,現實終將會到來,不容她再逃避了。當凌艾荷到自己和閻月所剩能相處的時間不多時,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下,萬般不想離開他的思緒朝她的心靈吼叫。她絕望地攀附住他的膛,指尖深深地陷進他的臂彎,承受著他噬人而灼熱的氣息,和著兩人飛速起跳的心律。這樣還能接受他關愛的時間,只剩不到幾個小時,那麼,在她決定清醒之後,是否就註定了兩個人的別離?

他是死神,而她只是個尋常的靈魂,在他幫助自己從一團霧中走出的時候,她卻害怕著因為接受他而失去自己。然而接受與不接受都不是能由一個決定所能選擇的,她的心全然地掌控了她的思緒,理智卻完全不能手。凌艾荷不由自主地想到她曾看過的一本書,過去她不懂,如今她卻深刻地受到那股悲哀。他讓她覺得自己像《小王子》那本書裡的狐狸——如果有人被馴養時,就得冒著一點點哭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