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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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即位為帝,可是大皇子聽說跟向群年紀一樣大,才十二歲,還在讀書學習的階段,本不可能理政。
太后娘娘轉眼成為太皇太后,大皇子的母妃成為皇太后。而聽說,為了輔佐幼主,太皇太后指派異姓的睿王劉祺為攝政王,在幼主二十弱冠前掌理朝政。
但是隻有心寶知道娘娘心裡的哀痛,那時候她年紀太小,只能陪在娘娘身邊,偶爾聽娘娘說些她聽也聽不懂的話,讓娘娘內心的情緒有處可宣洩。
娘娘說,有了攝政王,可以興國,也可能轉眼間大權旁落;可現在,新皇帝年幼,本無力執政,而女子不幹政也是祖宗鐵訓…
睿王謙恭,懂得進退,但聽說,只是聽說,那睿王好享樂,府邸修築得大若宮殿;睿王的心能不能安於攝政,會不會另有所圖…
心寶一個字都聽不懂,雖然她知道,就是因為她聽不懂,所以娘娘才會跟她說這些,但是她可以覺到太皇太后的憂心。
那天,太皇太后帶著皇太后,兩人乘鳳輦來到了睿王府,當然心寶也跟著。
此外,向群跟著戰友,隨著長官一同護駕,算是給幾個少兵第一次亮相建功的機會。
一路上,坐在鳳輦內的太皇太后心情緊繃,甚至愈靠近睿王府,臉愈沉──她們現在是孤兒寡母,非靠睿王不可,不管願意不願意,她們都應該來這一趟。
“心寶。”
“娘娘。”
“你知道嗎?咱們現在得悶著,等會兒對著睿王,我這太皇太后也得低頭,畢竟是咱們求人家幫忙理這個天下的。”
“娘娘…”臉上一陣苦笑,“知道你聽不懂,但總想找個人說。”
“心寶聽,心寶笨笨的,但是心寶會聽。”太皇太后摸摸她的頭,“你不笨,相反的,你太聰明瞭,在這宮裡,笨就是聰明,聰明就是笨。”轉眼來到了睿王府,睿王府大開正門,所有奴僕跪在門口親兩位太后,其中睿王也跪著。
太皇太后與皇太后先下車,由睿王領著進入;心寶沒跟著,只能待在後頭──出門前嬤嬤囑咐過她,在明翠宮,太皇太后疼她,那是一回事;出了宮,奴才們就得保持距離,不輕慢也不怠慢。
心寶知道,所以她刻意留在後頭,不跟在娘娘身邊。
這時,她看見了向群,那個高大的男孩,他就站在一旁,看著四周,像是守衛一樣,但是他也看見了她。
向群竟然對她眨眨眼,她不一笑,趕緊進入睿王府。
這時少兵營的人也跟著進入王府,接著王府的硃紅大門關閉──貴客來訪,王府不得不閉門接待。
兩位太后被安置在正廳,接受睿王府上下奉茶跪拜,與睿王談;心寶則跟著向群還有其它宮裡來的公公、嬤嬤,一同到偏廳休息。
心寶在四周看著,看著睿王府的壯闊華麗,不覺得眩目,這裡的奢華幾乎不下於宮殿。
就在此時,心寶不知道絆到了什麼東西,跌倒在地,身邊頓時傳來哈哈大笑聲,一群孩子跑了出來,帶頭的那個人笑得猖狂──他就是睿王的長子。
“笨蛋,走路不看路,當然會跌個狗吃屎。”心寶想站起來,卻覺得膝蓋疼痛,無法直立──她是被絆倒的,睿王的大世子拉了線,設了陷阱,故意把她絆倒,以便取樂。
一旁有個大約九歲、十歲的男孩,臉有點擔心,“大哥,不要這樣好不好?把人
受傷了怎麼辦?”這是睿王的三世子。
“你少囉唆,還輪得到你教訓我!”這個庶出的三弟,他早就看不了。
或許是被教訓,心裡很不開心,大世子上前踢踹了心寶幾下,讓心寶更痛,只是她忍著不哭,怕哭聲驚動正殿裡的人。
但有人看不過去,衝上前就將大世子推倒在地──那就是向群,他看見心寶被欺負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上來,更忍不住滿腔怒火,上前就給對方好看。
“你…你誰啊?你好大膽,竟敢動我,我是世子,將來就是睿王…”
“我管你是誰,欺負弱小就該死!”
“要命…造反啊!”一名女聲驚呼著,她正是睿王妃,看著自己兒子被一個穿著兵服的少年壓著打,震驚到不能言語。
一旁睿王府的侍衛將人拉開,將向群壓在地上。
方才在正廳,太皇太后說要與睿王密談,連她這個睿王正妃都趕了出來,一點地位也沒有,讓她難以忍,再看到自己兒子被欺負這一幕,更是憤怒難平。
“給我好好教訓他,竟敢以下犯上。”來人拿出鞭子,對著向群就是打;向群被壓在地上,手腳都在踩住,動彈不得,只得任由一鞭又一鞭打在背上。
心寶看著,眼眶又溼又紅,不知哪來的勇氣,衝上前把壓住向群的侍衛推開;侍衛果被撞開,但是她也吃了好幾鞭。
向群心又驚又痛,不敢相信這脆弱的娃兒竟然上前救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裡,為她擋住鞭子攻擊。
“兩個一起打,都打死好了!”兩人咬牙忍受,但是鞭子掃風的銳利聲響還是驚動了正廳的兩位太后,還有睿王。
三人原本闢室密談,談的正是睿王攝政之事,太皇太后原先還想,今天非得給睿王一個下馬威,好讓他知道,就算他是攝政王,但上頭終究還有皇帝。
三人一起走出正廳,旁人一看到,立刻上前攙扶,一起步下臺階,走進花園裡,就看見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皇太后看到都傻了,“天啊!這是在做什麼?”太皇太后看見了心寶被向群緊緊保護著,以免被鞭子揮到,她頓時大怒,“給我住手!再敢揮鞭,我要你的命!”眾人跪地,幾個揮鞭的侍衛高聲求饒。
睿王妃也跪地,但是她很不滿,“娘娘,世子被這名叛逆少兵攻擊,我才下令侍衛動手教訓。”睿王笑著,“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兵,兩位娘娘不要驚慌,給下人去處置就可以了。”
“處置!怎麼處置?”太皇太后說得很嚴重,“這個心寶是我的人,宮裡上下誰不知道?她的名字還是我給的,要打她,那就是打我;要處置她,那就是處置我!”睿王一驚,知道太皇太后是故意找事由,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
太皇太后看著睿王妃,“是你下令打的?”睿王妃一驚,“臣妾只下令打這少兵…是這娃兒自己要跑進來的。”太皇太后看著,“向群,為什麼要打世子?”向群忍傷,振起身,雙膝完全跪地,“回娘娘的話,世子故意絆倒心寶姑娘,讓心寶姑娘受傷,奴才看不過去,才會與世子衝突,奴才以下犯上,自知理虧,請娘娘懲處,但此事與心寶姑娘完全無關。”太皇太后更加大怒,臉一片蒼白;皇太后趕緊上前攙扶住她,“母后,小心身體,別太
動了。”太皇太后蒼白的臉看著睿王,聰明如睿王當下瞭然,頓時跪倒在地,“奴才教子、持家不嚴,請娘娘恕罪。”
“攝政王,哀家帶人來你睿王府,不是要給你的人欺凌的!”睿王更驚,太皇太后話都說到這當頭了,甚至直喊他攝政王,他非得認了這個錯不可──畢竟他雖是攝政王,但朝中還是信服太皇太后,還是拿皇家當正統。
“奴才該死,請娘娘降罪。”睿王妃還是不服,跪地高喊,“可是世子被這小兵打啊!我只是不小心傷到了個奴才…”
“奴才?”太皇太后痛聲說著,“你家睿王在我面前也自稱奴才呢!怎麼?我可以想打就打嗎?”睿王高聲怒吼,“閉嘴!還不向太皇太后謝罪!”他痛斥著王妃,痛斥她竟不懂眼前的局勢,膽敢頂撞,簡直是火上加油。
世子有錯在先,況且太皇太后儼然已把心寶姑娘當成自己的延伸,傷到心寶姑娘就是傷到太皇太后,現在不但如此,恐怕連這個少兵,他們也動不得了。
說穿了,這還是太皇太后的下馬威──對他這個攝政王的下馬威!若非現在情勢比人強,他何須如此卑躬屈膝?
睿王確實有心,總有一天要扭轉乾坤,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但現在不行──先帝剛崩逝,如果傳出這孤兒寡母在睿王府受辱,天下人會怎麼看他這個攝政王?
背信忘義,欺凌孤兒寡母,這罵名不只可能讓他從此難以立身,甚至更不要妄想什麼大業鴻圖。
忍…“奴才該死,世子傷人在先,王妃頂撞娘娘,罪該萬死,奴才自請處分,將內人與世子送內務府議處,望太皇太后息怒。”
“請太皇太后息怒。”眾人呼喊。
太皇太后還是很動,或許看見心寶被欺負是個原因,更或許是因為想起了這往後的
子,想起眼前這個人將把持朝政。
現在這個時機下馬威也不知對,還是不對?只是剛好看見了心寶被欺侮,有了這個藉口…說來慚愧,她也只是在利用心寶而已。
可是心寶好像都知道,她含著淚來到太皇太后跟前,跪地磕頭,“娘娘,心寶不對,請娘娘不要生氣,不要傷了身體。”心寶就是這樣善良,自己被欺侮了,甚至還為別人求饒,請娘娘饒了向群、饒了世子、饒了王妃…
突然太皇太后不知道自己這樣將心寶帶回宮裡是對,還是不對?她只是想要有個人陪伴,有個有良心的人可以跟她說話,就把她帶了回來,這樣對還是不對?
心寶跪在地上,回過頭,看了全身傷痕累累的向群一眼,得到了他給的安撫眼神,彷佛是在告訴她,我沒事。
那一瞬間,她稚的心異常跳動,她不解,不解自己為何會如此反應。
如果問她進宮對不對,她也沒有答案──她服從命運,接受命運安排,該往哪走就往哪走。
該生、該死;該愛、該恨,一切都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