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七歲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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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家一家人除了上睡覺外,也別無他法可想。天太黑了,他們沒辦法出去找偷馬的人,再說,馬賊何時偷走了馬,從哪個方向逃走,他們也毫無線索。
“這實在太荒唐了,是不是,爸?”傑西說:“屋裡明明有人,這小偷居然也敢偷!”
“我也有同,”塔克說:“但問題是,偷馬的人只是個普通的馬賊呢?還是為了什麼特別原因偷馬?我不喜歡這樣,我對這整件事情有一種很不好的預
。”
“不要再說了,塔克!”梅說,她在舊沙發椅上鋪了一棉被,準備讓溫妮睡。
“你太擔心了。現在我們什麼也不能做,所以吵也沒意義。再說,你有什麼理由可以認定這件事情很特殊?算了吧,我們晚上好好睡一覺,等明早神恢復了,再想辦法。男孩們,上去吧,不要再說了,你們會
得我們睡不著覺的。溫妮,我的孩子,你也躺下來睡吧,這沙發可是一
的,你會睡得很好。”溫妮並沒有馬上睡著,她過了很久很久才睡去。沙發的墊子凹凸得很厲害,而且還散出舊報紙的味道。梅給她當枕頭的椅墊,又薄又硬。更糟糕的是,她仍然穿著白天的衣服,困為她堅決不肯穿梅給她的睡衣。那件睡衣好像有幾公里那麼長,是褪了
的法蘭絨質料。只有穿上自已的睡衣,在平常的就寢時刻上
,溫妮才睡得著。現在兩樣都沒有,她覺得好難過,好寂寞,好想家。她今天早上在路上所有的快樂,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寬闊的世界也一下子萎縮了。先前的恐懼又在她心頭擴散、攪動。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會在這個地方,這簡直是一樁暴行嘛。但是對於這件暴行,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她完全沒有能力控制,而且她已被船上的談話
得疲憊不堪。
那是真的嗎?狄家人真的不會死嗎?很明顯地,他們一點都沒有想到她可能會不相信這個,他們只關心她會不會守住秘密。哼,她才不會相信,這本是胡說八道。然而,真的是胡說八道嗎?是這樣子嗎?
溫妮有點想哭,一直到她想起了穿黃西裝的陌生人,才稍微好一些,“他現在應該已經告訴他們了。”她想著,一再地想著:“他們一定已經找了我好幾個小時,但他們不知道該往哪裡找。不,那個穿黃
西裝的人看到我們往這個方向跑走的。爸爸會找到我的。他們現在一定在外面到處找我。”她緊窩在棉被裡,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屋外,月亮已經升起,照得小湖銀白一片。天氣轉涼了。空氣中飄起了霧。青蛙們正在盡情地暢談,蟋蟀也用那高昂、有節奏的歌聲加入他們的行列。屋內桌子
屜裡那隻小老鼠,正窸窸窣窣地享受梅留給它當晚餐的小煎餅屑。這些聲音清楚地佔據她的耳朵。她鬆懈下來,聽著靜夜中的各種聲音。正當她要墜人夢鄉的時候,她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是梅來到她身旁。
“你睡得還好吧,孩子?”她輕聲問道。
“還好,謝謝。”
“我對今天發生的一切到抱歉,”梅說:“我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所以才把你帶回來。我知道你在這裡並不開心,但是…嗯…不管怎麼樣,你和塔克談得還不錯吧?”
“嗯,還好。”溫妮說。
“那很好。我要回上去了,好好睡吧。”
“好。”溫妮說。
但梅依舊留在那裡。
“我們孤獨得太久了,”她最後說:“我想我們已不太懂得如何去對待客人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有你陪著我們,真好。我希望你是…我們的。”她怯怯伸出手,摸著溫妮的頭髮。
“嗯,”她說:“晚安。”過了一會兒,塔克也來了,他彎下,著急地看著她。他穿了一件白
睡袍,頭髮亂亂的。
“哦,”他說:“你還沒睡?一切都還好吧?”
“還好。”
“我並不是故意要來打擾你的,”他說:“但是我躺在上一直在想,我應該坐在你旁邊陪著你,直到你睡著為止。”
“你用不著這樣,”溫妮又吃驚又動地說:“我很好。”他有些猶豫。
“嗯…如果你需要什麼的話,請大聲叫我好嗎?我就在隔壁房間,我會像子彈那麼迅速的衝出來。”接著他的聲音高揚了些:“我們家有好長一段子,沒有一個自然成長的小孩了…”他說著,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嗯,試著睡一覺,這個沙發我想你一定睡得很不習慣。”
“沙發不錯。”溫妮回道。
“不見得比這個好,不然我就跟你換。”他說。他似乎不知道如何結束這場談話,於是他彎下
,很快地在她頰上親了一下,便離開了。
溫妮睜大眼睛盯著。她覺得他們實在太周到了,但她還是有點兒困惑。她突然想到,不知道她爸爸來時,狄家的人會遭遇到什麼樣的狀況?他爸爸會怎麼樣對待他們?她可能描述不出來,他們怎麼會跟她在一起,也說不出他們給她什麼樣的覺。她想起在晚餐時,她判定他們是罪犯這件事,她覺得有點罪惡
。嗯,但他們的確是,不過…
然後是最後一位,使她的困惑達到極點的訪客來了。閣樓的階梯吱吱作響,傑西走過來低頭看著她,在淡藍月光的映下,他的臉顯得非常俊秀而熱切。
“嘿,溫妮,”他輕聲喚她:“你睡著了嗎?”這一次她坐了起來,尷尬地把棉被緊緊裹住身體。
“還沒,還沒睡著。”她回道。
“嗯…”他跪在她身旁,眼睛睜得好大,雜亂的鬈髮滿頭披散:“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爸爸說的沒錯,你一定要守住這個秘密。這並不難了解。但問題是,你已經知道泉水的事,而且就住在泉水的旁邊,你可以隨時進樹林去。嗯…你能不能等到十七歲,等到跟我現在一樣的年紀——嘿,那也不過六年的時間——然後再到小樹林裡去喝些泉水,那麼你就可以跟我一起離開,我們甚至可以結婚。想想看,那有多!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玩得很開心,還可以到世界各地去走走,什麼都看一下。聽著,媽、爸和邁爾,他們不知道如何去享受我們一家所擁有的東西。哦,溫妮,生命就是要享受,不是嗎?否則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就是我的看法。而你和我兩個人,將可以永遠、永遠過我們的快樂生活。這是不是很不錯?”溫妮藉著月光,又一次愛慕地看著跪在她身旁的傑西。他絕不是發瘋,他怎麼可能發瘋呢?他只是…太令人訝異了。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只能睜大眼睛看著他。
“你想想看,溫妮,”傑西認真地說:“好好想一想,這計劃是不是不錯?不管怎樣,我們明天早上見,好不好?”
“好。”她好不容易才開口輕聲地回答他。然後他站起身,踩著吱吱響的階梯走上閣樓。溫妮依舊直直地坐著,整個人十分清醒,兩頰像發燒一般。她沒有能力處理這個不尋常的提議,她沒有辦法去“好好想一想”,因為她不知道哪些事是可以相信的,哪些事是不可相信的。最後她又躺了下來,對著月光,足足看了半小時後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