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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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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初見面有一點不好印象的話,那是由於這枚戒指。

那也令他想到,一位藝術家,再富有,也多半不會有這種俗氣的裝飾。所以,他到自己對對方所作出的估計是錯了。

握手之後,那位“姓席的先生”用十分標準的英語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席?朋加拉?泰寧。”原振俠怔了一怔,先介紹了自己,然後問:“閣下是…”他的意思,是想問對方是哪裡人。這個名字,顯然不是中國人的名字,而對方看來,明顯地是亞洲人,所以原振俠才想問。

可是,那位席?朋加拉?泰寧先生,卻有意規避著這個問題,只是禮貌地微笑了一下:“我有幾個中國朋友,他們都叫我席泰寧,我就算姓席好了!”原振俠揚了揚眉,自然沒有再問下去。院長在這時遞過了一封信來:“這是連納斯博士寫給我的信,你應該先看一看。”原振俠心中有點納悶,可是他在迅速把信看了一遍之後,就明白院長為什麼要他“先看一看”了。

這就是博士的信:介紹“病人”席?朋加拉?泰寧先生到貴院來,我在病人這個字加上引號,是由於據我的診斷,這位先生的健康狀況極佳,本沒有病。可是他堅持要到醫院就診,所以我才寫這封介紹信給閣下。

席?朋加拉?泰寧先生並且要我向閣下,轉達他的一個特別願望。他將會指定貴院的某一位醫生主診,並且,他不願意透他的身分──其實,他的身分連我也不知道──所以,只把他當作一個病人,不要追究其它,我深信他極為富有,所以,可以負擔任何費用。

這是一封十分特別的介紹信,而且是連納斯博士親筆書寫的,益發顯得介紹十分鄭重。

原振俠看了介紹信之後,略想了一想──在這時候,去打量那個不願透自己身分的人,是不禮貌的舉動,所以原振俠只是在心中想:這個人的身分,究竟是什麼?但是隨即,他到那是沒有意義的事,管他是皇帝還是乞丐,只要他有病,醫治的方法都是相同的。

所以,他用十分自然的態度,把信給了院長,同時轉問席泰寧:“席先生的意思是…”席泰寧立即道:“我想請原醫生,先替我作詳細的檢查。”原振俠點頭:“可以!”當他在答應的時候,他也絕未曾想到,所謂“詳細檢查”竟然會詳細到這種程度!

於是,通過迅速的安排,席泰寧先生,作了原振俠醫生的病人,住進了醫院的特等病房。

第二天,檢查就開始,自然已經夠詳細的了,可是席泰寧卻一次又一次地,要求再作各種各樣的檢查。

將近十天,原振俠應他的要求,進行著檢查工作。同時,也在小心地觀察著他的心態。

泰寧十分憂鬱,心事重重,不怎麼說話。在沉默的時候,他總是皺著眉,像是在想什麼,而且,他幾乎不能忍受自然的黑暗,一到了天入暮時,他就會顯得十分不安,而且開始喝酒──醫院中本來是絕不能喝酒的,可是一則是特等病房的病人總有點特權;二則是在第一天的檢查之後,原振俠就肯定他本沒有甚麼病。所以當第一次席泰寧當著醫生的面前,取出一瓶名貴罕有的“雪裡涅克”陳年白蘭地酒時,他向原振俠望了一眼,原振俠只是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從這之後,席泰寧每晚喝酒,也就成了慣例。

席泰寧的酒量十分好,一瓶酒,到第二天,就只見一個空瓶,而他一點醉意都沒有。為了進一步瞭解病人,原振俠曾一直陪他喝酒到‮夜午‬。通常喝了酒的人,話一定相當多,可是席泰寧卻不同,只是喝酒,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愈喝酒,神情就愈是沉鬱。而且,中間發出的嘆息聲,也可以使人明顯地到他心情的痛苦。

原振俠企圖使他說出心事,可是不成功。在幾天之後,原振俠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要求的種種檢查,證明他真的以為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有病,會令他致命。這就是為什麼,原振俠要請神病醫生來會診的原因。

會診的結果,極不愉快。一向十分君子,舉止自然高貴的席泰寧,瘋狂一樣地發怒,把神病專家趕了出去。

不過原振俠倒也得到了專家的意見:“這個病人,自己以為身體內有一種隱藏著的,可以致命的疾病,這種例子並不罕見。儘管他自己不願意,你還是要提議他接受神病治療,不然,他會被自己心中,這種固執而怪誕的想法害死!”所以,當原振俠那天用輕鬆的語氣,向席泰寧說了他每一秒鐘都可以離開醫院,他的健康絕無問題之後,席泰寧的反應,並不令他驚訝。

席泰寧當時,在聽了原振俠的話之後,先是轉頭望向窗外,然後,雙手捧住了頭,用十分哀傷的語調道:“你們查不出來!”原振俠雖然並不到意外,但是在那一-那間,他也有一種衝動──真想一把抓住席泰寧濃密而又鬈曲的頭髮,把他直摔出病房去!

他甚至於已經伸出手去了。當他意識到,自己當然不能這樣做,而想立時縮回手來的時候,席泰寧卻突然抬起頭來,雙手一起握住了原振俠的手。他在這時,望向原振俠的眼神,完全是一個處在絕望境地中的人,向人求助而發出的一種神

原振俠吃了一驚,但還是用十分鎮定的聲音說:“你想說甚麼,只管說!”席泰寧的口發著抖,顯然他是想說什麼。可是過了好幾分鐘,卻始終沒有說出什麼來,只是唉了一聲,鬆開了手:“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部分忘了檢查?”原振俠嘆了一聲:“連頭髮和指甲都化驗過了,還有什麼可以檢查的?席先生,對,有一樣還需檢查的,就是你的神狀態。”席泰寧用堅決拒絕的神態和語氣回答:“不!走開,我自己明白,我的神狀態十分正常!”原振俠有忍無可忍之,冷笑著,用醫生絕不應該對病人說話的態度道:“那麼,我沒有什麼可做的了,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原振俠在這樣說的時候,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醫生是不應該這樣對病人說話的,可是對方本不是病人,自然不同。

席泰寧轉過身去:“我還不想出院,你仍然是我的主治醫生!”原振俠一聲不出,轉身就離開病房。

席泰寧“可以負擔任何費用”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單是他每天所喝的那瓶酒,就是一個高級職員一個月的薪水。原振俠對他的來歷身分,曾經有過一個時間的好奇,但現在也沒有興趣了。

雖然,由於席泰寧一直維持著十分有教養的風度,還不至於令原振俠到厭惡,但是他自然而然地,對席泰寧冷淡了許多。

自從那天起,作為主治醫生,原振俠不過是每天進病房三次,給“病人”量量體溫、血壓,用聽診器聽聽,問“病人”有甚麼不舒服,只此而已。

自然,原振俠不管“病人”的多次堅拒,還是每次都建議他,去向神病專家就診。可是席泰寧的態度,一直都很憂鬱,甚至終一句話也不說,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原振俠曾將這個情形向院長提起過。醫院中各式各樣的怪病人都有,但是像席泰寧那樣的卻很少有,院長也拿不出辦法來,只好由得他住下去。

而今天,忽然多了一盆黑的假花!

原振俠立時想到的是,黑代表死亡,對席泰寧來說,這種怪異的變化,一定會引起他情緒上的不安。希望花是才送進來的,席泰寧還未曾見到,他要趕快把這盆假花拿出去!

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快步向花架子走去,而當他走近去的時候,那股濃香也愈來愈甚。雖然他心中認定那是一盆假花,可是也可以肯定,那種濃香,是由這盆花所發出來的!

要使假花能發出香味的方法,自然很多,最簡單的,就是在假花上噴上大量的香水。那麼,送花人的目的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