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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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陽，爸爸要跟你說話。”畢業典禮前夕，辰逸陽正在房間，準備明天要帶去學校的東西。拉開屜，看見那條紅緞帶，他想了想，把它進書包裡。

溫柔的聲音忽然喚道，他一聽見，臉頓時變得僵硬。

“快過來啊，你爸爸在等著呢！”辰逸陽繃著一張臉，慢慢往母親房間走去。推開門，他看見媽媽斜坐在華麗的大上，手裡拿著鍍金的話筒，滿面帶笑。

母親雖已年近四十，但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身上披著酒紅絲質睡袍，將她纖柔的身型表無遺，面容細緻姣好，盈盈大眼波光轉。

“喏，爸爸知道你今天生，特地打電話給你呢！”她把話筒到他手中。

他接過，沉默地聽著另一端傳來的嚴厲呼聲。

辰逸陽緊閉嘴，對方也不開口，兩人就這麼對峙著，他心裡很清楚，這就是父親，無論多渺小、多可笑的比賽，他都不想輸。

“快，跟爸爸說話啊…”母親微笑地催促著，辰逸陽轉頭看她。是，她永遠都想要爸爸贏…

沒關係，她永遠都希望爸爸贏。

“爸。”他啟低喚。

“嗯。”對方似乎滿意他的臣服，才沉沉開口，“你也十五歲了吧？聽你說，明天就畢業了？”

“嗯。”辰逸陽的音調毫無起伏。

他知道，媽媽不是爸爸的太太，所以爸爸不能跟他們一起住，但是，十五年的父子關係中，跟爸爸的見面次數寥寥可數，不得不讓他揣測，爸爸本沒有把心思放在他和媽媽身上…

偏偏媽媽還是死心塌地地跟著爸爸，說他身為知名企業家二代，早有家室也是不得已，還說爸爸其實對他們很好，當年她要生他的那一天，身為總裁的爸爸，還親自開車送她到醫院…

辰逸陽聽到忍不住想笑，但心口卻滿是無限淒涼。

這就是媽媽這些年來一直津津樂道、說也說不膩的唯一甜回憶。他的生，他不是主角，媽媽也不是，那個碰巧開了趟車的男人，才是今天會被記住的主要原因。

他不是…不是…不管多想成為別人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他也永遠都不是。

“我已經安排了人，”父親嚴厲的話語從聽筒另一端傳來，“你跟你媽等一下上飛機，我已經在美國這裡幫你安排好課程了，我要讓你接受最好的教育。”

“等一下…”辰逸陽眼睛一眯。

“有問題嗎？”

“明天是畢業典禮。”

“那種無聊的典禮本不需要參加。”父親一句話就否決了一切，“你不用收拾行李，那些事晚點會有人處理，你準備好，一到這裡，我為你安排的課程就會馬上開始。”囑咐完，他便將話筒回媽媽手上，他默默走出母親的臥室。原來，父親難得打電話來，是為了這個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

要不要…通知江可兒？

但是，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她的電話或住址。經過客廳那扇透明落地窗，他膛劇烈起伏，沒有再跨出半步，雙臂叉在前，習慣的仰望天空。

媽媽曾說，他和爸爸給人的覺都像太陽，孤獨又直接，如果天上沒有云，陽光就會直傷人…

她想做爸爸的那朵雲，所以，他要自己去找屬於他的雲。

抿緊，辰逸陽眼閃過一抹陰鬱。看來明天他是無法赴約了，現在只希望，他曾經以為屬於自己的那朵雲，不要真的傻傻的等他，不見不散。

“嗚…”從回憶裡醒來，辰逸陽眨了眨眼，試圖理清視線，看見自己所處的醫院，受到身下躺著的病觸…唉，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怎麼在夢裡，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後來他一到美國，心思全被滿滿的接班訓練課程填，無暇去想要怎麼才能聯絡到她。直到去加拿大留學，巧逢當年的同學，同學說畢業典禮那天，江家千金真的在那裡等他了，等到典禮結束也不願意回家，一直到有人告訴她，他已經出國了，她才願意離開天台…

同學當個笑話似的講給他聽，揶揄他怎麼會認識江家千金，他沒有回答，只是草草帶過，掩飾腔裡像被人用力掐住的心痛，自此多方打探她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到今年，他有機會回來，終於，彌補她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