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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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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蘊華有些心疼,輕聲問:“那,你有沒有什麼要求?”

“只有一個。每週至少一天,讓我有和孩子相處的機會、陪他長大,我希望我這個父親不只是滿足他物質上的需求,也包含心靈層面的互動。”

“好。只要你想見孩子,隨時可以過來。”他點點頭,又想起一事。

“還有,你考不考慮替若若換個環境?那家幼兒園處理事情的態度有問題,我不相信他們能把孩子教育得多好,也不放心將孩子給他們。昨晚我問過若若,他似乎也不太喜歡那個環境。”

“他會跟你表達自己的情緒好惡?”

“用點小技巧旁敲側擊,外加試探、觀察,多少受得出來。”孫蘊華不無意外。

“你、你知道——若若跟一般小孩不太一樣嗎?”

覺得到。”一整晚相處下來,再沒神經也曉得不對勁,只是無法確切說明問題究竟在何處。

“我正在等你解釋。”

“若若從幼兒時期就特別安靜,後來我發現不對勁,帶他去就醫才診斷出他有情緒表達障礙,不認識自己的情緒,也無法明確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也因為無法明確接收到這些情緒層面的東西,他的人際關係一直有障礙,無法與人正常,他甚至不知道,媽媽看著他掉眼淚是心疼他,無法安、也受不到我的愛。”她不敢問,這樣的孩子,他會嫌棄嗎?無論他付出得再多,孩子都體會不了,更可能一輩子都不懂得怎麼去愛他的父母。

沈雲沛安靜地聽著,不發一語,沉思了許久,緩緩啟:“他不瞭解那些東西,不代表他沒有。他不懂什麼叫情,可是在醫院時,看到媽媽累得睡著了,他動作特別輕,醒來自己無聊玩被單,沒發出一點聲音驚擾到你,你說他不心疼媽媽嗎?這世上很多人比若若正常,卻不懂珍惜、吝於付出,相較之下,我們若若還強多了。”一句“我們若若”瞬間引出她的淚水。

如此親密共享,也一同承擔,她一直一個人,很旁徨、也很害怕,擔憂兒子的未來該怎麼辦,不曾有人分擔過她的壓力,陪她一起面對問題,在一旁安撫她,事情沒有那麼糟。

“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話…”沈雲沛移靠過去,動作有些彆扭地伸臂將她摟來,提供肩膀給她靠。

“哭什麼?還有我在,孩子的未來,我會扛。”她沒應聲,將臉埋向肩窩處,盡情宣洩淚水。

以前,跟他在一起,她得時時提醒自己保持理,因為比起年少的他,她需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但是現在,他沈篤自信的音律太有說服力,好像真的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全給他就好了。

一瞬間,像是多年撐持的堅強骨架全垮了,她只是哭,把情緒全數發洩出來,在他懷裡,她可以軟弱。

“你以前明明沒有這麼愛哭…”肩膀都溼一塊了,她是還要哭多久?

沈雲沛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看她落淚,看她肩膀一地,他心房也跟著顫動。

“不要哭了!”伸指拂拭殘淚,腦海不經意浮現許久以前,某個小學妹跟他說過的話——女人的眼淚,其實是一種撒嬌行為,相信對方能收容自己的委屈。

是嗎?她在對他撒嬌?對安心、信賴的人,才會撒嬌示弱,她是嗎?

他有些惘,不太能確定。以前總是以為自己瞭解她,雖然什麼也不曾說過,但是願意被他擁抱,就是一種情的響應,如果不喜歡,為什麼要讓他抱,那麼親密分享體溫?

結果,到頭來只是他在自以為是。人在孤單、冷寂的時候,也會需要體溫藉,那和情什麼的漫情懷,八竿子打不著。

他再也不要自作多情,那是鑽進骨子裡去的痛,到現在都還忘不了。

瞳孔一縮,本能地退了退,他不確定自己表出什麼樣的神情,也不記得究竟是誰靠近誰,他明明退開了,可是雙還是自有意識地找到她,纏著捨不得放掉。

他太渴望她,明知道只有慾的會太空,還是抗拒不住想擁抱,想藉由悉的體香與膚觸,去撫平這些年來,心靈某個角落不知名的隱隱痛楚。

那是思念,他的單相思。

衣服一件件離開身體,他需索得太切,而她太配合,急躁中扯落她一排衣釦,指掌握住一方溫軟。她低向他,‮腿雙‬環上他間,於是他理智炸燬,當下完全無法思考,蠻橫地撞進她體內。

她哼了哼。

“去…房間。”他緩了下,捧著她的,幾乎是跌跌撞撞地一路做進房裡,踉蹌倒入面時,撞得太深,幾乎令她失控尖叫。

他再也無法等待,放任情火肆,抵死糾纏——以前每次跟他**,孫蘊華都會有種去掉半條命、骨架快散了的覺。

有一回,她真的抱怨出口了,要他節制一點,結果換來他愉悅的朗笑——“這算是對男人最直接的恭維了。”她被這不知檢討的態度惹惱,一拳往他口揍去。

他欺上前,在她耳畔曖昧低語:“你明明就很喜歡。”結論是,某人依然死不改。

情事方歇,她體力耗盡,垂眸昏昏睡。

他側臥著,安靜凝視她。

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他最喜歡看這一刻的她,慾望饜足之後,渾身泛著人的粉澤,全身放鬆、毫無防備的倦懶模樣,既,又純真,像個單純而又討人憐愛的小女孩。

一不留神,他已像過去那樣,伸指拂長長的眼睫,她似有若無的低聲驚醒了他,旋即打住這太過溫存的舉止,將眼眉間的濃濃愛戀收拾乾淨,起身套上長褲,到陽臺菸,讓心緒沉澱下來。

真不知該為此驕傲還是悲哀,她不稀罕他,真要說哪裡讓她留戀,也只剩下體上的歡快與滿足,身體的反應永遠是最誠實的。

既然如此,那就順著走下去,收起她不要的情,純粹就好,那種情被擲回臉上的難堪,痛一次就夠了,他不打算在同一個地方笨兩次。

要是這回,再讓她用一臉為難的神情告訴他:“你不是我理想中的對象…”他大概會想一頭撞死。

完一菸,熱情也冷卻下來,轉身打開落地窗回房時,她已經坐起身,抱著被子望他。

“借你的浴室用一下。”他先走出房門,將衣服一件件撿回來,她的放邊,自己的拎進浴室,然後是沖水聲。

跨出浴室門時,他已經將自己打理得整齊清,所有她留在身上的氣味全都清除得乾乾淨淨,完全看不出上一刻還跟她在上滾,纏得難分難捨。

沈雲沛見她還在上發怔,率先問出口:“你想繼續嗎?我是指上的關係。或者,當一次擦槍走火的意外處理過去,以後還是各過各的,唯一的共同集只有若若?”孫蘊華一陣愕然,還來不及反應,他徑自接續:“我目前是沒有穩定的往對象,而一夜情那種模式,我又覺得太髒,無法接受跟不認識的人做,這種事對象還是固定些會比較好。”他兩手一攤。

“你呢?有對象嗎?還是——想繼續等嚴君威?”

“沒有,你誤會了,我跟君威不是那種關係。”

“嗯。”他淡淡應了聲。

“所以呢?要嗎?”她懂他的意思,不涉及情層面,單單就是伴關係。

好難想象這種話會是他說出來的。一直都認為,對沈雲沛這樣的人而言,無論幾歲心裡永遠住著一個少年,保留對愛情最原始的純真堅持,絕無法接受無愛而,是她錯估了嗎?或者——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眼前的男人,用最成世故的姿態,談論著**,讓她一瞬間有些陌生。

“你——這些年,有過別人嗎?”沈雲沛回眸,旋即訝然失笑。

“當然有。我要說我吃了六年的素,你也不會相信吧?”

“我會。”她神情認真,不似敷衍。

他一怔,不自在地別開眼。

“那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是什麼貞節烈男。最初兩年都在忙著充實自己,將心思全放在學業上,沒有穩定的對象,對這事也沒太熱衷。後來有個認真往的對象,在一起三年多,本來有結婚的打算,她希望我留下來,但我還有雙親要照顧,不能長期滯留海外,無法取得共識,只好暫時協議分手,也許未來還有轉圜空間,也或許就這樣了,情的事最難預測,誰知道呢?”

“是嗎?”她低低自喃。分手前已經講得清清楚楚,彼此間既無約束力,他會另有發展也不意外,是不該期待什麼。

沈雲沛被她的默然擾得有些心浮氣躁,沉不住氣又問了一次:“到底要不要?”她抬眸望去。

“好。”至少,他現在是單身,對吧?

她和他同樣也有過一段,還有個共同的兒子,那她又為什麼要放棄任何的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