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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妞左手,右手食指指著嶽浩然,一跺腳道:“你看我哪點兒黑!”嶽浩然笑道:“好!好!以後不叫黑妞,叫白妞!”

“你敢!”

“那要叫你什麼呀?”

“本大夫人自己取了個名字—一叫翠環,多響亮!”

“俗!”

“怎麼俗?”

“翠環兩個字,不但俗,還帶著小家碧玉的味道!”

“哎呀!嶽哥哥,我沒你念的書多,我到這名字很好聽呢!誰知道你不喜歡,那你就給我改改吧!”嶽浩然道:“我把你這翠環兩個宇顛倒過來,叫環翠,那就雅多了!”

“唉!環翠就環翠吧!誰叫我老公喜歡呢!”大家聽了鬨堂大笑。

正在大家鬨笑聲中,黑妞雙手捂著肚子,哇哇直叫道:“哇哎!巴肚啦!卡緊呷蚌啦!”大家全被她叫愣了,不知她說的是什麼東西?”嶽浩然問道:“環翠!你說的是那國話?”黑妞道:“那國話?純粹的中國話!”五釵餘岫雲道:“大夫人說的是我的家鄉話,她說肚子餓了,要趕快吃飯啦!”嶽浩然道:“五姐,你府上是哪裡,這話怎麼這麼難懂?”餘岫雲道:“我是福建廈門生的,我們福建一省,就有十八種方言,好在書同文,文字跟其他省份一樣!”嶽浩然又問道:“你們那地方吃飯叫什麼?”

“呷蚌!”

“什麼?駕崩?這話在中原可不能亂講,這是在長安說,要是在京裡說,那可是欺君大罪,皇上死丁才叫駕崩,亂說可是要滅族的!怪不得,歷朝皇上全不肯到福建巡狩,原來是怕到福建駕崩!”嶽浩然說到這裡,也到餓了,忙問黑妞道:“環翠,你是長安通,咱們到哪兒吃飯去呀?”黑妞道:“出店沿大街左轉,不到百步就是名聞全國的‘長安第一樓’!”

“為什麼長安第一樓名聞全國?”

“哎呀!虧你還是書蛀蟲的徒弟呢!連李白那首‘太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口稱臣是酒中仙’的詩,就在這長安第一樓上作的,都不懂,真是個大笨牛!”眾人到了“長安第一樓”一看!果然不愧是名聞遐邇的小酒樓,氣勢的是不凡!眾人上樓再看,不但裝璜高雅,一律金漆八仙桌,太師椅,而且連所有酒客,全都斯斯文文的,雖然已上了八成坐,可是沒有一點別的酒家那樣,鬨鬧,喧嚷,以及猜拳行令的吵雜,全是靜悄悄地在飲饌!八人剛好坐滿一桌!夥計送上香茗及菜譜,小聲問道:“幾位公子爺,用點什麼?”嶽浩然奇怪問道:“夥計!你們這家有這麼多位客人,怎麼靜悄悄的,連說話全用耳語?”夥計神秘一笑道:“公子爺,等下您就知道了,您幾位用點什麼?”嶽浩然道:“隨便給配個你們拿手的,比較清淡的菜來,另外來壺好酒!”夥計吩咐下去之後,立即送上杯箸。

黑妞看了,每人面前放了寸許高的銀懷,笑對夥計道:“這酒盅子太小,拿去換個大的來,可是隻要一個!”夥計聽了一楞,但全桌人都沒有異議,只好照辦!”等夥計換了足能裝半斤酒的大銀觚來,不知放那好?黑妞接過去。擺在嶽浩然面前道:“酒你一個人包了!”嶽浩然笑著小聲道:“這才是知冷知熱呢!”黑妞在大庭廣眾沒法發作,只有瞪了他一跟!看得六釵抿著嘴笑,因不敢笑出聲來,只好狼命的用牙咬著嘴!這時忽聽大廳一端,竹簾後方,檀板響起,接著絲竹管絃齊奏!嶽浩然這才明白酒客為什麼這麼安靜,原來第一樓有歌駐唱!接著就聽簾後響起了悅耳的歌聲!這桌八個人,除黑妞外,可全是大行家,不但嶽浩然自小跟老要飯的深通禮、樂、、御、書、術六藝之外,就連六釵在巫母調教下,彈、唱、歌、舞,全無所不!就聽簾後歌唱的是當代大儒陳子龍所填的“謁金門”詞:鶯啼處,搖盪一天疏雨。極目平蕪人盡去,斷紅明碧樹。

費得壚煙無數,只有輕寒難度。忽見西樓花影晴催薄暮。

一曲終了,轟雷也似的一陣掌聲!黑妞小聲問嶽浩然道:“哥!她唱的真好麼?”

“好!詞好,唱得更好,陳子龍的詞,由她口中唱出來;更能相得益彰!沒想到長安第一樓有這麼高水準的歌!”夥計利用這空檔,送上來酒菜!大家看時,是六菜一湯,一大銀壺酒!”菜除了下酒的拼盤外,全是清淡的!別看黑妞不懂音律,跟著老偷兒多年,吃!她可內行!一看這幾個菜,右手拿著筷子,眼一瞪,一付打衝鋒的架勢!一邊咽口水,一邊道:“哇!好呷!好呷!盡好呷!”大家不懂她說什麼,全用眼望著餘岫雲!五金釵笑道:“她說菜好吃!好吃!真好吃!”大家聽了全小聲嗤嗤的笑了!嶽浩然道:“你還沒吃呢,怎麼就知道好吃!”黑妞白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喝貓——酒,懂的什麼是好菜?”說著用筷子一指中央一盤黃黃的菌菜道:“這是炒猴腦,份屬八大珍!”,接著夾了一筷子,放在嘴中大嚼,還唔唔直叫“好呷!”大家也每人嚐了一箸子,果然青脆可口!這時大金釵葉萍,替嶽浩然斟了一觚酒!酒一出壺,立刻異香撲鼻!嶽浩然聞了酒香,忙道:“好酒哇!好酒。”黑妞道:“再好的酒。喝到肚子裹,呼出來的氣,還不是又酸、又臭!”嶽浩然道:“豈不聞,酒氣沖天,飛鳥聞香化鳳!”葉萍在沒有被巫山聖母上巫山之前,本是出身書香門第,聞嶽浩然之言,不覺技癢道:“相公,我給您接個下聯,糟粕落水,游魚得味成龍!”嶽浩然道:“對的好!對的好!”黑妞眼一瞪道:“好!好!你們算是一搭一檔,不過葉萍,你以後替我管住他喝酒,每餐只准一壺,不準多喝!”葉萍聽了,望著嶽浩然,小聲叫了聲“相公”!嶽浩然笑道:“行!行!誰叫我這野馬被套上了龍頭呢!每餐一壺就一壺吧!”接著對黑妞道:“翠兒,剛才沒來的時候,你還說太白斗酒詩百篇呢!喝酒有啥不好?我可是跟武松一樣,越喝越有勁啊!”

“去你個頭,李太白喝醉了,水中撈月死了,難道你也想跟他去海底撈月?”嶽浩然用傳音入密對她道:“唉唷唷!老婆呀!我那天不在你身上海底撈月呀?”黑妞不會傳音入密只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二人正在逗嘴,竹簾內又響起了檀板!還是剛才那位歌,唱的仍是陳子龍的詞“玉堂”聽!“輕陰池館水平橋,一番雨花梢。

微寒著處不勝嬌,此際魂銷。

憶昔青門堤外,粉香零亂朝朝。

玉顏寂寞淡紅飄,無那今宵!”唱完之後。仍是轟雷掌聲!這時樓梯確也轟雷也似的“蹬!蹬!蹬!”的,上來兩個壯漢!這一來,立使掌聲靜若止水!客人全側目而視!黑妞小聲對嶽浩然道:“原來這兩個混蛋也來了!”可不是麼!這兩個正是強佔她們店中上房的嶗山一虎吳義,同威海蛟龍刁仁!嶽浩然忙分音傳聲對各人道:“咱裝沒看見,甭理他們!”飯店酒樓的夥計,眼都夠亮,一見這兩位客人就知不好惹,忙小心伺候,把他們讓到了竹簾外的頭一桌!夥計等他二人落坐之後,忙請點菜!嶗山一虎吳義由懷中掏出五十兩的一個大元寶,“嘭”的一聲,摔在桌子上道:“好酒,好菜,只管端來,爺爺有的是銀子!快!”夥計忙哈而退,正待轉身下樓時,耳旁忽然響起剛才那位貴介公子的聲音道:“夥計,這兩頭由山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