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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節:深洞魂驚幽壑情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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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抬頭看那女屍的頭臉時,林霜月卻陡覺頭皮一麻。她竟看到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那雙美眸大張着,隔着涼森森的水晶棺面,驚恐萬狀地望着自己。

林霜月芳心劇震,還當是自己生了幻覺,猛一側頭,卻見那水晶棺旁矗着一塊半人高的烏黑石碑,碑上卻是幾個大字:明教聖女林霜月之墓。

字跡殷紅,血一般刺目驚心。林霜月“啊”的一聲驚呼,只覺全身的血都在瞬間凝固了,眼前陡黑,軟軟栽倒。

卓南雁大驚,急忙將她攬在懷中。他這時已回覆了六七成內勁,忙運起真氣,在她的人中上輕點片刻。

林霜月才幽幽轉醒,顫聲道:“那…那是我,那水晶棺裏的人…竟是我?”驚駭之下,竟是語無倫次。

卓南雁轉頭覷見那烏黑石碑上的字跡,也是大吃一驚。再定睛去看那棺內女屍的臉孔,猛見棺上現出一張男人臉孔,竟與自己一般無二!

卓南雁也是渾身汗倒豎。但他終究膽大心細,側頭細瞧,霎時明白了,苦笑道:“小月兒莫怕,這水晶棺上半截的石質有些古怪,能做鏡子用。”側身變換角度瞧了瞧“嘿嘿,這女子雖美,可比你卻還差得遠了!”林霜月芳心略定,俯下身側望過去,才瞧見那女的面容,五官清秀,安然閉目。

她這時仍是心有餘悸,蹙眉望着那是被,怔怔地道:“那…這碑上字跡又是怎麼回事?”卓南雁卻已轉到那石碑之後,道:“這碑後面記着這女子的生平。”兩人定睛細瞧那碑文,卻才明瞭,原來這女子正是方臘起事時推舉的聖女,她的名字也叫林霜月,偏在攻入杭州之後,這位聖女忽然病逝。方臘不勝悲痛,將之以水晶棺厚葬於此。至於棺內屍身赤,則源於明教教義崇尚儉樸,講究死後葬。

閃爍的光焰下,林霜月美眸之中閃爍着驚悸、憂傷的光芒,香闔張,聲音細若遊絲:“我現在才知道,為何大伯給我起名叫霜月…”卓南雁的心底也是一陣痛楚,一切都是為了“聖女降世,明王出世”的預言。

心懷異志的林逸煙只怕自小月兒呱呱墜地的那一刻,便決定讓她去做聖女了。這位明教教主研明教教史,早知道方臘所定的上一任聖女的名諱,他偏偏給侄女取了這上一任聖女的名字,自然預示聖女轉世,明教必能改天換

“不管你叫什麼,都是我的好月兒!”卓南雁眼見她兀自臉如紙,忙輕拍她的香肩,柔聲道“況且,你早就做回了你自己,再也不是林逸煙手中的棋子。”一抹比古暗河還要深邃的黑芒從林霜月的眼中閃過。她緩緩將香腮枕在他的肩頭,輕吁了一口氣,悽聲道:“熄了這火吧…”卓南雁心下奇怪,依言晃滅了千里火。

黑暗中只覺她吐氣如蘭的瓣就在自己耳邊,聲音幽幽地似在啜泣:“我、我…想起了孃親!”卓南雁心中一震,林夫人那張温暖端麗的臉孔倏地從眼前閃過。

自己在大雲島時,曾得林夫人的温言撫,雖只寥寥數語,卻一直深印在他這個孤苦愁悶的少年心底。但這位可親可敬的林夫人自跟其夫大吵一架之後,便不知所終。任是明教林逸虹、淨風使者個個神通廣大,卻也難覓其蹤。後來卓南雁跟林霜月在金陵重逢,也曾向她問起其母,林霜月卻也不知其詳。

這時聽她語音發顫,似乎另有隱情,卓南雁的心登時緊了起來,輕聲道:“令堂林夫人怎地了?”

“孃親…孃親早故去了…”隨着這聲啜泣,林霜月的芳心一陣搐,驀地一聲**,緊緊抓住了他的臂膀。可怕的往事一幕幕掠上心頭,她似被一股地底躥出的陰寒颶風夾裹住了,痛惜、憂懼、焦灼、無奈、悽苦諸般情愫彷彿狂飆亂舞,攪得她的芳心起伏不定。

“我知道,你一直想見你的母親!”那次林霜月悵別燕京,黯然回到了明教大雲島。想不到師尊林逸煙對她並沒什麼冷語斥責,相反,在幾之後,得知她並不願聖女登壇之後,忽地對她説起了她的母親。

林霜月美眸一顫,望了一眼隱在黑暗中林逸煙的眼睛,那是怎樣的一雙讓人絕望的可怕雙眸啊。她幾乎不敢言語,卻終究鼓足勇氣,點了點頭,道:“是!”林逸煙卻不説話,帶着她走入了一間陰暗的密室。閣門打開,昏黃的短檠光芒照見了一張美婦的臉孔。林霜月吃驚地看到那正是自己的母親,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目光如醉,隱隱地更似有幾分欣喜。

“娘!”林霜月幾乎要撲過去,但她隨即一凜,短檠光芒向下鋪去,卻見娘全身赤,雪膩的肌膚上卻散發着一種白慘慘的光。她笑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但全身上下已沒有一絲生機。

林夫人,她的母親,永遠保持着這個姿態,保持着這個笑容,跟她僵硬地對望着。

一股寒冰般的森冷霎時浸透了她的心,林霜月大張着櫻,渾身似被寒冰凍住,説不出一個字來。

“她早死了。”師尊林逸煙的聲音彷彿從另一個世界飄來,聽不出一絲悲喜之意。

半晌,林霜月才回過神來。她憤然瞪視着他:“你殺死了我娘?”林逸煙的眼中閃出一抹難得的酸楚,搖頭道:“她是服毒自盡!自給你撞破了我們的事情後,她便知道再也掩蓋不下去了。更可怕的是,這事竟讓虹兒也發覺了,她更覺得對不起虹兒…”

“半劍驚虹”林逸虹本是他兄弟,卻從來尊稱他為“教主”而林逸煙卻只叫他“虹兒。”

“本來她還可以這樣渾渾噩噩地混下去,但她卻獨自一人來到了我們的雙修密閣,了藥…”林逸煙冷冷地嘆了口氣“在她心底,或許是對虹兒實在太過依戀,或許是太過內疚,讓她終究踏上了這條茫茫不歸路。怪的是,她死時的目光居然有些欣喜,嘴角也含着笑意,這個樣子真美啊…”他的目光無比痴地在林夫人赤的屍體上來回撫摸着,緩緩搖頭道:“想必直到臨死那一瞬,她才原諒了自己。”林霜月的呼卻幾乎停滯,嬌軀簇簇發抖。

林逸煙的目光一直纏在林夫人身上,幽幽地道:“自從她進了我林家的那一起,我就愛上了她。她也對我甚有情意…終有一,我讓她跟我同參雙修大法,她也依了我。她跟了我很久很久…不錯,連你,都是我的女兒!”林霜月“啊”的一聲尖叫。她發覺自己是在做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少年時見過的不堪一幕又竄到眼前,夾雜歡愉和痛楚的呻、飛淌汗水的赤嬌軀、還有母親那句息般的話語:“我…我好怕…月牙兒的事,別讓逸虹知道…”雖然自那之後她不敢對此事多想,但這件事就像一隻霸道的怪獸,不時突兀地躥入她的腦海中,盤桓在她的夢境中。

原來,可怕的猜想都是真的,原來,自己竟真是大伯的女兒!

“娘…”林霜月的芳心四分五裂,卻再也忍耐不住,嗚咽聲中,便要撲到母親的屍身上痛苦,卻陡覺肩頭一沉,被林逸煙的袍袖搭在了肩上,便似萬鈞巨巖般阻住了她的身形。

“你過來!”林逸煙卻不看她,袍袖自她肩頭移開,轉身向前走去。林霜月臉上顏如紙,渾若夢中,怔怔地跟着向前行去。又行到一間密閣跟前,林逸煙大袖輕拂,閣門緩緩打開。

林霜月往裏一看,嚇得又是“啊”的一聲驚叫,險些嘔吐出來,急忙別過臉去。

慘白的燈光下,閣中的牀榻上竟堆着一團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