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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索債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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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的表現,使得王宜中安心了不少。

第三天,王宜中已無法再控制自己,神情間現出焦灼、不安,獨自躲在書房中。

高萬成暗中下令,準備了宜宴,喜樟對聯等結婚應用之物,但卻沒有佈置。

太陽下山了,仍不見木偶主人到來。

王宜中獨自坐在書房看書,用以掩飾內心中的緊張。

高萬成準備好了一切事情,緩步行到王宜中的書房中,低聲說道:“門主。”王宜中內心中如坐釘氈一般,但表面卻故作輕鬆的笑一笑,道:“怎麼?那木偶主人來了嗎?”高萬成道:“如若他過了子時還不來,咱們自然可毀約,不過在下相信,木偶主人一定會在子時之前,趕到此地。”語聲甫落,出山虎林宗已急步沖人書房,道:“那木偶主人到了。”王宜中道:“幾個人?”林宗道:“一個。”王宜中站起身子,道:“現在何處?”林宗還未及接言,嚴照堂陪著木偶主人,大步而入。

木偶主人仍穿著一身灰衣,神情間並無歡愉之

王宜中站起身子,輕輕咳了一聲,抱拳說道:“老前輩,一個人來的麼?”木偶主人道:“怎麼,你喜歡老夫一個人來嗎?”王宜中淡淡一笑,道:“老前輩如有需要金劍門效勞之處,王某人萬死不辭。”木偶主人道:“不用,老夫一向不喜求人相助。”王宜中只覺無話可說,拱手說道:“老前輩請坐。”木偶主人搖搖頭,道:“你母親答應了這樁婚事嗎?”王宜中道:“晚輩還未向家慈提過。”木偶主人冷哼一聲,道:“那是你的事了,老夫也不願多問。現在,老夫想知道,你是否已有了決定?”王宜中道:“那位新娘現在何處?”木偶主人道:“就在附近,老夫來聽你的最後決定,如是不願做新郎官,老夫就割下你人頭帶走。”目光一顧高萬成,接道:“你什麼也沒有準備,是嗎?”高萬成道:“全都準備好了,一聲令下,半個時辰之內,可使整個宅院,洋溢喜氣,一片新婚景象。”木偶主人抬頭望著王宜中道:“娃兒你怎麼說?”王宜中道:“晚輩既然答應過了,自然不會言而無信,不過,晚輩是希望先見見她,不知是否可以?”木偶主人道:“拜過天地,房花燭時刻,你可以揭去她的蓋鬥。”王宜中一皺眉頭,砰的一聲,坐在木椅上。

木偶主人望了高萬成一眼,道:“你們準備,一個時辰之內,老夫送她到此。”高萬成道:“老前輩,婚姻大事,豈同兒戲,禮之一道,不可擅變。老前輩,我看這件事,咱們還得從長計議。”木偶主人冷笑一聲,道:“新娘送進房,媒人丟過牆,老夫只要看你們行過嘉禮,進入房,然後,老夫拍手就走。以後的事,老夫也不再管,你們夫百年和好也好,房反目也好,老夫不吃謝媒酒,也不再多管你的閒事,你算替朱侖還了一筆債,據老夫所知,朱侖一生不欠人,老夫是一生中唯一的債主。”王宜中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你明明有一肚子苦水,為什麼不吐出來?”木偶主人道:“那是老夫的事,用不著你們金劍門過問。我去帶新娘子來,先行告辭一步了。”飛身一躍,離廳而去。

王宜中回頭瞧瞧高萬成,道:“先生,現在應該如何?”高萬成道:“咱們想的不錯,那木偶主人確然有著很深的痛苦,只是他不肯說。”嚴照堂道:“那老頭兒自視極高,一次人已經覺著丟不起,不用再丟一次人,要咱們幫助他。”王宜中道:“他這般固執己見,看來是很難合作得成了,應付目前之局,咱們應有對策。”高萬成沉了一陣,道:“門主,辦法倒有一個,可解一時之急,不知門主是否願意?”王宜中道:“什麼辦法,快些請說。”高萬成道:“找一個人代門主和她拜堂。”王宜中神情肅然地說道:“先門主的為人如何?”嚴照堂道:“一言九鼎,江湖上人人敬重。”王宜中道:“這就是了。如是先門主有過背信的事,只怕也不會受到武林同道的敬重了。”高萬成道:“門主的意思是…”王宜中神情嚴肅的接道:“我認了。不論那結果是多麼痛苦,我王宜中個人事小,金劍門的聲譽重大,如若隨便找一個人,代王宜中和人家行了大禮,至少,此事將在我金劍門中留傳,我還有何顏統率金劍門中的劍士?”高萬成、嚴照堂等都愣住了,只覺王宜中說的義正詞嚴,無可駁斥。

高萬成嘆息一聲,道:“門主,屬下慚愧。”王宜中道:“這和你無關,你已經盡了力,是咱們的對手太強,先門主欠下了這筆債,咱們更是應該償還。”高萬成道:“太夫人方面,門主又如何代?”王宜中道:“我母親既已答應我身入江湖,她可能早想到江湖事千奇百怪,無所不有,我和她相處了兩天,她從未問過我金劍門中事,西門瑤這一番舉動,似乎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使我母親體會了她從未想到過的事。”高萬成黯然說道:“門主,一個天降予大任的英雄,具有的氣度、懷,都非常人能夠及得,所以,有些人雖有著絕高的才智,但卻永遠不能領袖群倫,那就因為他們天生不具有這等氣度。”嚴照堂道:“門主這等一諾如山,不惜一賭今後數十年幸福的做法,必將為我武林中留下了一段佳話,也將使金劍門中人,個個心生敬服。”王宜中一揮手,道:“高先生,你去準備吧,婚典中應該用些什麼,不要有所缺失。”高萬成道:“屬下明白。”舉步向外行去。

人多好辦事,高萬成一聲令下,不過半個時辰,整個的莊院,都佈置的花團錦族,洋溫著一片喜氣。

王宜中望著那彩燈紅樟,直有著驚心動魄的覺。但他表面上,卻又不得不裝出一臉輕鬆的笑容。

很多的莊丁僕婦,都被那彩燈紅樟、點綴的滿臉風,卻不知道誰是新郎。

四位護法、兩大劍士,都從那高萬成、嚴照堂口中知曉了原因,都被門主顧全大局的屈己犧牲神所動,洋溢喜氣,對他們全無染,反而每個人都顯得十分沉重。

王宜中站在庭院中,仰望著滿天的繁星出神,他的心亂到了極點,想不出一個應付目前局勢的方法。

高萬成安排好所有的事務,緩步行了過來。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先生,你是否覺著奇怪?”高萬成道:“什麼事?”王宜中道:“那位新娘子,會不會也和我們一樣的受人迫下嫁?”向萬成雙目一亮,道:“這個,這個大有可能。”王宜中道:“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一件很單純的事,但如仔細的想一想,中間卻複雜萬端。”高萬成正待接口,一個劍士急急奔了過來,道:“新娘子來了,要門主親於大門以外。”王宜個點點頭,回顧了高萬成一眼,道:“先生,陪我去吧!”高萬成道:“屬下應該。”王宜中舉步向外行去,四大護法一直在暗中守護,王宜中一舉步,四大護法同時現身,林宗、劉坤搶先開道,嚴照堂和常順緊隨身後。

大門外高挑的兩盞彩燈之下,停著一輛篷車。黑的布篷,密密圍起,無法瞧到車中景物。

木偶主人仍穿著一件灰的長衫,肅立在篷車前頭,車轅上坐著一個趕車的半老徐娘。

在那個時代中,從沒有女人趕車,何況那趕車的婦人,還戴了一頭珠花,穿著一件大紅衣服,臉上還擦著一層脂粉。

夠了,只瞧那趕車的半老徐娘一眼,王宜中就不一皺眉頭,忖道:“有僕如此,主人也決不會高明。”高萬成和四大護法,都和王宜中想法相同,心中更為門主叫屈。

林宗、劉坤停下腳步,王宜中越眾而前,一抱拳,道:“王某人應命而來。”木偶主人點點頭,道:“你是位守約君子,不傀是朱侖的衣缽傳人。”王宜中道:“先門主的遺書,現在可以給我。”木偶主人道:“不用慌,拜過天地再說。”只聽那車轅前面的趕車婦人,笑道:“很標緻的小夥子嘛,我們姑娘的運氣不壞啊!”四大護法,一個個面泛仇怒之,望著那趕車的中年婦人。燈映結綵,洋溢喜氣,但人卻是-個個神情肅然,怎麼看,也不調和。

王宜中皺皺眉頭,道:“老前輩,現在,咱們應該如何?”木偶主人神情嚴肅他說道:“把新娘子入莊去。”王宜中哦了一聲,道:“怎麼一個法?”木偶主人道:“高萬成沒有告訴你嗎?”高萬成笑一笑,道:“在下沒討過媳婦,有很多事,實也不知如何辦理。”木偶主人道:“鋪上紅氈,新娘子未入房之前,雙足不能沾土。”王宜中道:“老前輩,既然沒有準備,此刻只怕來不及了。”這時,突然那趕車婦人尖叫道:“怎麼回事啊,你們一個個愁眉苦臉,如喪考妣,這那裡像是辦喜事啊!”王宜中聽的直皺頭,但卻忍下沒有說話。

林宗卻忍不住,冷冷說道:“你這大娘們,說話最好是乾淨一些。”那中年婦人怒道:“你叫我什麼?”林宗道:“大娘們,那裡不對了。”中年婦人怒道:“你這個臭老頭兒,為什麼示叫我的名字。”高萬成生恐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之局,急急說道:“咱們不知道夫人怎麼稱呼。”中年婦人尖喝一聲,道:“你瞎了眼啦,沒有瞧出我還是姑娘家的裝扮,怎麼會稱我夫人起來。”高萬成一面揮手示意四大護法,不要接口,一面卻抱拳說道:“當真是抱歉得很,在下老眼昏花了,未瞧出你姑娘還未適人。”中年婦人冷哼一聲,道:“玩木偶的老頭子,你在耍的什麼把戲,咱們送新娘子來,領不到賞賜也還罷了,怎麼能再受氣?”木偶主人冷冷說道:“做媒送親的,一向都是受氣的事,你不想受氣,就不該送親來。”中年婦人道:“所以,我就不嫁人。”這時,突然聞車中傳出一個音樂般悅耳的聲音,道:“劉姥姥,什麼事啊?”中年婦人嘻嘻一笑,道:“沒有事。姑娘,我們在說著玩的。”王宜中回顧了高萬成一眼,道:“先生,真的沒有法子找到紅氈嗎?”高萬成道:“屬下疏忽了。”目光轉到木偶主人的身上,道:“老前輩,咱們商量一下?”木偶主人道:“商量什麼?”高萬成道:“可否以代用之物,替代紅氈?”木偶主人道:“那要看用什麼代替了?”高萬成道:“紅綢子,或是紅緞子。”木偶主人略一沉,道:“好吧!目下也只有如此了。”高萬成回頭吩咐人,準備了兩匹紅綢子,由莊院中鋪了出來。

一切都照著預定方式進行。不同的是別人大都是白天結婚,但兩人卻是在晚上行禮。王夫人未出面,王宜中也未把詳情奉告母親。

拜過天地,送入房,新娘子雖就在王宜中的身側,但王宜中始終未望過新娘子一眼。

木偶主人果然很守信約,跟著王宜中到了房門外,雙手奉上了朱侖手書的欠命借據,道:“王門主,老夫的事情完了,就此別過。”王宜中接過借據,藏入懷中,淡漠他說道:“恕我不送。”木偶主人道:“哪敢有勞。”王宜中冷冷說道:“老前輩,以後最好咱們別再見面。”木偶主人道:“見了面,又將如何?”王宜中道:“在下可能要謝謝你這位大媒人。”木偶主人道:“新娘送進房,媒人丟過牆,老夫也不想自找沒趣。”飛身一躍,上了屋面,一連兩個飛躍,人已消失不見。

房中紅燈高燒,紫縷幔壁,羅帳低垂,充滿意。

新郎官王宜中,卻是臉如寒霜,冷冷地望了蓋頭掩面的新娘子一眼,獨自行到窗下一張木桌前,端然而坐。

喜房中一片靜,靜得落針可聞。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一聲幽幽的嘆息,打破了新房的沉寂。

王宜中身未轉動,重重的咳了一聲,道:“姑娘同來的人車,都還在外面,如是姑娘願意回去,立刻可以動身。”新娘子幽幽說道:“你對這件婚事,很不滿意,是嗎?”王宜中道:“是的,姑娘如是想聽實話,在下就據實而言了。”新娘子道:“對我個人嗎?”王宜中道:“對整個的這件事,那自然包括你姑娘在內了。”新娘子黯然說道:“我應該是無辜的。”王宜中冷笑一聲,道:“木偶主人受了一種壓力,無法自主,強來做此大媒,那不是姑娘你的壓力嗎?”新娘子道:“你誤會了,我沒有做這種事。”王宜中心中大奇,緩緩回頭,望了新娘子一眼,只見她端坐在邊,蓋頭未去,雖然仍穿著寬大的新娘衣服,但仍可看出,她是屬於嬌小玲瓏一類的女人。

一雙透出衣袖外面的玉手,白的像雪一般,纖長的手指,給人一種靈巧的覺。可惜,蓋頭掩去了她的面目。

忽然間,王宜中有一種奇怪的衝動,希望揭下她的蓋頭,瞧瞧她的面目,但他卻強制的忍了下去。

房個又沉寂下來。

良久之後,仍然是新娘子開了口,道:“你可是決定要休了我。”王宜中微微一怔,道:“咱們還未成夫,我為什麼要休了你?”新娘子道:“但我已經嫁給了你,雖然房冰寒沒有夫之實,可是咱們已有了夫的名份,難道要我再去嫁人嗎?”王宜中冷漠地笑一笑,道:“姑娘,我想咱們今後很難相處下去,與其彼此痛苦數十年,為什麼不早一些,把事情分清楚呢?我被迫與你成親,既未得高堂同意,我們又素昧生平,想想看,你如何能過以後的子。”新娘子道:“只是為了這些嗎?”王宜中道:“難道還不夠。”新娘子道:“我想這不是很大的難處,我自信能討取婆婆的歡心,也無意要你對我恩愛體貼,你可以整年不歸,在外面蓄養姬妾。”王宜中接道:“姑娘你…”新娘子接道:“我說的是由衷之言,你很需要我這麼一個人,照顧你的母親,你才能放開手腳在外面逐鹿武林。”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揭下我的蓋頭。”王宜中緩緩向前行了兩步,嘆息一聲,道:“姑娘,我不想侵犯到你,因為,我不願承認這件事,雖然,已經成了事實。”新娘子接道:“那你就不該和我拜天地,既然已有了夫之名,不論你是否要我,但揭下我的蓋頭,決不算侵犯於我。”王宜中道:“你自己為什麼不揭下來呢?”新娘子道:“好像是千百年來,大都是由男人揭下新娘的蓋頭,你為什麼一定要我揭?

連這一點點的安,也難使人如願嗎?”王宜中道:“好吧!在下話已經說清楚了,姑娘既然全無顧慮,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新娘子欠欠身,道:“多謝夫君。”王宜中伸出手去,揭下了新娘子臉上的蓋頭。

燭火下,王宜中只覺著眼睛一亮。那是一位絕世無倫的美人,當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目似秋水膚似雪。

王宜中瞧的呆了一呆,長長嘆了口氣。

新娘子笑了一笑,出一口整齊細小的玉齒,道:“夫君。”王宜中搖搖頭,接道:“別這樣叫我。”新娘子輕移蓮步,倒了一杯香茗,道:“請喝杯茶。”王宜中接過香茗,笑一笑道:“姑娘,在下不明白。”新娘子道:“什麼事?”王宜中道:“姑娘貌美如花,何以會…”新娘子笑一笑,接道:“謝謝夫君的誇獎,在夫君覺之中,妾身是一位不堪入目的醜陋婦人,是嗎?”王宜中不承認也不否認,話題一轉,道:“為什麼姑娘會聽憑那木偶主人的擺佈呢?”新娘子搖搖頭,道:“他只能玩玩沒血沒的木偶,還不配擺佈賤妾。”王宜中哦了一聲,道:“這就有些奇怪了。”新娘子道:“奇怪什麼?”王宜中道:“聽姑娘的口氣,似乎是全然不把那木偶主人放在眼下。”新娘子接道:“我們至少是互不相犯。”王宜中道:“但姑娘的終身大事,卻斷送於木偶主人之手。”新娘子道:“夫君似是很恨他?”王宜中道:“談不上恨他,他手中持有先門主的遺書,債索命,在下如不答允這件婚事,他就要帶我的腦袋離去。因此,在下只好答應了,但你姑娘…”新娘子接道:“夫君,可以改個稱呼嗎?”王宜中道:“改什麼稱呼?”新娘子道:“夫婦之間,哪有一口一個姑娘,豈不太過疏遠了。”王宜中緩緩說道:“咱們先談談正經事,再論私情如何?”新娘子笑一笑,道:“出嫁從夫,不論夫君要問什麼,只要我知道,我都會據實的回答你。”王宜中聽他一口一個夫君,叫的有些張慌失措,皺皺眉頭,道:“你是否受人迫,下嫁於我?”新娘子搖搖頭,道:“沒有,沒有人迫我。”王宜中怔了怔,道:“咱們沒有見過面吧?”新娘子道:“沒有。”王宜中道:“這就使在下有些糊塗了,既是素昧生平,姑娘為什麼要那木偶主人做媒?”新娘子道:“我也沒有請那木偶主人做媒,一切事,我都聽安排。”王宜中道:“你沒有母親了?”新娘子道:“沒有了母親,也沒有了爹,成從小就在扶養之下長大,什麼事,都由替我做主。”王宜中搖搖頭,道:“但這一次,你祖母可能錯了。”新娘子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一臉無的嬌稚,望著王宜中,道:“為什麼?”突然間,使王宜中興起了一種極大的不安之,只覺此女嬌弱可愛,一片純真,使人不忍傷害到她。嘆口氣,道:“事情太過突然了,而且,咱們的婚姻,是被人出來的。”新娘子幽幽說道:“要是真的如此,那也只怪我的命苦了。”王宜中本來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問她,但見她一片天真嬌柔神態,覺著有些事問她也是白問,只好忍下,輕輕咳了一聲,道:“夜深了,你請早些安歇吧!”新娘子茫然道:“你要到哪裡去?”王宜中道:“書房,今晚上我要在書房中安歇。”新娘子點點頭,道:“不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應該依著你,對嗎?”王宜中忽然間泛升無限憐惜之心,覺著像她這樣千依百順,純潔無的女人,實在是無辜的。

但他強忍著,大踏步行出了新房,回頭帶上了房門,直奔書房而去。

他點起火燭,隨手取過一本書來看,但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索合上書本,望著那熊熊的燭火出神。

突然間,響起了一陣輕微步履之聲,傳入耳際。王宜中輕輕嘆息一聲,道:“什麼人?”室外響起了高萬成的聲音,道:“我。屬下是高…”王宜中接道:“是高先生嗎?請進來吧!”高萬成緩步行了進來,道:“門主在想什麼事情?”王宜中道:“我在想咱們事先預料的事,一件也不對。”高萬成緩緩在王宜中身側坐了下來,道:“門主又遇上了什麼意外的事?”王宜中道:“關於那位新娘子。”高萬成一怔,道:“新娘子怎麼樣?”王宜中道:“很美麗。”高萬成呆了一呆,道:“比起那位西門姑娘如何?”王宜中道:“先生,我不知道如何拿兩人作比,兩人有很多不同之處,如若一定要打個比喻出來,蘭、秋菊,各有所長。”高萬成道:“有這等事?”王室中嗯了一聲,道:“還有一件事,更出了先生的意料之外。”高萬成道:“什麼事?”王宜中道:“那位姑娘很賢慧,賢慧的有些出人意料之外。”高萬成道:“有些出乎常情嗎?”王宜中道:“先生,閨房私語在下本來不應該說,但為了讓先生多一些推斷的據,在下想把新娘子一番話盡行奉告。”當下把和那新娘子一番對話,盡都說了出來。

高萬成道:“太奇怪了,奇怪的有些不可思議。”王宜中道:“先生,我瞧出她不是說謊的人,但我也不相信她的話。”高萬成道:”這麼說來,問題在她老的身上了。”王宜中道:“木偶主人是否能完全脫了干係?”高萬成道:“事情愈出常情,其原因亦愈必離奇,屬下仔細想了想,覺著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幸好是門主把持得住。”王宜中愣然說道:“你是說,他們對我個人有所謀算?”高萬成道:“如若他們對金劍門有所圖謀,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制門主。”王宜中道:“先生,我看的很仔細,她不像什麼壞人,而且也不像說謊的人。”高成道:“她不用很詐、陰沉,只要她肯聽別人的話就行了。門主,屬下這次重入江湖,連番遇上了智力絕高的人,對很多事,屬下已不敢妄作斷言,所以,屬下願多提一點意見,供門主裁決。”王宜中道:“細想此事,確然突兀,咱們自應從多方面推想,以便求證。”高萬成道:“最可悲一件事,就是那位新娘子並不知道,她來此目的,那是說,在一種極密的策劃之下,她只是一個工具,可能也不知在受人利用。”王宜中道:“哦!那的確可怕,咱們不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從她口中知道內情了。”高萬成沉了一陣,道:“門主,就事論事,你不能永遠逃避下去。

王宜中接道:“我知道,但我應該如何呢?”高萬成道:“儘量應付她,看看能不能從她身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王宜中道:“這是一事,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需要作決定。”高萬成道:“什麼事?

王宜中道:“我要不要承認她子的身份,如是我承認了,是一種做法,如是心中不承認這件事,又是種做法了。”突然間,七星劍張頓剛急步行了過來。

王宜中一皺眉頭,道:“又有什麼事?”張領剛道:“一個黑袍蒙面的人,求見門主。”王宜中接道:“沒有問他姓名?”張領剛道:“問了,但他不肯說,守衛劍士阻他不住,屬下親自趕去…”高萬成接道:“你和他動手了?”張領剛道:“屬下賭輸了,所以,特來請命定奪。門主新婚,屬下本不敢驚動,但獲得嚴護法見告,門主在此。”高萬成接道:“你們怎麼一個賭法?”張領剛道:“他一招不還,不用兵刃,躲過我三劍攻勢,我如能傷到他,他回頭就走,如是傷他不著,就帶他來見門主,屬下無能…”高萬成道:“能接張兄三劍不還手的,武林中屈指可數,這人定非尋常人物了。”王宜中道:“好!去帶他進來。”張領剛欠身應命而去。

王宜中微微一笑,道:“事情來得很快,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高萬成道:“天未亮,好夢正甜,豈是拜會人的時刻,自是有為而來的了。”談話之間,張領剛已帶著一個全身黑袍罩黑頭巾的人,急步行來。

王宜中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朋友天未明來訪,定有要事見教。”黑袍人答非所問的道:“你怕不怕我?”

“王宜中怔一怔,笑道:“如是在下害怕,也不會請你朋友進來了。”黑袍人道:“那很好。你既然不怕我,那就請屏退左右,我有要事奉告。”聲音沙啞,聽來極是刺耳。

王宜中沉了一陣,目光一掠高萬成和張領剛,道:“你們下去吧!”黑袍人道:“如若你能叫他們走遠一些,聽不到咱們談話,我就取下蒙面黑中,以真面目和你談,你如是心裡有些害怕,要他們守在附近也行,我就這樣說完話回頭就走。”王宜中從來沒有聽過一個人說話的聲音那麼蹩扭,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發出聲音。這就更引起了王宜中的好奇之心,提高了聲音,道:“你們走遠一些。”高萬成、張領剛應了一聲,行向遠處。

黑衣人很守信用,一抬手取下了蒙面黑巾。燭火下,現出了一個嬌媚橫生的粉臉。

是西門瑤…王宜中幾乎失聲大叫,但他忍住了,低聲說道:“是你!”西門瑤笑一笑,道:“沒有想到吧!驚擾了你的房花燭,抱歉得很。”她長長吁一口氣,不容王宜中有開口的機會,搶先接道:“我猶豫了一陣,但終於忍不住趕來了,想不到,就是晚了一陣工夫。”王宜中道:“姑娘有什麼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