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天黑夠了總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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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老師寒暄過後，安星一邊走向考場，一邊壓低聲音接起電話:“林雅，怎麼了？”

“房子的事兒有迴音了。”

“這麼快。”

“還有更快的呢！對方急著看房，如果滿意他們就籤合同。而且是年付哦！”安星看了一眼時間“可我馬上就要‮試考‬了啊。”

“那怎麼辦？”電話那邊聽上去也沒了辦法。

已經大四的安星眼看就要畢業，之前因為一直在準備外部招考，錯過了很多公司到校內的宣講。所以，如果這次‮試考‬不成，她不僅要面臨工作問題，首當其衝的就是收入沒有著落。

安星想想說:“你替我去吧。備用鑰匙還放在老地方。”掛斷電話，她翻了一下電子曆，出租信息不過是前天才麻煩家裡做中介的好朋友林雅掛到網上，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要去看房。雖然快得有點兒出乎意料，但她卻希望這是冬天裡，自己聽到過第二好的消息。

第一好的消息，是她偷偷放進口袋裡的糖，別人看不見，但只要自己輕輕一碰就覺得無比香甜。

想到這，安星微翹的兩片嘴慢慢彎成了月牙。

那種心情想必就如眼前月落生這樣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樣，沒了雲霧的遮擋，天地間所有的東西全暴在陽光下，一切都是那麼生機。

安星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想起外婆說的:“天黑夠了，總會亮。”她第一次聽見這話的時候，是二零零二年四月十五的傍晚3。

那個傍晚，天邊的晚霞像火鳳凰的尾巴，紅得耀眼奪目。外婆接了一通電話後帶著她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鞦韆是父親和母親出差前親手做的，媽媽說等他們回來就坐在上面一起陪她看落，還說，會害羞的天空就像安星紅潤的小臉蛋，一定很美。

所以，兩個建築師把鞦韆做得足夠寬敞，也足夠緻。

她歡喜的不得了。

放學以後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就是揹著書包坐在草地上，反覆摸著鞦韆上的每一紅木條。

她不坐，只是輕輕推著它在自己眼前搖晃。

那天，隔著半開的門，她聽見外婆在客廳裡講電話。

電話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打過來，但不是爸爸媽媽。因為外婆重複了一遍“駐韓大使館”之後便是一段冗長的沉默。

或許是那聲音太遠，外婆聽得辛苦；或許那個時候，她的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掛了電話，外婆從房子裡出來，安星笑著從地上站起身，出臉頰上淺淺的酒窩。

外婆走過去說要陪她坐在鞦韆上看落。

她點點頭，拍乾淨身上的土渣又仔細摘乾淨褲管上的草葉才坐下。

那一天的落像被針芒般的叢林扎破的血袋，把西邊染了個通紅。哪怕外婆帶著金絲邊眼鏡，都擋不住那抹刺眼的光亮。

看得久了，眼睛累了，裡面自然盛著水光閃閃。

外婆以前說過“我們小安星不愛哭的子隨我。”不過婆孫倆可是一起哭過一次。

那時，安星從高高的樹枝上跌下來，摔斷了腿，她疼得哇哇大叫，外婆就守在她身邊默默的擦眼淚。

“外婆，天黑了。”

“是啊。天黑夠了，總會亮的。等到天亮，星兒和外婆一起去接爸爸媽媽回家，好嗎？”那時候安星不大，還有四天剛滿十歲。她生恰好是穀雨——“穀雨斷霜，生百穀。”她從小就聽爸爸說那是象徵萬物新生的子，就像黎明之後生起的太陽，所以給她取名“星”——生，為始。

他們惟願自己的孩子光亮美好。

但，再亮的頭，也有被烏雲遮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