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邪惡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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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雲淡,秋風送。雨過天晴之後,湛湛藍天如洗,紅
西斜,山風拂去了殘存的暑氣。
白馬山並不算高,卻巍峨秀麗,遠遠看去,疊翠碧。花滿樓坐在山
裡一株古松下的巨石上,兩眼痴痴地望著山下已近個許時辰;鄭化成見他走神,也不來打擾,跌坐在不遠處的草坪上,默默習練花滿樓口授他的內功心法。
離開牡丹宮已半個多月了,但那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牡丹宮”在江湖上一筆勾銷了——昔氣勢宏偉的牡丹宮已成了一片瓦礫。
牡丹宮弟子除死傷逃亡者外均被紅衣幫俘去…
紅衣幫徒確也詭秘,摧毀牡丹宮後即刻化整為零,就象肆了一番人間萬物後的狂風暴雨一樣,倏忽間便失去了蹤跡。於是,花滿樓才得以從容地埋葬李桂英母女。
李桂英是自戕在花滿樓身邊的。她被楊玉華一劍刺傷右肺,雖經花滿樓心照料、救治,卻怎奈萬念俱灰、心力焦悴,已雷同廢人,武林中人到此境界確實生不如死,更何況,她一家人都已經命喪黃泉——她真切地知道花滿樓會替自己報仇!
就在李桂英自戕之前,花滿樓驚異從她口裡知道了自己不是花嘯天的親生兒子!母親在被迫嫁進牡丹宮以前就已經懷了花滿樓!他的親生父親竟是當時教授他習文的西席教師邱兆楠!母親並沒死,而是和他的生身之父隱居在腳下的這座白馬山莊裡!
…
花滿樓完全相信了她的話,儘管並不情願。
母親嫁進牡丹宮後和李桂英漸漸結為閨房知己,李桂英是唯一可能知道這種深閨隱私的人選;更何況,李桂英亦絕無憑白杜撰這些往事的必要。
師父早已答應告訴自己母親的下落,但,直到他圓寂,事情仍存在他的肚子裡:所謂難言之隱也正是因為…
這件事在花滿樓的腦海裡起了萬丈波瀾,世界上只有母子的
情最純樸、最真實,是任何其他
情所不能取代的。
一個人在某些時候、某種事情上或許可以懷疑自己的父親;但是,無論在任何情況下,絕沒有人懷疑自己的母親。母愛是博大的,摻雜不進任何其他成份。
花滿樓乍聽到這件事,恰如晴天陡聞霹靂,他目瞪口呆了一瞬,眼睛即刻就模糊了,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下來,他也忘了去揩…
無論如何,母親並沒有錯,一個弱女子本沒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運,她只能任由命運的擺佈,命運把她
上了那條路,她又有什麼辦法?
唯一擺脫的辦法是自戕,而自戕絕不是強者所推崇的。
“難道父親…”花滿樓心想:“哦,他、他是我的父親!
…
即使我還不知道這些,而當年在牡丹宮裡,他(邱兆楠)對我的關懷不也比他(花嘯天——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才好)多得多嗎?
他沒有錯,他和母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以至於…他有什麼錯呢?譬如說,我和盛素娥,一旦…
可是,我終究姓花…”離開曹州後,他幾經斟酌,終於踏上了奔赴白馬山莊之路;儘管在此之前,他雖然猶豫未決,而腳底下躑躅著的卻已是這條路——他要見到母親!
如今,白馬山莊已在腳下,他卻坐在這兒遲疑著。
“花大俠,咱們該走了。”鄭化成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輕輕道——鄭化成確乎善解人意,雖然花滿樓一路行來從沒有說過什麼,但,他彷彿已經揣摩出了對方的心思。
“是啊,該走了…”花滿樓心裡這麼想著,緩緩站了起來。
白馬山莊並不很大,卻清幽脫俗:莊外栽著許多高大的喬木,楊柳松柏,綠樹成蔭;莊內只有一條整潔的街道,兩旁的房屋雖然簡樸,卻同樣的整潔。
男子漢或許都下地去了,莊裡只偶爾見一兩個婦孺老人,是一張張淳善的面孔。
臨近莊心可見一道圍牆,牆裡面的房屋較之外面稍顯高大,院門外有三級石階——是一副大戶人家氣派。
鄭化成見花滿樓在門前停下腳步,心思一轉,便前去叩門。
“吱”的聲響,院門打開,走出一個老者。
那老者見花滿樓二人勁裝佩刀,似極害怕,戰兢兢地問道:“二位相公有事嗎?”花滿樓接過話頭,抱拳一拱,道:“在下乃過路人,錯過了宿頭,在貴府叨擾一夜,尚望老丈方便。”那老人是個閽者,把花、鄭二人上下打量兩眼,遲遲道:“出門人哪個是揹著房子走路的,這等事其實無妨,只是,敝主人不在家,小老兒更不敢做主,需桌明家總管爺知道。請二位相公稍候。”花滿樓一怔,遲遲問:“你、你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