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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青衫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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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青好生慚愧,他暗忖自己最近是怎麼了,什麼不要緊不關己的事,都會侷促不安,其實他那知道在這個多月江湖的子裡,飄泊生涯的見識和遭遇,已在他心裡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自小順隨便,襟開闊灑脫,從不認真斤斤計較,可是一連串的不幸,一連串的新奇遭遇,使這個純真樸實的少年,對人生起了新的看法。

那青衣女子又低聲道:“如果放在左角,好是好的,全陣嚴密無懈,可是‘杜’門便失去誘敵作用。”立青看著天已漸漸明朗,心想山上氣候說雨便雨,一刻便又晴朗,他隨口應道:“那你就放在右下角吧!”那青衣女子依言在圓形右下角放了一小堆石子,她看了半天,忽然喜不自勝,輕聲道:“對,就是這樣,我真笨極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這堆石子一放,攻中有守,守中有攻,普天之下,再無人能破得這陣子。”她抬頭一瞧立青,出現她眼前的是一張俊秀誠懇的面孔,她滿懷驚奇欽服,柔聲道:“你…你是誰?怎識昨…識得這陣法?”立青搖頭道:“在下對陣法一竅不通,適才只是順口胡言。”青衣女子心中雖不相信,但她天柔和,從不和別人爭論,她見眼前是個俊秀少年,更是不好意思爭吵。

立青道:“天晴了,在下這就趕路去,”青衣女子看看四周低聲道:“剛才下大雨,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喲,是你…是你撐著傘,一直站在我身旁?”立青點點頭道:“在下見姑娘苦思陣法,是以不便相驚,適逢大雨不止,是以…是以…”他不願誇張自己功勞,是以後面的話說不出口,那青衣女子接口道:“是以你就替人撐…撐傘,真…真謝謝你。”她向立青看了一眼,忽然臉一紅,再一瞧自己身上溼衣,不覺羞不可抑,她頭低到懷中,扭捏捏道:“你…你…一直在旁麼?我這樣子…”那聲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樣,幾乎像在啜泣,立青不知如何是好,他也似乎自言自語道:“我…我頭一直轉在別處,這場雨下得真大,那小河溝水都漲滿了。”立青知那女子害羞,他自己心中也是窘得緊,又不好意思向她解釋,只有背轉頭對山上石頭說著。

青衣女子暗道:“該死該死。這副鬼樣子給他瞧著了。”她天害羞,這時在這少年男子面前,自己一身溼衣服貼在身上,她羞得幾乎昏倒,乘著立青回頭說話,悄悄地溜到林子深處。

立青見青衣女子並不回答,便站起身來想要走路,忽然發覺背後空無一人,青衣女子早就走了,立青如釋重負,長吁一口氣,開步便走。

那山峽下水聲隆隆,適才一場大雨,竟竟引起數處山洪爆發,水勢如千軍萬馬,白沫急湍,甚是壯觀。立青暗自慶幸,尋思如果不是黑虎一陣急趕,怎會爬到這高地勢,如果在這崖下,真是不堪設想。

立青沿著山路又走了整整一個上午,突身上甚是疲倦,他坐下來休息一會兒,算算離雁蕩山還有數路程。離雁蕩山愈近立青心中愈是緊張,爹爹與韓叔叔的音訊,馬上便可知道,是好是壞,立青只覺茫茫然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樂觀的他,卻盡往好處去想。

立青這一坐下,休息很久卻並未恢復,只覺額角金星亂冒中熱躁煩悶無比,他一按額角,竟然火熱熱的燙手,他暗自忖道:“多半是昨夜天氣變化受了涼,今又淋了雨,連趕路又太疲乏了些,是以病了。”他強自掙起,想起韓叔叔所授內功可以治病,便盤坐起來運功。他武功不高,可是受韓叔叔上乘內功相授,在內功方面已甚有底。

這一運氣,在周身行轉一次,只覺身上,輕鬆不少,不覺沉沉睡去。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立青打了幾個寒慄,醒了過來;額角疼痛,頭都抬不起來,他站起來又昏沉沉倒下。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也不知經過多少時候方青忽見眼前一亮,彷彿又回到避難的小村,那裡人聲喧雜、呼嘯聲和兵刃擊這不絕於耳。

立青仔細一瞧,但見七八個大漢正圍著兩個人廝殺,那兩個人面貌模糊,可是立青只見著個影子,便已知道那是誰,那是他最親愛的爹爹和韓叔叔啊!

那兩人渾身鮮血猶自奮戰不已,立青高聲叫爹爹叔叔快逃,可是如骨鯁在喉,再怎樣也叫不出聲。立青正在大急,忽然唰的一聲,韓叔叔又中了一劍。立青大叫一聲爬起身來,睡眼,呆呆站在那裡,有圍牆的房子不見了,那群大漢不見了,爹爹和韓叔叔也不見了。

立青此時熱度已高,神智模糊不清,也辦不清到底是幻是真,他只有一個意念,便是立刻趕去雁蕩山尋爹爹去。

了幾口氣,一步步往前走,前面是險惡的山路,還有茂密的林子。立青內功底子好,仗著一口真氣和一股決心,雖然病體沉重,仍然強自支持,忽然前面一塊山石,橫擋住小路,適才一陣暴雨,從高處衝來,立青一跳,四肢無力竟跳不過去,他喃喃道:“我一定要跳過去,跳過去,我要立刻去見爹爹!”他作勢再跳,驀然青影一閃,一個親切的聲音道:“別跳了,你病得很重,又走得很累,該歇歇啦!”立青喃喃道:“我不累,我不累,我還要走的。”他定神一瞧,原來正是早上所遇青衣女子,那女子柔聲說道:“好,好,歇歇再走。”立青只覺兩腳一軟,再也支持不住,跌倒在地。

那青衣女子嘆息一聲,看看立青昏不醒,她正想去扶立青坐起,忽然想到男女有別,雪白的臉孔羞得通紅。

她沉思一下,伸手摺下兩大樹枝,順手一拂,拂中了立青睡

青衣女子這才放心,她將立青挑起,平放在二枝上,如飛走去,跑了老關天。地勢豁然開朗,山子裡竟是一大塊平地,上面疏疏落落有十幾家小茅屋。

青衣女子跑近一家茅屋,伸手拍門,那門呀的一聲敞開,出來一個發髯皆白的老者。

青衣女子道:“這裡有位病人,老伯家可方便,能不能讓我們借住幾天?”老者見青衣女子怯弱單薄,竟能一手挑起一個男子,他驚奇之下,連道:“這位得的是什麼病?出門人遇急現,真是大大不幸,兩位不嫌寒舍簡陋,就請休息幾天。”青衣女子見老者談吐不凡,態度十分熱忱可親,便道聲謝,進了茅發,那茅屋內部甚敞,地上桌上一塵不染。

老者伸手接過昏的立青,把立青放在上,他探了探立青的脈,回頭對青衣女子道:“老夫幼時念過幾本湯頭決,抓過幾年藥草,這位老弟脈相弱而促,怕是傷害之症。”青衣女子大喜,有如解決一大難題,她道:“老伯原來是大夫,快請為…為他開個藥方,我這就去抓藥。”老者沉一會兒道:“這大寒之症如果及早治療,原也算不得什麼重症,只是這位老弟受寒之後,又強自支持勞累,此刻看脈相,已是寒入內臟了。”青衣女子凝神聽著,不住點頭,似乎對老人之言頗能領略,老者拿起一支筆,俯在桌上,開了一個方子,青衣女子接過來,飛快看了一遍,脫口讚道:“高明,高明。”那老者一捋白鬚道:“姑娘原是行家,老夫倒失敬了。”青衣女子連支開道:“這附近可有藥鋪?”老者道:“離此十里外有一小鎮,姑娘如能騎馬,一來一往只須半個時辰,不然老夫就請職責壁小廝去買一帖藥來。”青衣女子連道:“不用,不用,老伯只須借人坐騎便成。”她騎上馬,不到半個時辰便買得藥歸,老者指點她如何煎,青衣女子上頗為乖巧,老者只說了一遍,她便分毫不錯的把藥煎好。

青衣女子煎好藥,老者指著立青道:“待這副藥服下去後,如果兩個時辰之內不見變化,便無危險;如有變化,千萬趕緊來找老夫,老夫就在橋頭沽酒下棋。”青衣女子點點頭,是卻不以為然,老者才出門,青衣女子從懷中取出一支空心短竹枝,那竹枝兩頭蒙上了一層薄膜,青衣女子將竹仗一端靠在立青脈上一端緊緊握住,專心一致的切脈。

過了半盞茶時間,青衣女子將杖一收,託頰凝思想了一會兒,她喃喃自語道:“如果是我開方,我就加二錢麻黃,只是這麻黃是大發這客氣,對他身體卻是有害。”她想了半了也找不出一種適當的代用藥,她心想:“如果是別人來醫,我這三錢麻黃一加,就如畫龍點睛,包管藥到病除。我這樣猶豫不決,就怕藥太重,傷了他身手,我…我…對他怎麼…怎麼這樣關心?”她臉一紅,下意識四周看了看,四周寂然無人,她羞意略減,手中握著那小包,包中正是麻黃這味藥料。她竟遲遲不能將它合入藥罐,煎成藥湯。

忽然房門呀然一開,那老者手提酒壺,面便向青衣女子一揖到地,口中說道:“以杖代手,姑娘已是大國手地步了。”青衣女子臉上又是一紅,老者喃喃道:“麻黃三錢,酏入我原方中野參半錢,攻寒追補,確是上上手筆。”青衣女子喜道:“老伯,你也認為如此麼”老者點點頭,青衣女子以目示意,那老者恭恭敬敬道:“姑娘只管吩咐。”青衣女子將藥遞給老者,老者服侍立青服下,忽向青衣女子道:“老夫看走了眼,班門斧,真教我在姑娘這個行家面前貽笑大方了。”青衣女子謙遜道:““老伯醫道高明,何必謙遜若此?”老者神凝重,忽然問道:“熱瘡大毒,何物能愈?”青衣女子毫不考慮道:“麝香以拔毒,蛤士以滋潤,大黃以淨身。”老者道:“如果病人體弱,經不得大黃刺,則又如何?”青衣女子道:“滋而後瀉,猶如水勢向下,順理成章;不滋而淨,如火上加火,病人自然受不住啦!”老者躬身再揖道:“多謝姑娘以上乘醫理相授;老夫茅頓開。”青衣女子笑道:“如果你再不放心,再加兩錢麻杞。”老者連聲道:“佩服,佩服。”神之間對這青衣女子,已是心說誠服了。

立青出了一身汗,次晨病已好了大半。他一睜開眼,只見衣女子端坐在邊不遠,正在無限溫柔的望著自己,立青覺得一陣親切,問道:“這是什麼地方?”青衣女子道:“我們住在一個老大夫家裡,你別心瞎想,過兩天病就會好的。”立青道:“我病已好了,我還有急事。”青衣女子道:“好的,我們明天就走。”她溫柔之極,一直順從立青的意思,立青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語。

青衣女子看見立青長衫被汗透溼,她心念一動,偷偷取了立青衣包,翻開一看,只有幾件汗衫小衣,倒是洗得乾乾淨淨,忽然一個念頭浮了起來,她突然羞得抬不起頭,暗忖:“我只要半天功夫便可替他縫好一身合身袍子,可是…可是…,如果被他知道…被他知道我替他縫衣,那可羞死了啦!”她偷偷一瞧立青,只見立青又已安穩的睡去,她心想:“這孩子一個人在外也真可憐,連件換洗的外衣都沒有,唉!我就算做件好事,替他縫上一件吧!”她想到此,一件吧!

她想到此,一種女保護別人的天襲上心頭,心一橫又到鎮上去量了一丈幾尺布,默想著立青身形,一針一線的縫了起來。

那老者笑眯眯的瞧著她,她彷彿心事被人看穿,紅著臉走出門外,搬了一個凳子,坐在草坪上縫衣。

草坪上正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玩耍著,那小女孩用剪刀剪了些小人小馬,她拿起一個小紙人對男孩道:“吳哥哥,這個是你,騎一匹大白馬。”那男孩正玩著面一大坪砂,專心一志的在築砂屋,聞言對小女孩子笑道:“玲妹妹,謝謝你啦,你猜猜看,我這房子是砌給誰的?”那小女孩道:“我怎麼知道呀!”小男孩正道:“這是給我新娘子住的。”小女孩紅嘖嘖的臉紅了,她低聲道:“吳哥哥,你給你的新娘子住在這樣小屋麼?”那男孩道:“是啊!是啊!找的新娘子雖小,她也住不下這沙屋,玲妹,我將來做幢大屋子給你住。”那小女孩低著頭,又是歡喜又是害羞,青衣女子見他們玩得有趣,像真有這麼回事,不覺甚溫馨可愛,那小女孩低頭又剪了幾刀,剪出一件紙袍子,對小男孩子道:“吳哥哥,你馬也有了,身上可得穿漂亮點,喂!吳哥哥,待我媽媽肯讓我真的用布裁縫,我就縫件新袍給你。”小男孩甚是得意,他伸伸舌頭:“是啊!那個不稱讚我小媳婦兒聰明。”小女孩伸手遮住男孩的口,嘴中連說:“誰是你上媳婦了?”臉上卻是喜悅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