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狂飊落懲腐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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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省委書記陳喚誠和省長路坦平帶人來了,先對圍在井口的礦工家屬表示問,然後是聽取李宜民對礦難事故的彙報。當陳喚誠得知還有一百九十九名礦工困於井下生死不明時,立即做出四點要求:一是要盡最大努力搶救井下每一個被困人員,盡一切力量救治傷員,同時要高度重視搶險隊員的安全,堅決避免次生事故發生;二是要組織力量做好善後處理工作,維護礦區和職工隊伍、遇難礦工家屬的穩定;三是要嚴肅認真做好事故調查工作,實事求是,查明事故原因;四是要要舉一反三,進一步加大安全生產工作的力度,各煤炭生產企業都要儘快組織一次安全生產大檢查,消除事故隱患,堅決避免類似於紅星煤礦這樣的重特大安全生產事故發生…
然而當陳喚誠看見從井下上來的黑水時,他的心慌了,他明白
不完的黑水預示著什麼。每每發生事故之後,領導都會說些諸如他剛才說的那番話,可是這種“馬後炮”究竟還能起作到什麼作用,說者心裡清楚,聽者心裡也清楚,可是這麼有份量的話往往都是在事故發生之後說的,事前煤炭生產企業可能很難聽到這類比較嚴厲的話,如果在事前領導們有這麼嚴重的話,經常到生產一線去走走,也許事故就不會發生。陳喚誠面對井口顯出一臉的愧疚,他深
是自己的工作沒有做好。
陳喚誠說完是路坦平講話,他講話的要點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採取一切措施營救井下礦工,一定要把損失降到最低限度。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不能有思想包袱,危急時刻,要充分發揮我們的政治工作優勢,發揮黨組織的先鋒模範作用,把大家的力量調動起來,形成合力,振奮神,全力以赴抓好各項工作,取得搶險救災的勝利…
路坦平講完這話,忽然想起大煤集團是私營企業,也不知道有沒有黨組織。
國家安全生產管理局的領導是這樣說的:黨中央和國務院領導對河東省發生的特大礦難事故已經引起高度重視,並作出具體指示,河東省一定要認真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領導同志的指示神,全力以赴處理好當前的事故。同時要盡最大努力進一步抓好安全生產,牢牢把握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的主動權,以這次礦難為教訓,深刻反思,積極工作,促進河東省經濟社會健康發展…
煤炭廳廳長白杉芸強調的是安撫工作:“礦難已經發生,我們一定要積極做好安撫工作,礦工是我們的兄弟,是我們的親人,每戶被困井下的礦工家庭要派三名以上工作人員負責入戶安撫,要把安撫工作當作政治任務,必須保證礦工家屬情緒的穩定,保證礦山的穩定,保證大野市和河東省的穩定…”此時大煤集團老總苗得雨捂著左眼從一輛三菱吉普車上下來,孔礦長急忙對李宜民說:“李書記,我們苗總來了”李宜民望著捂著左眼的那個彪形大漢大聲吼道:“苗得雨,你這個土財主是賺錢賺昏頭了,還是挖煤把心也染黑了?礦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故,你還能夠安心在家裡養病,你可真行啊!這個事故的責任咱們隨後再算賬,現在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救人,救人,你知道嗎?”苗得雨臉憋通紅,卻沒有說出話來,這位大煤集團的老總是大野鋁電集團總裁苗盼雨的哥哥,他平時深居簡出,很少與外界接觸,更沒有上過電視鏡頭,李宜民今天是頭一次見到苗得雨。大煤集團隸屬於大野鋁電集團,苗得雨當然是聽他妹妹苗盼雨的。苗得雨正處在尷尬之中,妹妹苗盼雨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現場,她是三天兩頭上電視的明星人物,省內大小幹部都認識這位端莊靚麗,頗有氣質的女企業家。苗盼雨跨一步站在苗得雨身前,開始應酬這些到礦上視察的頭頭腦腦們。她應付這種場面似乎得心應手,從她那經常作美容的臉上本看不出一點慌亂,而給人的印象是鎮定自若,處變不驚。
“自從二二八礦難事故發生之後,我們集團上下引起高度重視,連續開了三次會議,在積極分析事故原因的同時,提出礦工生命重於一切的口號,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營救困在井下的礦工,但是井下水勢太大,塌方嚴重,餘震不斷,目前的救援工作進展比較緩慢,從昨天晚上水一直
到現在…然而我們還是那句話,人的生命高於一切,我們將不惜一切代價營救井下礦工,把損失降到最低限度…”苗盼雨的官話說的非常嫻
。
路坦平不等苗盼雨說完,就話說:“苗盼雨同志這個態度是正確的,事故已經發生,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目前的首要任務是救人!至於責任也是要追究的,不過那是後話”路坦平表面上是在強調救人的重要
,可是細心的人能夠聽明白他是在肯定苗盼雨的態度。
平州市市委書記秦漢仁和大野市市委書記劉頌明附和了一下路坦平的話,似乎路坦平的話講特別到位。
主抓工業的副省長季喻暉好像急於要承擔責任,不停地說:“都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都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我應該負主要責任啊”
“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陳喚誠很有些親民意識,輕描淡寫地反駁了季喻暉,然後向孔礦長招招手,等孔礦長跑到陳喚誠身邊,陳喚誠問道:“我問你,現在能否下井?”孔礦長說:“瓦斯氣體已經全部排出,井下也不再塌方,現在可以下井,但是下去也看不見人,中間有一段巷道塌方,已經把路堵死了,我們搶險最大的障礙也就在這裡”
“即便是這樣我們也要下去看看”說罷陳喚誠已經向井邊走去,省公安廳廳長薛永剛和省煤炭廳廳長白杉芸緊緊跟在陳喚誠身後,苗盼雨急忙招呼人給領導們準備安全帽,並親自帶領他們下井。白杉芸在往井口走的時候去攙扶陳喚誠的胳膊,被陳喚誠拒絕了。
這邊大野市公安局的女局長擺蘊菲一直在注視著大煤集團的老總苗得雨。她從平州調到大野市的時間截止三月一正好一年,在這之前她只見過苗盼雨,也知道她是平州人,而沒有見過苗得雨,今天一見她覺得苗得雨的長相很像她中學時期的同學苗禾壯,苗禾壯在上中學的時候不愛學習愛打架,所以同學們都認識那個小霸王。擺蘊菲上前一步來到苗得雨的面前,試探
地問道:“苗總,你是哪裡人啊?我們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面!”苗得雨不假思索地說:“我是平州人”說罷他才用一隻右眼去看擺蘊菲,一看擺蘊菲他的表情多少有點慌亂,眼前這位穿著警服的女公安竟然是他中學時代的同學,當年苗禾壯以打架聞名全校,而擺蘊菲則是以學習成績優秀和歌聲甜美聞名全校的。
擺蘊菲又一次盯著苗得雨的臉看了一陣子問:“你原來是不是叫苗禾壯?”苗得雨驚了一下搖搖頭說:“我不叫苗禾壯,我一直叫苗得雨,可能你認錯人了吧?”
“啊,啊,那不好意思啊!”擺蘊菲一臉狐疑地離開苗得雨,但她確實覺得苗得雨就是她當年的同學苗禾壯。她的記特別好,她自信面前這位左眼有病,身體稍胖的苗得雨,就是當年的苗禾壯。那麼這個苗禾壯為什麼改了名字,又為什麼不敢承認自己是苗禾壯呢?是自己搞錯了還是苗得雨隱瞞了真情?但是面對這個左眼有病的苗得雨,擺蘊菲心裡更加生疑。
這邊苗得雨不知怎麼就突然暈倒了,他那些隨從們急忙把他抬上三菱吉普車然後飛馳而去。擺蘊菲望著遠去的三菱吉普車仍然一臉疑雲。
苗得雨很像擺蘊菲要找的一個人,一個犯罪嫌疑人。大野市發生七一四搶刧銀行案之前,擺蘊菲是平州市的公安局長,因為她治警嚴謹,敢於碰硬,破獲過幾起大案要案,因此被幹部們戲稱為神奇女捕頭,被人民群眾稱為“女兒局長”
“女兒局長”的稱號是擺蘊菲自封的,每每有年齡大一點的群眾有困難,只要找到擺蘊菲,她都會很熱情地給人家辦事,人家要謝她,她總會笑著說:“我是人民的女兒,哪有父母謝女兒的?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是青年人找她辦什麼事情,她幫了人家的忙,每逢人家謝她時,她同樣會說:“我是人民的女兒,你們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幫兄弟姐妹辦事是我應該的”後來河南省登封市出了個警察英雄任長霞,人民群眾都說擺蘊菲就是任長霞式的英雄。她學習推廣任長霞的局長接待,大野市的治安狀況明顯好轉,但是這種好轉僅限於一些小案件上,大的案件並沒有什麼突破。
大野市發生七一四搶劫案沒有告破,面對公安部下達的全國通緝令,擺蘊菲陷入沉思。雖然案件沒有發生要平州,她仍然發動幹警在平州境內挨家挨戶地排查犯罪嫌疑人,正當她全力以赴協助大野市偵破七一四大案的時候,從大野市傳來消息,大野市公安局局長因為破案不力被調到省廳任了閒職。又過了不久,省長路坦平親自給平州市委書記秦漢仁打來電話,說省委決定調擺蘊菲到大野市任公安局長兼大野市政法委書記,理由有三:一是擺蘊菲的丈夫李宜民是省委副書記,夫長期兩地分居不能體現組織上的關懷,不能照顧女兒,雖然李宜民和擺蘊菲夫婦沒有這方面的要求,但是組織上應該給予考慮。二是大野市是省會所在地,大野市的治安搞不好,沒有良好的投資環境,直接影響了工業強省戰略的有效實施,大野市需要一位像擺蘊菲這樣的同志來當公安局長。三是,擺蘊菲同志在平州公安局長任上政績突出,應該給予提拔重用。但是鑑於平州市委目前沒有空位,大野市正好缺少一位政法委書記,擺蘊菲到大野市任公安局長的同時還要兼任大野市的政法委書記。有了這三條充分的理由,擺蘊菲只好服從組織上的安排。在她離開平州市公安局的那一天,成千上尤的群眾攔車哭著挽留她,整整一個上午擺蘊菲都在
著淚與前來送行的群眾告別。她其實是真不想離開平州,也不貪圖什麼政法委書記的頭銜,但是省委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她只有服從。
到大野市公安局上班的當天晚上,她就讓刑偵支隊的支隊長周大海和經偵支隊的支隊長王太嶽把七一四大案的有關資料送到她的辦公室,三個人一起看了一遍資料和錄像,最後擺蘊菲得出這樣有結論:三個被滅口的歹徒肯定是外地人,而左眼被保安用電警擊傷的那個高個子,應該是本地人,而且現在還活著。
上班的第二天,擺蘊菲就給刑偵支隊支隊長周大海秘密下了一道命令,讓他佈置下去,在大野市地盤上查找左眼有病的犯罪嫌疑人。這道命令著實讓周大海到頭痛,河東省正在實施工業強省戰略,僅大野市外來民工就有幾十萬,左眼有病的人不難,可是查犯罪嫌疑人無異於大海撈針,談何容易,周大海把全市所有醫院甚至包括私人診所都跑遍了,調查左眼袋有病曾到醫院治療過的人,共查出一萬三千八百八十九人,與犯罪嫌疑人身高年齡相似的就有八百二十人,又把這八百多人一一調查,最終也沒有查出兒罪嫌疑人,一年多時間過去了,七一四大案一直沒有告破,也沒有任何線索,漸漸地,七一四大案就成了擺蘊菲的一塊心病,甚至到了二00四年七月十四
那天她乾脆一天不吃不喝餓自己一天,為得是不能忘記七一四這個讓她揪心的
子,更不知道壓在她心頭的這塊巨石什麼時候才能搬掉。
剛才擺蘊菲發現一個捂著左眼的人,她本能地要注視他一下,身高特徵與七一四唯一活著的罪犯又極其相似,況且苗得雨明明就是苗禾壯,可他為什麼不敢承認自己是苗禾壯呢?難道是自己看錯人了?不會!她的記憶力特別好,前多年的一些數字她至今仍能倒背如,任何的手機號碼只要她聽一遍或者看一遍就能夠記得準確無誤。尤其是苗得雨無辜昏倒那個情節更讓她產生了疑心,是苗得雨真的有病,還是心虛不敢面對她這位女捕頭…故意演的一出金蟬脫殼之計?她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多,問號越拉越長,她決定不
聲
地要查一下這個苗得雨的真實身份。
當擺蘊菲決定暗查苗得雨的時候,一個人物,一個問題立即出現在她的腦海中,苗得雨是苗盼雨的哥哥,苗盼雨現在是河東省紅得發紫的人物,且不說她和省長路坦平的無經濟上的瓜葛,更不說兩個人的緋聞是真是假,僅憑她現在是大野集團總裁的身份和省政協常委大野市政協副主席的頭銜,省委不會同意她擺蘊菲輕易手大野集團的事情,大野市委也不會同意她去查一個對大野市乃至河東省經濟做出巨大貢獻的人。她在心裡決定,查苗得雨必須親自出馬,連大野市公安局刑偵隊的人也不能用,這個事情必須秘密進行。
擺蘊菲想好了這一切,職業病又犯了,她覺得苗得雨是七一四大案的主犯,四千五百萬的鉅款就是他搶走的…
轉念又一想,擺蘊菲笑了,僅僅憑自己的主觀臆斷憑什麼就說苗得雨就是七一四大案的兇犯?自己千萬不能犯了主觀臆斷的錯誤。這時候她又想起了丈夫李宜民特意讓天野市委書記王步凡寫的那幅書法: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同。那麼借用到一個警察身上,就是不能憑主觀臆斷,必須深入調查研究,必須注重證據,法律是來不得半點虛假和臆斷的。她因為忙已經有半月和丈夫李宜民“正面接觸”過,今天看見丈夫的臉很不好,就急忙上前去問李宜民:“老李,你的臉
不好,是不是病了”
“沒事,可能是太勞累”李宜民向子笑笑說。
“老李,你的冒還沒有徹底好…”
“已經好多了,不要緊的”李宜民說罷又去忙自己的事了,擺蘊菲望著李宜民的背影有些內疚,因為彼此的工作都很忙,擺蘊菲平時對李宜民和自己的女兒照顧得很少。
王步凡因為是工業強省委員會的成員,陳喚誠說讓成員們留下來,說是晚上還要開省委常委擴大會議,因此他讓市長林濤繁先回天野,自己留下來。剛才省領導帶人下井他沒有下去,一方面是他間有傷,一遇
溼就會產生巨烈疼痛,另一方面他是個務實不務虛的人,他認為領導們戴上安全帽到井下去走一趟,僅僅能夠留下幾個鏡頭上電視,留下一段佳話讓記者的報道篇幅更長一些,僅此而已。說這樣的新聞有意義,可能會起到鼓舞人心的作用,說它沒有意義,其實真的沒有什麼作用。搶險隊正在搶險,領導們下井既不會去幫助搶險,甚至還要妨礙搶險隊順利開展工作,純粹是形式主義。
陳喚誠他們從井下上來後,又是一番語氣沉重的指示,之後他命令副省長季喻暉留下來督促搶險救人,其他人員準備撤離,這時省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李宜民說:“陳書記,我也留下吧,季喻暉同志一個人留下力量有些單,再說他對煤礦的情況不悉,我也留下來”陳喚誠點點頭,他為李宜民對工作的忠誠所
動,握住李宜民的手說:“老李,那就辛苦你了”路坦平望著擺蘊菲半開玩笑地說:“擺捕頭,你可是嫁了個好老公啊,老李可是我們黨的好乾部,活著的焦裕祿哩”路坦平說這話是有
據的,河東省在河南的任長霞犧牲後,省委宣傳部搞了個“遠學英雄,近學標兵”活動,李宜民成為省委省政府焦裕祿式的幹部,擺蘊菲成為大野市任長霞式的好民警,好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