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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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話，高秀便知道定是老高家那邊來人了。果然，接著立馬傳來高老太尖銳的聲音:“你個死丫頭知道什麼！那畝地姓高！是我老高家的地！”趕車的馮大叔立馬揮了一鞭子，牛車速度加快了些，快到草屋前時，高秀著急地跳下了牛車，一個趔趄差點摔了，站穩後便往屋裡跑去。進門一見，她娘吳世香正抱著弟弟高武抹眼淚。三妹高梅拉著二妹高的手臂在哭，倒是二妹高紅著眼睛站在高老太前面，像只護崽的母雞。

“祖母這是幹什麼？”高秀脫口而出，若不是還有幾分理智，她是不願意喊著這個高老太祖母的。

屋裡的人見到高秀回來了，竟不知不覺鬆了口氣，就連最三歲的弟弟高武也從吳世香身上掙脫下來，邁著短腿跑過來喊:“大姐——”高秀蹲下順勢接過高武，抹了抹他的腦袋一邊對高老太:“祖母是想要分給我們孃兒五個的一畝地嗎？”不知是她的眼神太凌厲還是怎麼的，高老太竟覺得有些不安。她動了動嘴，深深的法令紋也跟著動了幾下，終是道:“也不是要你們這一畝地，你們孃兒幾個能種出什麼糧食？再了，到現在你們家一粒糧種都沒有，眼見大夥都播種了，這一畝地還空著，那多費呀！這畝地好歹姓高，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費了！”果然是強盜的思想，明明是想來搶他們家的地，竟然還是一副“我為你們好”的語氣。高秀輕輕一笑，喊跟前的二妹高:“你去把里正大人請來，我倒要看看誰敢搶我們家的地。”

“你個死丫頭！我們高家的事情老要外人摻和做什麼！”高老太一聽請是里正大人，也有些慌神了。窮鄉僻壤的，一輩子沒見過什麼人物，在她眼裡高家族裡的二叔公和里正大人便是頂了的人物了。

高見大姐這一招管用，頓時揚聲道:“我們已經分家了，可不再跟你是一家人的事情了！”高老太伸出乾癟的手指著高罵道:“你個死丫頭什麼吶！你爹可是喝我的長的！是我一把屎一把拉扯大的！我老太太真是命苦，兒子死得早，留下你們這些不孝的孫女來氣我！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罵著罵著竟然哭了起來。

高秀早就知道一哭二鬧就是高老太的看家本領，此刻聽她提起她爹高鐵柱，一旁的吳世香正垂頭抹淚，她心裡更生氣了:“祖母還是趕緊回家吧，這裡晚了老是有些不乾淨的東西，我們人窮命苦不怕，可祖母還有兩個孝順的兒子呢。若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就不好了。”所謂身下不怕影子歪，高老太估計沒少做缺德事，一聽這話，果然斂了哭意，瞪著高秀罵道:“你個死丫頭嚇唬我呢！”

“我大姐的是真的！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就喜歡祖母這樣能會道的老太太！”高也跟著附和道，完衝高秀吐了吐舌頭。

高老太不確定是真是假，看向抹眼淚的吳世香，惡狠狠地道:“你這個掃把星，也不管管這兩個沒教養的死丫頭！還有，那一畝地你種不了就還給我老高家！費我老高家的地，你也不怕鐵柱他死不瞑目——”

“阿，去請里正大人！我倒要別人看看，哪個做母親的一直詛咒自己的兒子！”高秀不能接受她一而再地提起高鐵柱。

高立馬拔腿就往外跑，高老太一見急了，想拉都沒拉住，又怕等會兒見了里正大人挨訓，趕緊邁著倆腳跑了，邊跑還邊罵罵咧咧的。出了草屋見到門口的馮大叔和牛車，伸著腦袋瞅了瞅，問道:“馮師傅怎麼在這裡？這車上是誰的東西呢？”著又朝草屋裡看了看，想著莫不是吳世香娘幾個買的東西，一想又不對，她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哪裡能買這麼一大車東西？

馮來財到底是見多識廣，一邊捋牛，一邊回道:“剛剛趕集回來，順便來討點債，秀丫頭借了我五文錢，對了，你是她祖母，要不你幫她還了？”一聽討債，高老太啐了一口，罵道:“我們早就分家了！她也不是我老高家的人了！”完跟身後有鬼追似的跑了。

出了草屋的高秀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一邊對馮來財道謝，一邊請他進屋喝口水。馮來財客氣地婉拒了，然後道:“不了，我還是幫你把東西搬進屋吧。”牛車上全是大米麵粉之類的東西，這些力氣活她也做不了。馮來財幫忙搬了糧食便趕著牛車回家了，臨行時還對高秀有事情隨時去找他。

而屋裡幾個孩子見到這一袋袋的糧食，眼睛都賊亮賊亮的，連一向大膽的高看著面前的一袋大米，伸手想摸又不敢摸，良久才問道:“大姐，這真的是我們家的嗎？”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這麼多糧食呢！

高秀在三個孩子期待的眼神下點點頭。他們仨瞬間便大叫了起來，尤其是弟弟高武，抱著一袋大米不鬆手，整個嘴角的口水都了下來，引來幾人的大笑。

高秀上前蹲下，幫他擦了擦口水，心裡一時酸酸的，柔聲道:“以後大姐讓你們吃上大米飯！不對，還要吃！讓我們家高武長得高高的，好不好？”三歲的高武點點頭，捏著拳頭應道:“那我就能快快長大了，長大了我就能保護娘和姐姐了！”吳世香聽著他的童言童語，雙眼更紅了，她別過頭擦了擦眼角，而後才扭頭道:“都是娘不好，沒能保護好你們。”

“娘——”高梅抱著吳世香的手臂搖了搖。

高秀也勸道:“娘別多想，下次再見到祖母，就直接去請里正大人，我看這老太太也怕事的。”

“你這孩子，你要知道，她是你祖母，若是讓別人都知道你頂撞她，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還有，以後不能這些不乾淨的東西嚇唬她，萬一真嚇病了，我們哪有錢給她治病？”吳世香看著高秀道。世人最重名聲，尤其是女兒家，若是名聲毀了，以後怎麼找婆家？

高秀哪裡不知道她的意思，趕緊附和地點點頭，心裡卻想著高老太下次再敢來鬧，她定要好好治一治她。

“娘、大姐，我餓了。”高武了嘴巴道。他們中午就吃了苞米茭白，此時看到這上一袋袋的大米麵粉，他的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叫了。

高梅和高也一臉期待地看著高秀。

高秀見狀，對吳世香道:“娘，以後我們不再吃苞米了，明我們幾個去一趟縣城，買些雞回來養著，到時候家裡的苞米就餵雞，今回來得太急了，好多東西都沒買齊呢。”吳世香一聽苞米餵雞，不同意道:“瞎什麼呢，平裡我們想吃都吃不著，哪裡能餵雞呢。還有，你這些糧食是哪裡來的？”高秀便將賣野豬和賣菜譜一事了，又將服楊大貴的詞搬了過來:“娘，那時候我還不是知道那個要飯的老婆婆教的東西有用呢，就一直沒告訴你們，沒想到做出來的菜可好吃呢！”吳世香沒想到長女還有這番跡遇，只得慨孩子她爹在有靈。

“大姐，這個是什麼呀？”高武從一個袋子裡扒拉出了一坨坨的圓東西，好奇地問道。

高秀一見，原來是向山子買的大蒜，她笑道:“這可是個好東西，回頭大姐給你們做。現在大姐要去給你們做一頓大米飯！”

“我要吃大米飯我要吃大米飯！”高武至今還沒有吃過大米呢，聽了高興地揚手喊道。

高秀切了一塊肥瘦相間的豬，做了一個紅燒五花，又用雞蛋打碎了和在麵粉裡，烙了幾張雞蛋餅，再蒸了一鍋大米飯。飯菜上桌的時候，香噴噴的米飯和紅燒的香味衝擊著幾人的味蕾，就連高秀都覺得肚子咕嚕咕嚕叫。自從穿越來到高家村，她還沒有好好吃過一頓大米飯呢。

兩個妹妹和弟弟一直盯著桌上的飯菜，半不敢下筷子，直到吳世香啞著聲音喊他們吃飯。他們才歡快地夾了一塊紅燒進嘴裡，肥瘦相間的五花冒出了油光，順著嘴角下來。

“大姐，這個真的很好吃！我明還可以吃嗎？”高武咬著腮幫子問道。問完又覺得自己太貪心了些，忙改口道:“其實吃這一次就夠了。”高秀知道他雖然，可是卻非常懂事，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又給他夾了一塊瘦一點的道:“你們喜歡吃就做，不過這個太油膩了，吃多了不太好，以後給你們做別的好吃的。”

“嗯嗯！”高趕緊點點頭。

這邊歡喜喜地吃著飯，老高家卻一片慘淡。高老太氣呼呼地回了家，見到守在門口的老三媳婦胡慶喜，劈頭蓋臉罵道:“都怪你這個婆娘！叫我去問吳世香要那畝地，地沒要著，還惹了一身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