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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灰馬載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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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神斯特拉隱形之,魔法任由法師之己念而生長,神選者伊爾明斯特獨留此世,教他深知人,及人之外延。

安塔恩費倫法師編年史聖賢傳記付梓於大之年前後隆冬之,清晨寒意破骨,濃霧籠罩密林。斯塔恩的居民從不會在這個季節,進入嘯鬼林,更不用說進入樹林深處了。所以這天依美萊的收穫頗豐,到處都有可採摘的果子,她的背囊很快就滿滿當當地裝滿了漿果,堅果,和厚皮葉,更何況她也本沒見到任何嚎叫鬼怪的影子。很快,這些月光花會在樹枝間成簇地開放,隨後就會生長出蔥綠的葉片和的球果…依美萊想起好些人,甚至包括一些斯塔恩本地人都說過,只有最練的獵人,能在十天內打到一隻強壯雄鹿,才能從靠著冬季的樹林為生。

依美萊若有所思地抓了抓發癢的臉頰,回頭望了望樹木漸漸稀疏的出口。在那後面的溪谷地,雀鱔大道橫穿拉勞登的岔口上,便矗立著貝克拉拉姆的斯塔恩村。

“四十座小房子,住滿,住滿,鬧哄哄的長舌老婦人成天織著斗篷。

孤零零的羊群,漫步在山間。”遊詩人塔婁特曾經如此形容過這座村落。長久以來,斯塔恩人都為他的話耿耿於懷,甚至大動干戈,祈禱諸神降下各種不幸,懲罰那個爛嘴巴壞心腸的刻薄歌手。但就依美萊所見的情況,塔婁特所說並不算錯。當然,她也很早就懂得一個道理:斯塔恩從來不歡所謂的真相。

依美萊的父親在冒險中失去下落。他是特許冒險團拓費之爪的成員,隊長是聲若洪鐘,光頭亮得像太陽的老武士拓費。在依美萊的腦海裡,她一直記得拓費坐在馬鞍上,神采奕奕,格直率。但人們都說,八年前,老人家就變成了骨頭和灰燼。他們一行七人(依美萊的父親也在其中),死於巨龍之爪下,連骨頭都沒辦法分辨出來呢。

如今,拓費之爪冒險團的故事,已經被斯塔恩談論整整八個年頭了。有些還賭咒發誓地說,他們化身成人形之魔怪,藏在這片樹林裡,伺機捕獲過路商隊的女人,還把黑暗的種子撒便費倫大陸。其餘的人則堅持說,什麼拓費之爪,本來就一直是強盜匪幫。他們留在斯塔恩,就是為了獲得關於村子的詳情和穿越森林的路徑,等時機一到,就到不遠的森林裡去跟真正的匪幫會合。

那邊的匪幫之林,有人叫它託隆王國,另一些人則稱之為黑騎之地——但沒有人知道它確切的邊境在哪裡,什麼人住在那裡,也沒有人能解釋,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拓費之爪冒險團早已灰飛煙滅(自然,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死是生,還是犯下滔天大罪,這麼多年都躲著不敢面),黑騎之地的匪幫也不曾全副武裝,揮刀舞槍地衝下山來,掠奪斯塔恩村。

是的,這些疑問沒有人知道答案。真相就是斯塔恩人嘴裡取鬧的玩笑話,頭天是這樣,過一個晚上轉眼就可以變成那樣。依美萊知道唯一例外的“真相”只有鐵狐和他那些劍客們鋒利劍尖裡藏著的事實。

鐵狐團六年前沿著雀鱔大道以東而來,他們手裡抓著鋼刀,冰冷的雙眼毫無慈悲之心,是一幫子為利是圖的鐵漢。領頭的是個高壯男人,頭盔頂上是一隻鐵鑄的狐狸頭。連他的手下也之叫他“鐵狐”他騎著馬,闖進村裡的農神廟,用劍尖指著年老虛弱的神父雷仁頓,把他趕出神廟,落在早二月的雪地裡。鐵狐就這樣把神廟霸佔,變成自己的據點。

從這天晚上,他對著馬廄和農田裡沉默無聲的村民,大聲宣告:對大地之母查提的祭祀,在天舉行更為恰當。而房子修起來本就是讓人居住的。他,和他的手下,從今以後便進駐此地,為了村民的利益,保護斯塔恩村。

第二天中午不多久,一紙文法混亂的法令貼在村民飲水處的大門上,內容非常簡短,宣稱“鐵狐”為斯塔恩村唯一合法的裁決者,律令頒佈者。就在這天晚上,少數幾個膽敢對這道特別法令、這整件事情,表示不滿的村民,全都血淋淋地死在了家裡,村子的路上,還有人莫名其妙消失不見。

又過了幾天,斯塔恩村裡長得最漂亮的姑娘,被硬生生從家裡掠到鐵狐團駐守的狐塔,衣服扯得光。十多天後,一隊石匠又被勒令去加固狐塔,把它變成了一座可攻可守的堡壘,回來之後就說起斯塔恩史上唯一的傳奇英雄們——拓費之爪團的好處來。

和善而又有點老胡塗的雷仁頓神父打那以後,住進了水磨坊後的老房子,這裡本是居民們收留孤兒(自然包括依美萊)的地方。這之後的一個月,好幾個身強體壯的農夫在一天的耕作完畢後,神秘地死在了狐塔附近的地裡,他們的房子在當晚必定著火,大門被人從外面鎖得緊緊,高牆上的窗戶也被人用箭鏃封死(那箭鏃是匪幫們專用的,和鐵狐團所用一摸一樣)。兩個愛傳小道消息的斯塔恩婦女,和老瞎子雕刻匠阿德熱,稍稍違反了新頒佈的律令,就被公開在市集上處以鞭刑。村民們對整天逛蕩,眼神兇狠的衛兵,漸漸地習以為常,並從此生活在恐懼之中,和承擔起鐵狐團高昂的稅收:辛勞一年的收穫,只能留下一小半,剩下全部被強行徵收。

但他們保持著沉默,面對突如其來的厄運,只是虛弱無力地抗議。人們繼續稱呼“鐵狐的斯塔恩村”為“貝克拉拉姆的斯塔恩村”可鐵狐的手下卻彷彿是進入了一座永遠沉默的荒廢之谷。他們鐵蹄所過之處,孩子和主婦都逃進最遠的樹林,小玩具和寵物被扔在一邊,田裡勞作的農夫則躲進地裡最泥濘的山,當鐵狐團的強盜們舉起手裡閃著寒光的劍,他們便嚇得頭也不敢抬,氣也不敢出。

像斯塔恩村許多正在發育的同齡小女孩一樣,依美萊變成了另一種影子——她們永遠穿著最骯髒破舊的大人衣服,白天躲進樹林裡,晚上在谷堆和矮屋簷下過夜。她們看見自己年長的姐姐們,身上滿是傷痕,又帶著鐐銬。她們一點也不願為了一頓美食,一個暖和的夜晚,而放棄自己的自由,被男人們暴地凌辱,待。

現在,依美萊的身體發育得越來越好了,足足比得上好些鐵狐團抓去的“漂亮妞兒”所以她非常注意自己的打扮。她總穿最鬆垮的皮汗衫和皺巴巴的大裙子,頭髮從來不洗,一副亂蓬蓬不整潔的樣子。每到陰天和晚上,她一定躲在樹叢裡不出來。這群像陰影一樣生活的小女孩,比村裡的小男孩們還愛幻想,成天發著白夢,希望有一天,費拓之爪的英雄們凱旋而歸,騎著高頭大馬,慢慢地走在大路上,手裡握著亮晃晃的利劍,把鐵狐狸們砍上天。

十天裡總有一兩次,依美萊會悄悄穿過嘯鬼林,來到林子以東的山脊上。那裡是雀鱔大道通往斯塔恩村的邊界,有一座哨所,由殘忍的狐狸武士駐守,盤查過路商旅,並向長途而來的商隊強行徵收高額的過路費——尤其是那些人手不足,無法抵擋他們威脅的商隊。

有時依美萊會假扮成小動物,貼著草地爬到路邊,悄悄偷走鐵狐武士們忘在樹林裡的箭鏃。但更多的時候,她只是靜悄悄地盤腿而坐,觀望著大路上那些人的滑稽相。附近的地區一定早就聽說了鐵狐團攔路打劫的消息,所以很少有人再走雀鱔大道。自從鐵狐來到斯塔恩的頭一年,村民們就再也沒見到任何一輛可以叫做“大蓬車”的東西,那是商隊專用的運輸工具。

這一天早晨,拉勞登沿岸結起薄冰,樹林的落葉上盡是白的霜霧。為了保暖,依美萊不停地使勁手,嘴皮都凍得發青了。但這寒冷的溼,讓她在森林裡的腳步近乎無聲無息。這倒是個值得慶幸的好事。只有一次,她無心地走到一隻蜷伏在灌木叢裡的小灰兔旁邊,把它嚇得飛竄起來。而其餘大多數時間,她都像個飄蕩在晨霧中的鬼影子一般,輕手輕腳地撿起自己所需要的野味和食物。

她在樹林裡找到了一個山,藏在裡頭坐著,剛好能看到狐狸團把守的哨所。她找到一塊大樹墩,上面長有厚厚的苔蘚,靠上去很舒服,就像一座簡陋的沙發,還揀了一樹枝,緊緊握在手裡,以防萬一。

——但大事發生的時候,她幾乎快睡著了。

哨所裡的六個黑甲劍客突然騷動起來。鎧甲叮噹作響,劍客們從路邊的樹林裡飛快地站起身,起刀劍,騎上馬,吆喝著一起把大路攔斷。

有人來了。

狐狸團劍客們本來無聊得很,看到有人來了,自然想逗取樂一番,並順便從那旅者身上狠狠敲一筆。

過了不多久,一個單身旅者,騎著一匹花斑灰馬,慢慢地出現在遠方的路上。那馬一副從容不迫的姿態,悠然地踏著碎步,走進山谷。旅者間晃晃悠悠掛著一把佩劍,他看上去很年輕,鼻樑很,臉嚴峻。一頭濃黑的亂髮披在肩膀上。

他分明看到了路口上把守的劍客——他們手裡寒光閃閃的利劍,和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但他卻毫無遲疑神,也不曾掉轉馬頭,而是自信滿滿地拍了拍馬兒的背,嘴裡小聲哼著陌生的歌謠,不慌不忙地上前來。

“站住!”一個鐵狐團劍客喝道“外地人,你已進入鐵狐閣下控制的斯塔恩邊界!”

“那我該在那麼辦?嗯?”旅者揚起眉好奇地問著,伸手從馬鞍上拿起一件鑲金的斗篷“是該掉頭離開呢?還是得點過路費?難不成你們還想把我剃度了送到本地的修女院呆上些子?”

“至少你得學會把嘴巴放乾淨!”鐵狐劍客咆哮一聲“然後,等我們砍掉你拿劍的髒手,你還得哭著祈求我們寬恕你的無禮冒犯,並且繳納過路費!”旅者吃驚地聳聳肩,停下馬“作為過路費來說,這個價格未免太貴了些。”他說道“不如我們先幹上一架,再行商榷這價錢公道不公道。”依美萊驚訝地使勁著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