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圍獵伊爾明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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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往常那樣,麥格羅斯特是最後離席的。貝勒頓盯著他的眼睛,心照不宣地衝這個面紅耳赤的年輕人笑了笑,他趕忙加快腳步,到了門口。而一直到這時,貝勒頓才注意到,教室後面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個陌生人,而應該坐在那個位置上學生想來是開小差去了——當然也不排除是這個陌生人給了他錢,打發他去了別的地方。總之,這個人慢慢地朝前走來,也許他有什麼問題要問呢。
貝勒頓禮貌地問道:“先生,能幫您什麼忙嗎?”來人有一頭蓬亂的褐頭髮,淡褐
的眼睛,一張相當普通的臉。他一副行腳商打扮,骯髒的外套,鼓鼓囊囊打著許多補丁的坎肩,破舊的褲子,和一雙不錯的舊靴子。
“我是在找一個人,我必須找到他,”他聲音很輕,鎮定地走過貝勒頓身邊,來到拓罷雷斯彎站在的壁爐前“為了得到他的指引,讓我出多少錢都可以。”貝勒頓看了一會那男人的背影“先生,我想你對我們的能力,理解上有些偏差。我們並不是…”他抬起頭來,看到那人的動作,突地打住話頭。
那沒什麼特徵的男人從火堆旁拿起一引火
,在地上畫出一把豎琴,一支新月形的號角,周圍圍著四顆星星。
男人抬起頭,看了看兩位老法師,確定他們已經看清自己所畫圖案,便又匆忙在煤灰上使勁擦了兩把,把圖案從地上抹去。
貝勒頓和拓罷雷斯興奮地換著眼,眉
樣子,下巴大張。拓罷雷斯使勁往前靠,額頭幾乎都要碰到貝勒頓了,他輕聲說:“他是豎琴手同盟的人。伊爾明斯特著手創建的那支,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這個老呆子——難道你忘了,一聽到這些小道消息,我的耳朵立刻就能豎起來!”貝勒頓有些嘲地回答,轉過身對著豎琴手“那麼你希望我們替您找誰呢?”
“一位叫做伊爾明斯特的術士——是的,就是我們的創建人,那個伊爾明斯特。”要是這時,有幾個學生們轉過頭來,用他們張望窗外的那股子勁打量教室的火爐邊,保準能看到叫他們目瞪口呆的情形。他們年長的、嚴厲的老師,像孩子般興奮地歡呼起來,踮起腳尖撲動,在爐子前頭跳來跳去,熱切地拍著手,接著嘴裡發出胡亂不清的贊同聲——絲毫也沒向行腳商提起任何有關報酬的問題。而行腳商則鎮定自若地把引火放回原處,在快活的風暴裡面不改
。
貝勒頓和拓罷雷斯撲進彼此的懷抱,在櫥櫃前頭笑啊跳啊,用近乎同樣的狂熱使勁抓著對方的手,匆匆忙忙地抓起各類東西,為即將到來的“尋找伊爾明斯特”活動做起準備。
貌不驚人的豎琴手微笑著斜靠在牆上,在他身後,火爐椽子上迅速升起了“基礎的”清潔法術。
“發生了什麼事,貝斯曼?”大公爵既不帶什麼期望,也沒有什麼熱切——他已經不再期望會有什麼好消息了。
他的管家果然也沒有帶給他什麼好消息。
“消失了,先生,就我們所能判斷的結果,就是這樣。漁夫們發現河面漂來一匹死去的馬,他們派格爾林——他在侍奉您以前是個馴馬師,主人。格爾林去看了看,他說馬的眼睛恐怖地瞪著,蹄子和腿全是血。他認為馬是因為恐懼而逃走,從懸崖上直摔下來的,沒有騎手。水面衛隊報告說冒險團沒有點亮約定的信號焰火,也沒有升起他們的戰旗…主人,我猜他們大概都死了。”大公爵霍洛斯托點點頭,無心地在手指間搖晃著葡萄酒杯“那麼我們有沒有找到其他什麼人,願意冒險的?馬士肯那邊怎麼說?”貝斯曼搖搖頭“他說,西門城每個人都聽說了神秘屠殺的事——所有的冒險團也都聽說了,萊克的亦爾洛封也聽說了。”
“那麼,抬高賞金,”大公爵沉思良久,慢慢說“放出話去,能除去怪物的,得賞金雙倍。”
“我已經這麼做了…主人,”管家低聲道“亦爾洛封自作主張,抬高賞金。我也同意了他的處理方法,並用您的公爵封印加以確認。馬士肯用這個新賞金懸賞十多天了…而,那些惟利是圖的冒險隊全都拒絕了這個出價。”大公爵嘟噥道“好吧,至少我們看穿了那些人的本質和靈魂。等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別用這些人。”
“或許只是他們出於謹慎,主人,”貝斯曼小心地說“只是出於謹慎。”霍洛斯托抬起眼睛,銳利地上管家的視線,接著別開眼,什麼也沒說。他重重地把玻璃杯放回桌子,用力過大,杯子在他手指間碎成玻璃片,怒喝道:“不管怎麼說,我們總得做點什麼!可現在卻還不知道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接下來它就會控制所有的村莊了!我——”
“主人,它已經…”貝斯曼輕聲道“艾肯屯,十多天前…”
“就是那個伐木村?”霍洛斯托無奈地揚起頭,對著天花板長嘆一口氣“再這麼下去,我連一塊土地都沒得統治了,”他哀傷地對它說道“那個殺手所過之處,只剩下死者的骸骨,然後就會來敲打城堡的大門了…”天花板明智地一語不發。
霍洛斯托低下頭,看著自己面無表情,小心翼翼保持沉默的管家,問:“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人可招集?否則我們倆就得穿上鎧甲,騎上馬出城門一同送死去了。”
“主人,有個外地人曾來找過我,”貝斯曼低著頭,盯著腳下漂亮的印花小毯子“他讓我轉告您,豎琴手同盟將會手此事,主人,他還說這個季節完畢的時候就會給您答覆——如果還能找到您的話。所以,我認為不妨等候到那時再行定奪,主人。”
“活見鬼,貝斯曼!活見鬼!坐在這裡,躲在角落裡打哆嗦,我的人民會怎麼看?會怎麼說?他們會說:看看,看看,這到底是個統治者還是個懦夫?你讓我坐在這裡乾等著,等著那些神秘的豎琴手告訴我,我的土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讓我坐在這裡乾等著,等著我的錢白花花地從房頂上飛出去,人們死的時候還緊緊地握著最後一枚金幣?你讓我坐在這裡乾等著,等著田裡的莊稼全都爛在地裡,而所有的農夫們全都死了?還是讓我親自去照料那些莊稼,免得我們冬天不被餓死?你到底想讓我做點什麼?”
“主人,我沒有權利要求您做任何事,”管家輕聲說“您為您的子民和國土哭泣,已經比大多數統治者要仁慈許多了。倘若您決心明早出城騎馬去找那殺人魔,我會義不容辭地跟您一起去…但我希望,您能讓為那些從森林裡逃出來的人,在城裡提供容身之處,主人,一直等到豎琴手們來到城門下,至少告訴我們,是什麼東西,在我們的土地上為非作歹。這樣,我們再想辦法去對付。”大公爵瞪著膝蓋上玻璃杯的碎片,血從他手指間下來,嘆了口氣“謝謝,貝斯曼,你讓我回復了理智。我會留在這裡,哪怕被人叫成膽小鬼…我會向瑪拉神祈禱,但願祂早
除掉那個殺手,放過我的子民。”他站起身,不耐煩地把玻璃渣掃到一邊,繃著臉笑了笑,又問:“管家,你還有什麼別的忠告嗎?”
“是的,還有一件事,”貝斯曼小聲說“主人,千萬小心您常去的獵場。”一團冷冷的霧叮噹作響,撲過兩個彎彎曲曲,覆滿苔蘚的老枋達樹,像蛇一般穿過一面倒塌牆壁的縫隙。在牆後的大廳裡,它變成一團小旋風,接著再一次地,凝結成半透明的女人形體。
她瞅了一眼廢舊的大廳,嘆了口氣,躺倒在高低不平的長沙發上,捋著如煙霧般的頭髮,撐起一隻胳膊,幻想著即將到來的勝利美夢。
“他一定不能見到我,”她大聲地沉思著“除非他自己來到這裡,發現這座廢墟。我必須…看起來跟這兒有些聯繫。我是他必須解救的一個美麗女俘,而且必須能解答他心中的謎題。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又是什麼人?是了,我必須有個合理的解釋。”她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微笑。
“有了,很好,我喜歡這個。”她打了個轉,像一團模糊的旋風,溫柔地飄到高高的鏡子之前。它足夠高,只是澤已不太鮮豔,是的…她左右轉動,仔細地勾畫著自己的外貌,讓自己看起來更有魅力,更富異國
情。收收
,
股再翹一點點,鼻子再彎點,眼睛再大些…“好了,”終於,她顯得很滿意地對鏡子說“比絲拉德·林娜在世的時候更
…而且,不那麼死氣沉沉。”她飄向一排衣櫥,讓修長而纖細的腿雙變得更為固化,足以支撐她的身子走動。##這個變化過程顯得似乎很漫長,很久之後,她才仰首闊步地走過舞廳,什麼也沒說。
衣櫥門打開,發出吱呀一聲長叫,溼的門從門框上脫落下來。絲拉德皺起眉,又走到另一個衣櫥前,那裡放著她最近才從大道往來的馬車上(還有可憐的受害者身上)劫回的長袍…所謂最近,是指當大道上尚還有馬車蹤跡的時候——現在嘛,當然已經沒有了。
她像貓一般笑起來,慢慢將雙手也固化,能夠拿住衣服。但由此而來的空讓她忍不住退縮了一下。固化身體會讓耗費了她太多體力。
她儘可能快速地翻著那些衣服,挑中了三件最打眼的,把它們甩在長沙發上。她穿起第一件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全部固體成形,那冰冷的空虛
在她身體中攪動,讓她忍不住
了口氣。
“為長遠計,必須這麼做…”女人氣吁吁地大聲說,她的呼
聲在鏡子前形成一團淡淡的霧。
“不敢用…太多,但這些必須適合…”第一件藍的長袍因為在衣櫃裡放久了,到處都是摺痕,而且布匹失去光澤;第二件黑
的,到處開著細縫,穿起來更好些,可很容易被撕碎和
破。最後一件紅
的,樣式時髦,而且她也很喜歡那衣料本身的品質,
部附近還點綴著龍紋寶石。
她的力量很快就要支撐不下去了。諸神啊,她得趕快生命,否則…她以狂熱的速度改變形體,將三件衣服逐一試穿,接著在腦海裡銘記下它們的尺寸要求,及時地重新變回旋風,紅
的袍子失去支撐,掉進地板上的水坑裡。
她飛過衣服,固化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來,掛回衣櫃。
她又飛回去取另外兩件長袍,任何人都能看出(如果有人在觀察的話),她的閃光黯淡,霧也比原先散亂,體積縮小了許多。
當她掛好最後一件長袍,關上櫥櫃的門,絲拉德知道自己已經很黯淡了。她嘆了口氣,但還是抗拒不了誘惑,又變成女人形體,只為了再在鏡子裡好好欣賞自己一番。
“你必須這麼做,我想…可還有另一件事,也必須完成,絲拉德,”她斥責自己道“別再跟自己說話啦,你是一個人,你的腦筋並沒完全犯胡塗。”
“看看這邊,”這時突然響起一個嘶啞的男人說話聲,也許是那人故意壓低了聲音所致。聲音從外面的森林中傳來,透過廢墟圍牆的縫隙飄進她的耳朵。
“我真的看見了一個年輕女人,還穿著紅外袍…”鬼魂般的女人全身僵硬,腦袋仰起,貪婪地一笑,立刻變成閃爍的光芒和一團霧。
“真好,”她對鏡子低聲說,她的聲音雖微弱卻亦有迴音“就在我正需要的時候。”她的笑聲響起來,就如同快活的叮噹響“我從沒想過會這樣,但冒險者們總是…可以被人所預料。”她像一條飢餓的鰻魚,從牆上的裡竄出去。不過數秒,一聲嘶啞的尖叫傳出。慘叫聲還在倒塌的牆壁附近迴盪,緊接著又響起了另外一聲垂死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