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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未删节全本) 作者:龟哥{2014.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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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02章取舍之五

天未黑尽,寒风已经开始怒吼,从金顶山下的狭窄长道边向上望去,纷的杂草尽处,逻些城宛若被点缀的一颗巨大珍珠,镶嵌在高高的山顶上,远看起来就好像是古时象征最高权力的法杖,杖头总是采用世上最最珍贵,无以伦比的璀璨宝石。

「那是……那是属于我的,那里面的所有财宝,马匹卫队,皇金殿,还有……还有她……都是属于我的!」

列微微抬起一些皮毡帽子下面掩住的面庞,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睛对着逻些城金顶方向,却是出了狂热如火的视线,在他的身边,还趴伏了一个白裘长折衣的女子,另有一个男子趴在一侧,在他们的身后,隐约看过去恍惚有着黑密麻麻的脑袋,将山道占了个

黄昏灯尽,逻些城内逐渐点亮了明火,但是……城外的南朝大营内却是悄无声息的,甚至……连一束照明的火把也未曾亮起,远远看着显得黑沉沉般的死寂。山下掩伏的众人焦灼的望着山头,心头都在暗自数数,南朝大军的军营虽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动静,但是……但是……

正在此时,大营面朝山下的一端,陡然点起了一团冲天的篝火,这篝火越燃越大,火势的顶部不断催发出或蓝,或青,或紫的火焰,仿佛山头挂上了一座七彩琉璃的宝灯照耀,忽列众人看得心头一阵大喜,均暗自雀跃道:「得手了!」

她身边趴伏的那个折衣女子一见之下,立时便要爬起身来,回头看着身后,想要招呼众军士上山。忽列突然伸手阻了一阻,犹豫的道:「等等,先不要急!」

那女子回过头来,夜下依破稀看清楚是一张长脸,眼角和眉头弯弯的凝住,面向甚是狠厉,她对着忽列巡视半晌,咬牙的道:「作甚么,你莫非……你莫非害怕了么?」

列桀骜不驯的道:「哼,笑话,我忽列何时曾经怕过?」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的微微一窒,又掉头望向身边的那名男子,疑惑的道:「但是此次我们最大的对手,其实是来自南朝的那个领兵的蛮子,上次我与他过一次手,他……他……」

列说到这里,隐约回想起了那在山脚下,杨宗志手持银月宝冲了出来,那宝到了杨宗志手中,宛若出海的蛟龙一般犀利难挡,就算忽列素来自诩武力强横,但是对着杨宗志手中的影,他竟是半点也琢磨不到,尤其是那最后快如闪电的一式,让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束手就缚的觉。

列暗自吁了一口气,缓缓回过神来,又接着对身边那男子道:「徐军师,你说我们今的计划,是不是可以作到万无一失?」

那徐军师抬起头来,这才看的清楚,原来是个三十许岁的男子,仔细看分明,他竟然矮小的惊人,身高约莫不足五尺,这样的身长在南朝人当中也算是偏矮的,现在他站起身来,与忽列等吐蕃高大壮汉站在一处,便更加显得寸丁般渺小。

徐军师嘿的一声,捏住自己短短的青茬胡须,笑道:「大王子尽管放心,鄙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只待这信号发出来,现在这篝火燃起,那就表示南朝来的军士将领尽皆被,剩下的么……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尽速破开逻些城便成了。」

这徐军师个子虽矮小,但是嗓门却是甚大,即使他刻意的低了声音,但是近身的随人听见了,也觉得恍如洪钟般响亮。

列得了徐军师的肯定之言,暗自心头平和了许多,点头道:「那好,我们……我们先排一队先遣到南朝大营中里去看看?」

他身边的女子早已等待的不耐烦,忍不住回过身来,鄙夷的盯着忽列道:「忽列,过去你曾是高原上的雄鹰,睥睨天下,现在却被地面的猛兽吓破了胆,竟然这么畏首畏尾,罢了,还是让我乌卓玛带人进去好了,我进去大营,割了南朝大将的脑袋回来给你。」

她说完话便要起身离去,忽列又伸手死命拦了一下,愠怒道:「你这妇人懂得些什么?南朝大军和那老不死的人马在狼谷没有合围住我,定是以为我已经折返回匹播城去求援去了,我们听了徐军师的主意,出人意料的赶回逻些城,但是这么做我们也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不是么,乌卓玛?」

列微微匀了一口气,再道:「第一我们食粮不够,耐不得久,所以只能将所有剩余军粮都集中在锐随从手中。第二我们这次乃是奇袭,不可能带着大队人马,那样的话咱们还没上山,便被山上的岗哨发觉了,所以我们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一击务必中地,倘若失败的话,咱们再妄想要逃回匹播城,只怕不用他们下手,我们自己饿也饿死了!」

乌卓玛显然勇猛无惧,但是头脑却并不灵光,她听了忽列的辨析,暗自心头也沉静了一下,一双闪烁无比的眼眸来来回回,也是拿不定主意。

徐军师突然嘿嘿嘿嘿笑了起来,拍手道:「大王子有勇有谋,而夫人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嘿嘿,实在让鄙人佩服之至,不过嘛……不过请大家放心,咱们这番安排定是失不了手的,因为咱们虽然布下了内信,但是却是两股人马,其中一股是大王子的亲妹妹,而另一股却是南朝三皇子派来的亲信,嘿嘿,他们之间过去从未通过声息,自然无法做到举止统一,咱们让其中一边去悄悄谋事,又总是叫另一边来监视,然后发出事成的信号,必可保证万无一失!」

列循着上山的山道看去,见山道前的大火越烧越旺,火光冲天照的自己眸中也仿佛燃起了烈焰,他想起土伦佬悄悄送过来的消息,在心头对自己咬了咬牙,挥手道:「不等了,全部上山!」

众人猫着,蹑手蹑脚的来到南朝大军驻扎的营帐前,那营帐黑漆漆的,帐前没有军士把守,大家心头都不觉一松,再跑到篝火燃烧之处,只见到一个长冠清瘦的年轻人忧急的孤身等在那里,那年轻人眼见一队数千军士的吐蕃人静悄悄掩来,忍不住走了几步过去,不耐的道:「你们……怎么才来?」

声音细弱,正是崔代。

徐军师首当其冲,向崔代问道:「营内的情形怎么样?」

崔代沉着脸道:「全部都倒下了,我亲眼见到那吐蕃的小丫头将药放入水里,接着大军又是烧饭,又是饮水,这些水尽数被饮了下去,绝不会错!」

列等人听得狂喜,那徐军师皱着眉头,想要再问,却是忍了一忍,没有说出口,只道:「真的……一个清醒的都没有了么?」

崔代身着文书令的官服,头戴长冠玉带,听了这话,又咬牙点头道:「这大营中的人人都用过了晚饭,决计一个都跑不了,只有……只有那个小丫头,被我捉住了,现在用绳子捆住,丢在将军营帐里的。」

列本在大喜,只是听了最后一句话,猛然噗的一巴掌在崔代的脸庞上,怒吼道:「混账!谁……谁让你捆着索紫儿的?」

列人高马大,手臂上全是肌蝤蛴,这一巴掌更是盛怒下出手,崔代被打的半坐在地面,伸手捂着自己红肿的半张脸,讷讷的说不出话来,忽列又低下头来,视住他,右手一拧他前的官服衣襟,喝道:「愚蠢的中原人,你快带我去看看她,她要是有一点点不妥,我便拿你是问!」

他手中稍一用力,便把崔代仿佛拧小一样的拧了起来,崔代吓得面煞白,张惶间哪里敢去反抗,只得带了众人来到将军营帐,入内一看,里面横七竖八的躺倒一片,只有一个盛装的白衣小姑娘蜷腿坐在角落里,全身上下被人用绳索捆缚住,两只小手被捆在身后,红红的小嘴里也被人堵了一块黑布。

列看的心头大疼,慌跑过去扶起了索紫儿,立时便开始为她松绑,他多未见到过索紫儿,此刻再度相见之下,发现索紫儿竟然出落的愈发美丽动人,今的索紫儿显然是有过心的梳妆打扮,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肩,小巧的秀脸如同最最晶莹的雪莲花,乌漆点绛,媚眼巧,背着双手使得她的娇躯越发薄,含苞放,与一般吐蕃女子的那种质朴的气息决然不同。

列看的目中一,手中更是三下五除二,将索紫儿轻轻放了出来,索紫儿一把扯下了嘴中的布片,出殷红的樱桃小嘴,此刻正嘤嘤的人的香气,忽列柔和的心疼道:「紫儿,你没事的罢?」

身边众多军士早已抢将过去,将其余人都半扶着靠坐在营帐两侧,这些人身体虽是斜靠着坐下,但是脑袋却还是东倒西歪的横作一片。乌卓玛晃眼看着忽列从未有过的温柔细致,右手扶在索紫儿的手臂下,左手想要轻轻俯拍她的香背,但是又不敢落下,仿佛生怕自己一时手重了,便伤到了宝贝瓷器的索紫儿一般。

乌卓玛咬紧嘴,对忽列喊道:「喂,这些南朝蛮子怎么处置?」

列被乌卓玛大声叫唤,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回头来,眼睛斜斜的倪视着帐角的十几个南朝人,仔细看过去,那里面有军士也有将领,甚至……他眼神微微一动,正要发话,身边的索紫儿仿佛此刻才惊醒过来,突然丢开忽列,迈着碎步跑到了那些南朝人其中一个的身前,伸出两只素洁嫣然的小手,半跪着将那晕厥中的人护在身后,口中紧声娇俏的道:「大王兄,你可答应过我,不伤害这些人一的哩。」

索紫儿的声音微微带些纯真的软音,忽列听着这娇滴滴的酥脆入耳,心头下意识的柔软一下,只是他望向索紫儿紧紧庇护的那个长长身影,那一身蓝的戎装,忽列的眼角却又狠厉一片,他想起土伦佬对自己传来消息,说起偷听到索紫儿去恳求朔落王,要朔落王将她嫁给南朝来的那个领兵将军,朔落王丝毫也不为所动,而是大骂了索紫儿一顿,这说不得……就是咱们的机会……忽列想到此处,眼神里尽是霾,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只是他看着细弱的索紫儿挡在那人身前,秀气无比的小脸上,此刻是那么的坚定坚决,忽列暗暗冷笑一声,口中却是温柔无比的柔笑道:「当然了,大王兄答应过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给你办到了?」

他说过了话,便挥手对身后的随从们指挥道:「你们,快去把他们的衣服换下来。」

身后的随从们早已依照吩咐在外面寻些南朝军士的红军服穿在身上,这些吐蕃人虽然长得与中原人大相径庭,面目迥异,他们皆是长须横发,鼻梁高,但是此时正当黑夜,稍远的看上去,只见军服和盔甲的话,确实是分不出真假来。

列看着身边随从准备好一切,才意的一点头,挥手道:「咱们……火速出发。」

他说了一句话,便又回头过来看索紫儿,见她半蹲在地面上,此刻只能见到她的一个柔和侧面,纷火把映照之下,只见到那小小的侧脸,晕红的小脸反火光,发出亮闪闪的光彩,甚至那肌肤下的琉璃,自己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再向下看去的话,索紫儿的一只洁白小手,却是温柔的抚摸在了杨宗志的额头上,眼神中尽是心疼的仿佛受不了的媚光。忽列捏紧自己的拳头,又大声吩咐道:「把……把那个人随着我们一起带走!」

说着右手向杨宗志用力一指。

索紫儿吃了一惊,抬起头来,挡在抢身过来的两个军士面前,娇叱道:「大王兄,我们方才可说好了的,你怎么……怎么说话不算?」

气匀住自己的表情,对着索紫儿微笑的道:「紫儿啊,这个人对大王兄可是大有用途的哩,我们一会要去逻些城,上面守城的人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身份,到时候只有用他才行,……哎,紫儿你放心,大王兄一旦进了逻些城,便马上放了这个人,保证不伤他一丝一毫的,好不好?」

列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柔和亲切,仿佛在哄着一个天真烂漫的美貌少女。

索紫儿一时里拿不住主意,慌张的偷瞥杨宗志,忽列不再犹豫,而是转头不瞧索紫儿,吩咐道:「带走!」

索紫儿心头发紧,忍不住推开那两个军士,用手扶起杨宗志,娇声道:「不行,我要跟着一起去,不然……不然他这么晕厥不醒,到时候哪里还有人照顾他哩?」……

几千人一齐来到逻些城的城门下,徐军师向城头大喊道:「开门!」

上面的守城兵向下看去,见到黑了人头,竟是南朝人的军服和旌旗,今沉,到了夜晚更是狂风大作,下面的旌旗整齐的排在一起,被风一刮,呼啦啦的大响,气势不凡。

那几个守城兵来到城门,将城门打开一丝隙,然后腾身堵在门口,喝问道:「干什么的?这么晚了……叫什么开门?」

徐军师微微一笑,凑近上去,笑道:「今风大,大王体恤我们南朝大军宿得辛苦,便发下号令,着我们分批进城,喏……这便是大王亲手签下的敕令。」

他说话间,将一块羊皮纸递到那守城兵的面前。

守城兵接过来一看,上面尽是吐蕃文字,他看清楚意思,再向下比对着一瞧,确实是朔落王的亲笔鉴章,这样的敕令自己看过很多次,定不会错,那守城兵随眼看了一下徐军师身后的军士,只见他们纷纷低帽檐,勾头哈的站作一团,显然是受冻不过,全身上下都缩在了一起。

那守城兵嗯的一声,扬声叫道:「既然大王有令,那就进来吧!」

徐军师和躲在身后人群中的忽列等人都是大喜,只要大家悄悄混入逻些城,再趁拿下布达拉,捉住朔落王,此事便大功告成,而且他还有几万大军囤兵于几十里外,传令过去,最慢也只需要一来回,可保万无一失。

众人重新收拾整齐,便想要随着那守城兵入城,忽列弯着躲避在大军的最中心,依靠大家的掩护遮住自己的面庞和高大身形,大家举步待发,他忍不住又偷偷回头瞄了身后一眼,那里……此刻正有一个娇媚无双的少女,眼神痴痴的看向身边的一个躺椅,小红嘴轻嘟仿佛对着身边窃窃私语,躺椅上斜靠着那南朝小子,眼眸紧闭兀自酣睡正

列心头暗哼一声,一股杀机漫过眼角,只不过眼下更加重要的是安然进城,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他随着众人踽踽而行,刚走了两步,突然城门口又传来一个悉之极的声音,威严大喝道:「都等等!」……

正文第303章秘辛之一

守城兵已经纷纷放开了城门,等着这队「南朝兵卒」鱼贯而入,只是当先的徐军师等人尚还未入城,城内腾腾的窜出一股骑兵列队,当先的男子头戴方帽,身上却是披着盔甲,看着威风凛凛,神气的紧,正是那小王子哈克钦,哈克钦皱着眉头看到城外水般即将涌入的人群,向门口的守城兵痛骂喝问道:「干什么的?怎么敢……放闲人进来?」

哈克钦身后一个眼尖的,凑过城外透出的熊熊火把看了几眼,才将脑袋抵住哈克钦的背后,轻轻说了几句,哈克钦直立起身子,高喊道:「来的是南朝大军么?这路是谁领队,请站出来说话。」

列阵营内俱都是土生土长的吐蕃人,只有徐军师并不来自这里,因此一路上都是由他出头来,应付各方盘查,此刻他一见自然又了上去,嘿嘿笑道:「是鄙人,这路是鄙人领队……」

哈克钦斜眼看下去,见到徐军师身材甚是矮小,眼光却是炯炯有神,恍惚一扫上来,带些刀子般的森寒气,他猛然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我……过去没有见过你?」

哈克钦一路随着南朝大军回到吐蕃,经常与南朝兵卒和将领们吃在一起,住也在一起,因此现在这马下的矮子,长相怪异,眼神也是如此怪异,自己过去若是见过,定然不会轻易忘掉,他不由得心头犯疑。

城门口的气氛一时紧张,乌走卓玛男扮女装的混在人群中,她一听见哈克钦坐在马上大呼小叫的,顿时心头发急,忍不住便回身去别在间的长刀,忽列也正待与乌卓玛一道振臂高呼,前方的徐军师突然哈哈大笑道:「小王子真是好差的记啊,我们一路西行而来,又是染瘴气,又是去偷袭令驿粮草大营,小王子都忘记了么?哈哈!」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从自己身后拉过了尚在发抖如同筛糠的崔代,再笑道:「小王子不信就问这位崔大人,他是我们军中的文书官,自是对我们大伙儿悉的很,是不是。」

哈克钦转头看过去,见到簌簌发抖的崔代,这崔代他当然认识,也知道过去索紫儿把这崔代一顿好打,更清楚他只是个文官言官,并非武将。哈克钦的面孔微微舒缓下来,轻笑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是我的记太差了,我方才听说了父王颁下口令,让南朝来的弟兄们进城避寒,心头正在高兴,刚打算出城相……只是我杨大哥……他……他怎么没来?」

杨宗志一路带兵来到吐蕃的经历,徐军师都听崔代大致说了一遍,因此他一听,立时便接话道:「哦,少将军他老人家今累了,又喝了一些酒,所以早早的便睡下了,只吩咐弟兄们自己入城,他再带人押后。」

哈克钦嗯的一声,哈哈笑道:「大哥果然事事都先想着手下弟兄,有好事情了便推给大家,有为难的事情了,却才是自己一力扛下,哎,我对他好生钦佩的。」

徐军师等人听得忙不迭点头,哈克钦又哈哈笑道:「既然如此,你们赶紧进去吧……」

他说到这里,转头向着崔代笑道:「崔大人,你看看你,平时不习武总是显得文弱的紧,现在天气骤然一冷,你便抖成这样,哈哈哈哈……怎么出门的时候不多穿几件!」

崔代浑身发抖哪里是寒冷所致,而是心头惶恐害怕,一路而来,他虽是军中的文书令,但是兵马对抗的场面他几乎就没怎么见到过,现在忽列等人押了他来到逻些城内,身边都是凶神恶煞的魁梧大汉,个个面不善,他早就吓得面如土,要不是徐军师强行支撑起他的身体,他只怕立时就瘫软在了地上,因此哈克钦与他说话,他牙齿咯咯打架,本无法作答。

哈克钦一笑而过,对着守城兵高喊道:「速速放他们进去。」

守城兵赶紧叫:「是!」

城门大开,几千兵卒登城而入,没过一会,便来到事先安排给众人的临时驻地。

杨宗志微微眯住眼睛,只出一丝眼线暗中打探,见到自己被人抬扶着来到一处偏僻的漆黑小巷,他暗自心想:「这忽列倒是好本事,前些天吐蕃人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大军入城,倒不知他想了个什么法子出来,居然让朔落王不顾手下反对,亲自发下了敕令。」

穿过漆黑的无人小巷,众军来到一个宝塔般的祠堂中,这祠堂不似在西蜀见过的,供奉祖宗先人的灵牌,而是给吐蕃民众念经诵佛来用,因此高位之上乃是佛像金身。祠堂正中燃起了篝火,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围坐烤火,过了一阵,祠堂外进来一个人影,忽列转头看见,大喜轻唤道:「土伦佬叔叔,你可过来了。」

杨宗志半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只不过还有一半的身子斜靠在一个酥软温暖的娇躯里,索紫儿将他的整个后背都抱在自己怀中,伸手理了理他耳边的长发,动作温柔之极。杨宗志微微睁开眼眸瞥了一下,见到那土伦佬只是一个瘦的五十多岁男子,肌肤黝黑带着干巴巴的褶皱。

土伦佬趋步近前,忽低声音问道:「内情形现在怎么样,那……那老不死的此刻在哪里?」

土伦佬斜瞄众人一眼,微微笑道:「大王子请放心,老臣一切都按照大王子的吩咐,办的妥当的很,老臣今去游说大王,让他传旨下去,若要南朝的将军接受他的许婚,便要示人以好,放大军进城,大王拟好了旨,我便偷偷的拿来给了你们,大王夜里高兴的过了头,早就已经在寝歇下了。」

众人一听,纷纷心头泛喜,乌卓玛握紧手中的弯刀,跃跃试的嗤声道:「那好,我们……我们现在就杀进去,擒了老头子,看看谁还敢反抗来!」

徐军师哈哈笑道:「进是一定要进的,只不过咱们这次成败在此一举,事先可要商量清楚,到时候进了,请大王子和夫人去找朔落王,而我们分出一部分人马守在门出口,防止巡城的卫队进来,还有一部分我带着,去找方才那个小王子出来。」

列道一声「好」赞同道:「军师说的对,大家分开行事,只要拿住其中一方,便可保得命无忧,若是一齐全都拿住,那……哼哼,我要看看吐蕃国内朝中还有谁敢向我忽列说个不字!」

他转头对土伦佬说道:「叔叔快回自己大宅里面休息,等着我的好消息传来!」

土伦佬一走,忽列将手下的几千勇士分成了三组,自己和乌卓玛带着一组,正要依计行事。

他走到祠堂门口,忽然又转回头来凝视索紫儿和杨宗志所在的地方,见到幽幽篝火一闪一闪,而索紫儿与杨宗志蜷在祠堂的一角,将杨宗志的整个脑袋抱在自己的怀中,甚至连看自己这里一眼,也未曾看过。

列闪烁着眼神,唤过来两个手下亲信,对着他们耳语了片刻,才转身向索紫儿问道:「紫儿,你……你跟着我去,去不去?」

索紫儿头也不抬,眼神尽数驻留在杨宗志的脸庞上,眼眸微微的愣住发呆,听了这话,只是摇头俏声道:「你要去害父王,我……我不想看。」

列点头道:「那好,你在这里等我,我事成之后便回来找你,你莫要独自走开了,听到么?」

他稍稍等了一会,见到索紫儿听了自己的话,却一点表示也没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仿佛一座玉女雕像,半蜷在祠堂的暗角落,忽列心头怪怪的一拧,暗自觉得这样的索紫儿自己从未见过,仿佛离着自己千远万远。身边众人整装待发,皆等在侧,忽列知道耽误不得时刻,忙咬牙随着大家出去。

方才人声鼎沸的祠堂顿时为之一清,索紫儿的妩媚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会,侧耳听到再无一点声息,只有呜呜的寒风刮在窗外,窗户咿呀咿呀的轻声叫。她着急的轻轻摇了摇杨宗志的胳膊,娇声唤道:「哥哥……哥哥,你快醒醒,他们……他们都走了哩。」

索紫儿话音未落,祠堂外又突突的冲进来两个兵卒,仔细一看,正是今跟着一起入城的忽列手下,索紫儿脸一沉,娇喝道:「你们……你们又回来作甚么?」

左边的一个兵卒手中提着明亮的弯刀,脚下步子一步步近,咬牙道:「公主对不起了,这个南朝人……害死我们许多弟兄,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这事不管其他人的干系,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索紫儿听得芳心大急,她不知道杨宗志到底是装的晕厥还是果然着了道,虽说开始杨宗志与她已经说好了,依计行事,但是她亲眼看见杨宗志等人饮下了那些下过药的水,心中半点把握也没有,现在涌进这两个兵卒,索紫儿想也不想,娇躯一晃,便伸手挡在了杨宗志的身前,娇声道:「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不怕大王兄到时候取你们的人头吗?你们要杀他,便……便先杀了我!」

左边那兵卒心头不犹豫,提着弯刀的右手拿起,却又放下,口中只是道:「公主,您可别让我们下人为难,我们只要杀他,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快快让开了!」

索紫儿见他不敢得罪自己,更是寸步也不让的挡在身前,那兵卒一时得不了手。

他说完一句话,作了个势,突然耳边听见噗嗤一声,后背一阵剧痛传来,那兵卒缓缓的转回头来,见到竟然是自己身后的同伴,将他手中的弯刀刺入到自己的背脊,他一时难以置信,嘴中呵呵着血迹,哑口道:「你……你……怎么会……你……」

他话还未说完,便砰的一声倒地咽了气。

索紫儿微微松一口气,暗自道:「看来这人是来救我们的。」

她朝这右边的兵卒微微齿一笑,虽然方才惊吓之余,她脸还有些凄婉的发白,但是这一笑却又美不可方物,看着耀眼的紧。

那右边的兵卒瞧的目眩神,暗叹:好个人的尤物,茫然间从同伴身体里出弯刀,宁息了一会,竟咬牙道:「对不住了公主……」

索紫儿悚然大惊,花容失的娇声问道:「怎么……怎么你也是来杀他的么?」

那兵卒恶狠狠的道:「我不但要杀了他,还会……还会要了你的命!」

索紫儿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住,顿时又俏丽的睁开,道:「我知道了,这恐怕不是你们自己的主意吧,你是……你是大王兄派来的么,是他要你们来杀我们?」

她恍惚间明白过来,忽列这是要过河拆桥,自己与杨宗志在忽列眼中,已是没了价值的废人。

索紫儿心知自己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手无缚之力,万万难以抵挡这高大兵卒的致命一击,而杨宗志到了此刻依然是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看来自己二人此次是凶多吉少,她暗自回头绵的倪视住杨宗志,心想:时无多,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只是这一眼之下,心头却又是酸楚难的涌起,茫的忿忿心想:原本以为大王兄取代了父王,便可为自己成就好事,哪里想到……哪里想到大王兄却是要索了紫儿和哥哥的命,哎……哥哥啊,这都是紫儿害了你哩,紫儿……紫儿又好不甘心,刚刚与哥哥间甜无匹,却又……却又……

索紫儿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抚在杨宗志棱角分明的脸庞,脸上余热通过手心传来,心头却愈发的不舍,身后那兵卒呀的一声狂叫,突突的冲击了过来,索紫儿心头力般的一松,暗自闭上了秀丽无双的天蓝长眸,眼角一滴珠翠的晶莹,嘤的一声轻响,落在了杨宗志的脸颊上。……

正文第304章秘辛之二

弯刀划破身后的气,带着嗤嗤的啸声,索紫儿心头后悔的想道:「哥哥……紫儿好生舍不得你……」

眸间清泪扑簌簌的滴落下来,她一时只觉得浑身颤巍巍的发冷,只是自己垂坐在身前的小手,蓦地有些一暖。

索紫儿微微楞了一下,正待低头下去看个仔细,突然身边噗通一声,坠下来一个事物,她忙转头看过去,见到方才那右边的兵卒,竟然口鼻血的摔倒在了自己的身边,一双眼睛犹如死鱼一般怒生生的鼓起来,兀自闭不下去,索紫儿呀啊一声娇唤,慌忙的转过头去不敢看,只是……这人分明是来杀自己二人的,怎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倒下哩?

索紫儿奇怪的转到祠堂大门方向,这才瞧清楚不知何时,竟然有个矮墩墩的身影站在了两人的身后,祠堂内篝火一明一灭,站在那人身上忽闪忽闪的,那身影又向前迈进一步,索紫儿芳心幽幽的发紧,再看仔细些,差点哎呀一声又娇唤出来,只因那来的人,正是大王兄的手下,那个矮子——徐军师!

徐军师眼神灼灼的盯着索紫儿看,索紫儿有些害怕的发抖,又有些微微的奇怪,就见那徐军师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呼的一声从身后甩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落到地面一看,竟然……是一个人,这人身着南朝官府,头上的官帽斜斜扭扭的戴着,身上的玉带竟也滑落到了脚边。

这人趴伏在地上,就如全身上下被挑断了软筋一样,没有一点力道,甚至他身上的颤抖随着地面传来,比起索紫儿的还要厉害的多。徐军师将头低下,抵住那人的后脊,测测的笑道:「嘿嘿,酸秀才,我前些时候不是提醒过你了么?小心你活不过今夜,现在……嘿嘿,现在不是都要应验了么?」

索紫儿听到这里,呀啊差点席唤了出来,只因这一句话,这个声音,她分明都听见过,她恍惚间想起早先自己与哥哥一道坠下山崖,在山崖的黄土坡上,听见山下不远处两人说话,其中一个豪迈些的,正是眼前这徐军师,那另一个……另一个便那文弱的崔代了。

崔代趴伏在地上,本半点反抗的力道都没有,那自来生活在锦衣玉食的洛都,这次由东而来,一路见到皆是荒瘠的高原,朴素的子民,甚至是凶神恶煞般的吐蕃军士和徐军师之,今夜他早吓破了胆,只怕就算再回洛都,也是半步也不敢出门的了。

徐军师抬起头来,对着索紫儿这边又是好一阵凝视,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自语道:「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呢?」

他自来说话大声大气,如同此刻这般语气温柔,竟是从来未曾有过。

索紫儿听得一呆,茫然间没有生出反应,徐军师又对着索紫儿道:「小姑娘,你说说,这个酸秀才手无缚之力,却整天想着偷偷害人,而且害外人便还罢了,偏偏是来害自家人,他这样的,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索紫儿晃眼看过去,见到那徐军师一边口中对着自己说话,一边却是眼神细细的凝视著自己,她微微摇了摇小脑袋,那徐军师一见,凝声道:「什么?你说不该杀么?」

索紫儿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

她不是了好几下,也不知到底怎么回答,那徐军师嘿嘿的一笑,正待说话,正在此时,索紫儿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当然该杀!而且该杀一万遍!」

索紫儿和徐军师听得都一愣,索紫儿听着这让自己怦怦心跳的声音,顿时呼雀跃的扭过小细,转头向下看去,见到杨宗志果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对着自己眨眼微笑,索紫儿吐出一串娇,她方才为了杨宗志担心害怕,甚至还绝望的想到了两人必死,她心里的石头直到此刻,才是落了地,忍不住放声大哭着扑进了杨宗志的怀抱里。

杨宗志轻轻的搂了一下索紫儿,微微坐起身子来,徐军师向后退了一步,只是看见杨宗志意气风发的模样,不泛起动容之极的神,嘴角下意识出微笑,重新又再近一步,惊讶道:「你……你竟然……你竟然这么早就醒来了?」

杨宗志摇头道:「我一直都没昏,只是跟了你们一路而已……」

徐军师恍惚的接口道:「对了,你是看见了桌上的字条了,是吧?我说你这么小心谨慎的子,却又怎么会如此大意。」

杨宗志点了点头,想了一会,道:「看来这字条是你留给我的了……我一直都想不通到底是何人留下的口讯,但是你么……你既是忽列的军师,却给我报信,这让我更加想不通了。」

徐军师下意识的蹲下身子,与杨宗志对坐在一起,两人之间隔了个只留下俏背的索紫儿,只不过这小丫头早已止住了哭泣,而是煞是有趣的听着他们二人说话,一时也忘了噎。

徐军师晃眼看见索紫儿妩媚的斜靠在杨宗志肩头,小脸上尽是那发自内心的亲昵之态,不觉大笑道:「哈哈,原来如此,这吐蕃国的小公主,竟也被你干脆利落的拿下了,哈哈哈哈……好!好的紧!不愧是……」

这徐军师声如洪钟,这般大声的喊了出来,杨宗志和索紫儿不由得脸上都有些羞赫的发红,索紫儿得他一语,心头忍不住泛起甜,暗自悱恻的道:什么叫……什么叫拿下了?难道当人家是个东西玩意么?她转头对着杨宗志道:「哥哥啊,方才大王兄想要派人杀我们,都是这……都是这小矮子来救我们的命……」

杨宗志点头道:「嗯,那方才第一个进来的,应该就是忽列派来的人,他一进来便说他要杀我,只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跟任何人都无关,嘿嘿……他这是要撇清其他人,至于这第二个嘛,他为何要连我们两个都杀,这我可想不通透了。」

杨宗志稍稍顿一下,继续又道:「至于这位徐军师,自从忽列离去之后,一直没走,而是在门口兜了个圈又回来了,所以方才我一直都没有起身,便是等着这位徐军师现身的……」

徐军师目光微微的一闪,眼神中又有些钦佩之,还有些道不明的暖意,他哈哈大笑的鼓掌道:「好!好!果然聪明过人,不愧……不愧虎父无犬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杨宗志听他口中赞叹自己的爹爹,不由得暗道:「莫不是爹爹的故人,过去与爹爹之间是认识的?杨宗志的眼神向徐军师仔细打量,见到他看向自己的眼光里,毫无任何的敌对敌意,甚至……还有些难明的孺慕之

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轰的巨响,接着便有数不清的人开始喊杀喊打,伴着或清脆,或浑浊的刀剑兵刃接之声,徐军师听得神一振,扬眉喜道:「哈哈……得手了!」

杨宗志也侧耳听了一阵,才摇头道:「忽列此次必失手被擒,又怎么能得手?」

徐军师楞了一楞,下意识的明白过来,杨宗志既然分毫无差,那么他安稳的坐在这里,定是早就有了周密的安排,才会一点担心也没有。他眼神顿时黯然的失茫的道:「难道……这一切难道都是天意么?」

继而又看了杨宗志和身边的索紫儿一眼,顿时放开颜道:「不过总算也不枉了。」

他起身站立起来,朝杨宗志恭敬抱拳作个礼,便想出祠堂而去,杨宗志皱眉道:「等等!」

徐军师回转头来,凝眉道:「还有什么吩咐么?」

杨宗志高声道:「你为何要去帮助吐蕃人,作忽列的军师,先生大好人才,何不来为我南朝效命?」

「南朝……」

徐军师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嘿嘿的笑道:「这天下到底是何人的天下,这社稷到底是谁的社稷,一切可都还未知的很。」

杨宗志听得脸一变,他自幼都蒙爹爹教诲,学的全是忠君效国,死而后已的人生道理,没料到此刻徐军师竟然说出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来,他想起大逆不道,顿时联想到西门松曾经对他说过,那里,外面来了个身材矮小的寸丁,拿出兵部的奏章,又拿出朝廷调兵的虎头军牌,他凝神看着眼前这矮小的徐军师,突然心头一跳,喝止道:「你……你就是去劝说西门松,在北郡夺我兵权的人?」

徐军师听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拍手赞道:「果然好聪明。」

杨宗志轻轻放开索紫儿,轩眉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说……还是说是受谁指使的?」

他方才说话时一直都是和声和气的,让人觉得如沐风,只是这话中语气一变,顿时让人觉得生了些不过气来的,徐军师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杨宗志进过去道:「对了,还有,婕儿曾经跟我说过,她在北郡的丰州城外见到过我,那时我神志不清的睡在一个马车里,那前面赶马车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高高大大,说话甚是客气,另一个却是矮小的紧,说话的时候,也是凶神恶煞……」

他一边慢慢的说话,一边眼神却是溜到了徐军师身上,此刻这么一想,自己也觉得愈发的可疑。

徐军师对着杨宗志的时候,一直是好声好气,直到听到这里才是脸微微一变,顿时笑不出来了,杨宗志抢问道:「到底你是什么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我过去听我师父说到救我命,送我回去的是丐帮的人,你是……你是丐帮的人么?」

徐军师叹息道:「我是什么人,将来你自然就会明白的,现在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待到时机成,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他说话时,见杨宗志微微发愣间,便向又后退了一步,离开他迫住自己的身影,杨宗志眼神闪烁如同火苗,冷笑道:「想走么?今不把话说清楚,你可休想出这个门。」

他一边说话,一边出手便去探徐军师的左肩,想扣他回来,岂知徐军师好像陀螺一般的转了一圈,杨宗志手心一空,居然拿他不到,杨宗志嘿嘿冷笑一声,脚下一招甩豹尾便踢了出去。

徐军师身材矮小,游走起来却甚为灵活,浑身上下滑的仿佛泥鳅,难以捉住,杨宗志这一招甩豹尾,原是想要他到祠堂的屋角,而不让跑了出去,哪知这一脚出去,却是正好踹在了徐军师的脑门之上,杨宗志下意识的一愣,暗道:「他留下字条给我提醒,对我定是没有恶意,还有恩惠,我……我怎可要了他命?」

他心中当然知道,自己这一脚若是踹在了实处上,内力透出,即便是一块石头,也会踹碎了,因此便想收腿,谁知徐军师自己的脑门偏偏往杨宗志的脚上去凑,杨宗志越收腿,他越往前顶。

杨宗志一个愣神,脚下到轻轻一弹,那徐军师便借着这一弹之力,倒退着翻了几个筋斗,哈哈大笑着翻出了祠堂,杨宗志想要去追,但是脚下步调被他一阻,再行调整过来的时候,祠堂外已经是黑夜渺渺,哪里还见人影。

索紫儿俏盈盈的跑到他身边,望着恍惚对着外面发呆的杨宗志,娇笑道:「哥哥呀,他既然跑掉了,你就别理他,这么个小小矮子,抓回来了,也没有什么好玩。」

杨宗志回过头来,没好气的笑道:「我是捉住人家给你来玩么?傻丫头,这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有很多事情要从他身上清楚,可惜……哎!」

他回望一眼,暗自叹了口气,不过一会,小巷子外面传来人声鼎沸,许多火把凑在一起更是火光冲天,照得金顶之上也是璀璨如同明珠。

前面骑来很多快马,还没到近前,便听见哈克钦兴奋十足的嗓音大叫道:「大哥……大哥,我们拿住了!」……

正文第305章秘辛之三

哈克钦快骑到了近前,还未收缰绳束马,便翻身跳下了地,一见杨宗志与索紫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面上尽是得意非凡的神态,他笑道:「大哥啊,哈克钦今演的戏可没有给你演砸吧?我坐在高马上,明明看见你和索紫儿被他们扣在了人群中间,可我偏偏装作一点也没有看到,尽等着他们出狐狸尾巴,哈哈!」

杨宗志也开心的笑道:「好小子,总替自己自吹自擂的,快说说,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哈克钦点头笑道:「大哥的计划都布置的天衣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在皇外面巡视,等着他们入了空空的皇,才悄悄命人全部围了起来,嘿嘿,大王子他一向自命不凡,没料到今次却是作了乖乖的小羊羔,送自己的身子上火烤,后来我解决了门外守候的那一队,便来找你们了!」

哈克钦顿了一顿,又急急的道:「现在内有牛将军,马将军和蒙泰羁勒老将军三位大将坐镇,就算大王子这回背后长了翅膀,也休想飞得出布达拉去。」

杨宗志嗯的一声,回身向后面的祠堂一指,又道:「里面有一个我们南朝的文书官,哈克钦你应该见过,你去着人将他绑了,暂时关押起来,……哎,他虽然犯了通敌的大罪,不过……不过他身后似乎还另有主子,我先理会不了他的事情,等我们一切平定之后,再行定夺!」

哈克钦高兴的点了点头,立树时安排下人一一照办,杨宗志再道:「好,我们也一起去皇内看看,到底忽列有没有生了三头六臂的。」

众骑兵齐声大叫,一道骑马到了布达拉内,刚进殿大门,便听见里面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兵器响声和呵斥的叫喊,穿过尸横遍野的长梯,来到大殿一看,见到四周被的士兵军士们围了个水不通,而最里面却只剩下数十个今偷进城来的兵卒,缩在一团抵抗。

仔细看过去,只见到牛再手持方天戟与忽列站作一起,他身边蒙泰羁勒也拿着长鞭不断扰列,可即便是如此,牛再也只能苦苦支撑,忽列手拿一对,不断向四周左劈右挡,身边不时有军士涌上前去,只是受不住他一之力,皆被打的脑浆四溢,又或者口吐鲜血。

列虽然被围在重重人群中,但是依然毫无惧,生猛难挡,他带来的亲兵们不断有人中刀倒下,被人砍成泥,索紫儿站在杨宗志身边,看到这悲惨的一幕,忍不住捂住了明媚的双眼,躲在他身后不敢再看。

杨宗志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突然回身对哈克钦说了几句话,哈克钦听得频频点头,接着扬起手臂高声大叫道:「大家一起把乌卓玛拿下了。」

数千围攻的兵卒齐声喝道:「是!」

接着便有多人围到了距离忽列身后不远处的乌卓玛旁边。索紫儿听到这里,微微又从杨宗志的身后闪出一对娇俏的眼眸,盯着场上看了一看,见到那乌卓玛身穿南朝军士的红军服,只是……她此刻却是狼狈可怜的紧,一身军服被弯刀割得七零八碎,手臂和大腿上的白花花肌肤,都尽数显了出来。

索紫儿看的心头有些不忍,便想转过头去不再多看,只是此刻乌卓玛身边陡然力剧增,她虽也勇猛,但是毕竟是女之辈,几十把弯刀加身,她避开了一把,却避不开其余紧跟而来的,她顽强的咬紧牙关,挥刀砍翻了两人,同时自己的背上也被弯刀长长的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如注。

乌卓玛咬牙愣是一声也不吭,继续负隅顽抗,可过不了一会,手臂也被砍伤,她拿不起弯刀,只能左闪右避,身边刀光剑影,她再抵抗了一会,便被数把弯刀抵住咽喉要害,兀自动弹不得。

乌卓玛被擒,那边众军士齐声高喝,哈克钦又叫道:「大王子,你的夫人已经被拿住了,怎么你还不束手就缚么?」

杨宗志看得暗暗佩服,只因这乌卓玛是忽列的原配夫人,又跟着他东征西讨,现在乌卓玛失手被擒,忽列竟然毫不动容,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一般,依然勇猛的左右砍伐,杨宗志暗道:这人刚烈,如果……如果换了我在他这个位置,我的夫人被人拿住,要我做到一点反应也没有,自问……自问我可作不到。

索紫儿缩着小脑袋靠在杨宗志的背后,微微出一双明亮的眼眸,眼见这般血淋淋的场面,当真是心惊跳,她低头看见乌卓玛被人拿住,却仍是不服气的躺在地上左右扭摆身子,身边的军士想要上前去抓她起来,她手脚不能动,浑身上下皆是伤口,却依然用嘴巴和牙齿去咬人,看着却又可怜无助的紧。身边有个军士被她大咬一口,忍不住呼痛出来,心头一阵恼怒,抬起手中的弯刀便想对着她的脑袋砍下。

索紫儿看的大惊,不由得惊呼出口,娇声大叫道:「呀,别……别杀她!」

列身在场中,直到听见这个娇滴滴恍如小女孩家的轻媚嗓音,才是心头身体都是一松,忍不住分神的四顾去看,待得他循着声音,看见索紫儿温软酥媚的斜靠在杨宗志的背后,一只小手紧紧的捂在自己的小嘴上,那神情……那神情便好像自己见到她的第一次!

列仿佛浑身触电一般的静止住,牛再被忽制了一整场,心头的恼怒早已不必多说,他得了这等良机,哪里可能任其失去,他迅疾的右腿一蹬,将忽列高大的身躯踹翻在地,身边的军士们抢上前去,将忽列浑身上下用绳索捆住,绑得好像粽子一样不开身,才算放心下来。

列被人捉住,兀自不服气的浑身滚,口中狂叫道:「老不死的……老不死的,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身边的军士们被他昔的余威所迫,竟是没有人敢上前来喝止他。

牛再却是不管这么多,上前又猛踢一脚,大骂道:「***的,鬼叫什么?」

列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拳脚竟是毫不理会,继续息着大叫道:「老不死的,老不死的,你若再不出来,我便……我便将你的丑事公布天下,让大家都来听听你尊贵的朔落王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卑鄙恶心之徒,啊哈哈哈!」

杨宗志抬头向上看去,见到朔落王此刻正缩着脖子,躲在一众军士的身后,他眼光闪烁的朝场内看一眼,便又硬生生的止住,不敢回头去看,瞧起来懦弱的紧。

朔落王听见忽列越骂越难听,终是忍受不住,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结结巴巴的道:「忽……忽列,你……你这又是何必。」

列被捆在地上,仿佛更是趾高气扬,哈哈狂笑道:「老不死的,你说,你敢杀我么?你说!你的那些事情,全都记在我的手里,我只要没命回去,手下的死士们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办,你敢杀我么?」

朔落王犹豫的四顾看,又道:「忽列,你……你何必要作成这样,我们……我们本说好了,进水不犯河水,你怎么……你怎么……」

列呸的一声大骂,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整个身子仿佛巨塔一般的弹向了朔落王,朔落王和身边的军士都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忽列已经一口,重重的咬在了朔落王的耳朵上,朔落王吃痛不住,开口大声呼叫,身边的兵士们顿时慌了手脚,有人去用手掰开忽列的身子,有人又用脚去踢打忽列的脊背,还有人拉扯着朔落王,想要将他解救下来。

哈克钦看的眉头大皱,忍不住冲上前去,调转手中的刀柄,对着忽列的腮帮子狂击几下,忽列兀自硬生生咬住不放,他大喝一声,又用尽全力的猛击一下,众人只听见噗嗤一声,忽列的嘴巴一张,半面牙齿,便被他活生生打了下来。

众人转头一看,俱见到朔落王捂住血淋淋的半边脑袋狂叫,手微微一松,一只完完整整的耳朵,便跌落下了地。

朔落王慌忙躲进人群之中,再也不敢面,哈克钦弯捡起那只耳朵,对朔落王叫道:「父王,这个狂徒目无尊长,如此嚣张,咱们拿他怎么处置?」

朔落王受了这番惊吓,止不住的颤抖着手臂,挥道:「送走!送走!把他和乌卓玛一道送走,别让本王……再看见他!哎哟!」

哈克钦听得一惊,大叫道:「什么?」

他心想:好不容易捉住了忽列,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便放他走了,这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

哈克钦暗自寻思一阵,又抬头斜望杨宗志,才对朔落王说道:「父王,这次我们能够擒获忽列,南朝的杨大人出力最大,不如……不如我们就将忽给他来处置,你看可行么?」

朔落王只要见不到忽列,其余什么都不在乎,他忙的呼叫道:「快!快传大法师过来,本王的耳朵好痛!哎哟……哎哟……」

他恍惚听见哈克钦的说话,只是随便抬了抬手,便没再多说什么。

哈克钦走到杨宗志的身边,对着杨宗志低嗓音道:「大哥,你也看见了,父王他……哎,他实在是软弱的可怕,这次咱们千辛万苦的抓住忽列,一定不能就此放过了他,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将他了给你,你……你可千万莫要放过他了!」

他说话间,身子向杨宗志倾了一倾,左手微微扬起,果断的向下一挥,作了个砍头的姿势。

杨宗志回头凝视索紫儿一眼,却是想起了那在金顶下的山头上,索紫儿曾对自己道:「哥哥,我大王兄知道的故事没有你多,所以他……他一定打不过你,你以后……以后要是捉住了他,能不能不要杀他?」

杨宗志还记得自己曾经对索紫儿笑道:「我以后若是捉住了忽列,便把他给你来处置,好不好?」

之时,这仅仅是一句玩笑话,没料到今一语成谶,到此刻竟是全数应验。……

正文第306章秘辛之四

是夜回到大营,牛再与马其英等人兀自兴奋的哈哈大笑,睡不着觉,众人出兵吐蕃,唯一的最大障碍便是忽列,今将忽列生擒回来,大家自觉吐蕃国出使的任务已算圆完成,不久之后便可班师回朝,受到皇上的勋奖。

牛再依旧红光面的哈哈笑道:「杨兄弟,这些忽列的手下当真是笨的紧了,只是派个人瞧见到我们大军都饮下了他们投药的清水,便以为我们都着了他们的道,浑然……浑然没想到我们大营里还有个妙手回的女神医,只要有她在身边,我们就算喝起蒙汗药来,却如同喝着清汤白粥,丝毫也不放在眼里的。」

他说话时,眼神钦佩的斜睨了落落大方坐在一旁的何淼儿一下。

何淼儿噗嗤一声娇笑出来,打趣道:「还是这坏家伙鬼主意多,又是假扮被晕了,又是叫人放他们入城,还派兵暗暗围住了皇,那忽列只是个蛮人,哪里经得起他这般胡的折腾。」

众人一听,俱是哈哈大笑起来,马其英道:「这忽列倒真是个枭雄,他直到生生被擒,仍旧不依不饶的,怡然不惧,倒是让我也有些敬佩他了。」

大帐外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喝骂声,远远的听着甚不清晰,牛再皱着眉头听了几下,忍不住轻骂道:「被敲下来半面牙,还这么蛮横的么,这家伙有些门!」

他转头看见杨宗志凝着双眸,不由得又问道:「杨兄弟,朔落王害怕得罪忽列,便将这烫手的山芋都丢给我们,你打算……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才好?」

杨宗志眉头一闪,想起哈克那钦暗中吩咐自己,让自己找个由头将忽列处死了,只不过……他想起自己答应过索紫儿的话来,虽然先前只是玩笑之话,但是这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此刻就算要改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杨宗志沉了一会,恍惚道:「眼下不但是忽列,还有个崔代,他暗通忽列,事实俱在,只不过么……」

他暗自想起早晨听到崔代与徐军师的对话,里面涉及到的……竟然是三皇子,这事对自己来说,却……却更加棘手。

秦玉婉端坐一旁,她凝视著杨宗志的侧面,见他微微皱住眉头,面有些僵住,心知这是他举棋不定,有困难事不好解决时候的面相,便柔声道:「九哥哥,既然是烫手的山芋,我们也不好处理,作甚么不把这山芋又丢出去呢?假如……假如我们将忽列带回洛都,既不要了他的命,又不驳了吐蕃人的颜面,岂不是两全其美?」

秦玉婉话音一落,牛再和马其英一道拍手称赞,都点头称是。杨宗志也暗自点头,心想:婉儿在身边总是贴心,遇到有什么为难事,她总是淡淡几语,便化解了开去。

杨宗志想个明白,便去看方才一直斜靠在自己身边,半晌也未发话的索紫儿,她的子自来天真活泼,而又充烂漫气息,最是耐不住寂寞,此刻这番沉默下来,大家不觉都有些微微的惊奇。杨宗志低头看下去,正好对住索紫儿抬头面而来的清丽目光,两人目光对视,杨宗志看见索紫儿眼神微微有点躲闪,仿佛言又止。

杨宗志朝她点一下头,心想:她今见多了尸横遍野,身首异处的场面,一时还有些缓不过劲来。便对牛再道:「两位哥哥,你们……你们去把忽列带过来,我有一些话要来问他。」

两人点头着走了出去,杨宗志又对索紫儿柔声道:「你……你愿不愿意见见你的大王兄,若是你愿意见他,便留在这里,若是你不愿意,便和婉儿,筠儿她们一道,去歇息了罢。」

索紫儿听得小脸一僵,恍惚间摇了摇素媚的小脑袋,却又紧接着点了点头,杨宗志不由看得愣住,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才对。秦玉婉在一侧噗嗤娇笑道:「这事哪有这么难以解决,紫儿妹妹,你随我过来,我们偷偷躲在帐幕后听着他们男子们说话就是了,对不对?」

索紫儿茫然的跟了筠儿婉儿她们躲在幕后,不过一会,牛再和马其英便押着兀自骂骂咧咧的忽列等人进来,将他身子往里面一掼,忽列站立不稳,便半跪在了地面上。

只是他一跪而又弹起,杨宗志晃眼看过去,见到忽列和乌卓玛一道被押解进来,这二人今都是身受重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只是这两人力却毫不懈怠,目光死死的盯住自己,眼中都要出熊熊的火焰来。

杨宗志叹了口气,举起身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水,沉着该如何问他的话好,忽列却是抢先吼叫道:「喂,紫儿呢……紫儿她……她在哪里?」

他今被哈克钦敲下了半面牙,此刻说话便有些嗡嗡的,吐词不清。

牛再看着忽列身为阶下囚,却仿佛是打了胜仗的得意将军一般,浑然不将自己众人放在眼里,不又猛踢他一脚,喝骂道:「放老实点,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匹播城么?若是惹烦了爷爷,便将你另一面牙也一起敲了下来,看你还怎么吃饭说话,还怎么耍横!」

列对身后的打骂似乎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而是直直的怒视杨宗志,继续大喝道:「南朝的臭小子,你快放紫儿出来见我,不然我做鬼了也不放过你!」

杨宗志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还要见紫儿作甚么?你……你害得她还不够么?」

列听得一愣,沉声道:「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我什么时候害过紫儿了?」

杨宗志接口哼道:「我们一路西行而来,遇见了好几拨手持弯刀的黑衣人,你可不要说这些不是你派去的,他们……他们一见了紫儿的面便要打要杀,当真是枉费了紫儿还犹自这般维护于你这个大王兄。」

口道:「是我派去的又怎么样?」

他听了杨宗志后一句话,仿佛呆了一呆,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我派去的人只是要取哈克钦的命,怎么会……怎么会?」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回头斜视了一番自己身边的乌卓玛,突然怒火万丈的冲上去想要咬她,一面喝骂道:「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要那些手下去伤害紫儿?是不是你?」

乌卓玛嘤的一声大哭出来,声嘶力竭的尖叫道:「是我又怎么样?这些人都是我暗中嘱托的,又怎么样?忽列,你与我成亲了这么久,可你整天嘴里唠叨的总是什么?是……是紫儿,紫儿,我的好紫儿!」

乌卓玛的情绪仿佛瞬时被忽列点燃,又哭骂道:「我每睡在你的身边,半夜里,你梦里叫得,全是紫儿的名字,我乌卓玛有什么不好?你却偏偏要去念着那个什么也不懂的臭丫头,不错!我就是……就是要让她去死!」

杨宗志皱着眉头,看着忽列和乌卓玛闹作一团,暗自释疑道:「原来……今在祠堂中,来了两个兵卒来取我们的命,第一个……便是忽列派来的,他来只是要杀我,却不想开罪索紫儿,而第二人……显然是得了乌卓玛的命令而来,他想趁一道要了索紫儿的命,又害怕消息消息,所以一上来便杀掉了自己的同伴。」

牛再在一旁气的须眉皆张,忍不住大骂道:「你这个畜生,索紫儿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怎么能对她有非分之想,你这么做,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么?」

秦玉婉和筠儿等人陪着索紫儿站在帐幕之后,她们听到这里,只觉得身边的索紫儿娇躯止不住的猛抖一下,筠儿心头一柔,忍不住暗自捏住了她的小手。

列哈哈大笑起来,道:「我是畜生?我们吐蕃人都是冥顽不灵的蛮人,是吧?」

他说到这里,呸的一声痛骂道:「你们南朝人便都是谦谦君子了么?哼,在我忽列眼里,你们南朝人才是真真正正的衣冠禽兽,哼哼,你不信自己回去问问,你们现在的仁宗皇帝,他……他是如何登上宝位的?若不是他把自己的老婆献给老皇帝,老皇帝一个高了兴,又怎么会选他即了位?哈哈哈哈!」

杨宗志听得心头大怒,呵斥道:「牛大哥,给我掌他的耳光。」

牛再和马其英早已忍耐不住,两人四只手齐出,啪啪啪啪的在忽列的嘴上,得他口中鲜血涌而出。乌卓玛本来与忽列横眉冷对,此刻见到南朝人打她丈夫,却又一头撞了过去,口中尖叫道:「不许你们打他,不许你们打他。」

杨宗志挥手止住牛马二人,忽列痛的嘴角搐,只是口中却是不依不饶的哼哼道:「怎么?被人戳到了痛脚,恼羞成怒了么?」

杨宗志想起他口中所说的仁宗皇帝的老婆,也就是自己见过的端敬皇后,温婉大方而有礼,不沉声道:「忽列,我原来敬重你是条汉子,对你不想多多得罪,但是你总这么胡言语的,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列曾经与杨宗志对阵一场,知道他法如神,远胜过自己,暗自有些忌惮,便哼的一声,却不再说起这个事情,而是道:「哼哼,我们吐蕃人做事都光明磊落,绝不会好像你们南朝人一样暗中下手,你们说紫儿是我的亲生妹妹,那我倒要反要问你们,你们见过我们吐蕃人里,有紫儿这么皮肤白皙的姑娘么?你们见过有索紫儿这般蓝眼珠子的姑娘了么?」

杨宗志等人被他问的一窒,暗自都想道:「吐蕃人里……果真没有好像索紫儿这般长相的女子。」

杨宗志一路来见过不少吐蕃少女,这些吐蕃少女大多面容红润或者黝黑,那是因为光强烈,晒久了便成了这种肤,但是……好像索紫儿这般天蓝眼眸的少女,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几人都是呆呆的愣住,暗自思索,不知忽列这话意有何指,忽列又道:「哼哼,一个也没见过的是吧,所以……所以紫儿她本就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喜她……又有什么打紧?」

马其英皱眉道:「光论长相,便能说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不是亲人吗?那若是一个娘亲生下了两个兄弟,这两兄弟长得南辕北辙,相貌不同,是不是就能说他们也不是亲兄弟了?」

列嘿嘿笑道:「你们知道紫儿从小便生活在哪里么?她打小以来,一天也没有住在过布达拉里,我也是七岁那年,才第一次在逻些城的一个小院子里见到过紫儿,我一见到她……我一见到她的长相,又听身边的人说起她隐藏的身份,心中便起了疑心,我急忙回去问那老不死的,那老不死的一听我问起紫儿的事情,忙着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心中不由得更是起疑,便暗中四处打探,终于被我打探到了,原来紫儿……本就不是他与他的妃子生的,而是……而是他的妃子私通一个波斯远来的商人,生下的一个孽种。」

列说到这里,面有些幽幽的发青,看着甚是可怕,他息了几口,道:「这事原本作的隐秘之极,没有任何人知道,那波斯商人来到逻些城,本是贩卖他的葡萄酒,没想到他不知遇到什么机缘,却是碰见了紫儿的娘亲,他们一见钟情,便作下了越轨的事情,后来……后来那波斯商人做完了买卖,便回到了波斯,可是紫儿的娘亲已经怀了他的骨,这事原也没有人察觉,她娘亲只以为事情便这么过去了。」

列继续道:「哪知……哪知事后紫儿呱呱落地,那老不死的还以为是自己的亲生骨,结果……抱起紫儿睁开眼睛一看,那老不死的竟然看见一双天蓝的小眼睛,哈哈哈哈,你们也可以想象那老不死的当时是个什么表情,他大为羞怒,命人偷偷的将索紫儿送出皇,丢在一个无人看管的小院子里,让她自生自灭,接着他越想越气,又胡找了个理由,将紫儿的娘亲暗暗处死了。」

众人听得心头都阵阵发凉,没料到索紫儿的身世竟是如此曲折不平,筠儿在帐幕里半搂着索紫儿,只觉得她在自己怀中剧烈的发起抖来,筠儿心头柔柔的发酸,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即便是坚强如同何淼儿般,也是觉得这小丫头当真可怜无比,虽生在帝皇之家,却是吃尽了人间的苦头。

杨宗志点了点头,暗道:「怪不得紫儿对她父王没有半分情,原来小时候的事情是这样的。」

列惨笑道:「这还不算完,那一年,我十岁的时候,老不死的偷偷代给我一件事情,便是……便是让我出使南朝的滇南,借机带上紫儿一道,将她也暗暗处死丢掉,不要带她一道回去逻些城,我一路与紫儿同住同行,眼见她那时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而且她子天真纯洁,当真是人见人,我心里就好生犹豫不定,直到来到滇南,那里……那里,我暗中下定决心,找了个滇南卖花的老太婆,让她找些事情惹怒于紫儿,接着便想趁下手,却哪里知道,天意人,斜道里杀出个不知名的小子,那小子强行出手,将紫儿和所有人都制服了下来,如此一来,计划便未能凑效。」

杨宗志听得心头猛然呆住,油然间想起了自己的五师兄费决曾经对自己说起道:「九弟,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山下小镇碰到了一群外邦的人在欺负我滇南百姓,那些人都是吐蕃国的使者,连那里的地方县衙都不敢得罪,你却不管这么多,上去就打散那些爪牙,抓住了他们那个什么公主小姐,让她给那些她欺负过的百姓道歉……」

杨宗志心头怅然的想道:「莫不是……莫不是我小时候如此误打误撞的救了紫儿一命?」……

正文第307章秘辛之五

列面有些扭曲的狰狞,他今伤痕累累,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鲜血密布,看着说不出来的吓人,他继续道:「我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当时就心想:这一切看来都是天意,我想要依照老不死的意思,害了紫儿,但是老天爷偏偏不让我这么做。我便悄悄的将她又带回了逻些城,暗中嘱咐她千万不可抛头面,我以为,只要不被老不死的发觉,紫儿便可以安然无恙的继续生活在逻些城里,而我……而我却是可以经常偷偷的去看看她,见到她依然还是好像小时候一般,过的恬静而又自足,我心里便快的紧了,哼哼,人人都羡慕我们这些出身高贵之人,可是生在帝王之家又有什么好,从小开始便整天勾心斗角,只有……只有在紫儿那里,我才能觉得自己活得充实而舒适。」

众人听着忽列娓娓道来,一时都是默口不言,就连乌卓玛也是呆呆的坐在地上,仿佛中了魔一般,忽列剧烈的咳嗽几声,吐出口中的鲜血,再道:「可惜好子总过不长,那老不死的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要跑去逻些城门巡礼,这老家伙平时里只知道贪图享乐,何时曾经关心过手下子民的生计了,他巡礼便巡礼好了,却让他……却让他又碰见了紫儿,哼!这老不死的一见紫儿立时惊为天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一次探望过紫儿,更别说踏足小院子一步,只怕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还有紫儿这么个女儿了……后来他见过紫儿之后便念念不忘,让人去暗中打听,这才发现原来这是自己当年遗弃掉的那个女婴,嘿嘿,当年紫儿嗷嗷待哺的时候,和后她长成的模样千差万别,他大惊之下,便找我来问事情的原委,我一看瞒不过去,便只能依实告诉了他,说是在滇南行事不利,只得重新又带了回来,再说紫儿那时身份也没暴,于我们皇家的身份名誉没有半点损害,我心想只有这么说,才可能推诿过去。」

列道:「过了几,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那老不死的竟然派了手下人一波又一波的,去紫儿那里示意讨好,光明正大的想要接回紫儿,让她住到皇里面,我心里暗暗起疑,但是又觉得这本身也是一件好事,便隐忍下来没有说话,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天……我听见他和一个手下说话,嘿嘿,他居然问他的手下,他有什么法子能够明媒正娶的把紫儿娶到手?」

杨宗志等人听到这里,俱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演变,便是帐幕内的筠儿等人也是险些发出阵阵娇呼,忽列嘿嘿冷笑道:「怎么了?很吃惊么?那***的手下竟然回答他说:」陛下,您要明媒正娶公主,这是大逆不道,显然是作不到的,但是……但是这事情想些其他的办法么,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变通之策。『老不死的听了自然高兴的很,便又问:「那如何变通呢?』那手下回答道:」这就要看陛下您是要取得公主的身子,还是仅仅要让她得个名分了。『老不死的又问道:「取得……取得她的身子,嗯,这又如何?』那手下再道:」蒙泰羁勒老将军有个儿子,生有先天的残疾,便是……便是不能人道,他小时候跟随老将军出去打猎,遇到了猛兽,将他下面那话儿咬掉了一截,陛下,若是您将公主许配给他,便能保住公主的清白之躯,之后的事情,便要陛下您下些其他的功夫了。『「杨宗志差点从将军座上跳了起来,暗道:」蒙泰羁勒的儿子,那……那不就是多勒克了么?原来……他还有这么个秘辛之事,怪不得……怪不得朔落王总是迫着索紫儿嫁给多勒克,就算索紫儿亲口去求他,他也一点不答应,甚至……甚至想了个李代桃僵的主意出来,将那蓝奇尔来代替索紫儿,许配给我。「

列冲口痛骂道:「我当回时偷偷听见他们的说话,心头怒火万丈,这老不死的简直不要脸之极,而那个手下……那个手下更是个要挨千刀万剐的人,后来没过多久,我便找了个借口,将那手下骗到城外,一刀一刀的割死了他,他死之前惨呼惨号了几天几夜,被大风吹成了人干,死的恐怖极了,哈哈哈哈!」

众人听得心头一凛,只觉得忽列口中说出这般残忍之事,竟是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快意,大家却都觉得骨悚然。忽列哈哈哈哈笑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道:「可这样献媚的官们总是杀也杀不完,剁也剁不绝,那老不死的依然每天都做梦要得到紫儿,嘿嘿,我心想:眼下之计,只有反了他,自己作上了赞普大王,才是万全之策,所以我才不惜手下人的命,急着要攻下逻些城来。」

杨宗志嗯的一声,心想:自古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看来果然说的不错,紫儿长得美貌无匹,子却又这般娇痴纯真,自然是人见人的,只是想不到他的父王和王兄也都打起了她的主意,这便会引起攻城伐掳,血成河了,可对这一切来说,紫儿她又有什么错。

杨宗志叹了口气,道:「忽列,只是你现在沦为阶下囚,再说这些话,又有何意义呢?虽说你今痛咬朔落王一口,甚至把他的耳朵都咬下来了,但是他休养一阵,自然可以大好,而你……而你么……」

他说到这里,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列震起膛,仔细的凝视了杨宗志一会,突然道:「我说这番话出来,便自知命活不久,就算老不死的不敢你下手,但是……但是朝中那些被我害过的人,他们的亲人后代,子女奴仆,人人都不会放过我,南朝的臭小子,你武艺比我高强,而且……而且紫儿对你之好,我是从未见过的,我这么多年来呆在她身边,从未见过她好像现在这样的痴心待人,哼哼,她甚至为了你,都不惜背叛我这个大王兄。」

列说到这里,一直得笔直的身躯仿佛软了一软,渐渐瘫坐下来,哑口道:「说来说去,她……她始终还是当我是他的大王兄呀……」

身边软坐的乌卓玛突然抢过来,用肩膀摇着忽列的胳膊,道:「忽列,你醒醒,你放弃掉索紫儿,就当她是你亲生的妹妹好了,咱们不争了,也不抢了,好不好?」

列冷笑道:「有什么用?别人就会放过我们不杀了么?」

乌卓玛再道:「只要咱们愿意作个平常人,找个没人的草原,放放马牧牧羊,谁也不来惹咱们,我自然陪你与世无争的过一辈子,我们去求你的父王,让他放了我们生路。」

列猛地弹起身子,喝道:「你敢?你敢去求那个老不死的,我便再也不会看你一眼。」

乌卓玛被忽列一喝,不由得垂下脑袋呜呜呜呜的哭泣起来,牛再与马其英站在一侧,也是看的不忍心,微微偏转过头去,望着帐外的灯火。杨宗志叹了口气,道:「忽列,这乌卓玛待你这般的好,你怎么视而不见,偏偏要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爹爹时常跟我说,做人便要以己推人,人家待你好,你便应该领情,如此才不枉道义。」

列微微转过头来,看了嘤嘤痛哭的乌卓玛一眼,却又叹了口气,兀自拧回了头去,杨宗志又道:「你们方才来之前,我们便在商议,我过去答应过紫儿,若是捉住了你们,便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我们又不想违背布达拉内的意愿,因此……因此我们想带你们回南朝的洛都去,到了那里,一切都要听命于我们南朝仁宗皇帝的口谕。」

列和乌卓玛一齐愣住,想不到杨宗志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这二人本来自知必死,没想到却是懵然间出现了一线生机,杨宗志又道:「你们今受了重伤,我一会儿会安排军中的郎中帮你们医治,之后你们便早些休息了罢,不要再大吵大闹的了。」

他说完转过头去,向身后挥了挥手,牛再和马其英又扶起忽列二人,出了营帐而去。

营帐内光线充足,数盏明灯照耀得四下里通透明亮,杨宗志却是觉得帐外的寒风仿佛也都穿过帐幕,吹进来了一般,浑身灵的一抖,不一会,身后噗噗的传来一阵孱弱的脚步声,一个温软的娇躯无声的偎入了自己的怀中,杨宗志转眼一看,见到索紫儿红着眼圈,走到了自己身边,他心头涌起一阵怜惜之意,不由得轻轻握住她娇俏的柔肩,索紫儿在她怀中闭目斜靠了好一会,才觉得浑身上下重新又暖意密布,油然间睁开妩媚的眼眸,噎道:「哥哥啊……紫儿求求你……求求你带人家远走高飞哩,这逻些城,紫儿一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大军原地休整,这么呆了几天,这一早,外面便有军士急急的来报,说到洛都来了十万加急,杨宗志陪着索紫儿等人正在吃早餐,这便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起走了出来,头一见,见对方一众龙虎卫官兵簇拥下,当先一个白须白眉的老者,正是多时不见的老公公,杨宗志笑着走过去,抱拳道:「老公公好久不见了。」

老公公桀桀的干笑了几声,尖着嗓音道:「恭喜少将军,贺喜少将军,此次又立了大功,不但平定了吐蕃国内的战事,而且……而且还生擒了魁首忽列,这些事情,皇上都从陈通将军那里得知了,皇上现在有旨示下。」

他说着话,便从衣袖中出一卷黄灿灿的卷轴来。

杨宗志一边心想:皇上怎么这么快便得到消息了,我都还未禀告,他怎么会从陈通将军那里知道的?一边赶紧跪下喊道:「微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牛再等人自是忙不迭的下跪,便是筠儿婉儿等人也是俏盈盈的跪了下来,只有索紫儿一人兀自站着,四顾煞是有趣的看了起来,杨宗志转头一见,赶紧伸手便去拉她,但是转念一想,她身是吐蕃人,我南朝的礼仪她自然可以不遵。便又放开了手去。

那白发老公公斜睨索紫儿一眼,赶紧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西南道黜置使,奉旨钦差大臣,总领南朝与吐蕃国的外军事杨宗志办事得力,在外扬我国威,平定远夷,朕听闻后,甚,酌吏部和户部商议,特封杨宗志为护国大将军,官居一品,其余随同人员一律有奖,待大军班师回朝,再另行赏赐,钦——此!」

杨宗志等人慌忙磕头谢道:「多谢圣恩!」

牛再与马其英听到众人皆有赏赐,心中俱是快的开心,磕头着暗道:恢复门宗昔的雄风看来指可待。

杨宗志领过了圣旨,高举过头,那老公公四下里看了一圈,再低声道:「恭喜大将军了,皇上还有一道密旨,发出的时候说只能进大将军眼,留大将军心底,闲杂人等,都下去了罢。」

众人一听,皆退避而去,甚至还着人守好了各个出口,老公公细手细脚的从衣袖中又出一张黄绢,看着绢口用密密的线头依旧密封完好,才展手递给杨宗志,道:「大将军请自己看罢,老奴也下去了。」

杨宗志抱拳称谢,毕恭毕敬的接过黄绢,不由得心下惊奇,不知这密旨里又说的是什么内容,他用指甲破开线头,舒展开来看过去,见上面字体蚊蝇般,寥寥草草,显然是仁宗皇帝的亲笔,写道:「宗志兄弟,我给朕争了面子,朕此次也好有话回绝那帮朝臣了,你在外面打胜仗,朕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还要高兴,还要兴奋……朕今听说你拿下了吐蕃国那桀骜不驯的忽列,此人素有野心,而且武力强横,实在是我南朝的一个劲敌隐患,你若是方便,最好是就地将他解决掉,免除后患。再者,我原本答应你凯旋回朝,便亲自主持你和凤儿的婚事,但是此事需要暂缓,你这趟佯装回朝,带兵必然路过西蜀,你去给朕将西门松的脑袋取回来,朕已经密令變州烽台大营的陈通带兵将军驻扎在剑南道外侧候命,你一旦到位,便可安排下面人去通知他们一道起事,你们两路大军合围,这次不拿下西蜀,誓不罢休……宗志兄弟,朕在洛都常常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起你与罗天教的小妖女过往甚密,但是这些话,朕都统统不放在心上,你只要取下了西门松的人头回来,便又是奇功一件,那些个言碎语,自然也是不攻自破,到时候我们君臣在洛水之滨摆下长长的庆功酒宴,朕再当堂宣布你与凤儿的婚事。宗志兄弟,你领兵在外,辛苦之余,定要慎之——慎之——」

杨宗志一路看得心惊胆战,直到这里,只觉得双手一抖,耳听哗啦一声,那短小的黄绢滑过指尖,飘飘洒洒,落在了脚边。……

今天还没有投票的,或者还没有留个言的,一定要慎之……慎之……嘿嘿!

正文第308章借遁之一

午饭之时,牛再和马其英犹在兴奋难的谈论着班师回朝的事情,今皇上亲自派人传来圣旨,说要犒赏众将,他们二人自然也位列其中,想到回到洛都之后,金殿之上,加官进爵光宗耀祖,回到家中,年迈的爹爹更不知道会如何的高兴快意。

杨宗志只浅浅的吃了两小口,便再也没有胃口吃下去,他推开碗筷,低着头道:「我出去走走。」

便只身出了营帐,信步走在大营的山寨旁。

走了好一会,山风阵阵吹来,起他的衣襟和袖角,他了几大口气,仍然觉得心头浮躁难平,愣神间突然听见身边不远处,有个僻静的小帐内有人轻轻的说话,杨宗志漫无目的的随意走过去,透过小帐幕布的隙看进去,见到两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人,正背对着坐在小帐的地上,却是囚于营中的忽列和乌卓玛二人。

这二人前些子都受了重伤,只是他们的伤势大多是皮筋骨,经过军营里的郎中医治,甚至是何淼儿也泛起同情心,悄悄给这对同命鸳鸯把了把脉,这些子以来,他们身体上的伤势倒是大为好转,只是牛再等人见过忽列独战布达拉的情形,深深为他的勇猛无惧所震慑,因此还是死死的绑住了他们,并未给他们松绑。

两人静静的对坐了一会,他们身边一个小凳子上,放置了两个大碗,碗中盛有伙夫熬的稀粥,正不断的冒着热气,杨宗志明白这是因为忽列被敲下了半面牙,一时还无法咀嚼,只能喝粥。

乌卓玛等了一阵,许是肚中爬饥饿,便挪动身子,将脑袋辛苦的弯下去,就着粥碗呼噜噜喝了几口,她饮几口稀粥,又转头看见忽列仍是一动也不动的,仿佛坐佛一般痴痴的发呆,便问道:「忽列,这粥味道倒是不错,你也来喝一些。」

列只是摇了摇头,并不答话,乌卓玛却是一口也不再多喝,而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浑身上下被捆的结结实实,双手更是被反剪到身后,因此即便是这样一个过去轻而易举的动作,此刻做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杨宗志看的心头一动,便想移步进去,只是他脚步还没挪开,又见到乌卓玛勉强站起身子,接着背过身去,稍稍矮下一些,却是用背后反剪的右手捏住粥碗的一角。她背着身子,轻轻抬起粥碗,再转动身躯将粥碗凑到忽列的嘴角边,意思是让忽列张嘴喝粥,甚至连低头下去也不用。

列转头看着乌卓玛的动作,只是皱着眉头,又摇了摇头,拧声道:「我……我不饿。」

面前的乌卓玛并不答话,仍是斜扭着身子,将粥碗凑得离忽列嘴角更近了些。忽列看的目中不忍,无奈下只得凑下嘴去,呼啦啦的喝了好几大口。

他本已经饿的紧了,只是心头一口气还没平,因此这一口下去便好像引线一般,瞬时便点燃了他的食,他接着又大吃大喝的几下,那碗稀粥便见了底。

乌卓玛听着身后忽列喝粥的声音,不由得轻轻吁了口气,她伤势还未痊愈,这么扭动起身子来,不觉浑身上下都裂开般的疼痛,甚至……甚至她过去只见厉的脸庞,此刻也已经涨得通红,看起来倒多了些寻常女儿家的媚气。

列喝过了稀粥,不觉浑身上下都暖和般的舒适,只是他看着二人眼前的情形,比起昔只手遮天的雄霸地位,相聚何止千里万里,不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乌卓玛艰难的放下粥碗,又转身坐到了他的背后,静默了一会,突然道:「忽列,我看……我看南朝来的那个杨大人,却是个言而有信的好人,他过去与我们素不相识,眼下我们落难,他却叫人对我们毫不刁难,而是尽心治好我们的伤,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们,逻些城里的那些人,个个都恨不得置我们于死地才快要,他只是因为过去答应了索紫儿那个什么也不懂的丫头一句话,便真的说到做到……」

列茫然的点了点头,接口问道:「怎么?」

乌卓玛唔的一声,又道:「我想他既然说了不杀我们,要带我们去南朝的洛都,他……他也应该会说到做到的,我们……我们何不趁这千里迢迢赶去洛都的路上,找个适当的时机偷跑出去,嗯……你在外面还有不少的死士,而我那边也有不少手下可用,只要时不太久,他们还未离散,我们便可以重新将他们汇聚起来,东山再起。」

列听得眼睛一亮,整个魁梧的身子不由也震动般的跳了一跳,只不过……他默默的思虑了好一会,眼神中的火热才又逐渐的散去,颓然的摇头道:「紫儿特意为了我这个大王兄,拜托了那……那臭小子,那臭小子现在要杀我们如拾草芥,他都能做到言而有信,我忽列若是半道上偷偷跑了,岂不是连他也不如么?他为了留下咱们的命,耽下了天大的干系,咱们偷跑事小,只怕他……只怕他辛辛苦苦与逻些城建立起来的情,便就这样付之一炬了。哎……何况紫儿现在已经铁了心要跟着那臭小子,我就算……我就算纠集起往的人马,除了打打杀杀,又能作些什么?」

乌卓玛听见自己的建议未被采纳,不但没有气恨的恼怒,反而眉飞舞的咯咯笑了起来,开心的道:「忽列啊,我刚才是试探一下你呢,你若是还像过去那样,要去抢夺索紫儿的心还不死,你……你就休想我乌卓玛还像从前那般,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你过去的事情我从来不知道,我也毫不怪你,但是你方才要是点头答应了,我定会从最心底里看不起你。」

杨宗志在帐外听得心头一堵,不忍心再听下去,转而扭头走了开去,一边走一边沉郁的心想:「现在逻些城的那些人巴望着我尽快处决忽列,甚至是……甚至是皇上他也下旨要我杀了忽列而后快,两头里都不讨好,偏偏我过去又答应了索紫儿这小丫头,这事却要怎么处置才对?若还是带他们去洛都,岂不是送羊入了虎口,让他们送死么?」

他想起忽列说起索紫儿凄零的往事,自觉这小丫头外表看起来天真活泼,内心里却是吃尽了苦头,就如同自己小时候无意救下了她,当时自己只觉得这小公主刁蛮,欺滇南的百姓,却未曾想到这本是人家去挑衅于她,想找个由头致她于死命的。

后来在洛都皇里见到了索紫儿第二面,她当面顶撞仁宗皇帝,自己又只是觉得她不通人情世故,是个鲁的蛮丫头,却丝毫不知道她自小便一个人孤苦的生活,身边从未有人教过她尊卑贵,杨宗志暗暗叹了好几口气,只觉得世事难料,往往出人意表,若是只看表象,难免谬之千里。

这几来,南朝大军本早就可以班师回朝,可是杨宗志偏偏拖延了好几天不走,便是为难着要如何带走索紫儿的事情,因为朔落王显然将索紫儿当作脔一般的看待,甚至为了索紫儿不惜用一个歌舞女假封公主,许配给自己,杨宗志此时若是提出带走索紫儿,朔落王那头,定然不会通过。

杨宗志向前迈步慢走,渐渐来到山坡的崖边,这里山风更大,今虽然气候温暖舒适,但是山风鼓动,吹得他衣炔和发梢呼呼作响,他暗自沉的心想:「过去听卢圭伯伯说起皇上这一年来的情,与往有了不少变化,自己当时还丝毫也未察觉,只是通过今这封密旨,却是清晰无意的显了出来,记得去年冬天皇上也给自己留下了一道锦囊,里面绵绵的尽是诉说他对于秀凤的思念怀想之情,今接到这封密旨之前,皇上首先是下了一道明诏,封赏大军的众人,使得大家都兴高采烈的,以为得了皇恩浩,然后自己打开密旨一看,里面竟然……竟然是下旨进军川蜀。」

想起筠儿和淼儿随着自己一路入吐蕃,历经千辛万苦,无怨无悔的在自己身边,全心全意的辅助自己,现在皇上要让自己去取她们爹爹的人头,杨宗志又怎么能下得了手?

杨宗志明白:今皇上这番安排,显然是事先便已经知道了自己与筠儿她们往甚密,只是他偏偏只字不提,甚至还说什么「朕统统都不放在心上,只要你去取回西门松的人头,所有言便可不攻自破。」

他嘿嘿嘿嘿的嘲笑自己一番,暗道:「皇上这是先礼后兵呀,先封爵,再下令,然后又多次提起凤儿的事情,让自己好好的想清楚罢了。」

杨宗志想到这里,突然到额头冷汗涔涔的冒下,差点跳了起来,心头砰砰的叫道:「皇上为何要陈通将军那么早早的便驻扎在剑南道外侧,恐怕……恐怕不是紧紧配合自己进攻西蜀这么简单的,今皇上说从陈通将军那里得到了吐蕃的消息,显然……显然陈通将军乃是皇上布下的一颗棋子,一直都监视着我们大军在吐蕃国内的动向,若是我们这里稍有风吹草动……」

杨宗志想到这里,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了,他自懂事以来,便得到爹爹的谆谆教诲,让自己忠君,让自己报国,这么多年以来,他也一直按照这些要求来做,分毫也不敢违拗,现下皇上对他生了疑心,他虽问心无愧,但是……

杨宗志闭上眼睛,在心头反问自己,道:「若是爹爹……此刻他老人家会怎么做?」

身边一阵清新的女子媚香涌起,随着山风吹入鼻中,杨宗志楞了一楞,转头来看见不知何时,索紫儿正静悄悄的束手站在自己身后,她这些子以来早已恢复了小女儿家打扮,此刻穿的是一身素白的长裙,风儿吹来,卷起她长长的裙角,将她头的秀发吹到脑后,看着好不容光丽。

索紫儿见杨宗志转过身来,方才轻轻朝他齿一笑,两只小手儿背在身后,脚下循着细碎的步子,向他走了过来,脆声道:「我……我想来看看大王兄,没料到哥哥你也在这里……」

杨宗志低下头去,倪视索紫儿洁白无暇的小脸,此刻这小脸上深情密布,透出一丝圣洁的光辉,杨宗志嗯的一声,并未答话。

索紫儿轻轻咬了一下嫣红的嘴,又娇媚的道:「哥哥啊,紫儿……紫儿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杨宗志眉头微微一皱,漫声道:「怎么?」

索紫儿悄悄垂下小脑袋,出颈后洁白的肌肤,混着被风垂散的乌黑长发,看着当真人无比,她委屈的低声道:「昨紫儿偷偷去问婉儿姐姐,问她……问她:哥哥你怎么还不带人家离开这里,婉儿姐姐听了,只是摇头叹气,却不回答人家,今……今哥哥你接了旨之后,便闷闷不乐的,紫儿好几次去逗你说话,你都对人家不理不睬的哩,紫儿便想,是不是紫儿让哥哥为难了,所以……所以哥哥也有些不耐烦。」

杨宗志听得一愣,心想:这小丫头从小没人关心,所以便多了些。他强笑道:「哪有的事,紫儿这么乖,我怎么会对你不耐烦?」

他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的又捏了捏索紫儿尖尖的俏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来,看着自己。

索紫儿的蓝眼眸微微一亮,不将整个酥软的娇躯都依靠在他的怀中,抬头娇笑道:「你……你可当真没有烦了人家?」

杨宗志伸手搂紧索紫儿纤细的肢,转身过来,笑道:「我只是陡然要离开吐蕃了,心中有些舍不得而已……」

他说到这里,转眼望着金顶山下,眼神却是猛地一亮,索紫儿听着他口中说话,将整个脸庞都埋入他的前,只是索紫儿听了一句,便再也没有下文,她稍稍抬起小脑袋来,奇怪的凝视了杨宗志一眼,见到他痴痴的看着山下,竟是发起呆来。

索紫儿心道:看来哥哥当真很喜这里哩,你若是这么喜,紫儿……紫儿以后也陪你回来,哪怕人家其实再也不想回来了。索紫儿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娇媚的呼唤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杨宗志被她摇醒过来,不觉神大振,轩眉笑道:「好紫儿,我们明一早便离开这里好不好?」

索紫儿听得面一喜,小脸起动人的颜,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杨宗志又眨一下眼,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抬头望向苍茫的天际,喃喃的道:「只是今夜……我想要请人来喝一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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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09章借遁之二

当夜月上中梢,山道上的军营大寨内却是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军营的大门口扎了红红的灯笼,这红灯笼只在中原地区庆祝新年或者元宵佳节的时候,才会挂出来,此刻陡然扎在逻些城外,寻常吐蕃人看见不觉都甚是好奇,而且那灯笼中烛光泯然,透过红的灯壁出来,稍一看上去,便让人觉得喜庆吉祥,说不出的温馨弥漫。

过不多时,哈克钦,蒙泰羁勒,甚至是多勒克等人都骑马来到大营门口,杨宗志率人早候在那里,哈克钦跳下马来,哈哈笑道:「大哥啊,你作甚么要这么客气,又要请我们大伙儿来喝酒,还要摆出这么一番架势出来。」

杨宗志上去拱了拱手,嘻嘻笑道:「我们此行任务已成,便寻思着要打道回府了,临行之前将各位都召集过来聚聚,其一呢,是想多谢各位一路照拂帮协之情,这吐蕃国内我们人生地不,都是第一次来,期间若不是各位倾力相助,想起来我们便连来此的道路都找不到,更别说要完成皇上给我们的差事,所以杨宗志在这里给大家鞠个躬啦。」

他说完话,果然抱住双拳一鞠到底,面相虔诚十足,哈克钦等人一看,忙推手说「不敢,不敢。」

哈克钦也学着他的模样鞠了一下,蒙泰羁勒眼神钦佩的倪视杨宗志等人,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前,作了个吐蕃人的回礼,只有多勒克站在身后,闪烁着眼神,不闻也不动。

杨宗志抬起头来,又笑道:「其二嘛,就是临行之前,皇上曾经特意嘱咐我等要与朔落王陛下的朝臣们好,哈克钦你也听到过,是不是?所以我今夜摆下酒席,想要与各位把酒言,也算作是一场践行。」

哈克钦一听,急忙摆手道:公「大哥,你何必说这么生疏的话,哈克钦一路以来得你多番指点,自是一生受益无穷,哈克钦的心里,早已将你当作亲生的大哥一般对待,后咱们便是兄弟相称,只要……只要大哥你说一句话,即使远在千里,哈克钦也翅飞过来,助你一臂之力。」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看起来甚是快意,他把住哈克钦的胳膊道:「那好哈克钦兄弟,还有蒙泰羁勒老将军,多勒克将军,咱们废话少说,快快入席了罢。」

众人俱都快的一笑,并肩向营内走去,这番合作同盟,吐蕃解决了内忧,南朝清除了外患,大家各取所需,倒也相得益彰。只是大家走了没几步,哈克钦突然凑身过来,悄声道:「大哥……那……那忽列,你处置了没有?」

杨宗志点一点头,低声道:「我毕竟还是个外人,在这吐蕃国内斩杀忽列,显得于理不合,不过我已命人看牢了他们,随在军中,一旦我们出了吐蕃国境,便……」

他说到这里,眉头轻轻的一闪,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哈克钦自来对杨宗志甚具信心,知道他办事牢靠,智计出众,远远超过自己,他这么说的话,也是没有合情合理,哈克钦点了点头,暗自便要再嘱托一番,他沉了一下,话还没说出口,身后大营门口又传来高高的嗓音,道:「朔落王……陛下到!」

杨宗志等人皆是回身过来,看着茫茫的大门口,杨宗志皱了皱眉,心道:「果然来了!」

蒙泰羁勒走近过来,问道:「怎么杨大人还请了大王的么?」

杨宗志摇头笑道:「陛下每天理万机,国事身,而且前几天……前几天又受了些伤,因此我唯恐他休息不好,哪里敢擅自打扰,便……便没有发帖子,想不到陛下念着我们吐蕃南朝两国的情,却是自己来了,这可正好不过了。」

杨宗志又带着牛再和马其英两人了出去,出外一看,见到朔落王身着沉沉的鹿皮袄,头上包着厚厚的白纱,将整个右耳都包在里面,他本来便身短腿短,矮胖的好像侏儒,这么一番怪异的打扮,看起来当真是不伦不类,可笑之极,牛再噗的一声,便差点笑了出来,只是他也知道其中厉害,便悄悄转过头去,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杨宗志憋着脸庞,沉住气,走过去恭敬的道:「荒郊野地怎敢劳烦大王亲自前来?」

朔落王前受到了惊吓,兀自还胆战心惊,后怕不已,因此他今虽闻讯而来,却是带了大拨手下和随从在身后,即便是那吐蕃的大法师,也跟在了人群中。

朔落王哑着嗓音,有气无力的道:「听闻……听闻杨大人要率部回朝去了,本王心里好生不舍,今夜本王不请自来的,想给众位送送行,同时……同时有些事情也要找杨大人商议商议。」

杨宗志抬头一看,透过身边红红的灯笼光线,看到朔落王面上惨白一片,即使灯笼的红光弥漫在他脸上,看着也还是发白,没有一丝血

杨宗志道:「陛下亲临,我等受宠若惊,只怕怠慢了陛下,陛下……请跟我来。」

众人来到营帐里面,筠儿和婉儿早已命人布下了水酒席,众人围聚而坐,杨宗志从身边男扮女装的婉儿手中接过一杯水酒,站起身子,笑道:「前次承蒙陛下在布达拉内用葡萄美酒盛情款待,我们心中都不尽,这次我们出兵出的急,也没有带些什么好的玩意和贺品来孝敬陛下,只有……只有用随军带来的一些家乡水酒,聊表心意,各位若不嫌弃的话,便一道干了这一杯,祝朔落王陛下万事遂意,吐蕃国泰民安。」

席上众人一听,顿时一同举起酒杯来,共饮了这一杯,这水酒原是在變州大营时,陈通将军请牛再和马其英喝酒之后,随身给他们备下的一些,但是这一路以来,状况凶险时紧迫,再加上杨宗志又训过了他二人,因此他二人只能将这些水酒封存,一滴也没喝过,此番拿了出来,算作庆功。

这水酒乃是南朝军士们喝的土酒,酒极烈,入喉之后仿佛一道火箭烧起,直达肺腑,全然不是葡萄美酒那般的甘醇,众人只是喝了一杯,便到面红耳赤,浑身热的发烫,即便出的酒气,也好像带了些灼热的味道。

大家都是豪气之人,酒气上来,便不觉敞开了心扉,互相再敬几杯,席上倒也热闹起来了,哈克钦年幼不足二十,喝点葡萄美酒便会上头,更别说喝下这般烈酒,他勉强饮了两杯,不由得更有些头晕脑,哈哈哈哈大笑道:「父王,我刚刚与杨大人认了兄弟,杨大人这次不但解了我们逻些城之围,而且……而且还不耗我们兵卒,又拿下了大王子,父王你说,杨大哥这样的兄弟,我是认得,认不得?」

朔落王脸白的发虚,此刻喝酒之后,一时脖子都透着燥热,他听了哈克钦的话,只得苦着脸,结结巴巴的道:「认得……当然……当然认得。」

他说了两句,多勒克便在一旁捂着嘴咳咳的大声咳嗽了几声,朔落王听见这声音,不由得犹犹豫豫的又道:「杨大人,你既然跟哈克钦认了兄弟,在我们吐蕃人眼中,兄弟之间最是亲密,你们中原人也常说兄弟手足,那你便也可以算作我的子侄一辈了,嗯……嗯……作叔叔的有件事情,要与你商议商议,你看看怎么样?」

杨宗志眉头一轩,暗道:「这便来了么?」

他装作转身添酒,微微向身后的婉儿瞥了一眼,才回头笑道:「陛下有话请讲。」

朔落王的眼珠子偷偷摸摸的看了多勒克一眼,才继续又苦笑道:「上一次,本王在金殿里面曾经与你说起过,本王认了一个义女,也是我吐蕃才华出众的一名女子,想要将她许配给杨大人,你后来……后来考虑的如何呀?」

牛再在一旁皱起眉头,心头骂道:「呸!什么……什么才华出众的女子,分明是一个舞女罢了,这老不死的朔落王,说来说去,还是要霸主索紫儿不放!」

他前几也听忽列将他们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牛再为人自来嫉恶如仇,恩怨分明,他听闻之后便对忽列有了一些同情,对朔落王却是鄙夷的很,只是眼下离去在即,他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杨宗志晃眼将朔落王的表情神态看在眼里,见到他偷瞄多勒克,不由得暗自笑道:「看来今这个信,还是多勒克去报给他的呢。」

他微微一沉,便笑嘻嘻的接口过来道:「陛下一片美意,在下心知肚明,况且临来之前,我南朝皇上曾经对我嘱托道,朔落王与我们南朝天子间亲如一家人,我既想,大家亲如一家的话,陛下的口谕,便如同家人的媒妁一样,然则家人定好了媒妁,我这作子侄的可没有道理不遵的。哈哈哈哈……」

他说话到这里,突然脚下微微一疼,他晃眼向下瞟了一下,见到身后的婉儿不知何时,伸出一只小脚丫,正踩在自己的大脚上,他恍惚记起在点苍山的时候,婉儿也曾经这样捉过自己,一边在自己脚下踩了一脚,引自己的注意力,另一边……却往自己的酒杯中偷偷扔了一块辣椒,他下意识的低头望向酒杯,见到杯中水酒清澈,哪里有半点异物?

杨宗志微微一笑,抬起酒杯便饮了下去,秦玉婉低下头来,给他杯中添酒,小脑袋微微凑在他的耳朵边,一个蚊蝇一般的脆音传来道:「嘻……九哥哥,你……你方才笑的好贼!」

朔落王听得面大喜,一时竟然红光面起来,他轻叫道:「这么说……这么说,你是答允了?」

杨宗志点头轻轻的笑了笑,不敢再如同方才那般大笑,免得又被婉儿说自己笑的好贼。朔落王偷偷的吁了口气,竟然端起冲头的水酒喝了起来,喝过之后,才沉眉道:「那……那紫儿这丫头……」

他话刚说到这里,帐外一个惶急的军士突然高呼着闯了进来,惊叫道:「少……少将军,大事不好了。」

牛再坐在离帐门最近的位置,他将这话听在耳中,不由得气恼起来,转身大骂道:「是大将军,早已不是少将军了,皇上已经下过旨了你不知道么?快说,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不怕外人笑话?」

那军士被牛再劈头一顿臭骂,只得气吁吁的停在步子,惴惴的站在帐门口,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急急的道:「少……大将军,不好了,忽列……忽列他挣断绳索,偷偷跑掉了!」

正文第310章借遁之三

「什么?」

哈克钦与牛再一道跳了起来,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不觉都是大惊失,一时酒席上做一团,朔落王慌张的抱紧自己的脑袋,张口哑着嗓音大喊道:「快……快来人……来人……护卫!……护卫!」

只是他的嗓音嘶哑之极,听着仿佛垂死之人吊着半口气一般,声音也传不远去。

哈克钦跑到帐门口,对那军士急叫道:「什么时候跑掉的?不是说……不是说用绳索死死绑住,动也动不了一下么?怎么会让他跑掉的?」

那军士脸的大汗,听了哈克钦着急的问话,只是转过头来,委屈的盯着杨宗志道:「大将军,这可怪不得小的啊,这忽列……忽列方才说他憋了几,肚子疼痛,想要如厕,小的本不敢给他解开绳索,他又说绑得太紧,他本蹲不下去身子,小的便叫来了好几个弟兄,有人用刀架住他的脖子,有人用尖抵住他的后脊,还有人……」

牛再在一旁不耐烦的挥手道:「好了!好了!到底他怎么样跑掉的,说话麻利了些!」

那军士赶紧是的一声,又接着道:「哪里知道……我们只是给他松了松腿上的绳索,好让他能蹲下去,他刚一蹲下去,身上的绳子便应声折断了,小的们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几个兄弟便被他打晕了过去,小的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谁知道他看也不看小的,却是去救他的那位夫人,小的趁着这个机会,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报信来了。」

杨宗志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呢道:「这么说……忽列还要救下乌卓玛,想来还没有逃出大营去,你快去传令,叫人守住各个出口,其余人等随着我们在大营内仔细的找,若是有人看到了他,不用硬拼的,只需要发出讯号便是了。」

那军士赶紧应声道:「是!」

慌慌张张的又跑了下去。哈克钦转过头来,唤道:「大哥……那……那我们也一道去找找看!」

他当先掀开帐幕冲了出去,众人随着他一道出门,只有……朔落王哆哆嗦嗦的躲在最后。

大家出帐一看,四周火把冲天,数不尽的南朝兵卒们正在宽阔的大营内仔细翻找,大家遇到树枝草丛,想也不想的便挥刀砍下去,只是这么过了一会,仍是没有消息传来。

哈克钦回头踱了几步,突然问杨宗志道:「大哥,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是不是……是不是大王兄他已经逃出大营去了?」

杨宗志沉着摇头道:「这恐怕不见得,忽列虽然力大无穷,但是我这大营内布置的甚为周密,四周的每个出口都有多人把守,他若是想要强行冲出去,我下面人挡不住他倒是有可能,但是一点音讯也发不出来,除非……除非……」

哈克钦着急的问道:「大哥,除非什么?」

杨宗志的眼神被四周的火把照得忽明忽暗,他转眼四顾看了一番,又接着道:「除非……忽本就没有打算向外逃,而是……而是在这大营里的某个小帐中躲了起来!」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转而看着四周数不清的小帐,里面任意一个,都可能将忽列和乌卓玛隐藏起来,朔落王本不想随着大家一起出来,但是他独自躲在大营中,看着大家都走了出去,却是心头更加惊恐,想着不如与大家呆在一起,才能更安全些,因此他也惴惴不安的跟了出来,他听了杨宗志的话,想起那列恶霸霸的一口咬掉了自己的右耳,不由得浑身上下都哆嗦的发颤,更是不敢距身边的小帐站的太近。

多勒克虽知忽列素来勇猛无敌,但是他与忽列多年来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所以从未过手,也没有切身的体会,此刻忽列逃了出来,他一点害怕也未有,而是看着身边众人惶恐的面,嘿嘿冷笑道:「一群胆小鬼,有这么可怕的么?哼,你说他躲在了小帐里面,他既然真的这般勇猛,为何不径直闯出大营而去,却是……却是要偷偷摸摸的躲藏起来,这本身难道便不奇怪的么?」

杨宗志轻轻点了点头,抿住嘴仔细想了好一会,身边火把一闪一闪,他突然拍着大腿,恍悟的叫道:「索紫儿……索紫儿,忽列定是找索紫儿去了。」

大家都知道索紫儿一直跟在杨宗志的大营里面,今夜大家前来,并未见到过索紫儿,只当她已经早早的便歇息了,眼下忽列挣断绳索,却并不急着离去,只有他在这大营内找索紫儿,才是唯一的解释。

众人又急急的来到索紫儿歇息的小帐边,互相对视一眼,哈克钦一咬牙,便要掀开帐幕,只是他手指方才触及到帐幕角,便听到里面传来呀的一声娇呼,声音轻轻媚媚,听得甚是惶恐,在这静夜中却又好不人,正是索紫儿的声音。

哈克钦在帐外大叫道:「索紫儿……是……是你在里面么?」

索紫儿尚未答话,另一个沉沉的嗓音却是传了出来,道:「嘿嘿嘿嘿,你们……你们倒是来的好快!」

众人一听,只到浑身寒都竖立起来,这声音测测却又中气十足,不是忽列还能是谁,朔落王想不到跟在众人后面,还兀自能遇见忽列,他赶紧偷偷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过了一会,帐幕被人从内起,众人就着火把看过去,见到忽列将索紫儿辖制在身前,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却是抵在了索紫儿天鹅般秀丽的脖颈处,所有人不觉也暗自退后一些。

列随眼向外看了一下,不由得嘿嘿狞笑道:「正好大家此刻都来了,我还在愁要去一个一个的找,辛苦的很。」

多勒克一见索紫儿的面,望着她可怜巴巴的被忽列制住,不由气的热血上涌,他今也喝多了南朝水酒,浑身酒气上冲之下,便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从身边一个南朝的军士手中夺过宽刀,呀的一声便冲了上去,斜砍向忽列的右肩。

列毫无惧,等着多勒克冲到面前,宽刀砍下,才是挥手用手中的弯刀架住他,两人比拼力气,多勒克不觉双手握住刀把,用力向下去,忽列只用右手,左手依然紧紧的捉住索紫儿,即便是这样,两人也只是显得旗鼓相当,并未分出高下。

多勒克着酒气,暗自呼呼的气,他用尽浑身的力道,想要一刀下,将忽列砍成碎片,只是忽列那右手仿佛石头石柱一般,任他不断催力,也分毫都不退后,两人斗得片刻,忽列身后小帐内,突然抢出一个身影,重重的一脚便踹在了多勒克的肚子上,多勒克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呕吐起来。

大家仔细一看,见原来乌卓玛一直躲在小帐内,直到此刻方才现身。忽列呸的一声,鄙夷的盯着地上翻滚的多勒克,骂道:「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杀了你,只会污了我忽列的手!」

哈克钦转头对南朝军士们喝道:「都还愣着作甚么?还不快快放箭么?」

朔落王缩在后面,听到这个声音,赶紧阻止道:「放不得……放不得……哈克钦,你……你妹妹现在还在里面!」

列听到朔落王的声音,不由得目凶光的高叫道:「老不死的,原来你也来了,哈哈,你是想救下她么?哈哈,那好,你过来,只要你过来这里,我便将她放了出去!」

朔落王一听,顿时又将身子哆嗦的藏在了众人的身后,便是忽列的高呼,他也装作没听见,不敢去作答。杨宗志突然道:「陛下,这事在我大营内发生,而且是我的手下疏忽造成的,我……我愿意过去换下公主。」

他举步走出众人的身边,目光直直的盯着忽列,走了好几步,才扬声道:「忽列,我愿意一人换一人,换索紫儿回来,你……你等我过去,便放了索紫儿,怎么样?」

列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摇头道:「不行,你……你的武功高强,不像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我……我打你不过,我若是制住你在身边,不吝于绑了火种在身上,随时都可能引燃自己。」

哈克钦不耐烦的道:「那……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列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却是转为凄凉,恍声道:「我要怎么样?嘿嘿,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要怎么样,我只要活命而已!」

哈克钦心道:不行,便是这个要求也绝作不到!忽列又叫道:「南朝的臭小子,这里只有你,我能勉强信得过,其余的人,无不想吃了我的,扒了我的皮而后快,我只问你,我这个要求,你做不做得到?」

杨宗志回头凝望哈克钦一眼,见到哈克钦躲在自己身后的暗影里,对着自己偷偷的摇了摇头,杨宗志皱了皱眉,悄声道:「我先去稳住他,你们再见机行事,知道了么?」

便又转回头来,对着忽列高喊道:「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但是你必须先放了索紫儿,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若是你信不过的话,我可以跟着你到你身后的小帐中去,你让乌卓玛将我双手双脚全部捆住,待到你们觉得稳妥的时候,你再将索紫儿放出小帐来,只要你们挟持着我的命,我手下弟兄便绝不敢伤你们一。」

两边相持不下,忽列眼神闪烁的想了好一会,突然咬牙道:「好,我……我就信你一次,你慢慢的过来,不要想着耍花样,若是你稍动一下,我这弯刀可不长眼睛。」

他说完话作势便将手中的弯刀向索紫儿的脖颈上紧了一紧,火光微微一照,大家都只觉得目中寒气涌起。

杨宗志张开双手,慢慢的向前踱步,牛再在身后看的心头大急,忍不住将手中的方天戟跺在脚边,张嘴唤道:「杨兄弟,你快快回来,这忽列已经丧心病狂,你这么被他捆住,万一……万一有个好歹,可不值得!」

杨宗志不转回身,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便又继续向前走去,一直走到小帐之前,乌卓玛伸手捉住他,将他用力的推进小帐之内,忽列手持弯刀,也拉着索紫儿跟了进去,不一会,小帐内亮起了灯火。

众人举目看过去,见到灯火反身影,尽数都透在黑黑的帐幕之上,只看到一个人手中拿着长长的物事,一圈一圈的在另一人身上捆绑,而还有两人却是站在一旁,显然是乌卓玛正在捆绑杨宗志。

乌卓玛仔仔细细的捆了好一会,又伸手在杨宗志身上来了几下,确定这绳索没有任何问题,接着大家便透过帐幕看到杨宗志仿佛转过头来,对着忽列说了几句什么话,大家都屏住呼,等着忽列释放索紫儿出来,正在此时,那小帐内的灯火突然噗的一声轻响,灭了下去。

正文第311章借遁之四

灯火一灭,整个小帐内一片漆黑,众人心头都在暗叫不妙,哈克钦转身大喊道:「将这小帐团团围住,只要见到忽列的影子出来,一律放箭格杀!」

牛再与马其英四处挥手阻止道:「放不得箭,放不得箭,大将军还在里面,他是军中主帅,皇上刚刚钦封的护国大将军,谁要是敢伤了他一头发,皇上一定诛他九族。」

身边军士们手中的弓箭拿起,即又放下,就算是胆小的朔落王也偷偷的从人群后探出脑袋来,盯着那小帐仔细的看。

正当此时,大家耳中只听到一个尖尖的惊呼声传来,接着那小帐内却是光影一闪,方才灭下的灯火却又重新被人点亮起来,大家暗自吁一口气,正待继续看仔细,牛再却是猛盯着小帐,放声大叫:「火……起火了!」

众人转头看过去,见到果然那小帐内不仅仅是点燃灯火,而是……整个幕帐内都腾腾的燃烧了起来,这帐幕本是布制成,而吐蕃国内的天气却又向来是干燥缺水的紧,初来此地的人俱都会口干裂,这火势燃遍了帐幕,浓烟滚滚,借着夜晚的山风一吹,瞬时便将帐顶点燃,团团的烧成了火海。

大家下意识的心想:「定是杨宗志在里面与忽列打作一团,不慎引燃了帐幕,才会这样。」

牛再看得心头阵阵发憷,领挥着手中的方天戟慌叫道:「快来人……快来人,去取水来灭火!」

身边的军士们慌忙应是,便丢下手中的弓箭,转而去找水桶,大家忙做一团。但是逻些城位于金顶之上,山高绝顶,这里没有水井,也没有河小溪淌过,大家来的用水,全是依靠一路攒下来的清水度,此刻军士们狂奔到伙夫房中,想也不想,便用水桶打来平时吃喝用的清水,只打了几十筒,清水便见了底,他们飞跑着提着过来,没头没脑的浇了上去。

哈克钦等人在小帐外急得惶然踱步,马其英跳到小帐一角,向内大喊道:「杨兄弟……杨兄弟……」

一股火苗窜出,差点烧到他的眉,他一惊而起,耳中听不到任何回答,只能隐约听见里面不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男子呵斥的低沉声音。

大火被风势所催,只过一小会,便将整个小帐烧了个尽,担水来的军士们甚至还没想着去担第二桶,便心知凭着营内所剩不多的清水,想要眼前灭掉这般熊熊烈火,本没有任何可能。大家只能呆呆的看着越燃越烈的冲天大火,发出璀璨的火苗,一齐傻傻的愣住。

遥想起方才不久之前,杨宗志还坐在众人当中谈笑风生,音容笑貌仿佛沥沥在目,没料到片刻即与自己天人两隔,牛再浑身乏力的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的道:「完了……全完了……」

他身边噗的一声,也坐下来一个人,他恍惚间转头看了一眼,见到竟然是朔落王,此刻也好像自己一般,傻瞪着火光,面上隐隐全是痛苦之

哈克钦在火柱边来回踱步,眼神紧紧的盯着大火看。正当大家绝望之时,火光中突然嘭的斜着冲出一个身影,那身影浑身被火包围,甫一落地,便四处滚,马其英看的目中一亮,赶紧挥手道:「快……快浇灭他。」

身边军士的桶中还有些余水,一道浇了下去,嗤嗤的响一阵,那人才是宁息下来,马其英赶紧凑近身子一看,见到那人头脸完全漆黑一团,竟然看不清样貌,他又转而看下去,见到那人脚上穿的,却正是南朝的军靴。

马其英大悲叫道:「杨兄弟。」

便要伸手下去扶他,只是他立即意识到此刻杨宗志身受重伤,本受不得力,慌忙又大叫道:「快来人,速去叫郎中过来。」

牛再本已绝望,这下听到马其英的大喊,才是恍惚过来,急忙跑过来嚷嚷道:「哎呀,真是杨兄弟,现在还……还叫什么郎中,快快找个担架将杨兄弟抬走,然后……去请神医姑娘过来。」……

深夜时分,山风吹起来更加冷,大军营地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所有军士们都累的倒头便睡,只留下一座空空的乌黑小帐残骸,静静的矗立在大营的一隅。

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走来,盯着眼前兀自尚在冒烟的灰烬看了好一会,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用手中的锄头掘起了小帐地下的黄土,掘了好大一个坑出来,那身影便又蹲下身子去,伸出小手在下面敲了敲,咚咚咚三下,声音竟然有些闷闷的回响。

下面传来轰的一下掀门般的声音,接着一个轻媚的嗓音细细的传来道:「咯咯,婉儿姐姐,怎么这么久,都憋死人家了,他们都走了么?」

秦玉婉娇俏的抬起头来,月漫漫的照在她盈盈小脸上,看着尽是圣洁明媚,她脆声回答道:「唔,眼下没人察觉,你们快快出来了罢。」

从地底下轻快的蹦出一个白衣白裙的少女,细长的身子,纤如同柳枝不堪一握,身后的香儿却是夸张的翘,月光照在她身上,将她的细细身段投在地面,只见到那身影柳儿,活的好不香。索紫儿跳出大坑,不由得转头四下骨碌碌看了一阵,又娇声道:「大王兄,嫂嫂,你们……你们也快快出来哩。」

列与乌卓玛跳出大坑,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大坑内之上兀自有一个土木盖子,他们先前便是躲在这盖子之下,上面掩上厚厚的黄土,隔了烈火的热气侵袭,从地面上看下去,便只能见到小帐被大火夷为平地,即使是他们三个人,也一定被大火烧的尸骨不存了。

列出来之后,对着秦玉婉犹豫的道:「我们这么做当真可行的么?不会……不会反而害了你们吧?」

秦玉婉清淡的点了点头,道:「这都是九哥哥的主意,他不想食言,但是……但是……」

她说到这里,便止住了下面的话,不过忽列和乌卓玛当然听得出来。

索紫儿心头好一阵,暗自悱的心想:原来哥哥今抓住我代了老久,是要作这么一件事情哩,他为了对我的一句随意承诺,便花了这么多心思,嗯……嗯,哥哥……哥哥他真好。索紫儿心花怒放的轻笑道:「大王兄,你不知道哥哥的,他自来懂得最多,紫儿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件事情可以难住他哩,你便只管放心好了。」

秦玉婉从身后出两件南朝的红军服,又脆声吩咐道:「你们一会穿上这两件衣服,便可以自行离营而去了,九哥哥他说自此以后,凶吉造化各安天命,我想……嗯,我想只要……只要你们后不再出来惹事,便不会耗费了九哥哥的一番心思。」

列叹了口气,转而接过她手中的军服,与乌卓玛一道穿上,然后两人迈步向前走去,他走几步,又回头道:「你们放心,我们出去之后,便去北疆放牧,这辈子发誓也不回吐蕃。」

他说话间,眼神便下意识的溜到了索紫儿的身上,幽幽月下,见到她眼神妩媚的细看自己,那眼神中的纯净眸光,仿佛与金顶山上远远的积雪一般,历经万年也不会有分毫改变。

列素来坚如铁的内心也忍不住酸楚一片,张口便想说话,只是话音在喉咙里咕咕噜噜打了个转,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咬紧自己的牙关,两个拳头死死的握住,对着索紫儿看了好一会,才猛地回头,与乌卓玛消失在了茫茫的夜下。

索紫儿呆呆的看着忽列走远,心头一时无法沉静,想着方才大王兄离去时那坚定的神,不觉幽幽的叹气,仿佛少小年纪便有了忧愁,她看着忽列等人消失在月下,背影已不可见,才转身对秦玉婉道:「咦……婉儿姐姐,哥哥……哥哥他怎么没出来送大王兄?」

秦玉婉转过头来,细看索紫儿娇痴的脸蛋,轻轻撇着嘴转过头去,道:「九哥哥……九哥哥他受了重伤,现在……已经歇下了。」

索紫儿听得小脸煞白,两行清泪忍不住滴落下来,便转身没命的狂奔回去,她径直跑进杨宗志的大帐内,见到头幽幽灯火未灭,大上此刻……用厚厚的被子盖住了一个人,索紫儿心头的发紧,又想抢过去,又有些害怕,她恍惚的揭开被角,垂目看下去,见到被子里面,一个人被白纱包裹的严严实实,从上望下去,整个头脸,脖颈处,手脚四肢,都尽数裹在白布当中,只有面颊上的眼睛和鼻子,嘴巴那里微微出个,供人呼气。

内细看,里面肌肤仿佛也被烧黑了皮,看着哪里还有杨宗志平素俊逸潇洒的半分模样。若在平,索紫儿瞧见了这么个粽子一般的白布人,定会觉得有趣的紧,此时此刻,索紫儿却只敢傻呆呆的滚珠般落泪。

索紫儿想要用手摸摸他的脸颊,却又害怕自己疼杨宗志,芳心一凄,大哭一声,终是忍不住扑倒在杨宗志的膛上,自责的娇声哭泣道:「这都怪我,这都怪我,若不是紫儿以前求哥哥说放过大王兄,哥哥……哥哥便不会成这样了,这都是紫儿的错,紫儿……真恨不得自己被这场大火烧一遍,替哥哥挨了这一遭。」

身下杨宗志幽幽的吹了口气,恍惚醒来一般,眼睛透过大斜睨了一下索紫儿妩媚的秀发,突然噗嗤一声轻笑起来道:「傻丫头,你在作甚么呢?哎……哎,别动啊,这装扮是淼儿花费了好些功夫,才给我绑上去的,哥哥可还要拿这些家当骗人的呢。」

索紫儿听见杨宗志说话无恙,不由得小脸一呆,傻傻的问道:「绑……绑上去的?」

她伸出素洁的小手,直起翠白的食指轻轻的伸进杨宗志嘴巴上的那个大,微微戳了一戳,嗯,嘴边的皮肤仍是温温的细腻,确实没有半点受伤受损的样子,手指尖蓦地一暖,索紫儿到自己的指尖被个大舌头给卷住,呼噜一下便被噬进了大嘴。

索紫儿呼的娇一声,忍不住死命的扑进杨宗志的怀中,咯咯的化啼为笑道:「原来哥哥你没事的哩,那……那婉儿姐姐怎么要骗人家说你受伤了哩,嗯哼,我不管,一定是哥哥叫婉儿姐姐故意这么说的,今天晚上……我便在这里着你,一点也不放开,看你……看你以后还怎么骗人,怎么赚取人家的泪珠儿。」

杨宗志被她抱的死死的,一时呼都困难起来,他赶紧放开索紫儿幽香四溢的小手指,哈哈笑道:「喂……喂……好紫儿,乖紫儿,哥哥我现在重伤啊,手脚被捆的死死的,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罢!」

索紫儿嘻嘻的轻笑一声,又将整个娇媚的小脸都挤入他的脖颈里,微微偏转过小脑袋来,嘴角出一丝写意无比的微笑,含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她娇嗔一声:「我偏不放……」

油然间一颗开心的泪珠儿滑入了杨宗志的耳角。……

一早,大军急急的便开拔起行,哈克钦等在营外,见到牛再领着先锋队大军骑过,接着一辆由战车改造而成的马车缓缓行过身边,他挥手止住赶马人,猛地拉开素帘,见到杨宗志静静的躺在马车里面,浑身都被厚厚的被子盖住,只有包着白布的脑袋出来,却也瞧不出昔的风采。

哈克钦红着双目,轻声哽咽道:「大哥,你……你怎么样,可……觉到好了一些么?」

他低下头去,见到杨宗志仿佛要作势挣扎着坐起来,他赶紧用手轻轻住杨宗志的肩膀,又道:「大哥,我都听牛再将军他们说过了,你的伤势很重,要快速回到南朝去医治,吐蕃只是贫瘠的高原,定是缺医少药的,……哎,大哥,你为了我们成这样,哈克钦心里真是好难过。」

哈克钦说到这里,微微转过头去,不敢看杨宗志,而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拉马的军士们继续向前走,他紧紧的跟在一边,默然走了一会,哈克钦忽的低嗓音道:「大哥,父王昨夜见到索紫儿和大王兄死于大火里,好像……好像受了很大打击,夜里便虚汗不断,哎……他老人家身子本来就很差了,最近又屡次遭遇不测,他今早便已经一病不起了,整个吐蕃的国事,都……都了给我处理。」

杨宗志微微眯住双眼,透过白纱上的大看出去,见到哈克钦方才对着自己真情毕,但是说到朔落王这段的事情,他语气虽然听起来也很悲伤,可他面上神却是一点难过的表情也没有,甚至……甚至嘴角勾起,带些狠的快。杨宗志心头一凉,暗道:他以为我看不见,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是神却是不以为然。

杨宗志心头低落的叹了口气,暗自想:哈克钦莫不……莫不又将是第二个忽列么?想那忽列为人,看着风光,实则凄惨的可怜。

大军沿着下山的山道一直向下,哈克钦跟了好几里路,才止步道:「大哥,你好生保重,我就不送你了,你身子大好之后,可别忘记了叫人给作弟弟的带个信,我在吐蕃为你祈福。」……

哈克钦离去不过一会,杨宗志才暗自呼一口气,用手将左边腋下的被子松了一松,那被子口里便出个钗发横,红晕密布的小脑袋,一出来急忙呼呼的直香气,咯咯的巧笑道:「哥哥呀,哈克钦是个大男人,却怎么恁的啰嗦,没完没了,差点憋死了紫儿。」

杨宗志没好气的轻笑道:「谁让你这傻丫头昨夜里到现在,总赖在我的被子里不走,哼,你要这么不走,一会还得憋着……」

他话刚说到这里,外面的纱帘处果然又传来一阵尖尖的嗓音,道:「哎哟……我说大将军呐,您……您这是怎么了呀,老奴昨儿个还见你身强体壮的,怎么一功夫不见,你便……你便站不起来了呀?」

这声音尖尖细细的,一哭起来仿佛老年女子哭丧一般,听得人骨悚然,心头止不住的寒气直冒,杨宗志低头默默看了红着小脸的索紫儿一下,见她在火热的被子中憋得久了,小脸仿佛透的苹果一般,娇滴,一掐便能掐出汁水来,可是听到纱帘外的这个嗓音,索紫儿却又将细细的月牙眉抖了几下,看着又是妩媚又是可笑。

杨宗志大手一伸,便又将索紫儿在自己的被下,然后屏住呼装睡,果然不一阵,那个尖尖的嗓音越来越近,恍惚间便到了自己的耳边。……

晚点还有一章,现在码了个开头,卡住了,晕!

正文第312章借遁之五

杨宗志本立定主意装睡,便可以不去想要作甚么动作,用什么姿势来骗人,只需要平息躺着便万事无忧。可是那尖尖的哭声到了耳边,他只到脖子里的寒竖立起来,心头有些发,甚至发的怪怪觉,他忍不住阿嚏一声,便打了个大大的嚏出来。

那白发老公公的哭丧声顿时止住,而是微微发愣的道:「咦……大将军,您……您可醒来了?」

杨宗志心头无奈的道:「又要起来骗人了!」

他只得又作出一幅急起身,却是力有不歹,浑身酸软,头晕脑晃的废物模样来,口中咕噜有声,那老公公慌忙扶住他道:「哎……大将军,你身子都这样了,就……就别起了,好好歇着罢。」

他扶住杨宗志,便凑近身来,杨宗志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看,隐约看见他对着自己上下打量,老公公口鼻中闻着杨宗志身上故意布下的浓浓药汤味,苦着脸道:「哎,大将军,皇上对你那么看重,青睐有加,这可是由来已久的,你……你现在成这么一幅模样,老奴真不敢回去给皇上差啊,害怕皇上一时接受不了,将老奴当作了出气的对象,可怎么办才好。」

他微微咬牙道:「但是若这么知情不报,老奴这把老骨头恐怕更是经不起折腾,哎……老奴就认命了吧,现在就动身,快马回洛都,将你的消息通禀给皇上,皇上倘若要老奴的这口子命,那也……那也只有由得他了。」

那老公公说到这里,仿佛无拉奈的转身要去,只是刚刚走几步,却又突然转回头来,再道:「对了,大将军,临出门的时候公主找过老奴,让……让老奴给您带几句话,您……您现在可以睁开眼睛看一看么?」

杨宗志奇怪的心道:「凤儿,她……她要让这老公公说什么?」

他心头也有些好奇,便微微点头,稍稍睁开自己的眼睛,只见到……眼前那老公公此刻好像花信怀少女一般的半垂螓首,搔首姿,两只小手紧张的停在身前,指尖暗暗勾在一起,突然抬起头来,晕红笑道:「相公啊,凤儿过得很好哩,凤儿每都和婕儿姐姐一道弹琴聊天,晚上有时也会和婕儿姐姐一起睡,我们……我们都好的。」

这幅神态和说话语气,若是换在虞凤那千娇百媚的小脸上,深情款款的对着自己娇语浓情,那定是一种说不清道不完的伊人风情,但是……但是此刻面前的是一个白发须眉的老公公,脸皆是皱皮褶子,杨宗志看得倒一口凉气,目光低垂下去不敢再多看。

那老公公恍若未觉,依旧娇笑道:「相公啊,我们在一起作了几首曲子出来,都想着等你凯旋归来的时候,弹给你来听听,嗯,……我们有时候夜里又会在御花园品茶说话,这子倒也过的快的紧……」

他模仿虞凤的话,说到这里语调蓦地戛然止住,更是轻轻的低下螓首去,静默了好半晌,才幽幽的抬起头来,此刻眼眶中竟是红红的一片,晶莹的泪珠儿在眼角打转,再凄声道:「相公……凤儿……凤儿好想你!」

「相公,凤儿,凤儿好想你!」

杨宗志在心头默默的念了一遍,望着这咕嘟咕嘟行走的马车顶棚发呆,连那老公公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外面悄无声息,索紫儿也不见哥哥揭开被角放自己出来,她实在是经受不住,便悄悄的探出小脑袋,见到杨宗志一动也不动的,仿佛睡着了一般,她将明媚的大眼睛都凑到杨宗志的眼睛上,看下去见到杨宗志的眼睛大睁,眼珠子却是定在那里,半分也不动弹。

索紫儿噗嗤的一声娇笑了出来,只是一笑之后,却又隐隐酸意直冒的道:「哥哥啊,这个好想你的凤儿……她……她是谁呀?」……

牛再等人以为杨宗志受了重伤,倒也不敢在路上多做耽搁,而是一路急行猛赶的想要回到洛都,找个太医来给杨宗志好好瞧瞧,他们虽然对何淼儿的本事甚有信心,但是何淼儿子刚烈,作不来假,因此便对杨宗志的病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二人瞧在眼里,心头暗暗的发急:杨兄弟都绑得跟个粽子一样了,怎么……怎么这神医姑娘还是个没事人一样的神情。

他们不敢怠慢,一路极少休息,快速的出了吐蕃国境,过了剑南道,也没与陈通将军会合。一入中原大地,悉的风土人情又回到身边,他们没有心思多看,只是着急着回家,这一傍晚,大军来到天安县城,便再也无力为继了,不但是军士们疲劳,即便是战马也大多马腿酸软,走不了路。

天安地处湖州以西,由此而出便可东去江南,西达蜀地,南往岭南,北上洛都,乃是个车水马龙,通要之地。牛再转眼一看,大军已经疲尽显,人马皆是无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哪有胜利之师的半点气势气概。他心知若要再强行赶路,别说是打马疾行,就算是撑着眼皮多走几十里,也是困难重重。

牛再叹了口气,驻马道:「二弟,大军已经劳顿了这许多,不如我们下马去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再行赶路,也好走的快一些。」

马其英的眼皮直在打架,嗯的一声,打着哈欠道:「也好,大哥,你去跟三弟身边的那些个女子们打个招呼,咱们今夜便宿在这里。」

牛再晃眼看去,这天安繁华是繁华,街头街尾人涌动,但这两万大军不是小数目,若要就地扎营,本没有这么大的空地,牛再又道:「二弟,我去告诉三弟,你……你去找找这天安最大的地主财主出来。」

马其英奇怪的转回头来,问道:「找这里的财主作甚么?」

牛再哼哼道:「让他把他家里的房眷都腾出来,好给三弟休息养病,我们蒙圣上恩宠,带兵打了胜仗,难道住个大点的宅院还要去向兵部请命么?」

马其英想了一想,点头道:「说的也是,三弟受伤不轻,自是应该找个好地方休养,这里山清水秀的,若是宿在一个有竹山有林海的地方,风景秀丽,三弟的伤说不得好的也会快一些。」

两人分头行事,天黑之前,便找到了天安城西最大的蔡家古宅,这蔡家在天安城颇有势力,握有良田上百顷,手下家丁也不下百人,即便是天安城的县令见到蔡老爷,也得毕恭毕敬的说话。但是牛再等人可不是文官,他们站在蔡家大门口,大手向后一挥,只见一下子水般涌进来成千上万的军士,将蔡家上下挤了个,这些军士身上都盔甲俨然,手中持着长长的兵器,而且他们更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只是站在那里,气势便已不凡。

蔡家老爷吓得面如土,浑身发抖如同筛糠,生怕是朝廷派人来抄家的,当他听说这些人只是借宿一宿,蔡老爷忙不迭的命人搬出了古宅,给大军腾让地方,准备宵夜。

微黑,杨宗志便躺在了蔡老爷温软舒适的锦上,秦玉婉坐在他的大边,左手端起个瓷碗,将碗中清淡的燕窝粥一勺一勺的喂进他的嘴里。

窗外渐渐宁静下来了,前面多的急行军,大军一旦歇息下来,早已睡得如同死猪一般。杨宗志被着躺了这么好久,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马车或者大上躺了这么些子,到后来本是睡也睡不着,连下地也不能,他浑身上下早就酸软的要发霉,他眼见四周无人,腾的一声坐立起来,一把抢过婉儿手中的小瓷碗,拿起碗中的锦玉小勺,便扔到了被子上,接着端起小碗,仰着脖子就一口将燕窝粥下去。

只是杨宗志现下脑袋被罩在白纱里面,只留了上下几个孔给眼睛鼻子和嘴巴,他浑然忘记了自己此时的状况,端起那瓷碗,想要张嘴喝粥,却是手下一个不准,剩下的燕窝全都倒进了鼻子所在的那个孔中。

杨宗志噗的一声咳嗽,呼间燕窝漫入鼻孔,呛得他上气不接下气。秦玉婉在一旁看的咯咯的娇笑,声音如同银铃般想起,她花枝颤的伸出小手给他拍了拍后背,娇道:「咯……咯咯……九哥哥,你……你作甚么呢?」

杨宗志懊恼的将那瓷碗也扔到被子上,没好气的咳嗽道:「每天就这么死人一样的躺着,真的不被憋死闷死,也被烦死了。」

秦玉婉兀自还不匀气,呼呼的媚笑道:「九哥哥啊,婉儿……婉儿倒宁愿你总是这么乖乖躺着,婉儿每天照顾着你,也好过你时常东奔西跑的。」

杨宗志回过头来,气得牙,兀自道:「为什么?」

秦玉婉沉息了一会,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脆声道:「九哥哥啊,你……你不知道你这子,最是招天下女子们的喜,现在婉儿身边的姐妹们已经这么多了,婉儿不知道你还要……还要招几个回来。」

杨宗志心道:婉儿这是……吃醋了,她子最是清淡,平里看着冷冷清清的,其实我恋我却是分毫也不少。杨宗志轻笑道:「那好,我就戴着这个纱布套子,戴一辈子,我跟婉儿成亲的那晚,知客大人高喊一声,有请新郎新娘入堂拜天地,宾客们兴高采烈的仔细一看,嚯……一个戴着红红的盖头,居然……居然另一个也戴了个晦气的白盖头来,这两位……这两位到底哪个是新郎,哪个才是新娘呢?」

秦玉婉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甜甜的笑了出来,一边还羞怯的假愠道:「咯咯……谁要……谁要和你这个从没半点正经的坏家伙拜……拜堂成亲了!」

杨宗志用手轻轻的一拉,便将婉儿柔若无骨的娇躯拉入怀中,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婉儿,你最最聪明能干,对我帮助也大,我看在眼里,只是记在心底,不过……不过紫儿只是个天真些的半大孩子,她从小便没有爹娘疼,所以……所以对我亲昵了些,也痴的紧,你也不需和她一般计较。」

秦玉婉轻轻哼的一声,脆声道:「我才懒得和她计较呢。」

杨宗志笑道:「还说你懒得计较,那夜里,明明是我装着受伤,叫你替我送送忽列,你怎么……你怎么骗紫儿说我当真受了重伤了?」

秦玉婉微微抬起螓首,正的看着杨宗志,道:「九哥哥啊,我那让她发发急,只是……只是要让她知道,以后不可再随意提出些过分的要求来,九哥哥你重承诺,为了她那些小女家的天马行空,便不知要费下多少力气,冒多少风险。」

杨宗志听得楞了一楞,浑然间还在思忖这话,窗外突然传来一个低声的娇叱,道:「什么人?」……

再想想,看看还能不能赶出一章来!

支持赛凤的这么多,俺只能说,倩儿快出来了,但是赛凤,命运注定她只能在结局之前登场!

正文第313章喜事之一

窗外这声音传来,清清冷冷,但是听起来又酥又媚,却是带些脆,煞是好听,杨宗志和秦玉婉对视一眼,都听出这是何淼儿在外面说话,今秦玉婉端着来的,是蔡老爷命人孝敬来的燕窝粥,不过筠儿与淼儿,眼见一路行军,吃的都很随意,今这大宅子虽说比不上罗天教那殿般豪华,但是厨房器具却是一应俱全。因此筠儿她们便不让杨宗志胡吃着大伙一样的饭菜,而是另外下去准备了一番。

索紫儿听说筠儿要下厨,自然想起自己为杨宗志准备了两次小菜,结果第一次碰到大军中了瘴气,杨宗志没吃一口,便就走了,第二次她在自己从小居住的小木屋内准备好饭菜,但是那夜杨宗志本是兴师问罪而来,因此更是连沾都不曾沾了一下。

索紫儿心头暗暗的想,无论如何也要哥哥吃上自己亲手作的小菜,让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因此她一听筠儿等人下厨,便忙不迭的跟了上去,说是要去帮手。

这主客房内此时只有杨宗志与秦玉婉二人,他们耳听着窗外的娇叱,都在想:淼儿这是和谁说话呢?

何淼儿话音一落,另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便嘿嘿的响了起来,笑道:「小姑娘好灵的耳朵呀,老叫花子刚刚趴在这窗外一会,便被你发现了。」

何淼儿冷笑道:「你……你你身子臭死了,咱们这里……可没有你这样怪怪的味道。」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光老叫花子一人,可能不会这么臭气熏天的,徒子徒孙们,你们都出来吧,人家姑娘早就发现咱们啦。」

秦玉婉回头静视杨宗志一眼,示意他继续好好的躺下来,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出门一见,夜花园中站了不下十个黑影,只有何淼儿端了一盘小菜堵在门口,秦玉婉脆声问道:「淼儿姐姐,怎么了?」

何淼儿冷哼道:「这些人……鬼鬼祟祟的,深更半夜躲在人家屋檐下,只怕非即盗。」

先前那男子声音哈哈的大笑道:「小姑娘,嘴上多多留善,老叫花子和小叫花子只会化缘给老爷们积福,和盗这两样,咱们可万万不敢沾。」

秦玉婉仔细看出去,见到说话的是一个长发的老者,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手中杵着竹,额头上还扎了条灰的方巾,秦玉婉娇笑道:「原来是来化缘的乞丐,可惜你们今却是找错了,这大宅子虽然富丽堂皇的,但是我们却不是这里的主人。」

那老叫花子笑道:「小姑娘们恁的小气,只看几位姑娘的穿戴和气质,便知定不是凡人,老叫花子们很好打发,姑娘们这么富贵气,一人打赏个三五十两纹银,也算过得去。」

何淼儿杏眼一睁,瘪嘴道:「还说不是人和盗贼,三五十两纹银……可够你们这些穷叫花子花销了三年五载的了,你们如此狮子大开口,还不如去抢。」

老叫花子双手一拍,鼓掌道:「照啊,小姑娘说的在理,徒子徒孙们,咱们既然要寻人施舍,就要拿出些本事来,还不快快准备了,给姑娘们看看么?」

那老叫花子身后的人一听,顿时三三两两的站了出来,秦玉婉与何淼儿仔细看过去,见那些人脸上黑乎乎的,浑身上下也是破破烂烂,只不过年纪轻些,甚至有些才十五六岁,看着又肮脏又邋遢。

何淼儿皱起眉头,将手中的小菜给秦玉婉,冷声道:「这就要动手了么?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乞丐有些什么本事。」

那些乞丐们站出来后,排成了一横排,却并不围拢过来,而是三五个挤在一起,放下手中的竹,从身后取出了些竹板,筷子和破碗来,最前面的那个乞丐嘿哟一声,其余的乞丐们顿时一道打起了竹板,敲了破碗,一起笑嘻嘻的唱道:「竹板呀这么一敲,咳呀咳吱莲花落,四书五经读朝朝,为只为富院中光好,醉卧花中不觉晓,吴侬软语甜如,魂销西湖六吊桥……」

秦玉婉听得噗嗤一声娇笑起来,咯咯的甜笑道:「淼儿姐姐,这些人唱的是吴越的古曲莲花落,说不得他们可不是普通的乞丐哩,而是……而是丐帮的人。」

秦玉婉这嫣然一笑,顿时如同静夜里开了朵糜香的昙花,看着霎有韵味,那打竹板的小乞丐,看的心头砰砰跳,忍不住手上一阵慌,那竹板便打的噼噼啪啪的响,坏了节奏,其余乞丐们立时唱不下去,那老叫花子瞪了打竹板的一眼,一伸手便啪的一声拍在了他头顶,没好气的骂道:「臭小子,没见过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么?人家轻轻一笑,你这吃饭的家伙都要拿不牢了,那……人家要是朝你撅撅嘴,你可不是要把命都给了人家才好么?」

其余的众乞丐们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齐笑话他,那小叫花子霎时羞红了双颊,讷讷的不敢接话。身后一个银铃般的轻轻娇声传来道:「呀,让开……让开,小心烫着哩。」

那些叫花子们晃眼看过去,顿时又傻了眼,面前站的这两个小姑娘,一个清丽如同海棠花,另一个娇小聪慧,却是红齿白,丽的紧,本都是天下难见的绝美人,但是身后慌里慌张的跑来一个小姑娘,却是白衣小裙,身上裹了个短短的夹袄,便把她那修长的美腿,柔细的身和的翘儿显的更加丰姿绰绰,那小姑娘一边喊话,一边捧了个小碗在手心里,红红的小嘴嘟起,对着小碗里微微哈气,小碗里冒出热腾腾的香气,众人一闻,顿时在心头赞道:「好香……」

一时也不知道是那碗中的食物太香,还是……还是那小姑娘口齿中的甜香太腻人。

索紫儿捧着小碗快跑过来,突然看见这花园里围了一堆人,她奇怪的楞了一下,道:「婉儿姐姐,淼儿姐姐,你们……你们在作甚么?」

何淼儿过去听说了索紫儿的身世后,便对她充了怜,自觉自己也曾经伤身世,但是与索紫儿比较起来,自己却是如同生活在幸福天堂一般,她回头轻轻的瞥了索紫儿一眼,终是放开娇魇的笑道:「没什么,来了些不怕死的人,要找我们……」

何淼儿的话刚刚说到这里,索紫儿却是急切的跳了起来,小嘴对着碗中哈气更疾,娇声道:「哎呀,我不听你们多说了,我……我手里实在太烫,要去找哥哥了哩。」

她说话间便低头跑了出去,径直向着杨宗志所在的大屋跑了过去,她跑到大屋门前,明媚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转了几转,心道:「哥哥前几次都没吃到我的手艺,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哥哥全部都吃下去,便是一滴……也不许他剩下。」

她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悄悄的踏了一步进去,抬眼见去,见到身前杨宗志的头边,背对着自己站了好几个人,仔细一看,那些人穿的形形,有僧侣一般的,有黑衣的大汉,还有一些也都是穿着破破烂烂的,其中一个对着另外几人沉着说道:「应该……应该就是他罢?」

另一个伸手下去在杨宗志的脸上摸了一摸,犹豫的道:「如果是受了火伤,确实应该包裹的好像这个样子,咱们临来之前,祖师爷可再三吩咐过,言辞要毕恭毕敬的,请人家过来,可是……可是他这么昏不醒着,咱们可怎么个请法?」

索紫儿心头哎呀一声,心想:「莫不是家里来了盗贼么?」

她顿时想转身出去叫人,但是还没转过身去,便又回头暗道:「不对哩,哥哥明明醒着,却也不做声,嗯……哥哥平时最多主意,他现在装着昏,便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我……我可不能又给他坏事。」

她沉着,便在屋角一个小桌子边悄悄藏起了小身子,将手中的小碗轻声的放在了桌上。

先前说话那乞丐轻声道:「不管了,先将他抬回去再说,反正他到了咱们那里早晚会醒来,到时候咱们再毕恭毕敬的和他说个清楚,也不叫得罪了人。」

其余几个都嗯的点头,一齐动手,将杨宗志仔细的包裹在厚厚的锦被里,然后嘿的一声,便将他高高的身子抬了起来,索紫儿拼命捏住小嘴,见到那些乞丐们抬起杨宗志,却是不走正门,而是……而是又打开一扇偏窗,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索紫儿看着空空的大屋,没打采的心想:「哥哥……又吃不上人家作的小菜哩……」

她刚刚想到这里,天蓝的秀眸却是猛地一亮,心道:「我何不跟上去偷偷瞧瞧,看哥哥他怎么骗人,咯咯……等他骗过了人家,我再请他吃我作的小菜。」

索紫儿有了主意,顿时恢复了神采,又将桌上的小碗端起,跟着那些人,从小窗户边跳了出去。

一路疾走,那些人转来转去,尽是走的小道窄巷,这天安城地处江南,气候温暖而,夜里的微风吹来,带着些轻烟般的润,索紫儿小心翼翼的端着小碗,不觉间跟着那些人来到了一个山神庙边。

前面几人身子一闪,便走了进去,索紫儿偷偷迈着小步子,轻手轻脚的来到墙角,晃眼看过去,见到里面灯火一闪,便有亮光透出来,几个身影透在纸窗户上,互着说话,她站得远一些,便听不太清楚,只是那些人说过了话,便又一齐走出了山神庙,索紫儿得着这个机会,又轻手轻脚的走进山神庙,眼见着杨宗志静静的躺在一个宽大的台子上,她咯的一声娇笑,便走上前对着杨宗志仔细的看。

杨宗志嘶嘶的闻了几下,忽然睁开双眼,道:「紫儿……你怎么也来了?」

索紫儿咯咯的娇笑道:「人家一直跟在后面哩,看见这些人把你背了过来,哥哥呀,你是不是又有主意骗他们啦?」

杨宗志没好气的坐起来,便伸手开始解着头上的白纱布,索紫儿看的一愣,娇声道:「怎么了,哥哥你不再假扮受伤了么?」

杨宗志解开头上的纱布,显出他英俊潇洒的脸庞来,这些子,他身上不见光,皮肤便带了些细腻的白,仿佛柔弱的书生般。杨宗志坐起来道:「我本来也是想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傻丫头,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们是江湖人士,我听他们说请我过来,是要给我看什么病的,我身上本什么病也没有,怎么能让他们来看?」

索紫儿傻着媚眼,娇声道:「什么叫……什么叫江湖人士?」

杨宗志嗯的一声,转回头来,轻柔灯光下,见到索紫儿一幅娇依无限的俏模样,他忍不住伸手在她素白的小翘鼻上刮了一下,才笑道:「江便是大江,湖便是湖泊,三江五湖凑在一起意思便是民间了,他们不是朝廷的人,而是来自于民间的一些门派。」

索紫儿被他刮了一下小鼻子,忍不住嗯的一声娇,轻轻皱起鼻息,娇痴的道:「哥哥啊,紫儿的手艺你可一直都没尝过哩,这次……这次……」

她一边说话,一边便在小手上轻轻把玩那个洁白的瓷碗。

杨宗志一见,顿时微微愣住,暗道:「她跟了这么远,原来只是想让我吃她所做的小菜。」

杨宗志心下一柔,不由得齿轻笑道:「这是紫儿亲手作的么?嗯,那我便来尝尝。」

他说话间,便伸出几个手指头,夹起其中一片菜叶子,送进口中咕咕的咀嚼。

吃了好一会,他啊的一声咽下去,笑道:「紫儿果然好手艺啊,怪不得……怪不得总是自夸的紧。」

索紫儿无比紧张的傻瞪着他,待得听见他口中赞赏有加,不由得舒缓娇魇,咯咯娇笑道:「果真么?那……那你可要全都吃下去哩。」

正文第314章喜事之二

天安城地面甚广,连接着南来北往的官道,古语有说:翠柳为装湖为镜。说的便是天安城的风景,只因天安城有个闻名天下的大湖,名叫烟波湖,说的是雨天气下,整个湖面上都轻轻的起了轻烟,远远看上去,烟气弥漫,如入仙境。烟波湖边沿着长长的护堤种下了数万颗柳树,使得这烟波湖便像个梳妆的美人,湖面作为镜子,而弯弯的柳树枝便是美人的秀发。

顺着护堤走到烟波湖中,有座高高的酒楼,便是远近闻名的烟波楼,常人来到天安城,少有人不到烟波楼,这里是观景饮酒,诗作对的好去处。

一早,烟波楼上便坐了宾客,宾客之间仿佛甚是稔,互相举杯相邀,一边喝酒一边说着话,其中一个束发的老者啊的喝了一口酒,道:「这治疗火伤烧伤,最好的法子还是冰镇,自古水火不相容,火烧之后,肌肤内就留下了火毒,这火毒不拔掉去干净,迟早留下隐疾……」

「错!」

另一个郎中打扮的中年人冷着脸道:「吕先生在山东素有威名,但是这治疗火伤的法子却是陈旧迂腐的很,火毒为何物?有形而无质,怎么能够拔掉?莫不是要消肌去骨么?」

吕先生被人头顶撞,脸有些讪讪的难看,他斜眼看过来,口中嗤的一声道:「哟,原来是江南的郭大夫,那不知你又有什么高招?」

郭大夫嗔着双目道:「火烧点之后什么最难医治?」

吕先生沉道:「当然是肌肤留下疤痕,身体宜好,但是疤痕难消。」

郭大夫拍手道:「这就对了,用冰块冷敷,疤痕便可以自消了么?不能的吧,只能用针石,将旧的肌肤取掉,然后等待长上新肌,伤势自然可以痊愈。」

小二哥在一旁给众位宾客添酒,眼见着这些客人喝不到一会,便斗一般的争论起来了,这郭大夫说完了话,顿时又有好几个客人站起身来反驳,小二哥嘿嘿的讪笑,抢着过去给他们布酒,心道:「今这是怎么了,来的客人间怎么会吵起来了?」

他一边布酒一边劝说大家消消气,正自无奈间,突然转头看见这烟波楼的楼梯处,盈盈的走上来一个娇媚的少女,晃眼一看,那少女一幅南朝小女儿家打扮,柔柔的乌黑长发梳了两个发髻,自两鬓边垂落下来,尽显俏皮,再仔细看上去,那少女肤洁白的紧,红红的樱桃小嘴,小鼻子一兮一张的甚是好看,那双大眼睛里却是……却是一对天蓝的眼珠子。

小二哥看的一愣,手中的酒壶啪的一声打落在地面,正在争吵中的众人顿时止住,一齐向这边看来,只见这少女身材窈窕,穿着紧身的小裙子,上身还束住一个夹袄,尤其那身后的丰儿鼓鼓的突出来,真是香惑的紧,却是一幅人间难见的丽,众人都呆呆的愣住,浑然忘记了方才争吵的话题是什么。

小二哥心头一热,正待上前去,岂知那少女上来看了一眼,突然噗嗤一声展颜轻笑了起来,一笑间,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看着如许的妖娆。那少女笑了一下,便又转头下去,口中轻唤道:「哥哥呀,原来这烟波楼最上面的景才最漂亮哩。」

不过一会,那少女便用小手牵着一个人,亲昵的上了烟波楼的第三层,众人晃眼向那少女身后看去,却是一齐傻了眼,原来那少女口中唤的哥哥……却是个黑眉黑面的汉子,身高魁梧,瞧着那汉子四十多岁的年纪,只怕作这少女的父亲也是绰绰有余。

再见到这少女一边牵着那黑面汉子走到一个靠窗的酒桌边,一边口中轻轻媚笑,众人心头俱在叹气,自苦道:「哎……这般绝人寰的花朵儿,却是……却是在了这堆牛粪之上。」

小二哥哈的一声,上前去,给他们收拾好桌台,一边笑道:「两位客官,可要来些什么?」

那少女咯咯的娇笑着,却是将眼神转到了黑面汉子的身上,那黑面汉子沉一会,道:「我要酒,给她……给她上些本地最有名的玩意。」

杨宗志点过了菜,回头随眼看到四周的宾客皆是神情呆呆的盯着自己身边,心知他们是看到了索紫儿这幅难得一见的如花容貌,要么是觉得奇怪,从未见过,要么是心生羡,暗自想着亲近的机会。杨宗志叹了口气,对索紫儿轻声道:「咱们在这里玩一玩,便要早些回去,不然……不然筠儿她们可就等急了。」

他想起昨夜之前,婉儿曾经与他说起到,说索紫儿是个小女儿家,脑子里往往有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自己如此宠溺她,不愿意拂逆她的意愿,便要多吃好些苦头。昨夜他们俩单独出来之后,索紫儿觉得这天安城风景独特,自己过去从未来过,便着他一道出来玩玩,说是今一早便回去。

索紫儿乖乖的嗯了一声,对着杨宗志齿轻轻柔笑,再转头看向四周,四周的宾客们被她眼光一扫,顿时恍惚着回了神,赶紧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话,那郭大夫道:「咳……咳……嗯……嗯,刚才说到……说到治愈火伤,最好的方法……便是冰镇,啊呸!」

他一时脑子还没回过神来,不觉说话时晕晕乎乎,将吕先生的提议给当作自己的提议说了出来,众人哈哈大笑,一时气氛倒是热烈了起来,吕先生笑道:「郭老弟你也莫恼,咱们只是在这里一齐商议商议,讨论而已,咱们都有这个意思来天安一手,可是……可是人家却没请咱们。哎!」

郭大夫嗯的一声,顿时意兴索然起来,哑口道:「是啊,这丐帮的史敬史老帮主,联合了少林武当几个赫赫有名的大门派,发下海帖说到,天下谁要是能治好这烧伤火伤,便亲手奉上纹银一万两,这本是我们学医的一件幸事。哎……可惜人家家大业大,选人都是极费时间,因此也要拿到他们的邀贴才算有效。」

众人皆是叹气,这些人都是些郎中大夫,过去在南朝各地开设药堂,此次闻讯而来,一来是想见见市面,二来也是心里存着侥幸,一旦自己能治好人家口中说的火伤,这一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来到丐帮天安总坛一看,才明白人家选人极严,若是籍籍无名之辈,本连入内一看也是不得,所以就聚集着一起来到烟波楼上喝酒解愁。

杨宗志坐在靠近窗栏的酒桌上,他为了避免见到人,或者军中的军士们,便将王有期所做的面具又拿来戴上,这一路来,他都是假扮受伤,若是此刻穿帮,回到洛都可不好代。他面朝下面的浩瀚烟波湖,耳中听着背后人群议论,一时神思惘:「他们说的治疗火伤,莫不是……莫不是也好像昨晚抢掳了我的那些武林人士一样,这件事……原来是丐帮,少林和武当的英雄们发下的拜帖。」

杨宗志想到这里,记忆起史敬那矮矮胖胖的模样,不由得心下莞尔,又想:「他们这般大费周章,哪里知道我却是一点火伤也没有的,他们若是见到此刻的我,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喝酒,怕不是要气的跳脚才对。」

小二哥端上了菜盘,一边上菜一边羡笑道:「客官,这是您要的酒水,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而是窖藏于烟波湖底十几年的青酒,还有这些小菜,都是湖里的生鲜作成。」

他端上了几盘,索紫儿在一旁看见,那些小菜有的是湖鱼,有的是湖藻,瞧着颜,甚有看。她举起手中的筷子挨个尝了尝,忍不住蹙起细细的眉头,失落的娇声道:「原来……原来比紫儿作的好吃多了哩,那……那紫儿的那些小菜……」

索紫儿想起昨夜自己端着的小菜,虽然已经都凉了,但是杨宗志还是狼虎咽的吃了个底朝天,索紫儿看在眼里,不由笑的花枝颤,心中甜自豪充溢,此刻她尝到了人家的小菜,两相比较之下,才发觉自己的那些所谓小菜,最多只能勉强算是可以吃下去的玩意,无论香味,与人家差了不知多远。

杨宗志轻笑一声,喝了一口青酒,又举起筷子尝了一下面前的菜盘,才笑道:「嗯……我还是……还是最吃紫儿作的那些,这些油油腻腻的,我可吃不惯。」

索紫儿傻傻的抬起眼眸,见到杨宗志一幅黑汉子打扮,她轻笑道:「哥哥呀,你可别骗我,人家知道自己的手艺不好哩,可是……可是我好好的练习一番,到时候再让你尝的时候,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索紫儿被杨宗志安一番,便也放开了心神,她本是个无忧无虑的纯真少女,跟着杨宗志出来游玩,自觉地有生以来无比的快活,远湖近柳,青草蓝天,各有说不出的生命力,也更加醉人心头。

她见杨宗志只是喝酒,并不怎么吃菜,便乖乖的给他添酒,添了几杯,突然听到身边的众人又是忍不住一阵轻呼,索紫儿抬头看去,见到这三楼上,又腾腾的上来几个人,当先的四个,有男有女,其中有个老者,浑身上下珠光宝气,气度甚是渊源,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娇媚的女子,里面有一个稍稍年长些,另一个却是与索紫儿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这两个女子都是难见的美人,便是索紫儿见到了,心头也在暗叹:好美。而且这两个女子容貌甚是相像,牵手站在一起,便好像姐妹花一般,花枝招展。而她们身后跟着一个青年,那青年面相沉稳,负手而立,举止间潇洒的紧。

这四人屏退了从人,一道上了三楼,便寻了个与索紫儿相对的空位置坐下来,那老者笑道:「烟波夜雨,拂柳而行,好个美丽的所在。」

小二哥前去问候,那年幼的少女抢着说话道:「啊……爹爹,娘亲,我听说这烟波楼里最最有名的小吃都是时鲜,让我跟着小二哥去看看,这里有些什么时鲜好么?」

声音一出,清脆如同出谷黄鹂,众人心头都有些发酥,心想:「今可算是见多了怪事,这两个女子年纪差不多,仿佛姐妹一般,没料到却是一个叫另一个娘亲。」

杨宗志背着身,微微的愣住,暗道:「这声音恍惚在哪里听到过?」

但是他转念想了一番,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

那老者宠溺的看了少女一眼,柔笑道:「幼梅儿,你要去长长见识,何不让顺意跟着你一道去,也好让他跟你仔细讲讲,这烟波湖里知名的特产。」

这老者说过了话,身边那个他唤作「顺意」的年轻人顿时眼神发亮,急急的向那娇媚少女看来,那少女脸微微发僵,忍不住皱眉撒娇道:「爹爹,我可不是小孩子啦,走到哪里都需要别人陪着,我偏偏要自己去看看,你们……你们也都别跟来,好不好?」

楼上的众人眼见这少女一番美态毕,各自都是砰砰跳,暗自将这少女与先前上楼的索紫儿之间比较一番,只觉得两个女子都是白皙无比的美人,一个是南朝的闺门秀,另一个却是少见的异族美人,却是难分轩轾,比不出高低来。

那老者受不住少女的轻嗔薄怨,只得哈哈笑道:「好好!都由你,都由你。」

那年轻人本已稍稍站起身子,只待这少女说一声好,别抢着起来给她领路,哪知这少女说的却是这么一番话,他虚起的身子沉了一沉,面也有些悻悻的尴尬。

那少女跟着小二哥来到楼梯口,转头俏丽的回望远坐着的亲人们,忽然轻声问话道:「嗯小二哥,你等等,我……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

那小二哥奇怪的转回头来,笑道:「小姐有话请讲。」

那少女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爹爹与人正说着话,暂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里,才是暗暗吁了一口气,悄声问道:「小二哥,我想……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她说到这里,脸忍不住红了一红,又咬牙接着道:「那个人……那个人长得高高大大的,鼻子有些,眉比较浓,嗯,怎么说呢?他……他一笑起来便让你觉得心头柔柔的发酸,他若是不笑的话,却又是让你觉得好看的紧,天下……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会让你发笑的人了。」

小二哥傻嗔着双眼,浑然没有摸到半分头脑,哑口道:「小姐……您……您说的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

那少女脸更红,近看起来仿佛透的苹果,她细细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角,扭捏了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的娇声道:「是……是个男子!」

那小二哥笑道:「小姐你莫不是在找自己的情郎,可惜……可惜你说的这个人,小的却是从来也没见过。」

那少女一听,顿时失望的哎一声,心头悻悻的无打采,跟了小二哥一道下楼去。

这两人说话声虽轻,但是坐在这旁边的索紫儿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等着这两人下楼,才回头来,咯咯娇笑道:「哥哥呀,刚才……刚才那个女子好像打听的……就是你哩。」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15章喜事之三

杨宗志方才暗自想着心事:「皇上让我去攻打罗天教,我却是托病没去,这番回到洛都,却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指责于我,他显然过去便对我与筠儿之间的事情有了猜忌,现下事发,虽然这次我找好了借口托词,但是我若完好无恙的回到洛都,皇上就算不出口责怪于我,也一定会再次命我挥师西进,到时候……到时候可再想什么法子出来?」

杨宗志顿时想得头大无比,他受到爹爹的多年教训,让自己忠君报国,但是做起事来,忍不住还是依了自己的本,他在金顶的山头上反复问自己,「若是爹爹在此,他……他老人家会怎么办?」

可是事到临头,还是用了自己的小心思,怪主意。

索紫儿突然欺身过来,起一阵媚媚的香味,娇声道:「哥哥呀,刚才那女子好像打听的就是你哩。」

杨宗志恍过神来,哑口道:「什……什么?」

索紫儿娇俏的斜睨他一眼,咯咯掩住红红小嘴巧笑道:「刚才那个女子在向这里的伙计打听一个人,她说起道……嗯,这个人一笑起来让人心头柔柔的发酸,一板着脸又让人觉得好看的紧,嗯……紫儿觉得,哥哥的样子和这个是最像的了。」

杨宗志哑然失笑的道:「好眼紫儿,你说什么胡话呢?」

索紫儿伸出翠白的小手,指着他嘴角的笑容,咯咯娇笑道:「又来了……又来了,紫儿心头现在就柔柔的发酸哩。」

杨宗志无奈的摇头,端起杯中的青酒一饮而尽,正待要和索紫儿起身离去,忽然那方才上来几人中的那年长女子说话道:「清哥,你说……你说这史敬老爷子这次请我们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沉的道:「秋云啊,史敬在拜帖里面只是说,有人中了火伤,要遍寻天下名医给他医治,他想着我们长白山里宝贝药材最多,而且前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襄州城的别院里散心,距离这天安总坛也不太远,所以便急急的邀了我们过来。」

那女子皱眉道:「给人医病么?怎的……怎的不去找二叔?二叔号称医仙,名头最是响亮,却怎么要叫我们过来?」

那老者呵呵笑了起来,道:「二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是这么容易请出山,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咱们剑派门口下跪苦求的。」

那年亲人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捏着拳头,对他们俩之间的说话浑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不断的转头看着楼梯角,犹豫的道:「师妹……师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转?」

他话音刚落,楼梯角便腾腾腾的上来一帮子人,当先是一个白衣少年,带着身后一大帮汉子们,他一来便抢占了这三楼上最最显眼的一个座位,然后盘腿坐在上面,大喊道:「来!来!来!就是这里了,我风漫宇和人赌钱,最最喜风光好的地方,风光越漂亮,我赌钱的兴致也越高。」

身后众人轰然应声好,便吆喝着在这楼上开起了赌局,杨宗志心头突突的一跳,听着这个悉之极的名字,暗道:「怎么……怎么有个人也是叫风漫宇的么?那岂不是和我同名同姓?」

他忍不住回头来看,见到一群汉子们挤在一起,脑袋凑到一处,便看不见方才那说话人的样貌。那年轻人听着这个名字,忍不住回头看了身边的老者一眼,喃喃的道:「风漫宇,听闻这个人乃是上次少林比武大会的佼佼者,没想到……没想到却是这么个不起眼,而又嗜赌如命的小子。」

那些人吆喝这赌钱,这三楼上便愈发的热闹,这帮汉子们喊的天昏地暗,不一会,便听见里面一个声音脆声大叫:「豹子!」

接着一阵叮铃铃的子撞击瓷碗的声音,那些人反而都安静了下来,子滚了好一会,忽而停了下来,那些凑在一起的汉子们不由得都哑口无语,说不出话来。

那风漫宇得意的哈哈笑起来道:「哎呀……看来你们今手气都不怎么样啊,我这豹子来的可正是时候。」

他转头将桌面的碎银子都收走,才对另一个人道:「怎么……拿不出钱来了么?」

那人苦着脸道:「风少侠,您是天下功夫第一的少侠,想要找点银子花销花销,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么?小人的这点银子……您就……您就放过去了吧?」

那风漫宇不的道:「笑话!赌桌上就算是亲爹老子也不算数,只有银子才是正经,你不要管我是什么身份,若是赢了我只管取走我的银子就是了,但是输了给我么……」

他说到这里,斜睨的那汉子,道:「你可就要知道我的规矩了,你要么赔银子,要么嘛……便说一件当今江湖上有趣的事情给我听,我若听得意了,你这银子嘛……我就不要了。」

那汉子一听,顿时来了神,赶紧道:「小人想起来了,现在江湖上有趣的事情么……那首先便要推算武当娶亲这件大喜事!」

风漫宇皱眉的道:「什么武当娶亲的大喜事?武当是一个人么?还是个男子?」

那汉子赶紧道:「不是不是,小人说的是武当派的首座弟子天丰少侠,他马上便要娶峨嵋派的大弟子,这还不是大大而又有趣的事情了么?据说他们的婚期定在了中秋佳节上,由此推算下去也不多久了,到时候整个武当山上喜气洋洋,您风少侠自然也可以去见一见,显你的本领。」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松,想起天丰师兄那敦厚的模样,心中笑道:「是了,我怎么把这件事情都差点忘记了,天丰师兄要娶亲,我怎么……我怎么也要去讨一杯水酒来,才是。」

那风漫宇挤在人群中,听了这话显然甚是不,呼哧道:「人家娶亲……干我什么事,我又有什么好处,哼哼,我才不去呢,这条不算,再来一条。」

那老者旁边的年轻人看见这风漫宇气焰嚣张,当庭之下欺行霸市,不由得眉头竖起,便要起身说话,他身边的老者,轻轻伸出手来,暗自制止了他。

那输钱的汉子挤着眉头,又讪笑道:「哎呀,那可怎么办,咦……咦……有了,还有一件事情,风少侠你一定是最最喜的,话说重节的时候,江北的北斗旗要比武选旗主,北斗旗里发下号令,谁要凭借武功能耐,夺了这鳌头,整个北斗旗上下几千号弟兄,都尽数管他管辖,风少侠,想您功夫第一这是武林公认的,您要是去了北斗旗,那这旗主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到时候你手下统领了几千号弟兄,小人们跟在你身边,也能风光风光,您说这可不是最最有趣的事情么?」

杨宗志听到这里,差点拍着脑门大叫起来,这莫难和尚历经生死,让自己去北斗旗里比武作旗主,这是自己亲口答应他的事情,现在距离重节,屈指算来,也最多就是十多天的时间,自己这段时间忙着军中的要务,竟然将这件事情全然给忘记了,差点有负莫难临死前的重托,他心道:「看来回去洛都之前,这江北……一定是要走一遭。」

那风漫宇听了这个话,更是气的差点跳起,忍不住一脚将那汉子踢了下去,骂道:「呸……手下统领着区区几千个人,这有什么好稀罕的,我爷爷手下十万……嗯嗯,十万……嗯,不是,我见过一个老人家手下有十万属下,那也不是每天吃,吃了睡,睡了再吃,和一般的常人没有任何分别。」

他一边痛骂,一边又伸腿踢了那汉子一脚,只是下脚不重,那汉子哎哟的叫,却是一点也没受伤,杨宗志回头看去,见那风漫宇闪出人群,仔细看到样貌,却是面白皙,肩头瘦弱,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杨宗志看的心头一跳,却又轻轻笑了起来,暗道:「原来是这小……小……小丫头在作怪。」

索紫儿奇怪的看着杨宗志发笑,忍不住将小身子挤在他的怀边,娇声道:「哥哥呀,你……你笑什么哩?」

杨宗志回过头来,对她眨眨眼,道:「紫儿……你想不想……去与人赌赌钱?」

索紫儿听得一呆,失声道:「赌钱?」

她眼见杨宗志嘴角噙着微笑,对着自己轻轻眨眼,不由得又恍然大悟,低声音道:「哥哥呀,你是……你是看这什么风漫宇的为人可恶的很,所以……所以要想个主意教训教训他么?」……

那年轻人的衣角被老者轻轻握住,不由得忍气声下来,只是他见到这风漫宇愈发嚣张,对着这输钱的汉子拳打脚踢,不由得更是怒上心头,他回头道:「师父,别人都说他是天下第一少侠,徒儿今一见,却是不见得,虽然不知道他功夫到底怎样,至少他这品行么?可就差的紧了。」

那老者笑道:「顺意啊,我们只是出来散心的,可不用惹些闲事上身。」

他说到这里,忽然又对着楼梯口举手唤道:「幼梅儿,快过来。」

那年轻人听到这个声音,急忙转过头去,见到方才下楼的那少女果然悻悻然的走了回来,他心头一热,顿时将这风漫宇的事情都丢在脑后,然后殷情的跑了过去,将她绕过那群赌钱的汉子们,带了回来。

那风漫宇将人踢走,又回过头来望着众人,不屑的道:「还没有人啦……还有没有人要与我风漫宇赌钱啦?有的就快快报上名来!」

身边这群汉子们,早已噤若寒蝉,个个退缩着不敢上前。

那年轻人仿佛想要起身,但是他看着自己身边垂头而坐的少女,见到她仿佛甚是不开心,泫然若滴的可怜俏模样,立时心头软软的仿佛泡了酸醋,便也坐在一边不说话。

那风漫宇再喊两声,眼见着周围没有敢应声,才是垂下高昂的脑袋,正要说话,突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来道:「有哩!我们……我们要和你赌一赌!」

他转头一看,见到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姑娘正一边跑向自己这边,一般朝自己喊话,他看的微微一呆,便又从鼻子中哼哧一声,不屑的道:「就……就你?」

索紫儿浑然不在意,咯咯媚笑着,又从身后一拉,拉出一个黑面黑须的堂堂汉子,轻轻掩住小嘴娇笑道:「可不是我,是我哥哥,他要和你赌一赌钱。」

那风漫宇抬眼一看,顿时如被雷火击中,想起自己在川蜀时见到过这幅样子下的装扮,他只能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方才极尽嚣张跋扈,将众人都不放在眼里,此刻见到这么个其貌不扬的黑汉子,却是讷讷的吐不出话,而是双眼润着,喃喃有声。

杨宗志迈前一步,哈哈大笑道:「可……风九侠,咱们……咱们可好久不见了!」

那风漫宇听见这个梦里盘旋萦绕不知多少次的声音,不由得呀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哽咽的道:「你……你这个狠心的索命鬼,你……你终于舍得出来见我了么?」

身边的汉子们俱都傻呆呆的看着他,那个被他踢走的汉子忍不住又爬回来,目瞪口呆的道:「风少侠,您……您老人家没事吧?」

他心想:鼎鼎大名的点苍山风老九,竟然……竟然被一个其貌不扬的黑汉子说一句话,便给吓哭了,这是……这是什么世道,自己的眼睛莫不是突然产生幻觉了?

这风漫宇一听,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可是天下第一少侠,他急忙伸出白的小手抹去自己脸上成串的泪珠儿,又慌里慌张的掩饰道:「哼……我可不是哭了,我只是……我只是沙子进了眼睛,所以……所以有些难过。」

他欣喜异常的转头看过去,却是见到方才那明媚可人的少女,笑嘻嘻的斜依在杨宗志的胳膊边,一双天蓝的玲珑秀目,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看,小手偷偷一刮一刮的在自己素白小脸上,仿佛在暗地羞自己。

他的心头顿时沉了一沉,望着这亲昵无比的两人,咬牙切齿的道:「好!你说,赌什么?」

杨宗志听得一愣,他方才见到史艾可冒充自己,在这里设赌打人,心头不觉又是温暖,又是好笑,便出来与她开个玩笑,他自然知道这史艾克乃是丐帮帮主史敬的孙女,所以在这天安城里见到毫不奇怪,现下听到她真的要与自己一赌,他却是微微的愣住了,这玩笑话岂能当了真。

杨宗志有生以来一直跟着爹爹,爹爹常年不苟言笑,行事也是一丝不苟,因此这赌钱的事情在军中时常可见,但是他自己却是从未赌过,他讷讷的道:「真的……真的要赌么?」

那爬起来的汉子,顿时抢过来道:「当然要赌,哼哼……你莫不是怕了风少侠的威名,所以现在不敢了罢?」

他说话间,立时忘记了自己刚才也是与风少侠赌钱,被风少侠一脚踢出去的。

史艾克气恨的道:「自然要赌,你……你身边总是这么些妖的女子们,我最是看不惯,哼哼,我们就赌这个,我要是赢了,你……你就不许跟这个小妖女呆在一起,而是……而是在这里陪我玩一段时间。」

她说到这里,脸便有些朦朦的发红。

索紫儿一听,却是不答应了,抢出身来叉着小肢,娇声道:「我们才不哩,哥哥……哥哥说他一辈子都要紫儿陪在身边的。」

史艾克一听,更是恼火,羞愠道:「喂,喂,黑炭头,你到底是敢不敢赌呀?」

杨宗志听的轻轻一笑,想了一会,接口道:「那……我要是赢了呢?」……

正文第316章喜事之四

那年轻人早已看不惯这风漫宇的行事为人,他暗自想要起身争辩,但是后来又碍于师妹在一旁不开心,便一直隐忍着不说话,待得见到索紫儿拉着杨宗志跑上去对赌,他心头暗喝一声好,忍不住转头仔细瞧了过去。

杨宗志对史艾克说一句话,问一句好久不见,这年轻人还未觉怎样,却是忽然觉自己身后呀的一声轻唤传来,这细细的声音轻柔濡喏,从来都肆意的拨动着自己的心弦。这年轻人忍不住又探回头来,依稀见到自己身边的少女微微奇怪的抬起头来,仔细的盯着场上的几个人看,仿佛在急切的找些什么。

那少女仔细的看了好一会,才是失落的叹了口气,气声幽幽,隐含无限惆怅,这年轻人心头发紧,不由的低声问道:「师妹……你……你怎么了?」

那师妹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小脑袋,恍惚的随眼轻扫,忽然又看到索紫儿叉着小抢到身前,她见到索紫儿这般的异,也是毫不吃惊出奇,但是……但是她蓦然间却是看到索紫儿的侧面,那小脸洁白如雪,更有甚者的是,那柔光闪闪的一双眸子,却是泛起了天蓝的动人神采。、那师妹心头微一恍惚,脑中情景一转,便到了那个悸动难的夜晚,身前马下那人沉声的对自己道:「那姑娘嘛……对了,那姑娘生了一幅天下罕有的蓝眼珠子,而且那姑娘面上的肤,也……也如同姑娘你这般一样的白。」

那师妹心头娇一声,暗自响砰砰跳的道:「果然……果然这天下有人的眼珠子……就是蓝的。」

她脸动的红润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方才意兴阑珊的模样,却是抬头煞是有趣的盯着场上的几人看了个遍。

史艾克被杨宗志问的脸一僵,抬眼看着他这幅黑煤炭一般的怪异模样,忍不住却是心头酥软般的一颤,她讷讷的抖动红,道:「那……你……你……你赢了便想怎么样?」

杨宗志转头仿佛思虑了一下,才微笑着道:「嗯,我赢了的话,你便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

众人都自听得发呆,忍不住思忖:这……这哪里算是赌钱呢?一个赢了便让另一个尽心陪着游玩,另一个赢了的话,却让这个又回答他一个问题,这不是小孩儿家之间的玩闹么?

史艾克的眼眸中忍不住透出一股失望之,她咬住细细的洁白牙齿,哼道:「好呢,我今一定要赢一赢你,也好……也好不让你将我总是看得轻了。那我们便来赌上这把牌九,看看谁的运道更好一些。」

杨宗志挥手一阻,笑道:「牌九我从来没有掷过,玩这个的话……我可不行。」

索紫儿在一旁听得芳心大急,额头上也忍不住透出匀细的汗珠儿来,她恍惚的摇着杨宗志的胳膊,怯怯的娇声道:「哥哥呀,我们……我们不赌了好么,紫儿……紫儿怕……」

杨宗志转回头来,对着娇媚的索紫儿齿一笑,却不接话,索紫儿心头柔柔的发酸,暗自悱的道:「哼,坏哥哥,又对人家这么好看的笑么?你……你可一定要赢的哩。」

史艾克听说杨宗志过去没有碰过牌九这些赌具,不由得眼神一亮,整个人都散发出快之极的神采来,她哈哈大笑道:「喂,喂,黑炭头,那你还能赌些什么?嗯,我可首先说明,你不能要与我比试武功,你知道……你知道我定是打你不过……」

她话儿说到这里,忍不住便柔柔的小了下去,身边离的近些的听在耳中,不由俱都朝杨宗志仔细的打量,暗自惴惴不安的道:「就连号称天下少年第一的风九侠,也自认不是这黑小子的对手?那这人又是谁?」

杨宗志转头随眼到处看看,方才笑道:「这里风景如此美丽,打打杀杀的未免太过煞风景,嗯……」

他沉了一下,又转回头来,轻笑道:「不如……不如我们就来场文比,怎么样?」

史艾克看到杨宗志这般写意的微笑,不心头又开始发紧,她傻瞪着双眸,讷讷的道:「文……比?怎么文比?」

杨宗志漫步走到酒楼的栏杆边,扶在上面,从这里向下望去,便可见到浩瀚无边的烟波湖面,湖边隐隐约约垂柳点点,他回过头来,哈哈笑道:「这样,我们就来数数,看这烟波湖边到底种下了多少株柳树,数量是个单数,还是负数?」

众人皆是哦的一声,心里都在想:「这烟波湖旁种植的垂柳,沿着长堤走下去,数量何止千万,这两人若是一株一株的去数,怕是数到来年也是数不完,这文比……可怎么能分出胜负?」

史艾克听得眼神一,忍不住开始神思惘:「风九哥说要和我一起数数道边的柳树,若是……若是他真的愿意和我一道徘徊在这风景出众的烟波湖旁,就算是让我数一辈子,我也……我也心甘情愿。」

那边静坐的四个人都细心的打量着场上的事态,那老者和叫秋云的夫人听了,只是相视一笑,却并不作势,那年轻人听了忍不住也替杨宗志着急,心想:「他这出的是个难题,若是我要去完成的话,定是……定是这般要数个几天几夜,倘若我运足轻功,目不暇接的数下去,最快……嗯,最快也需要三时间。」

只有那少女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杨宗志看,这么一看之下,她忽然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人除了样貌黝黑,无论身型气质,还是……还是说话时的那份语气,都与……都与自己心目中的那人神似的紧,她心头忍不住又有些期盼,却又更多疑虑。

杨宗志转回头来,眼见整个酒楼上鸦雀无声,众人眼神悄悄的盯着楼下,仿佛都在思量自己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才可完成。杨宗志轻轻的一笑,又道:「当然……这么数下去可能时太久,咱们需得规定这个时间,嗯……这么着吧,咱们就定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谁要是先说出数量,并且说出自己的依据,大家信服的话,便算赢了,好不好?」

史艾克正自甜无匹的遐想一片,听着这个声音却又浑身机灵的一抖,她喃喃的低声道:「一盏茶……一盏茶……你……你便只愿意和我一起呆这么一小会么?」

她横过小脑袋,眼眶已经微微润,眸子上仿佛漫入了水汽,与这楼下的烟波湖面倒也相似,她冷笑道:「哼哼,这分明是个无解的赌局,我倒要……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能数个数量出来。」

杨宗志皱眉道:「怎么?你这么快便放弃了么?这可不是我过去认识的那个可……可……咳咳!」

索紫儿转头看过去,见到史艾克此刻眼波红红,紧紧的咬住她细细的皮,那模样……那模样便好像自己在金顶山小屋上,被哥哥不理睬之后,便与她现在这样子一模一样,索紫儿娇的小心思,忍不住也柔了一柔,暗自对这个先前飞扬跋扈的风漫宇生了些可怜同情之心。

史艾克细细的倪视杨宗志,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看的也越来越不清楚,她心头一横,又哼哧道:「你可别先得意,我虽然说不出究竟来,可也没有输,你若是现在说不出柳树的数量,那……那咱们最多算是个平手,那这赌局……便要这么不死不休的一直赌下去。」

她说到这里,便忍不住心头活络了起来,暗自觉得这……说不定也是个好机会。

杨宗志叹了口气,回头望着楼下壮阔的湖面,回头笑道:「好,我便来说一说,嗯……这烟波湖上一共种植了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株柳树,那数量自然……那自然是单数了。」

酒楼上的众人一听,不由得一齐哦的轻叫出声,众人心头惴惴,不明白他这么短短的功夫,怎么能如此笃定垂柳的数目,要说他过去自己暗暗数过一遍,众人又都觉得不太可能,哪有人会没事可做,跑到这么秀丽的风景边,却是数着柳树玩呢?

史艾克听了,顿时茫然的呆住,她讷讷的道:「你……你这数量没凭没据,谁又能确认一番,我方才若是说五万株……十万株,没人可以认定,那可也由得我自己说出来。」

「你要凭据么?」

杨宗志哈哈笑了起来,伸手一指对面酒楼里一个朱红漆的巨大柱子,笑道:「那不就是凭据么?」

众人一道转眼看过去,见到原来那朱红柱子上,此刻竟是题了一首七言诗,上面小字写得密密麻麻,索紫儿凑身上去,娇声依稀辨认道:「一面镜湖烟波起,二万垂柳碧枝落,人生惬意难归路,夕醉影独一株。」

下面有一个草字落款,写得是——曾凡二字。

众人看的心头暗自恍然,这曾凡是南派有名的抒情诗人,原来他也曾在浏览过这烟波湖,来到烟波楼上,甚至还在烟波楼上留下了自己的墨宝。

史艾克细细的念了好几遍,忍不住又将那句「夕醉影独一株」刻画在心底,暗自悱恻难的想道:「我这些时……这些时何尝不也是夕醉影独一株呢,要不是每想着念着这个坏家伙,我为何要拼命的假冒他的名字,坏事作绝,只为了他出来和我相见?」

史艾克只觉得心头一时,忍不住脆声道:「风九哥……你……你……」

她依稀转眼看去,见到窗外明媚的光照进来,杨宗志的背影直直的垂落楼面,影子蔓延开,便到了自己的脚下,她暗想:「我……我可不能这么没用,让他总是看的轻了。」

史艾克勉强抑制住自己的心绪,又抬头颜的道:「好呀,这首诗确实是作的不错,但是……这诗句里面可没有什么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数量,你又作何解释?」

那老者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他身边的年轻人忍不住站起来,抢着接口道:「这诗句里面不是写得分分明明的么?这曾凡来到烟波湖,细细的浏览过一遍,不觉天已晚,夕下来,拉开他长长的身影,他自觉人生不得意,始终郁郁不得志,便自嘲的将自己也比作一株垂柳,和身边的柳树林凑在一起,正好两万株,那……那曾凡现在不在此地,那柳树的数量减去一株,不……不正好是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株么?一株不多,一株也不少!」

正文第317章喜事之五

楼上众人听得心头恍然大悟,原来这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株柳树之说,却是这么一番来历,大家心头也都知道,这曾凡诗中说到什么「二万垂柳碧枝落」二万之数本是一个虚数,并不是曾凡当真去数过了湖边柳枝的数量,「二万」只是为了和一面镜湖中的「一面」对照,搭配起来而用。

但是杨宗志这么一番解释,巧妙的将曾凡的诗句运用起来,回答了先前的问题,并且用的活灵活现,他这么说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先人留言,闻达圣贤墨宝,难道人家说的不对,反而还有错了么?

大家心头对杨宗志的机制百变,暗自都有了些佩服,一齐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自觉地今见到这么一场别开生面的文比,却是比两个武林高手在这高楼之上大打一场来得有趣。

史艾克方才神思恍惚,现下被那年轻人一语点醒,顿时失落而又委屈的垂下了自己的小脑袋,她暗地里心想:「我总是……我总是比他不过,这一辈子都要受他欺负的。」

这么一想起来,不觉旎的回忆起当在西蜀罗天教总坛的客房中,杨宗志前来唤她起,哪知与她笑闹起来,却是无意而又暧昧的揭穿了她是女儿家的身份,自此以来,杨宗志再见到她,眼神便有些躲躲闪闪,放不开心境。

史艾克明白,这是因为杨宗志对自己心怀愧疚,而不是……而不是怀了什么别的心思,她忽的到心头烦躁不安起来,又抬眼见到四周人笑话连连,仿佛对着自己冷嘲热讽了个够,史艾克脸红透,不恼羞成怒的道:「是啊是啊是啊,我知道人家都夸你聪明不凡,我……我输给你了,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好了。」

杨宗志听得一愣,稍稍向前受迈进几步,低头看着史艾克晕红着双颊,甚至眼眶也是红红的,两只大眼睛上俱都是漉漉的水汽,仿佛两潭烟波湖面,他低声道:「怎么了?可儿?这就生气了么?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这什么文比……武比的,本当不了真的。」

史艾克乍一听到久违的「可儿」二字,芳心蓦地一甜,却是依旧咬着薄薄的皮,垂着头怯怯的道:「你……你本就是故意的,这哪里是开什么玩笑,你是见我……你是见我假冒你的名字赌钱,又胡打人,所以你便出来教训我了,哼哼,你……你自来就会欺负我,从来也……从来也没有真正将我放在心上过。」

杨宗志浅笑道:「你说什么呢,可儿,我这无名黑小子怎么敢来教训你这大侠客……再说了,你就算不用自己出手,手下十万徒子徒孙跳出来,便吓得我了,而且……而且你爷爷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我可还想多活几天,自然是不敢来摸老虎股的。」

这十万徒子徒孙的说话,本是史艾克在少林寺中见到杨宗志,对他大吹海螺,自夸自耀的一句话,现在被杨宗志拿着重新说了出来,史艾克忍不住噗哧一声,轻轻的娇笑了出来,只是她方才笑,却又强行的死命忍住,小脸憋得通红,本就嫣红的小脸此刻仿佛开了杜鹃花在上面,霞光弥漫。

史艾克忍了一下,再听到杨宗志说起她爷爷的事情,说这是老虎的股,她更是不由得噗嗤巧笑了起来,这一笑可不打紧,却是再也停不下来,一边用素白的小手打在杨宗志的胳膊上,使劲的恨,一边又用另一只小手捂住了肚子,轻轻笑弯了

酒楼上众人不由都是暗暗发呆,浑然不明白这方才斗来斗去的两人,怎么此刻却是轻轻小声说在了一起,那方才嚣张跋扈的风漫宇,这刻却是斜倚在那黑小子的肩头,好像就要笑岔了气,而且那笑声咯咯咯的传来,声音清脆,如同滚珠落玉盘,叮叮当当好不明媚。

史艾克笑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来,目光深深的瞥着杨宗志看,口中却是轻柔的道:「咯……算……算你吧,不过你方才说,要是你赢了便让我回答你一个问题,那……那是什么问题呢,你只管问出来,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着了你的便宜人情。」

杨宗志沉一下,用手捏了捏鼻头,才犹豫的道:「嗯,你们……你们丐帮中有没有一个身材奇矮无比的高人?那人……那人四十多岁,身材很矮,但是……但是功夫却怪异的紧,我与他了一次手,本没有摸清楚他的来路。」

索紫儿站在他们身后,顿时脑中浮现出那森夜里徐军师的模样来。

史艾克听得心头一紧,悄悄伸手捉住他的衣袖,急口紧张的问道:「怎么……他……他伤了你么?」

杨宗志摇了摇头,并未答话,史艾克皱起小眉头想了一阵子,才讷讷的道:「四十多岁,又身材奇矮无比的,我当真……我当真是没有见过,不过……我年纪可也不大,帮里面很多弟兄本没有听说过,也没见过样貌,我带你……去问问我爷爷的话,他老人家说不定知道一二。」

杨宗志心道:我这番问你,只不过自己寻求些安罢了,那徐军师来路不明,很有可能与丐帮没有半分关系,看来……这从凤凰城中将自己偷偷运送回来的,却不是丐帮的人了。

他转头一看,窗外明媚的光笔直的照下,与身边的窗栏木栏形成了直直的视觉,心知此刻已经接近晌午了,他心头索然的想:若是再行耽误,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得去,自己出来的时候没有打招呼,现下里可想筠儿,婉儿她们会有多急,说不定牛再和马其英都已经知道自己失了踪。

杨宗志退后几步,开史艾克轻轻拉住自己衣袖的小手,正道:「改天若是有机会,我定当去拜见你爷爷,不过今不行,我还……嗯,我还有事要作,得告辞了。」

他说完话,转身向静立一旁的索紫儿道:「紫儿……我们快回去了。」

索紫儿乖乖的娇一声,朝他皱着小鼻子媚笑,便扶住他的胳膊,正待起身而去,史艾克想不到杨宗志说走就走,方才还与自己有说有笑,此刻却是打个招呼便走,她心头又急又气,在身后大叫道:「你……你站住!」

杨宗志二人奇怪的回过头来,正待说话,这时楼梯口处缓缓的踱上来一群人,当先一个矮矮胖胖的老者,哈哈笑着接口道:「可儿……怎么……怎么你又在这里混闹了么?」

史艾克一听到这个浑厚的嗓音,顿时苦涩的心绪找到了发之处,她眼眸猛地一红,便碎步跑了过去,扑进那人的怀里,呀的一声哽咽道:「爷爷……你……你可算是来了。」

史敬迈上烟波楼,他身后跟了一众人等,其中有少林方丈宏法大师和武当掌教青松道人,还有些形形的武林人物,他方才听见史艾克清脆的嗓音在楼上大喝道:「你……站住!」

便明白自己这年纪幼小,子却是最活泼好动的乖孙女定在楼上惹是生非,这丐帮的总坛便在天安城的五脏庙内,这里丐帮高手云集,要说有人敢在这里欺负自己的宝贝孙女,便如同在太岁头上动土,那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再说这些年来,他的孙女在这天安城内胡搅胡闹,几次闹了个天翻地覆,但是这里不同其他地方,各派高手们看到天下第一大帮派的面子上,始终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没人会真正的去与个小女孩家计较,免得失了身份,至于一般的小喽啰,那更不是自己孙女的对手。

史敬看到史艾克呀啊的大哭着扑进自己怀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尽数滴落在自己破破烂烂的襟前,史敬气为止一涌,只不过身后站着的都是自己盛情邀请来的各派掌门,他略微平息了下,低声道:「可儿,乖可儿,是谁欺负你了么?」

史艾克只是咿咿呀呀的轻泣,却不答话,史敬暗自捏住拳头,他将这宝贝孙女逾生命,这可怜的小丫头自小便没了爹娘,孤孤单单的跟着自己这个糟老头长大,身边平里逗她玩乐的都是些汉子,臭乞丐,因此她这子也随了自己,不拘小节,甚至有些大大咧咧。史敬微微抬头向楼上扫去,他目光扫过,见到一干人等俱是微微低头,仿佛受不住他这锐利的眼光。

只是目光扫过那四人之桌,史敬微微吃了一惊,恍惚的看清楚,才哈哈大笑道:「原来费老兄和夫人躲在这里呀,老叫花子一直在寻思着费老兄答应过来帮忙,却是迟迟不肯面,情却是先到这烟波楼上来观景来了。」

那边的老者哈哈大笑得站起身来,他身后的几人一道站起,那老者道:「史老爷子,你恁的客气了,费清本昨夜便到了天安城,只不过小女一直吵着要到这四周转转,所以才没有去叨扰老爷子,而是得了个清闲。」

两拨人看来都甚是悉,谈笑间便聚在了一起,杨宗志与索紫儿正待下楼,只不过上楼人多,他们一时挤不出去,他耳听着这老者自称费清,他心头恍惚一动,暗道:「费清……费清,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他微微一沉,忽然想起去年莫难曾在自己面前得意的炫耀过,他所偷取的半枚「参王丹」便是取自极北的长白剑派,那剑派的掌门人便叫作费清,他转眼仔细看过去,却是对住了一双灵动之极的妙曼眼神,正瞬也不瞬的紧盯着自己,他耳中听着那费清对人介绍小女如何如何,杨宗志暗道:「费清的女儿,岂不正是费清与玉剑仙子董秋云所生的女,名字叫作费幼梅的么?」

杨宗志顿时记起这莫难取得参王丹,所用的手段极其卑劣,他采取的是首先潜进长白剑派,偷偷制住了费幼梅,然后才等着费清回派相救时,下手抢夺,而且莫难临走之前,更是夸下狂言道:「以后要找回场子,尽可以到北斗旗来寻未来的旗主便是。」

杨宗志想个清楚透彻,便一点也不敢多看那费幼梅一眼,虽然人家并不会认识他,而且他此刻乃是戴了王有期的面具在脸上,更是不相干系,但是所谓做贼心虚,他一旦认为自己对不起这费幼梅,眼神便闪闪烁烁的飘了开去,而且暗自捏紧索紫儿的小手,想要寻个空挡离去。

史敬身后的那群人慢慢涌上了三楼,人数不下三四十个之多,史敬看着这三楼之上,能够得罪的了自己宝贝孙女的,恐怕也只有费清等人,才有这个资格,他暗自心头沉:此趟要用到费老儿的地方极多,眼下必然不可与他翻了脸。

史敬咳嗽一声,便想将这件事情说开去,然后再不疼不的训斥史艾克一番,费清是前辈高人,想来应不会与史艾克一般计较。只是他话还没开口,史艾克眼瞅着杨宗志终于得了个空子便要下楼,她心头暗暗发急,便将小嘴凑到史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史敬一听,更是大惊,急切的转回头来,对着楼梯口高声叫道:「风贤侄……果真你是在这里么?请……请留步!」……

神圣的大封推,姗姗来迟了,呵呵,不过……聊胜于无!

多谢!

正文第318章渊源之一

史敬高叫一声,接着赶紧放开史艾克,身子微一晃动,便来到楼梯口处,杨宗志与索紫儿还未下楼,便被他拉住肩膀又拉回了楼上,杨宗志心知避无可避,只得回头躬身作揖,强笑道:「史老前辈,小侄失礼了。」

史敬一见杨宗志面孔,顿时微微愣住,但是耳听着杨宗志的声音,与过去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分别,史敬豪声笑道:「果然是风贤侄,老叫花子还怕认错了人,风贤侄……你为何戴这么个劳什子在脸上,莫不是……莫不是在躲避什么人么?」

杨宗志心头暗暗叹息,知道这是史艾克通知他的,史敬又哪里会认错人,他抬眼一看,此刻楼上围聚的众人渐渐都走了过来,随眼看去尽是前辈高人,他忙不迭的作揖鞠躬,恭敬道:「宏法大师好,青松道长好,……」

只是他作了一圈揖,转到了费清的面前,却是讷讷的愣住了,史敬一见,只以为他不认识,自然给他介绍道:「风贤侄,这位是长白剑派的掌门人费清老先生,这是他的夫人费夫人,这位少侠乃是费先生的大弟子,名字唤作柳顺意,还有……还有这位姑娘,便是费先生的女幼梅姑娘了。」

杨宗志心里知知底,只得也讪讪的转过去向他们点头示意,他转了一下,便来到费幼梅的面前,才第一次正面见到这费幼梅,依稀里……见到她红齿白,圆圆的妩媚小脸,脸上的肌肤洁白无暇,此刻烈斜照下又透着一丝红底云霓,再见她娇俏的眼神此刻玩味的盯住了自己,嘴角微微弯个弧儿,隐隐出一丝洁白的玉齿,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杨宗志看的一呆,暗道:这姑娘好生悉!

宏法大师合十道:「阿弥陀哪佛,有些时没有见到风施主了,上次少林寺我等众人承蒙风施主救命之恩,还没有亲口言谢,风施主便飘然远去了,老衲心中一直挂念的紧。」

杨宗志心知宏法大师口中说的正是那少林寺被人埋下火石炸药的事情,他只是微微一笑点头,却并不作答,青松道长悄悄迈步过来道:「哦?风贤侄这般好身手也要躲避于人的么?」

他再走近几步,来到杨宗志身前,忽然对他低声道:「丰儿念叨于你……」

杨宗志听得不真切,便想垂头听仔细,哪知青松道长斜下里伸出一只手来,便取向他的侧面。

杨宗志心头一惊,下意识避转一躲,轻声道:「道长你……」

青松道长眼见杨宗志这微微一躲,仿佛毫不受力,却是避重就轻,自己这蓄谋的一招便落了空,他更不搭话,手掌翻开,轻轻落拍过来,杨宗志横眉看过去,见到青松道长这一式过来,看起来飘飘忽忽如同棉花一般毫无威力,只是他心头好生犯难,不知青松道长为何要对自己下手,他是晚辈,自然不敢冒犯前辈,便想依着方才那一下,避让过去。

岂知青松道长这一式,掌到半空,却是蓦地加快,掌风呼啸,如同闪电一般落了下来,杨宗志心头暗叫不好,却是又下意识的运转「云龙九转」来躲避,这「云龙九转」乃是天下轻功之最,当年铁剑卓天凡见过之后,也曾对它推崇无比,青松道长来的快,杨宗志避的也快,楼上众人只觉得眼角一花,再看清楚时,这二人已经换了个位置。

索紫儿瞧清楚情形,眼见杨宗志仿佛危急的很,才是捏紧细小的拳头,娇声叫道:「喂……喂,你为何要打我哥哥?」

青松道长一掌比一掌更快,这烟波楼的三楼上仿佛刮起了一阵飓风,站的近些的忍不住都开始往后退,只是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的紧盯这难得一见的比武场面。

这二人一人放手抢攻,一人只是躲避并不还手,本就见了高下,只是青松道长手指尖快速颤动,轻喝一句:「着!」

手指便要落在杨宗志的脸颊上,杨宗志避让不过,脑子恍惚的一闪,猛地想起那徐军师逃自己时的那一招来,他来不及细想,只是学着那徐军师的模样仿佛陀螺一般滴溜溜的旋转,青松道长手指附力,却是毫无着力之处。

青松道长略一思量,双手合抱过来,仿佛少林招数中的和尚抱钟一般,将杨宗志挤在手间,杨宗志只觉得一股气劲冲来,却是哈的一声,停下了身子负手站立起来。

青松道长哈哈大笑,快手一伸,便将他脸颊上的面具取了下来,两人一时立定,众人看清楚才惊讶的啊的一声,见到原来他面具取下,早已不是那个黑面汉子一般的模样,而是个俊俏非凡的儒雅公子哥。

青松道长扬起手中的面具,哈哈大笑道:「风贤侄,你见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还戴着这么个可恶的丑面具,莫不是嫌弃我们老道士,老和尚,老叫化入不了你的法眼么?」

杨宗志这才明白青松道长与自己开了个玩笑,他慌忙拜下道:「小子不敢!小子只不过……只不过……」

费幼梅站在人群之中,她见到杨宗志与青松道长不知为何打了起来,心头便莫名其妙的开始着急,她两只小手下意识的捏在一起,只见杨宗志尽是躲避,而青松道长却一味抢攻,两人本就是一个前辈一个晚辈,这下子一个毫不还手,顿时便有些险象环生。

费幼梅忍不住轻轻呀的娇一声,却又不敢开口说话,直到青松道长一把揭下了杨宗志的面具,她才是眼前倏地一亮,这幅面孔,这个嘴角的笑容,无一不是自己这些子来……这些子以来……费幼梅忽然脸烧红霞,芳心没来由的剧烈跳动,只不过她心底却在暗自嘀咕:「他为何……为何要戴着这么个丑面具,难道是……难道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所以不想与我见面了么?」

想到这里,费幼梅心头又有些酸酸的难受,咬紧自己的红盯着杨宗志死死的看,看他还会不会偷偷瞥自己一眼。

史敬一把抢过王有期的面具,哈哈大笑道:「老道士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还与后生晚辈开这样的玩笑?」

他将面具还给杨宗志,才又问道:「风贤侄,你方才最后躲避老道士的这个身法,是什么来路,看起来……可不像你们点苍山的玩意。」

杨宗志心想:「这个转陀螺的法子,本就不是师父传授的,而是……而是自己从那徐军师偷学过来的,现在让自己说出来历来,自己可是半点也说不出来的。」

一旁静看的费清忽然道:「我知道风贤侄这招是从哪里学的。」

众人一齐哦的一声,便又回头看向费清,费清捏着浓黑的胡须,轻笑道:「风贤侄,你过去到过我们长白山的,是也不是?」

杨宗志茫然的摇了摇头,沉道:「长白山么……晚辈未曾去过。」

费幼梅瞧见杨宗志自从两人介绍时看过自己一眼后,便再也没有朝自己瞥过一下,仿佛……仿佛对自己毫不认识,早已抛到了脑后一般,她暗暗咬紧牙关,心头酸楚的哼道:「还说……还说没有去过,那野和尚可全都说出来了呢。」

费清又道:「在我们长白山里有些土著,他们落而息,出而作,衣食家用全靠自己,因此也与外界不通消息,老朽曾有几次路过他们的寨子,见到他们打猎,躲避那大白熊的法子,便和风贤侄所用的招式一模一样的。」

「长白山……长白山……」

杨宗志在心头默默念了好几遍,一时却是想不起关于长白山的任何记忆,他暗道:「难道那徐军师便是来自于长白山的土著山寨,这……这怎么可能?」联想起那徐军师个子虽矮小,但是机谋百变,出手不凡,显然不是什么寻常土著村民。费清见到杨宗志一幅疑惑不得解的模样,又笑道:「看来风贤侄确实是不知道这些土著的,也许……也许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不过风贤侄的功夫倒是不凡,这天下间能在青松道长全力抢攻之下,毫不还手还能支撑如此久,依然不落败像的,想来是没有几个,老朽今可有着眼福啦。」

青松道长呵呵笑道:「费掌门这是在笑话老道士了。」

费清忙道:「不敢不敢!」

众人被他们一阵打趣,不由得哈哈大笑,却是将此事就此揭过。

史敬拥着众人重又坐下,亲热的让杨宗志坐在了他的左手边,着小二哥又换了好茶上来,才哈哈笑道:「老叫花子这次不远千里的邀请各位来到天安小城,原是有两件事情举棋不定,想请各位一道来商议商议。」

他微微沉了一会,才道:「这第一件嘛,便……便要给一个人瞧瞧病。」

众人听在耳中,不觉都有些惊奇,有人忍不住问道:「史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得到史老爷子你这般看重,竟然要劳师动众的号令天下英雄来给他瞧病,可是……可是府上哪位亲人患了疾病么?」

史敬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史敬孑然一身,除了……除了……」

他转过头来,慈祥的凝视了一番自己左手边乖乖垂首坐着的史艾克,才继续道:「除了我这宝贝孙女外,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那些过去并未见过杨宗志的人,只以为史艾克便是当今天下少侠第一的风漫宇,此刻听到史敬说这风漫宇竟是他的孙女,大家都吃了一惊。

那方才被史艾克一脚踢出去的汉子,忍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道:「你……你原来不是风漫宇?」

他说话间,语气便懊丧无比,只以为自己结识了风漫宇,便等于攀上了高枝,从此横行天下也不怕,哪知……却是认识了个假货。

史敬听得一愣,回头忘了一眼史艾克,见她微微晕红着脸庞,眼神四处躲避,不敢与自己对视,他又转回头来盯着杨宗志,伸手一指那汉子,沉道:「风漫宇?……风贤侄,这个人是你的朋友么?」

众人听见,更是吃惊无比,便是费清等人,也是一道出诧异之极的眼神来,他们方才听着这些前辈们风贤侄,风贤侄的唤个不停,却是没有想到,这杨宗志才是真的风漫宇,而那先前的,却是个假冒他名字的丐帮少女,那少女当面冒充风漫宇,却是被他捉住戏了个够。

杨宗志自然不好说清楚,可儿在这烟波楼上假冒自己的事情,他听见史敬问话,只得替可儿解围道:「嗯……这人正是小侄的朋友,他叫作……他大名叫作玉面无敌王二蛋,乃是淮南出来的一条好汉!」

史艾克本已羞的无地自容,紧紧的垂下小脑袋不敢抬头见人,只是耳中听着杨宗志信口开河的胡说一气,她实在是忍受不住,噗嗤一声又娇笑了出来,而且……怎么忍都忍不下去,她又羞又愧,直将整个小脑袋都躲到了桌子底下,耳中却是听到桌上面还有另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也如同自己一般,噗嗤的娇笑了出来。……

好吧,多写一点,才对得起首页第一个位置。

正文第319章渊源之二

柳顺意坐在宽大的酒桌上,他耳中听着众位叔伯辈分的长者们说话,眼角却是微微的瞥着自己的身侧,那里有一个容丽出众的窈窕仙子,他眼见着师妹坐在酒桌上,仿佛心思不属,偶尔会抬起头来盯着对面说话的几人瞧上一瞧,只是……转瞬间她便又会快速的垂下小脑袋,看起来好像从未抬头看过一般。

酒桌上杨宗志方才说了句话,这话柳顺意并未留意,只是师妹听了之后,却是浑身轻轻的颤抖,仿佛忍的甚是辛苦,直到片刻之前,师妹才好像忍不住,噗嗤一声却是娇笑了出来,只不过她一笑而止,慌忙的伸手掩住嫣红的小嘴,装出了一幅清淡无的模样来。

柳顺意心头暗暗叹气:「师妹这一笑虽然快速即过,但是……但是却也让自己大了眼福,师妹过去……何曾这样妩媚的笑出声来过,长白山方圆数百里的人,哪个又不知道『冰玉仙子』费幼梅的雅名?只因大家都知道师妹从小容貌无匹,自傲的紧,子……子却又好像冰玉一般的冷淡。」

柳顺意心头暗暗发痴的想道:「现下师妹这么一笑出来,当真是说不出来的鲜活人,可惜……可惜……这笑容一便过,自己却是少见的紧。」

费清哈哈笑道:「我等方才一听说风漫宇的大名,只以为这位史……史姑娘便是天下闻名的少侠,没料到却是另有其人,所以吃惊了些。」

他为人老成,一笑而过,便掩饰住了费幼梅俏脸上的微微尴尬。

史敬点了点头,再道:「说城起这位我们要给他治病的人,那是……那是老叫花子也暗暗佩服不已的,前些子,老叫花子听说他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洛都,便想着去洛都会一会他,看看这个天下闻名的少年到底是怎么个模样,只不过……只不过老叫花子还未动身,便又听说他被皇上委以重任,派往吐蕃国去平,这少年始终了得,到了吐蕃国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平定了当地的内,甚至……甚至连叛的魁首,吐蕃大王子忽列也被他生擒了下来。」

史敬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座上便有人轻呼道:「是……是少将军杨宗志!」

索紫儿乖乖的端坐在杨宗志的身边,她斜倚在杨宗志胳膊上,听着这桌上众人说话,直到说到此处,她才是偷偷抬起头来,朝着杨宗志嫣然一笑,眼神仿佛在取笑的说:「哥哥呀,原来他们说的正是你哩。」

史敬猛一鼓掌,接口道:「不错,老叫花子说的正是少将军杨宗志,不过可惜……老叫花子听说他挥师回朝之前,却是遭了磨难,一幅身子被大火烧伤,此刻却是下不了地,老叫花子听说后心头大为着急,便一直留意着他们大军的动向,昨……他们大军终于到了天安城,嘿嘿……老叫花子心想,请神不如劫神,老叫花子虽然与他神已久,但是却素不相识,我若是派人去请,只怕他未必信得过我,老叫花子这么一想嘛,嘿嘿,便找了些机灵的手下,去把他偷偷的抢了过来。」

众人听到此处,才是一齐哦的一声,心头的疑问落了地,史敬哈哈大笑,正待说话,突然楼梯口腾腾的跑来几个人,还未跑近,其中一个便大喊道:「帮主!帮主!大事不好了,那少将军……那杨家的少将军竟然失踪了!」

席上众人听到这句喊话,一时成了一锅粥,史敬慌忙站立起来,道:「怎么回事,好生生的怎么会走丢了呢?」

他想了一想,又问道:「是不是……又被他手下的军士给劫回大营去了?」

那手下回话道:「小人们昨夜里便不见了那少将军,可是小人们自昨夜来四处都找了个遍,连他的影子也未曾看到,后来小的们又去他们大营里偷看,只见到他们大营现下也成一团,军士派出去四处在找他,只怕……只怕再找寻不到的话,那些军士们便要控制不住了。」

杨宗志听得一惊,心想:果然牛大哥和马二哥知道自己失了踪。索紫儿却是掩住小嘴咯咯的偷笑,暗自想:「这些什么江湖人士可傻得透顶,哥哥……哥哥明明好端端的坐在他们身边,他们却还是要找来找去的,瞧着好生可笑。」

杨宗志再也坐不下去了,急切想回到军中去看看情形,便起身道:「史老帮主,各位前辈,小子身有要事,此刻耽误不得,无奈下只能提前告辞,待得小子做完了事情,再来……再来给各位前辈请罪。」

他急匆匆的丢下一句话,便伸手一拉索紫儿,将她拉着下了烟波楼。

两人快步赶到蔡家庄附近,杨宗志对索紫儿道:「乖紫儿,你先进去,跟婉儿她们说我已经回来了,让她叫大军别再到处去找了,然后再安排我好回去。」

索紫儿傻傻的瞪着他,娇声道:「哥哥啊,你还要假装受伤的么?」

杨宗志低头一见,见到索紫儿神情娇俏的倪视自己,抬起的小脸上尽是对自己的担心和痴痴情愫,杨宗志低头在她吹弹可破的小脸蛋上轻轻吻了一口,才道:「这事情后面再说,眼下得尽快安抚了大军才行,紫儿,你先照我说的话去作便是。」

索紫儿被他亲的脸颊发热,眼眸中秋水滴,这些子来,她虽然整着杨宗志,与他亲密的紧,但是……杨宗志却始终当她是个天真些的半大女孩子般,虽然对她极是亲昵,但是却少了情侣之间才有的,索紫儿虽然年纪幼小,但是在去吐蕃国的一路上,却也见过了筠儿姐姐那般的女子媚气风情,更是无意间被杨宗志侵犯过了小娇躯,因此便比一般的女孩子懂得多一些,也更有些期待。

索紫儿见到杨宗志这淡淡一吻落下来,一时忍不住心花怒放,骄傲的扬起小脸,咯咯娇笑着道:「嗯,好哥哥呀,你……你再亲紫儿一下,紫儿便什么都依你的去做哩。」

杨宗志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才没好气的在她晕光灿烂的小脸上又亲了一下,推手道:「快去!」

索紫儿天喜地的一蹦一跳远去,窈窕的身子如同穿花的蝴蝶般,闪了几闪,便消失在了蔡家庄的巷尾,杨宗志微微叹一口气,忽然觉得身边微风吹奏,一股淡淡的清香涌进了自己的鼻息,他奇怪的转回头来,见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却束手站立了一位仙子般的美貌姑娘,那姑娘背风而立,风儿从后扬起,起她纯白的衣裙,看着仿佛就要羽化仙去般超然,那姑娘看杨宗志转回头来,光直他的脸庞,此刻他的脸庞上却是带着一丝惊讶的味道。

她淡淡的笑了笑,银铃般的嗓音叹息着响起道:「你……便总是这样骗着别人的么?风……风少侠?」

光刺眼的晃过,便显出那姑娘俏丽至极的容颜来,杨宗志看仔细,见到那姑娘素面红,小脸圆圆的确实可,他惊讶的道:「费……费姑娘?」

费幼梅妙曼的走近两步,仿佛海棠花开般的摊开双手,一双眼眸却是紧盯着杨宗志,冷清的道:「我方才问你的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我?」

杨宗志霎时心想:「难道……难道她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他微微笑道:「费姑娘跟着在下,莫不是有什么事情么?」

费幼梅的脸庞一冷,却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密实珍藏的小小事物,放在翠白的小手上抖了一抖,杨宗志晃眼看过去,见到头透之下,照过费幼梅那羊脂白玉般的无暇小手,手心里……却是个微微散发着紫光芒的小小玉佩,玉佩上是个火炬一般的形状。

杨宗志看的大吃一惊,接口道:「紫玉符……」

他暗自想起送走紫玉符的那一幕,那……不说话的圆脸小姑娘便与眼前的这清丽如仙子的费幼梅合在了一起,杨宗志恍惚过来,轻声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费幼梅冷着丽的脸蛋,娇声道:「世人都说武功天下少年第一的风漫宇,为人机智聪明,料敌先机无数,没料到……却是连自己心之物都记不起来。」

她这话里的意思,本是嘲讽他明明早就看出了自己,却是假装作不认识,直到自己拿出了紫玉符来,他还要看个老半晌,便好像连紫玉符也不认识了一般,可是话刚一说完,她便意识到自己话中的语病,那心之物……到底说的是紫玉符,还是说的她自己,这话……这话便是她自己也想不清楚。

杨宗志记得这紫玉符,自己用它来抵当了路资,没想到费幼梅却又暗自将它取了回来,他心中叹息一声,想起紫玉符与自己身世的关联,为何自己想要放弃,已经不再记起的时候,这紫玉符却又回到了自己的眼前,难道……这世事便是这样,你宁愿忘记,却偏偏忘记不了,但你想要追寻的时候,却总是找寻不到一般么?

杨宗志咬住牙关,拧声道:「这紫玉符……既然现在到了姑娘的手中,便……便可算作姑娘之物了,姑娘要是喜,权且拿去当个玩意便好了,又何必要来与我说。」

费幼梅听得小脸一楞,她方才见杨宗志急冲冲的便走了,不知为何自己心头难以安宁,便也说要下楼去散散心,而且不许任何人跟了过来,后来她一路跟着杨宗志他们来到蔡家庄,眼见着杨宗志亲昵无比的亲吻了索紫儿两下,瞧着索紫儿那发自内心的幸福和快意,她却是难受的无法抑制,这才现身出来与他说话。

现下杨宗志口中的话说的绝情,意思是这紫玉符既然被你用钱赎下了,便是你自己的玩意,为何要来告诉我。费幼梅死命抑制住颤抖的鼻息,嘤声道:「好!你既然这样说我,那我便来跟你算个清楚。」

她收起手中的紫玉符,深深的了好几口气,鼓脯一起一伏,才勉力制住,娇声再道:「今年五月以来,爹爹和娘亲一直陪我在费家别院散心,我虽然里陪着他们四处游玩,可是我夜里……我夜里一直都在到处找那个……那个暗地指使恶和尚来我长白山欺负过我的恶人,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也把他好生生的忘记了罢?」

杨宗志微微叹一口气,心道:「虽然莫难去偷取参王丹的事情,自己起先并不知情,便算不上指使二字。只是这件事情却是因我而起,无论怎么算,最后受益的人也还是自己,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更何况现在莫难早已名赴黄泉,此事死无对证,自己就算是要推诿,也是百口莫辩。」

杨宗志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事确实和我有些关系,不过……」

费幼梅又娇脆的抢着接口道:「不过嘛……你在襄州城的时候,却是救下了我一命,对不对?哼,我现在都在怀疑,为何那夜里你来的会那么的巧,那些……那些下三滥的贼子们刚刚制住了我,你……你便无巧不巧的出现了,你这么会骗人,所有人,便是那些见多识广的江湖前辈们,都被你骗得一愣一愣的,那件事情……可又是不是你心做下的安排呢?目的嘛……便是让我心怀,从此不得找你算账的,是不是?」

费幼梅自从杨宗志矢口否认到过长白山后,便对他暗自多了些猜想,只不过这个念头她过去从未想过,这下里口而出,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所说到底是真是假。她方才说到杨宗志的目的,其实心里面一直在想:他说不定也不是让我心怀,而是……而是让我好像前段子一般的……一般的……幼梅儿,你这傻丫头。

费幼梅说话间,两行汪汪的清泉便从眼角弥漫下来,沾了素白的小脸,杨宗志静看着她说完,才幽然的叹了口气,哑口道:「我在姑娘心目中是个骗子,这原是有些误会,不过……姑娘既然认定了心中所想,在下即便是再说更多,恐怕也是徒劳无益,这一切罪过便由在下承担好了,嗯……姑娘若是还不解恨,便来打我一顿便是。」

他心想:「莫难为我枉自送了命,我便是为了他挨一顿打,也抵消不过。」

费幼梅哭的凄切,听到这话,却是微微愣住,油然间忘记了噎,她盯着杨宗志仔细的看,见他说话后,脸沉如水,光下瞧起来霎时好看,又让自己心头发酸,她心想:「你这人……到底……是真是假?」……

拼了!over!

正文第320章渊源之三

光下,杨宗志斜眉看过去,见到面前的费幼梅清泪盈盈,本是粉无比的小脸上全是怅然滴的娇媚模样,正是一幅娇滴滴的婉约图画,杨宗志暗自叹了口气,心头却是想起莫难临死之前,持着自己的双手,口吐鲜血的道:「臭小子,你……你去,去我北斗旗里面争作旗主,你……不要丢了我的脸。」

杨宗志轻轻的转过了头去,不想让她听见自己微微发沉的鼻息,低声咳嗽道:「费姑娘,你既然大人大量,不愿打我,那……那我们便可算是恩怨两清……」

「恩怨两清?」

费幼梅恍惚了过来,她抬起妙曼的螓首,怒视过去,竟然见到杨宗志口急剧起伏,仿佛难以自,费幼梅口的俏声道:「岂有这么轻易的事情?」

杨宗志奇怪的转回头来,盯着费幼梅洁白无双的俏脸仔细的看,这姑娘一面丝毫不放过自己,一面却又想不出该拿自己怎么办,前后说话不是矛盾的很么?两人沉间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互相看着,身边微风吹起,卷起费幼梅的衣角,也吹拂杨宗志的头巾,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天籁嗓音道:「大哥……你……你昨夜去哪儿了?」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到筠儿,婉儿与淼儿一道,都急匆匆的牵着裙角向自己迈步跑来,身后跟着咯咯甜笑的索紫儿,筠儿走过来,见到杨宗志一身打扮如常,才是暗自吁了一口气,她轻启樱正待说话,却是恍惚着发现了一旁面不善的费幼梅,她娇柔的面庞不楞了一楞,奇怪的道:「咦……这位……这位小姑娘又是谁呀?」

索紫儿看到费幼梅,自是知找知底,她咯咯的轻笑着抢出来,脆声道:「人家知道哩,这位便是费家的小姐姐哩。」

费幼梅秀丽的瞳孔微微有些失神,她冥然见到身前携手奔来了好几个女子,这些女子各具特,可谓燕瘦环肥,却又都是不逊于自己的天国佳丽,费幼梅的心头酸酸的如同泡了苦茶,只是神情却愈发的坚定执拗。

秦玉婉冷眼旁观的看了一会,才道:「九哥哥,你快跟我们回去了罢,我现在已经叫人去通知牛将军他们,就说你已经找到了,你现在回去乔装假扮一番,还正来得及。」

费幼梅听到乔装假扮一番,一字秀眉微微的闪动,暗道:「又要……又要骗人了么?」

杨宗志摇头道:「我现在不回去了,淼儿,劳烦你去给我牵过来一匹快马,我有点急事,要出趟远门。」

何淼儿听得娇容一呆,哑口道:「你……你要去哪里?我……我随你一同去。」

杨宗志摇头道:「我过去答应一个垂死的人,替他完成一件未尽的事情,前段时间,我们都在吐蕃,我差点将这件事情都忘记干净了,今在酒楼上喝酒,听到有人提起,我才是记忆起来,那人对我极好,过去我多受过他的恩情,因此这事情,我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去做到。」

何淼儿还待说话,杨宗志又皱眉道:「还不快去?」

筠儿傻愣着双眸,娇声道:「大哥,你……你不要我们跟你一道去么?」

杨宗志强笑道:「我们若都去那里了,这大营中谁来照顾,我走之后,婉儿你便可对牛大哥他们说,便说我寻了个民间的神医,偷偷找他医病去了,等我病好,即可折返,让他们……嗯,让他们在洛都城前的丁山镇等着我前去会合便可以了。」

费幼梅闪烁着双眸,一双眼睛在杨宗志身上来回扫动,她今见过杨宗志招架青松道长的抢攻,一招一式圆润无方,哪里是个病人才有的模样,她心头暗自气恨的道:「说话的时候,句句都在骗人,幼梅儿,你可要小心这男子了。」

不过一会,何淼儿便不情不愿的牵了一匹白马过来,杨宗志一手接过缰绳,飞快的跨上马鞍,才拉马回头,对大家笑道:「我此去……快则十天,慢则半个月,一定赶到丁山来,你们便在那里等着我。」

他说完了话,才驾的一声赶马踏步而去,马蹄泛起两道青烟,远远的便不见背影。

索紫儿方才听说杨宗志要走,却又不带自己一道走,不由急得脸俏红,只是她在一旁干着急,又见哥哥去意已决,好几次启动嫣红小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直到杨宗志走出好远,她心头无比失落的盯着那头下的马道尘烟,才微微恍惚过来,她轻轻转过小脸,对着身边笑道:「费家……费家的小姐姐……」

索紫儿缓缓的转过头来,见到方才站着那费家小姐姐的位置,此时竟是空无一人,不知何时,那美貌无比的小姑娘早已经不告而别了。……

杨宗志沿着官道一路向着东北方向进发,晌午的时候,他随地找了个客栈,下马来准备了些干粮和水壶,便又一步不停的上马赶路,傍晚时分,他已经出了天安,来到了距离湖州不远的永州城,永州城比天安这等小镇更加繁华,也更是热闹,他一路疾行,不觉又累又饿,便下马准备打尖住店。

牵马走了一圈,这永州城内繁花似锦,但是路边的酒肆勾栏灯红酒绿,不时传来阵阵女子咯咯的放笑声,还伴有男子与女子们的嘻嘻调笑声,他皱了皱眉头,知道这里都是风月场所,热闹是热闹,但是也混杂的紧,自己只想赶路,不想沾惹是非,便又远远的避开了去。

好不容易找到间不太起眼的小店,这小店灯光昏暗,却是黑漆漆的,里面坐了三两个客人,生意比起方才见过的那些,却是萧条的多了。杨宗志拴好白马,便又举步走进去,开口唤了两下也不见有人出来招呼,他随意在边角找个酒桌坐下,转头看去,依稀月下,却见这小店旁倒是好一番美丽风景。

这永州城地处江南,乃是活水发源之地,江南水乡历来都是小桥河水四处可见,眼下这小店旁的勾栏下,便是静静淌的小河,水势不大,淅沥沥的向身下,原来这小店便是坐落在河之上,本身就是竹桥改建而成。

杨宗志坐了好半晌,也不见店家伙计出来招呼,他又举步走到柜台处,只见幽幽灯火下,柜台上贴了个宽宽的纸条,上面隶书大字写了三行,道:「有酒……自取!有菜……自作!有银……自付!」

杨宗志看的哑然失笑,晃眼看过去,见到柜台下果然堆了瓶瓶罐罐,上面贴着标纸写着「汾酒三年」「女儿红陈酒」「竹叶青烈酒」等等字样,旁边有个竹篮,里面稀稀疏疏的放了几锭碎银。

杨宗志心头暗暗的发憷,暗道:「好个悠闲的店家雅人,这喝酒嘛,我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要自己做菜煮饭么……」

他心头暗自有些踌躇,只因他从小以来虽然跟着爹爹行遍天下,但是一路上要么是干粮度,要么便是各地州府好酒好菜的招呼着,所以自己亲手下厨的机会可谓少之又少,况且后来出北郡领兵之后,倩儿一直陪同在左右,间或又遇到婉儿和筠儿等人,自己的衣食住行被贤淑的她们照顾的井井有条,他更是没有过这份心,现下乍一让他自己动手,他倒是浑然摸不着头脑来。

杨宗志摇头笑了笑,便提起一壶「竹叶青」放下一锭散银子,然后展手走回自己方才的座位,将竹叶青放在桌面上,立起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从怀中的口袋里又掏出今吃剩下的干粮,正待就着干粮下酒。

这干粮乃是晌午时候准备下的几个白面馒头,今天气干燥,热气重,这干粮不能久放,在怀中捂了半,到了此刻便有些馊馊的怪味,他放在鼻子下微微的嗅了一嗅,便又皱起眉头将干粮重新放在桌面上,而是单独的饮起酒来。

饮了一杯,这竹叶青果然不负它烈酒之名,方一入口,便引得腔喉头火烧般的涌起,杨宗志深一口气,却是……却是嗅到了另一个香的味道,这味道……便仿佛是筠儿那小丫头学了新菜,便会喜无限的跑到自己面前,将那香味俱佳的小菜端到自己鼻下闻个够,才会笑的道:「大哥,你快来尝尝筠儿的手艺哩。」

杨宗志的视线微一茫,再看清楚的时候,见到自己座位的对面,不知何时已经坐下了个人儿,那人儿坐下后,便将一盘热气腾腾的烩菜端上了桌子,这烩菜便是果蔬青菜杂在一起作成的,虽然杨宗志喜吃,过去对着这绿油油的青菜甚少看几眼,只是此刻他饿了一整天,方才又被烈酒一催,肚子中不由得早已骨碌碌的叫唤个不停,这热气直冒的小菜一端上来,却也得他食指大动,恨不得立时便举起筷子上去大快朵颐。

他的面稍稍犹豫了一下,才想起抬头去看对面坐着的人儿,他晃眼上去,只见那人低着头,手里端了一个小碗,碗中乃是白白的米饭,她端起米饭,轻轻的啄了一小口到嘴里,然后闭上嫣红娇的小嘴抿了抿,仿佛在尝试味道。

再微微向上看去,昏黄灯光下只能依稀见到清亮如同皓月的眸子和眸子上长长扑闪扑闪的睫。杨宗志渐渐看清楚,不觉大吃一惊,心头奇怪的道:「怎么……怎么她也跟来了?」

那面前落落大方端坐着的,正是今前来质问过自己的费幼梅,杨宗志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无奈下,只得又端起酒壶斟酒,啊的痛饮了一口,酣酒过后,肚子里愈发骨碌碌的叫,声音逐渐大得连对面的人儿也能听见。

杨宗志心想这般场景之下,只能还是自己开口,便讪讪的笑道:「好……好巧啊,费姑娘。」

费幼梅依然捧着小碗,隐约低低的哼了一声,并不答话,杨宗志又扫了面前的烩菜一眼,见到费幼梅樱小口轻啄,只怕这么大一盘烩菜,她便是吃一天,也是吃不下去,岂不是费,可惜人家并未发声相邀,况且……杨宗志也知道自己过去因为莫难的关系得罪过这冰清玉洁的小仙子,再加上她对自己印象并不好,所以更没有道理做菜来给自己吃。

杨宗志再咕噜噜喝下几杯酒,酣意上来,酒气不觉涌上头面,他抬起手来,便独自摇摇晃晃的出了酒肆,只留下桌面上空落落的酒杯酒壶,桥下溪水如绵,费幼梅痴痴的盯着眼前兀自冒着热气的烩菜发呆,心头酸楚难,止不住的浮想联翩:「不是……不是最会来骗人么?怎么……怎么又不来骗些好吃好喝的回去呢?」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21章渊源之四

找了个地方昏睡了一晚,翌清晨,杨宗志便又踏马上路,出了永州城,一路上便再也无法烈马奔腾,只因这段路据都是小径,一道上有山有水,转过青山一个头,面前说不定便有一条宽宽的小溪挡路,有的小溪可以骑马过去,有的水深,漫过马脖子,白马便无法下水,只得等待两岸的舟子渡家。

这么一走起来,行进的速度便慢了不少,杨宗志一路拉马,一边也暗自回头打量,看看那费幼梅到底有没有跟着自己,他虽然不知道费幼梅这般辍在自己身后的目的,但是自己与这姑娘相不睦,能够避开自然还是远远避开得好。

这一路行来时间飞快,抬头看着天不觉已经头高照,杨宗志想起昨夜里自己未进饭菜,只是喝了些烈酒,此刻酒醒肚子更是饿得饥肠辘辘,他随手找了个有店家有伙计的茶廊坐下,才招呼着好酒好菜的端上来,他坐在桌边枯等,忽然听到身边一个呜呜呜呜的童音哭泣声响起。

杨宗志缓缓转过头来,见到身边茶廊的尽头,正有一个胖乎乎的小童,双腿瘫坐在地面上蹬,双手掩住脸颊失声大哭。他看的心中一柔,只见那小童不过五六岁年纪,头顶还未续发,而是扎了几个小丫辫在头上,身段胖乎乎的犹如藕节,煞是可

杨宗志心想:「我像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不知却是作过些什么,只可惜我十岁之前的记忆全都丧失了,那些童年的美好时一点也记不起来。」

杨宗志叹了口气,见到那小还童独坐大哭,身边人来人往,却是无人注意到他,想来他的父母亲人不在一起,他举步走了过去,在那小童身边蹲下身子,轻声笑道:「小家伙,你哭什么呢?」

那小童茫然的抬起头来,胖嘟嘟的圆脸上是泪水,他一面胡抹着脸上的泪痕,一面哽咽的道:「爷爷给我打酒的银子,被我……被我不小心给丢了,我打不了酒,回去便会……便会给爷爷打。呜呜……」

杨宗志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小家伙,哥哥会变戏法,你若是诚心诚意的叫三声大哥哥,我便能将你丢掉的银子全都变回来。」

那小童听得半信半疑,恍惚着抬起头来仔细打量杨宗志,见到他笑容可掬,看在眼中煞是亲切,他试探着叫唤道:「大……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是……是这样叫么?大哥哥?」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装作神神秘秘的双手舞了一阵,便又快速伸手从自己怀中一探,取出一锭自己随身带来的银子,端放在手心里,那小童一见戏法果然灵验,大喜出声道:「果然是这一锭……果然是这一锭!」

他急切的从杨宗志的手心中取过银子,小手上下的掂量了一阵,却又傻了眼,道:「大哥哥,可……可不是这一锭呀,我方才丢掉的那一锭,没这个银子大,也……也没这银子这般的沉。」

杨宗志哈哈大笑道:「你方才叫我大哥哥,一共叫了几声?」

那小童天真的凝住小眉头,细想了片刻,犹豫的道:「三……三声……咦,不对,是四声!」

杨宗志笑道:「这便是了,你方才叫我三声的话,我这戏法就能变出和你丢掉的一模一样的银子,可惜你方才叫的是四声,这银子么……也会相应的变大变沉,这道理便是这样。」

那小童一听的大喜过望,胖脸上的鼻涕眼泪还未抹干,却是笑得意的道:「大哥哥你的戏法真灵!小饺子佩服的很呀。」

他说话到了这里,却是面猛地止住,又懊丧无比的道:「只是可惜……我方才若是连叫五声,六声,七声……八声大哥哥,那这银子岂不是也会越变越大么?」

杨宗志失声笑道:「莫贪心,人贵在知足,你寻回了自己的银子,既可以给爷爷打回好大一壶酒,又能自己偷偷的去买回些玩意来,怎么还能想着这银子越变越大呢?你若是这么贪心,这戏法……便不灵了,银子也会变作石头!」

那小童毕竟年幼,天真稚而又不失活泼,他听到杨宗志这么一说,便又立即放开心怀,嘻嘻笑着跑了开去,便再也不去想银子越变越大的烦恼事,杨宗志半蹲着身子看着他胖乎乎的跑远,心头却是暗自叹气,道:「这孩子的烦恼果然是来得快,去的更快。」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身后一个冷清清的娇媚嗓音哼气传来道:「哼!便是无知的顽童也不放过,也要骗上一骗的么?」

杨宗志心头一僵,转回头立起身子,果然见到那绝人寰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杨宗志脸沉了一沉,却也不想和她口舌争辩,只是重新走到自己先前的座位上坐下。

店家上了酒菜,杨宗志就着大吃大喝了一阵,不觉肚子撑得圆鼓鼓的发,他心头哈哈笑了一声,便也心意足的会账走人,微微晃眼看去,见到费幼梅果然也紧跟着出了茶廊,不紧不慢的跟在了身后。

杨宗志一路来被这小丫头连番嘲讽,不觉也是傲气上来,自是看也不多看她,继续赶马向前,不觉过了几个渡头,来到个诗画般的乡村田园,这里地处平原,一路只能见到绿油油的茶籽花开,远远的却是见不到一户人家,杨宗志抬头看看天,发觉天空风起云涌,方才还是晴好一片,此刻竟是乌云大作,他常年游历在外,心知这是暴雨来前的征兆,便急切着想要寻个避雨的地方。

他手中用力拉住缰绳,正要喝马,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咄咄咄咄的孤单马蹄响,杨宗志待要回头去看,立时又意识到这马背上的主人是谁,便驾的一声赶马行了远去。

夏末秋初,热气一点也未退,但是天气变幻已是繁杂,他赶马不过一会,天空嘻的一声狂响,雷暴便转瞬而至,这雨点密集,犹如石粒豆谷一般打落面上,兀自生疼,也打弯了身边茶籽花的

暴雨初下,道路变得泥泞难行,马蹄一脚深一脚浅的印在小道上,杨宗志费力的睁开双眼,透过雨水织成的帘布看出去,见到远方隐约有一个牌坊矗立,他暗想那里说不得就有人家,便放马赶去。

骑了好一会,来到那白石牌坊之下,杨宗志四处查看,见到这里哪是人家居住的围栏,而是供人祭祀作法的神坛,白石牌坊座下,便是个坟堆一般的围栏围住,看起来凄凉可怕的紧,抬头看去,乌云遮蔽了月,天沉沉的仿佛黑夜。

他找了个能够暂时避过风雨的角落,甩干浑身上下的水渍,却是蒙头歇了下来,转头细看,这里用来供人祭祀,便堆了不少香火干柴,他心头暗自一动,又从怀中取出火石,嗤嗤的打燃点着了柴火,在自己面前生了一堆,火光热乎乎的透出,浑身上下便宁定了下来。

四周风声疾,雨声也更密集,不过一会,那咄咄咄咄的马蹄响又来到身边,杨宗志微微愣住,暗道:「她……又跟来了?」

果然不过一会,便见到费幼梅举着两只素白的小手,遮住头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只是天空大雨,她这般举手遮头,无异于掩耳盗铃,本半分作用也没有,一时只见她浑身上下淋淋的浸透,却又……却又暗自浮现出她那前凸后翘的惹火曲线来,那脯上两个夸张的雄浑耸峰,兀自紧紧的顶在了衣襟上。

杨宗志暗自咳嗽一声,便急忙转过了头去,不再看她,不过一会,耳中便听到她那方位嗤嗤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恍惚的回头瞄了一眼,见到费幼梅此刻正双手持了个小小的火石打火,只是她手中的火石被雨水浸透,此刻却是半点火星也发不出来。

杨宗志心知自己随身携带的,乃是军中特制的火石,不怕雨淋,更在冰雪天气里也能成功打燃,如此才可能在各种恶劣的气候中生火取暖,不过费幼梅怀中的,显然只是一般寻常人家所用的火石,被水浸透,只有在头暴晒下,才可恢复正常。

杨宗志暗自咳嗽一声,心中冷笑道:「这可真是因果报应,循环不!」

念起昨夜里,他饥肠辘辘,这费幼梅炒好了一盘热菜,却是故意端到自己面前,炫耀一般的细嚼慢咽,惹的自己更是难受,此刻时一转,老天爷却又安排了这场大雨,现下自己坐在火边,浑身上下温暖舒服的想要呻,却也苦了身后这位娇媚的佳人,踽踽立在那里寒冷的紧。

身后传来阿嚏一声娇呼,接着又有几声上下牙齿打架般的格格声响起,杨宗志皱起眉头,忍不住又在心头痛骂自己道:「杨宗志啊杨宗志,你昂昂七尺男儿之躯,怎么可以和一个小妇人一般睚眦必报的?人家不给你吃饭,你便不能给人家烤火的么,爹爹这么多年来的教诲,岂不都是白费。」

杨宗志懊恼的转回头来,对着费幼梅那边轻唤道:「费姑娘,请……请过来坐一坐罢!」

他转头看过去,见到费幼梅孤苦无依的低垂着小脑袋,一头瀑布般的直顺长发的落下来,衣襟下浮凸有致的娇躯却是筛糠一般的颤抖不已。

杨宗志看的眉头皱起,又大声些的唤道:「费姑娘,请过来这边罢。」

只是费幼梅显然子倔强的紧,任凭他喊了好几声,也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让那雨水顺着娇躯尽数淌落地面,也是咬牙不吭一声。杨宗志叹了口气,只得站起身走了过去,拜礼道:「费姑娘,你……你何必和我这骗子一般见识,你身子娇贵,再这般挨下去,便要冻坏了。」

费幼梅蓦然抬起小脸来,长发垂下出苍白毫无血的俏脸,此刻这俏脸上却是无声的充盈了泪痕,看着宛如石雕石画,她咬紧牙关哽咽道:「我……我才不用你来假惺惺的做好人。」

杨宗志哼了一声,道:「是,我可不是你柳师兄那样的好人,你若是……你若是再不过去烤火,可别怪我这登徒子要对你无礼了。」

他说完了话,眼神便放肆的盯着费幼梅香的娇躯上下扫视。

费幼梅被他看的一愣,却又心头泛起旎,她一路跟了过来,没有与爹娘打过任何招呼,这是她生平的头一次,自己出了这番远门,心中早已委屈无限的想哭,此刻杨宗志火辣辣的目光在她身上随意扫,费幼梅一时只觉得他目光扫过的地方,便会酥麻麻的发,她暗自咬紧牙关,想要争住脸子,可是那的怪怪觉束在一起,便好像同时有一千只蚂蚁爬在上面,酥得她喉头发甜,她死命忍了一会,又呀的一声儒糯娇唤,快跑几步,便心慌意的蹲在了火堆边,双腿蜷起,将整个迭起的峰峦都遮在了怀中,只微微了个后背出来。

她一边心思不属的烤火,一边又暗暗打探身后的情形,瞥见杨宗志呆了一会,便又去捧了好些木柴过来,堆放在自己的身后,她不知杨宗志要作甚么,只敢稍稍移动娇躯,向前又紧了紧。

过了一会,杨宗志将那些柴火堆得比她还高,才紧声道:「成了,你在这里面烤火,记得将外面的衣服挂在柴火上,免得气上了身,以后再要医治可就麻烦了。」

费幼梅面红心跳的暗想:「人家……人家才不呢,你在这里……你在这里……」

她这番想法自是不敢说,只是一念之间,她却又发现杨宗志撑开双手,跳出了这个小围栏而去,费幼梅心头痴痴的一紧,想也不想的便又站起身子,娇唤道:「喂……你……你要去哪里?」

杨宗志回头来,恶狠狠的道:「我要去找些酒来喝,你自己烤你的火,尽啰里啰嗦些什么?」

费幼梅赶紧又面的蹲下身子,一颗小心思里砰砰的跳,兀自宁静不下来,外边风雨愈疾,带些气涌到身边,她心头渐渐清醒过来,却是哎哟一声娇唤着暗道:「这里……这里这么偏僻,哪里……哪里有什么喝酒的地方?他……他莫不是走了么?」

她急切的又站起身子来,将整个妙媚的娇躯尽数转过去,向着围栏外放眼的看,暴雨帘子下,只能依稀的看见杨宗志牵了白马背过身站在远处,那白马被雨淋得低落头去啃草,而杨宗志却是昂着头驻足远方,仿佛想着心事想的痴了。

雨滴透下,那一人一马的影子只能若隐若现。费幼梅只觉得自己的凤目润一片,死命的咬紧牙关,却仍是抑制不住的嘤的一声娇了出来,她咬住自己薄薄的嫣红皮,暗自对着那背影柔柔的皱起小鼻子道:「哼,当……人家也是那三岁小童一般好骗的么?」

正文第322章渊源之五

杨宗志站在暴雨下,马儿在身后淅沥沥的不停轻唤,一会又低下马头去吃草,他心想:「这……这费姑娘到底为何要一路跟着我?她……她既然这般的厌恶于我,却又紧跟不辍,这便没有道理。」

杨宗志想到这里,心头微微一动,暗自联想到自己前些与筠儿等人话别的时候,曾经说起道:「在酒楼上听见别人说话,想起了一件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所以现下要去办到。」

他恍然大悟的道:「对了,筠儿等人不知道莫难的缘故,所以不知道我要去作甚么,但是……这费姑娘却是对莫难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也明白我要去比武作旗主的事情,所以……所以她这么一路跟着我,便是想要去破坏这件事,让我旗主做不成,莫难自然死也难以瞑目,那她便可报了大仇了。」

他刚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身后的围栏里传来一阵惶遽之极的尖叫声,啊啊的响,杨宗志心头跳动想:「莫非出事了?」

他赶紧快步跑了回去,一撑手便跳进围栏,想也不想的跳过火堆前的干柴火,一边叫道:「怎么了?」

抬眼一看,费幼梅正瑟缩着娇躯,紧紧的躲避在角落里,一只洁白无比的小手颤巍巍的伸出,指了指自己面前地上的草中,杨宗志低下头去,对着那草地仔细的看了好一会,也没发现任何的异常,他伸脚过去踩了一踩,草地里呱的一声,跳出来个黑乎乎的玩意,仔细一看,却是一只胖巍巍的大蟾蜍。

杨宗志面无表情的立起身子,再看向费幼梅,此刻才是清楚的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将这个外面的纯白衣裙都了下来,现下她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个窄小红边的丝绸肚兜和小亵,火光明灭之下,那暗香浮动的小娇躯看着竟是如此的香人,杨宗志心头本想苦笑,可是见到这幅光景却又是茫然的愣住,待得反应过来时候,才发觉费幼梅早已羞得面红耳赤,娇躯颤巍巍的发抖,抬不起头来。

杨宗志尴尬的咳嗽一声,便其想对她说话,只是还没出口,却又发现面前的费幼梅紧紧抱着双肩,肚兜遮住了脯,却遮不住滑腻腻的圆润肩窝儿,此刻那肩窝儿旁洁白无暇的脖子上正是挂了个亮闪闪的东西,火光透过,紫气莹然。

杨宗志看清楚那是紫玉符,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又悻悻的转头出了柴火堆,更要再出围栏而去。身后传来一个轻媚的声音,嗫嚅的娇唤道:「喂……你……你还要出去喝酒么?」

杨宗志哈哈大笑道:「酒喝得正酣,被你这么晦气的叫进来,却是虚惊一场,坏了我的酒兴。」

费幼梅的声音从柴火后,柔柔的传来道:「噗嗤,你这……你这骗人的话愈发说的不好,便是我这傻乎乎的女孩子,你也骗不到了呢。」

杨宗志嘿嘿笑道:「你明知道我最骗人,又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还大叫大嚷的让我过来,你不怕我了么?」

费幼梅的声音只在里面咯的一笑,便再也没有传来,过了好一会,她才在里面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今……今好像又是十五了呢……」

杨宗志嗯的一声,掰开手指头算了一下,点头道:「是十五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那夜里自己救下这娇媚的小姑娘,她也是说什么十五之夜,十五之夜的事情,说起每到十五,她的身子便有些不适。杨宗志突然道:「对了,我记得我曾经听莫难师父说起过,说他去你们长白剑派偷偷制住了你,正是找的一个十五之夜,原来你……原来你果然每到这个子便真有些不方便。」

费幼梅哼的一声娇滴滴的道:「什么莫难师父,就是个贼眉贼眼的野和尚,他若不是偷偷趁了十五月明之夜前来偷袭我,我可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便着了他的道的。」

杨宗志叹了口气,道:「费姑娘,我知道你忌恨莫难师父,便连带我也一道恨上了,不过……不过莫难师父此刻早已经与咱们两隔,你再有多大的恨意,只管发到我的身上便可以了,何必再对一个死人骂个不休。」

费幼梅的轻媚嗓音幽幽的传来道:「死……死了?你说的可是真的假的?」

杨宗志心知她自来不信任自己,无论自己多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只是莫难对他有救命大恩,他不能见到莫难死后还被费幼梅百般侮辱,便道:「这次我唯一对你说一次真话,信不信也由得你,以后不会再有,你可听清楚了。」

费幼梅静静的躺在草堆上,耳中听着杨宗志将莫难如何得到白发老道长的指示,偷偷潜入长白剑派去盗取参王丹,再趁势制住费幼梅,等待着费清回到派中给费幼梅医治的时候,下手抢夺,再马不停蹄的送到北郡来,给自己服下,只为了让自己去作他们北斗旗的旗主的事情,整个说了一遍。

费幼梅的心儿听得忽起忽落,心中密密麻麻的,仿佛尽是酸楚,甜,怅然,失落,难以断夺,她耳中听着杨宗志浑厚的嗓音,便仿佛在自己耳后低声漫语一般,她只觉得心绞一痛,茫茫然便没了知觉。……

费幼梅茫间幽幽的醒来,却是听着一阵缓缓的吱呀吱呀的韵律声音传入耳中,她心头忽然惊了一惊,拢身收束起来,急切的垂头看去,才见到自己衣着完好,正是舒适之极的躺在一个小上,身边悠悠的晃动着,她转眼四顾看去,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小小的船舱中,自己此刻躺在这船舱的唯一小塌中,身边窄窄的只剩下圆圆的小桌子。

费幼梅想起之前的事情,忽然心头又一紧,却想四顾去找,找那站在大雨中骗自己说去喝酒的那人,这小船孤寂的左摇右晃,仿佛行在水上,那人的身影却是见也未见。

费幼梅想起自己听到他说起过去的渊源,不知听到了哪里,便又沉沉的昏睡了过去,这之后的事情便再也不记得了,现在自己醒来,那人不见踪影,显然是独自离去了。

费幼梅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好生难受,仿佛少时遗落了最最心的玩具,又仿佛懵懂时刻读了述说别离的诗书,眼泪止不住的便想滴落红颜。

她暗自摸了摸脖颈间挂着的紫玉符,那紫玉温凉,透入心间,正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船舱外传来个浑厚的嗓音笑着说话道:「老人家,此去江北可要多久时间?」

接着另一个苍迈的嗓音,着难懂的方言回答了起来,只是这会费幼梅已经听不真切了,她乍一听到先前那浑厚的嗓音,如同失明的人儿猛地找到火焰一般,便想喜极而泣,忙不迭就要爬起身子来,出去看个究竟。

只是她面红耳赤的朝着自己打量了半晌,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酥软般的颤抖不已,只得又重新气了好一阵,才勉强平息住心头的喜意和旎,脚步悠悠的走了出来。

抬头一看,此刻自己正身处两岸大山的江水之上,天空重又放晴,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和江水上。江水滔滔,时而泛起惊天的大,费幼梅常年都居住在冰雪不化的长白山上,何曾在这等滚滚的大江上呆过,她只站了片刻,便有些头晕目眩,身子站立不住,便往一侧倒去。

身边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扶起了她,费幼梅凑着杏眼看过去,见到那人身着一身蓝的儒衫,头戴方巾,面庞看着极是俊逸,她脸幽幽的一红,小嘴讷讷的张了张,却又说不出话来。

杨宗志见到费幼梅摇摇晃晃的走出船舱,身边一个大打来,小船便有些晃,费幼梅受不住这等力道,整个妙曼的娇躯都倒向了船边。杨宗志伸手一扶,便将她稳稳的定在了身边,身后那老船家忠厚的嗓音呵呵笑起来道:「夫人……你可醒了,前几来公子爷好生担心你,一路都对你照顾的紧。」

费幼梅听到这句「夫人……」

却是心头急颤,顿时如同饮了竹叶青烈酒一般的两腮酡红,便是娇的眼晕中,都弥起了酥人的醉意,她听着老船家说起杨宗志何等关心照顾她,却是低低的垂下了小脑袋,将整个螓首都恨不得埋入了高耸的脯中,躲起来不让人看见,只是心头兀自甜的四溢,又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杨宗志赶紧咳嗽一声,暗自放开了费幼梅,转头伸手一指远远的山头,换开话题道:「老人家,那个山头是不是叫作烈女峰,有个故事说的是旧时有位烈女,丈夫北征而去,那位烈女夜站在山头上期盼着丈夫得胜归来,却总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直到……直到有一,同行的村民们大多都安然归来,只有那烈女的丈夫依然音讯全无,旁人都自劝她,说到你丈夫定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只有那位烈女不信,偏偏千年如一般痴心等待,身子便化作了这块岩石的,对不对?」

费幼梅低垂着脑袋,躲在他的身后,听着他说起这古老的故事,她心头又是怅然,又是羡,偷偷的斜睨了杨宗志一眼,暗自旎的道:「若是……若是我也嫁了位夫君,也……也定会像那位烈女一般,夜盼望着亲人,千年站成了望夫石的呢。」

那老船家一边呼呼的撑船,一边呵呵的息笑道:「公子爷说的不错!」

杨宗志低头见费幼梅依然不言不语,知道她子高傲,方才被那老人家误会,便有些放不开手脚,他又指着另一处山峰,道:「老人家,那里……是不是叫作许愿石,嗯……传说女娲补天,用尽了人世间的五彩石,最后只剩下一块拇指大的五彩石,这块石头被女娲随手丢在这山峰之上,后来经历千年便有了灵,一旦人们有了心愿,只需要对着它暗暗祈祷,这石头便能幻化成为人形,替每个祈祷着完成他们的心愿,古老相传,这法子百试不,对也不对?」

那老船家在身后哈哈大笑道:「公子爷果然好见识啊,说的半点也不差。」

杨宗志微微一笑,低头看下去,见到身下本是颤巍巍躲避着的费幼梅,此时竟是偷偷的双手合十,对着那许愿石的方向暗暗祷告了起来,瞧着她俏丽的小脸上,此刻一片虔诚,倒也煞有其事。

费幼梅偷偷许过了心愿,暗自抬头偷瞥杨宗志,见他对着江边的风景仿佛看到痴了,她心头暗自一松,庆幸自己的动作未被他察觉,只是她忍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又抬起头来,弥起娇痴无限的神情,怯怯的娇声道:「喂……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杨宗志缓缓低下头来,对着费幼梅奇怪的凝视一番,才嘿嘿笑道:「我信口胡编造,只是用来骗人的,怎么……怎么这你也相信么?」

他嘿嘿一笑,便又转身进了船舱,只留下费幼梅一人孤零零的对着山顶许愿石痴痴的发呆。

正文第323章同行之一

夜半的时候,江风伴着涛吹来,徐徐的带些温馨的暖意,从船舱侧壁的窗帘看出去,只能见到茫间天地共泛一,苍穹,远山,江水都是幽幽的深蓝,波轻轻的涌起,漾着小船一左一右的晃动,人在上面便到摇篮一般的甜

宁定,小船的舱外挂起了幽幽小灯,此刻江滩上似乎泊了小舟,从这小小的窗帘看过去,便只能见到星星点点的渔火,远望着恍惚是天空中的璀璨星光,让人一时不知到底是处在江边,还是身处天庭。

费幼梅将俏脸边的窗帘拉得更大一些,这样看出去视线便又宽广了许多,只是她神思不属的看了一会,便又……便又偷偷的转回头去瞥那小小船舱的一角,杨宗志正蜷缩在那里,仿佛酣睡正香。

费幼梅见杨宗志一动也不动,似乎是睡得了,才暗自砰砰心跳的道:「这船舱这么小,他……他怎么就睡下了?」

想起这个小小船舱里面,充其量也就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躺下,而且这两人还必须得手臂贴着手臂,挤在一起,否则便再无宽裕。

幽幽夜下,费幼梅一贯冷清的娇小脸庞红了一红,暗自透出阵阵脂粉香味,她悄无声息的将侧坐发麻的美腿稍稍向杨宗志的方向伸直了些,脚尖轻轻碰到圆桌上,发出叮的一声细微脆响,这声脆响极低,若是在平素,只怕不留心本听不见,但是眼下这一声,在费幼梅的心头不吝于几面铜锣咣咣大吵,吵得她心跳更疾,无论怎么气,也浑然抑制不下来。

她暗自又躲过头去,装作欣万赏窗外的夜景,只是过一会,却又忍不住悄悄回来偷瞄杨宗志,见他微微发出细小的鼾声,看似睡得更。费幼梅的胆子不由得大了一些,将自己保持了一个多时辰的妙曼姿势更舒展了开来,只见她本是斜坐在窗边,儿轻扭着看向窗外,可是如此一来,却也显得那小小肢更细,香儿却是夸张无比的向后耸着,她自己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这姿势要多暧昧便有多暧昧,要多香人便有多人。

费幼梅将娇躯缓缓放平,不由得暗自吁了一口气,只是转瞬间,却又煞是有趣的盯着杨宗志的睡相来看,窗外点点渔火,不明不暗的照进来,此刻这大江边宁静之极,耳中只能听到轻轻的波涛拍岸,以及远处若有若无的渔歌唱晚。

费幼梅即将平息的心跳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她暗自咽了一口香津唾沫,又将自己香的小脑袋向杨宗志脸庞凑了一凑,这般距离之下,仿佛看的更是真切了,依稀里这面庞是那般的真实,触手可及,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眼线,费幼梅当真颤抖着小手,微微伸了出去,仿佛想要触摸一下那鼻梁的尽头,只是小手到了那里,却又硬生生的止住,停在上面落不下来。

船舱外传来咄咄咄的三下敲击声,接着那老船家的苍迈嗓音低低的传来道:「公子爷……时辰到了。」

费幼梅被这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大跳,差点娇呼了出来,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掩上自己嫣红滴的小嘴,却又惊奇的发现,方才本已睡得香沉沉的杨宗志忽然一坐而起,对着船舱外回答道:「多谢老人家了,我们知道了。」

费幼梅整个身子硬硬的僵住,姿势兀自还是保持着方才那轻拧小,伸出小手下探的模样,浑然收不回来,杨宗志抬起头来,仿佛奇怪的看了费幼梅一眼,接着又避开她的小手,转而站起身子,出舱去了。

小小船舱内只剩下费幼梅一人独处,她似乎听见船舱外杨宗志与那老船家说了几句话,但是……此刻却是一点也听不清楚,而是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砰的剧烈心跳,如同打雷一般的轰鸣不止。费幼梅忍不住娇的呀啊一声,赶紧收回自己突兀在外的小手,整个脸庞仿佛着了火烧,她深了好几口气,却也平息不住,只在心头颤巍巍的嗔怨道:「哼……便是……便是睡着了,也在不停的骗人呢。」

杨宗志与老船家说了几句话,听着船舱内毫无动静,不由得更是奇怪的又将脑袋转回船舱,用手在木板上咚咚的敲击了几下,道:「怎么……还不出来么?」

费幼梅正心如麻的遐思一片,听到这个声音又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子来,便要随他一道出去,只是她魂不守舍的,站起来太快太急,小脑袋咚的一声,又撞上了船舱的顶,她呀哟一声,便又坐了下来。

杨宗志看的哑然失笑,黑暗中一伸手将她拉了出来,费幼梅只以为自己的秘密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一般,心虚的不敢抬头见人,那老船家笑呵呵的了上来,笑道:「公子爷,夫人,这里便是渡头了。」

杨宗志嗯的一声,回道:「多谢老人家了,我们……我们这便走了。」

费幼梅一听,忍不住娇滴滴的傻问道:「这……这便是北斗旗了么?」

那老船家听得哈哈大笑道:「夫人,这里可不是北斗旗,这里离着北斗旗,还差了一天的路程呢。」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到费幼梅惊奇的四下看,对那老船家嘴里不停的夫人……夫人的喊,仿佛装作没有听见一般。

两人顺着晃悠悠的船板下了小船,下面便是个集市一般的渡头,看着小小的,夜暗淡,便没有什么灯火传来,四周黑乎乎的,江风一吹,费幼梅忍不住有些瑟瑟发冷,便又缩了缩小身子。

杨宗志下了船,便站在岸边的显眼处等着,放目四顾眺望。费幼梅站在他身后,仿佛忍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又俏声问道:「我听说这北斗旗正在大江边上,我们……我们怎么不直接乘船到那里,反而……反而要在这个不知名的小地方下了?」

杨宗志嗯的一声,却没作答,只是盯着岸边的官道看,心道:「怎么……还不来?」

费幼梅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见到那官道黑的,只是有个驿站模样的歇脚处,驿站门口点了气死风灯,灯上恍惚的写着几个大字,距离太远便看不清楚。

费幼梅将两只小手都背在身后,鼓囊囊的脯儿便突兀的耸立出来,她娇俏的单腿站立着,随着杨宗志看了好一会,忍不住又道:「喂……我们怎么不去找个地方歇脚,而要……而要站在这里傻乎乎的发呆?」

杨宗志回过头来,笑道:「我们在等人……」

费幼梅奇怪的问道:「我们在等谁呢?」

杨宗志又抬头望了好几眼,才笑道:「我们在等……你最想见到的人。」

费幼梅脸幽幽的一红,暗道:「最想……最想见到的人么?那……那不是正在身边?」

她大眼睛骨碌碌的一转,便狡黠的娇笑道:「你是说北斗旗来的人么?难道……你已经跟他们约好了?」

杨宗志听着她口中的回答,不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再转眼看去,忽然大喜道:「来了!」

话音刚落,江边的官道上便传来突突的纵马声,费幼梅转头看过去,只见到几匹骏马奔驰在江边,夜下只能看清楚马,马儿一高一低的起伏,来势却又快又疾,如同闪电般,顷刻便到了身边。

那些马儿停下,马上人吁的一声,又快速的跳下高马,费幼梅仔细看清楚来人,却是整个人都如同木头般呆住了,讷讷的道:「爹……爹爹,娘亲……」

费清一脸的惶急,跳下马来,见到杨宗志身边看着个娇小的人影儿,仔细一看,岂不正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只是此刻神情看起来仿佛木讷,费清看的面大喜,柔声高叫道:「幼梅儿……幼梅儿……」

费幼梅看见自己的爹爹,却不欣喜,而是转头怒瞪着杨宗志,咬牙切齿的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去通知我爹娘过来的?」

杨宗志回过头来,细细的凝视她一眼,见到她大大的媚眼框里溢了珠玉般的泪水,浑身上下颤巍巍的发抖,仿佛气的紧了,杨宗志皱眉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你前几可病的不轻……」

费幼梅忽然抢着接口轻叫道:「你……又骗我!你这个大骗子!……」

她心头一时郁结,却又有口难辩,只急得泪珠儿滚落玉盘,转而又轻叫一声:「爹爹……」

向费清扑了过去。

费清立定身子,焦急的看着自己女儿,躲在怀内仿佛心的委屈无限,不由得心疼的道:「好女儿,莫要哭了,爹爹知道你这几吃苦了。」

董秋云走上前来,深情的抚摸费幼梅如云的秀发,轻叹道:「幼梅儿,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害得爹娘好生为你担惊受怕。」

费清眼见女儿哭得愈发恸情,只急的胡手,他转眼见杨宗志转身走,不由得又叫道:「风贤侄,多谢你派人送信过来,老朽不尽。」

杨宗志回过头来,对着费清等人笑了一笑,暗自扬了扬手,却不答话,继续回头再走。费清又叫道:「风贤侄,你这是要去哪里,若是不嫌弃的话,老朽与你在这附近找个酒家,咱们喝喝酒说说话可好?」

杨宗志回头笑道:「费先生盛情小子铭记在心,不过小子现下有事在身,请恕不便奉陪了。」

费幼梅忽然从爹娘的怀中抬起螓首来,凝着兀自挂泪珠的明媚小脸,气狠狠的娇声道:「他是……他是要赶着去北斗旗,好坐上人家的旗主位置。」

费清啊的一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风贤侄,北斗旗的四位长老老朽都还有些情,他们的老旗主在世的时候,老朽也曾经多次与他把酒言过,你若不嫌弃,老朽愿意去给你作个说项,你这般年少人品武功,老朽保你万事无阻。」

费幼梅躲在怀中,听到这话,不由得大喜,急急的抹了抹俏脸边的泪珠儿,娇声道:「真的么?爹爹,你……对了,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作,不如……不如我们也一道去北斗旗看看,女儿……女儿还从来没有去过江北,可不知是一幅什么样的光景呢。」

董秋云见到女儿这般从未显过的娇痴无限模样,不由得齿轻轻一笑,轻抚她美丽的面颊,叹息道:「傻丫头……」

杨宗志却听得头大如斗,他暗自差人去给费清送信,便是心想:费幼梅这般跟着自己,八成是要破坏自己争作旗主的事情,若是任由她这么跟着,总是一个大大的阻碍。再说那夜里她昏厥之后,竟是睡了一天两夜,杨宗志不知该如何医治她,却又无法耽误行程,只得将她带了一路,为了便于将她带在身边,更是舍马行船,在前面慢慢的走,只等着费清等人快马跟上来。

眼下他听见费幼梅等人也要跟去,忙不迭的摇头道:「费先生的高义小子心领了,只是……只是我要作这北斗旗的旗主,便要靠自己的真本事,若是费先生这么去说项,那这旗主当的可没意思的紧。」

柳顺意心疼之极的看着师妹,他听见杨宗志这番说话,见到师父师娘都暗自点头,便站出来道:「风兄弟,我师父也是一番好意,你照顾我师妹,咱们长白剑派的人都不尽,这些顺手的小事,你也不用多多推辞的。」

费幼梅魅人的大眼微微瞥着杨宗志,见到他一脸苦相,仿佛郁郁的辩不出话来,忽然咯的一声娇笑了出来,暗自旎的心想:「怎么了,你这素来最会骗人的家伙,此刻也说不出骗人话来了么?」

正文第324章同行之二

费清咕噜噜的灌下一口浓茶,熏醉的脸庞才微微透出一丝齐缓的神,他啊的轻叹一声,将手中的玉瓷茶杯叮的放在桌面上,呵呵笑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只喝了这么点水酒下去,便头晕的紧。」

他在桌面上将茶杯盖口微微转了一转,再道:「不过这茶却是茶,乃是选用上好的雨前尖,这江南盛产名茶,龙井,碧螺,云雾和雁峰大多产自此地,不过老朽喝来喝去,倒还是这清淡的雨前尖最对胃口。」

杨宗志面通红的坐在一边,心头一时郁结之极,他本想独自离去,却没想到被费清等人反而留下,在这道边的驿站里痛饮了一场,这费清年纪虽大,但是酒量却豪,酒兴也足,几人喝过了酒,时辰不觉已到中夜,天空一轮皓月当头,照在这驿站内雅致的小亭里,身边万籁俱寂,此时正是一最凉之季,空气里散发着微微水,和着小亭边叮咚脆响的山泉水,倒也让人心升宁静。

费幼梅与董秋云小手儿相握,转头看看这身边的三个男子,个个都是面红耳赤,想起方才爹爹见到那大骗子,酒兴大起,浑然不放过他,三人一直将驿站内的存酒喝了个底朝天,再要买酒便要到十数里之外的市集去,这才意兴阑珊的作罢。

费幼梅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只是笑了一下,便又羞答答的抿嘴止住,小琼鼻微微皱起,仿佛心头快意无限,便连自己的娇俏小脸,也似乎是被身边酒气所熏,酡红了双颊。

董秋云斜眼看向自己的宝贝花女儿,却也暗自称奇,自己的女儿生在雪山,长在雪山,就连子也仿佛与那雪山相通一样,自己何时曾见到过她这般娇痴丽,语还羞的小女儿家表情,她也是过来之人,当然知道一个女儿家若是对着另一个男子,从不掩饰自己的秀美和真情,婉转淋漓的尽数展现出来,正是意味着什么。

董秋云呵的一笑,转头又向杨宗志仔细打量,只见他酒气上涌,这样貌嘛……倒是好看的极了,但是她虽然外表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佳丽,可实际年纪早已快到五十,当然也是知道,外表好看,可也当不了饭吃,品行如何,才是择婿的关键。

杨宗志沉了一会,忽然问道:「费先生,你……你上次说起到在你们长白山里有些土著村民,他们常年打猎为生,衣食用度都是自给自足,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费清哦的一声,清了一下浑浊的嗓子,接口答道:「老朽少小时,不曾在长白山里见过这族村民,只不过……只不过不知从何时起,这些村民边便占了长白山后的一个僻静山谷,从外面看上去,便是个宁静的小村落,至于他们的身世来历,从哪里迁徙过来的,这老朽可就不清楚了。」

柳顺意道:「嗯,我也和师父出去巡山时,见到过几次,这些村民们从外表看上去,与我们中原的普通百姓打扮无异,看着不像是野外的蛮族,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人人都身具武功,无论男女老少,皆可出山打猎,而且他们身手矫健,猎起大白熊和豺狼来也是轻而易举。」

杨宗志嗯的一点头,暗自沉了一会,便想接着继续再问,费幼梅忽然娇声抢问道:「喂……你当真……当真过去没去过长白山?」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到这小丫头的眸子清亮,在幽幽灯烛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璀璨生辉,他笑着摇了摇头,正待说话,突然驿站的大门口响起来几个豪的嗓音,大喝道:「来人呀!有没有人在?」

这几人听到这突兀的嗓音,浑然破坏了身遭宁静的气氛,不由一齐转头向大门口望去,见到黑乎乎的门前,站了一排不明身份的汉子,当先有个头戴毡帽的小胡子,一手叉,将驿站的木质大门拍得咣咣作响。

驿站内的宾从打着哈欠上前去,没好气的道:「作甚么的?」

他本早早便可去睡下,只是杨宗志这批人硬要赖着喝酒,一直喝到了中夜,他强撑着眼皮,心头早已不耐烦,此刻再见到一波野小子来敲门,更是气不到一处来。

那小胡子喝道:「有上好的客房没有,大爷们要住店。」

宾从怒气道:「什么大爷小爷的,要住店么?本店没有,请去其他家再看看吧。」

小胡子听得面一怒,正待说话,忽然他身后抢出一个身影,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几道光闪过,耳中听得一阵嗤嗤的响,再抬头看去,便见到那宾从双腿战栗着,双手想要抖,却又兀自不敢,身上披着的外衣,哗啦一声四散了开去,只剩下几缕挂在脖子上,其余皆是化成了碎片。

众人看的心头一凛,不由都转回头来面面相觑,杨宗志看个仔细,那黑影闪出身来之时,这里的灯烛透过去,那人面相一闪而过,只见是一个黑黝黑的小个汉子,他心头暗自一惊,唤道:「谭观道……」

那宾从身上只剩下几缕布匹,冷风吹过,他才是茫茫然晃过神来,啊的一声大叫,伸手想要从地上扶起衣服,却是发现寸缕不得,他口吃的道:「几位客官要的上房,本店……就有,就有,哎呀,请几位客官随了小人过来。」

他兀自不敢遮蔽身体,而是急匆匆的带了那几人下去,费幼梅眼见着那宾从赤身体,不觉飞快的转回了螓首,小脸嫣红,口中呸呸呸的轻斥了几声,柳顺意凝声道:「这少年剑法好快!」

杨宗志笑道:「这位是青城派的谭观道谭师兄,师从的是西南武林声名卓著的斗玄道长。」

费清恍然道:「原来是那老儿的弟子,他此时赶到了大江附近,莫非……莫非也是奔着北斗旗的旗主宝座来的?」

杨宗志心想:莫难曾经与自己说过,要夺得旗主宝位,需要得到四大长老中的一人推荐,自己便是莫难亲举的,怀中有他留给自己的佛珠为凭,这谭观道难道也是旗内某个长老叫来的?

几人品过了茶,便分头找房去睡下,杨宗志躺在上半晌,兀自半分睡意也没有,他一时想起爹娘的死因还未大白,柯宴这条线切不可断,一时又想起皇上那道密旨,暗令自己挥师西进,取下西门松的人头,但是自己两相为难之下,却是托病抗了旨,这趟回到洛都,却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本是饮多了酒,遇到过去,只怕早已昏睡入眠,可这时夜深,他却偏偏浑然没有睡意,反而愈发清醒,他躺在上辗转反侧,心头又是烦躁,又是惴惴不宁,索便起了,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过方才饮酒的小亭子,夜里气甚重,沾了自己的衣襟发角,他半点也未觉得,而是在小亭子里又坐了下来,这里未燃灯烛,四周冥然无光,他的心里反而渐渐安静了下来,多个繁杂的声音也缓缓从心底褪去。

夏末的静夜,天空薄薄的云彩遮蔽了圆月,草从中不时传来唧唧唧唧的蟋蟀鸣叫,山泉叮咚脆响,越听越觉得悠远,这时身后一个温柔的嗓音轻轻响了起来,笑道:「幼梅儿,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觉,却要拖着娘亲出门赏月?」费幼梅轻媚的嗓音,幽幽的传来,叹气道:「娘,你说天上的嫦娥仙子,她生的那么高,也与别人距离那么远,她可是寂寞的紧么?」

董秋云的声音又响起来,轻笑道:「我的幼梅儿这是将自己比作了嫦娥仙子了么?嗯,这么一比起来的话,却也有些相似……你们二人都是皓洁的玉人,子也都是清清淡淡的,倒是瞧着像极了。」

费幼梅轻媚的声音羞怯的小声道:「娘啊,人家才……人家才没有这么不知羞的呢……」

她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声音便越发的小,更是带了一丝震颤在里面。

董秋云果然咯咯娇笑道:「还说自己没有不知羞,那娘来问你,你为何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了,而且还跑的这么远,你从小到大,这样的情形可从未有过。」

费幼梅娇滴滴的茹唤道:「娘……」

便又不敢接话,董秋云轻笑着道:「嗯,娘也不是瞎子,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幼梅儿你还年少的紧,一时不能分辨真假善伪,这世间好看的东西多的是,但是往往好看的事物后面,却也是尖刀藏匿其中。」

费幼梅轻轻的嗯了一声,却是不知正在想些什么,董秋云又道:「那你……了解他么?」

费幼梅低媚的小声道:「人家……不知道,他有时候让我觉得可恶,坏的紧,便是这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坏的人儿了,气的人家只想去哭,有时候么……有时候么……」

董秋云笑道:「有时候么,又让你觉得好的紧了,直让你恨不得哭的时候,也是扑在他的怀里,是也不是?」

费幼梅嗯嗯两声,却又不敢答话,杨宗志坐在幽静的小亭内,耳听这母女同样好听的嗓音对话,一时不知是喜是悲,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想起那婉儿对自己说道:「九哥哥,你这子最是招惹女子的喜,婉儿不知道……不知道你还会招回来几个好姐妹?」

杨宗志心如麻,暗想:「听这费幼梅说话,暗地里仿佛大有情意,这便奇怪的很了,她不是……她不是恨得自己入骨么?」

他暗自想起远在洛都的虞凤和唐小婕,自觉身边美人儿繁多,而且各个容貌出众,子却又不同,这费幼梅虽也是少见的绝代佳人,但是既然连子最是清淡的婉儿都发了话,自己自然是不想再招惹更多的女子回来。

他这么一念,便暗想:不如……趁着夜偷偷走了,眼不见为净,自是与人无害。他听见身后的说话渐渐小了下去,想着她们母女二人定是回房歇息去了,便稍稍腾挪步子,向着驿站大门的方向走去。

从小亭子走向大门,便要穿过一个回廊,此时夜深,月光都被云朵遮蔽住,这长廊下看着更是暗,他沿着长廊惴惴的走了几步,不觉酒气上来,脚步虚浮,他暗自摇了摇头,正待走过长廊,忽然长廊边急急的穿出一个身影,杨宗志躲避不及,那身影便向怀内撞了过来,杨宗志下意识伸手一托,入手处,只觉得丰腴滑腻,温温软软的一片,鼻子凑下,嗅到一股如兰似麝的醉人香味,两人面颊距离很近,甚至都可以闻到对方的鼻息,杨宗志嗅着这妙媚的香气,不觉头皮发麻,正想向后退几步。

那人却是先发了话,娇滴滴的狐疑道:「你……你这大骗子怎么也会在这里?」

正文第325章同行之三

杨宗志看清楚面前娇小的人儿,正是方才与董秋云说话的费幼梅,只是现下董秋云不在她身边,她自己孤单一人,想来她娘亲自己去睡下了。

杨宗志听见她质问自己,不觉哑口道:「方才……方才喝多了酒,又饮茶不少,正想要去如厕,这里我第一次来,所以……所以一时了路。」

费幼梅听得咯咯娇笑,却又暗自面颊粉红般涌起,暗自旎的道:「可不知道方才与娘亲说的话,这……这大骗子是听到没有?」

一想到这种可能,费幼梅在心头哎呀的呻了一声,暗想:「若是被他这么偷听到了,那岂不是……岂不是……幼梅儿,你可没脸见人了呢。」

杨宗志低头见面前的费幼梅听了自己的回答,怯怯的垂下螓首去,只是那茸茸的小耳朵上,都涌起了绯红一片,看着好生娇媚秀,当真是让人气为之一短,杨宗志想起她们母女俩说话的内容,头脑顿时一清,便点头道:「夜深了,费姑娘早些歇息了罢。」

说罢便要从她身旁经过。

费幼梅低着小脑袋,听到他要走,忽然一股说不清的情愫涌上心头,娇声唤道:「你等等……」

杨宗志回过头来,茫然道:果「还有什么事么?」

费幼梅咬着自己粉润的皮,羞怯怯的道:「那……那你与我说那野和……那莫难师父与你的故事,只说到他陪你一道去了北方,我便自己晕了过去,后面的内容……都没听到,现在反正没事可作,不如你……不如你将这件事情都说完,给我听听。」

杨宗志皱眉过来盯着她,见她两只小手紧紧的束在身前,小脑袋低垂,正是亭亭玉立的紧,而且她便是与自己说话时,也是娇柔温婉,与最初一见自己便出言讥讽的模样竟是大相径庭,杨宗志叹息道:「都是些陈年老事,还提这些作甚么,再说了,你不是说我历来最会骗人么?你怎么不怕我骗你?」

费幼梅咯的一声轻笑,展颜道:「人家才没见过你这么骗人的笨家伙,骗一个小孩子,便把自己怀里的银子都掏出去了,骗人家去烤火,便自己站在雨里说是喝酒去了,还骗人家……还骗人家,尽说些让人心酸的故事,又是烈女峰,又是许愿石的……」

她话说到这里,声音也愈发的小了下去,就连语气也软绵绵的柔意涌起。

杨宗志忽然道:「费姑娘,我要走了。」

费幼梅一时还未意会过来,便娇声道:「怎么?不想在这儿继续骗人家了么?」

杨宗志摇头道:「我想独自去北斗旗,就算是去看一眼,也是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我作不作旗主不打紧,只要看到北斗旗内太平无事,我便算是安心了。」

费幼梅细细品味他话中的意思,突然面一惊,猛地抬起螓首来,倪视住他,讷讷的道:「你……你要独自去?你不让我陪着……嗯,你不让我们一起去么?」

杨宗志笑道:「我去北斗旗,也许只是一功夫便要走的,在北斗旗内道别,或是在这不知名的小驿站中分别,也没有什么分别,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江湖少侠,真名更不姓风,我这次回去后,这江湖上便再也没有风漫宇这一号人物,费姑娘,那清晨我送你上马车,将那紫玉符抵当了路资,风漫宇这个人……便再也不存在了。」

费幼梅听得心儿飘摇,似懂非懂,她静静的凝视杨宗志,见他说到最后,眉头仿佛拧了一下,接着又舒缓开,犹如放下了心头一个沉重的包袱,费幼梅芳心凄婉的堕泪珠,油然间大着胆子,偷偷伸出一只小手,捉住了他的衣袖,丝毫也不松开。

杨宗志说过话,便要转身起行,只是被只葱翠的小手捏住衣角,他回过头来,古怪的看了一眼,便静看着费幼梅,只见费幼梅的一声低唤,垂着螓首,低声哽咽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这次你回去之后,便……便再也不会见到我了,是不是……是不是这个意思?」

杨宗志只是想说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往,只当自己的童年是不存在的一般,这费幼梅却是曲解了话意,他笑着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忽然身后大门口一个静悄悄的声音传来道:「怎么搞的?这个时候才来,楼主他老人家知道了,又要生气的骂人。」

杨宗志与费幼梅站在幽暗的长廊里,这里不透光线,远看上去便好像是空无一物,那声音停了一下,继续又道:「你们可不知道,咱们夜雨十二楼过去的楼主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那长相就是天上的仙女一般,而且子也柔和的紧,这新来的楼主却是个鲁的硬汉,稍有不从的,不是打便是骂,可难对付的紧了。」

杨宗志耳中听到「夜雨十二楼」这个名字,忽然联想起那在登拓山边听到齐天派的左师叔与刘冲二人说话,那左师叔便是看中了一个什么夜雨十二楼的楼主,想着回家休掉原配,而去娶人家,所以撺掇着刘冲反了洪崁离。甚至更远一些,在点苍山的伏虎镖局里,也曾见到过几个打着这十二楼旗号的人前来抢夺紫玉符。

杨宗志心头暗自一凛,便愈发留意身后这若有若无的声音,费幼梅正沉浸在自己委屈难过的心怀里,她偷偷握住杨宗志的衣角,却也知道这般拉住他,便好像用一稻草牵牛,牛儿只需稍稍用力挣扎,这手中的稻草便会虚的断掉。

费幼梅方才听见杨宗志话中隐隐去意已决,心头惶急之下,便又抬起头来,想对他说话,只是她头抬起一半,却又发现杨宗志暗暗的了过来,将她整个娇躯都半搂在了怀中,黑暗中,更是伸出一只大手,虚虚的掩住了自己微张的嫣红小嘴。

费幼梅心头砰砰的跳,暗暗旎的道:「又……又上了这大骗子的当了么?他先说的可怜的紧了,让自己这傻丫头心软心酸了好一阵,这会子……这会子又来轻薄人家呢?」

费幼梅暗自想要挣扎开来,却又觉得浑身虚弱的力,不经意间,整个妙曼的娇躯,便斜斜的尽数依在了他的怀中,耳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如同炸雷,费幼梅只觉得又是欣喜难,却又有些委屈,娇躯止不住的轻颤,一颗小心思便落不下地。

那先前的声音说过了话,另一个得多的嗓子接过来道:「呸,你别尽说些风凉话,你不知道这次我去请来的几个高手,各个子古怪的紧,拿了大把银子放在人家眼皮低下,人家便是看一眼也不多看,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才说到这北斗旗里面有两个宝贝,第一个嘛便是罗兰心经,第二个嘛便是那短命旗主的宝贝女儿,那姓丁的老婆和女儿皆是江南少见的美人,姿非凡,我答应了他们,只要他们能帮我们楼主取得旗主宝座,这两样我们皆双手奉上,那帮家伙才不情不愿的跟了我过来。」

杨宗志心中一惊,暗自道:「罗兰心经……不是在江边的时候已经被洪老前辈打下江水中去了么?怎么……怎么还有什么罗兰心经?」

杨宗志没料到居然这北斗旗的旗主宝座,引得这么些人起了觊觎之心,飞天狐狸丁晚成过世之后,北斗旗渐渐积弱,旗下四大长老争斗不断,谁也不愿意别人当上旗主,再加上他的儿子丁继先沉沦于美,不思进取,更是让四大长老也瞧他不起,因此才会想出这么个比武选旗主的法子。

那先前的声音听了这人的抱怨,沉着道:「嗯,只要事情办成,无论用什么办法和饵都可先答应着,你先在这里应付那些人,明一早便将他们都带去乌蒙山,我会在那边安排人接应你们,时不早了,我要快快回去禀报楼主,让他老人家安心才是。」

两人说过了话,便打了个招呼,一人回到了驿站内,另一人却是出了大门口而去,杨宗志心头一动,暗想:「这夜雨十二楼我多次听见,每次都是暗自策划些谋,得中原武林人士自相残杀不断,这楼主……却不知是谁?」

他想到这里,便想跟着先前说话那人而去,只是他还未举步,忽然才发现费幼梅此刻竟是香的依在自己的前,紧紧的闭上了一双玲珑秀目,仿佛已经睡过去了。

杨宗志心头一跳,不知她是真的睡了,还是好像上次那样一般的晕厥了过去,便轻轻用手摇了摇她细弱的小肩膀,费幼梅幽幽的抬起头来,目光柔柔的盯着杨宗志看,杨宗志微微愣住,强笑道:「困了么?你快些回去歇着了吧!」

费幼梅轻轻的摇了摇小脑袋,羞赫的道:「其实……其实还不困。」

杨宗志咳嗽一声,又道:「我现在要出门去一趟,便不陪姑娘说话了,告辞了。」

费幼梅忽然抢道:「你要去追着那人么?」

她说到这里,脸便更是印红一片,她方才早已听明白这二人的对话,也知道杨宗志是出于让自己噤声的目的,才过来掩住了自己的小嘴,可是杨宗志方才听那二人说话,听得入神,她抬头偷偷瞥见,便也……便也装着没有意会过来,继续靠在他温柔的怀中,一时心头泛起甜,当真不知是梦还是幻。

杨宗志点头道:「这些人想要对付谋夺北斗旗的旗主位置,若他们是好人,那便也没什么,但是他们心怀叵测,我说不得便要去看看。」

费幼梅心想:「那北斗旗的老旗主,他女儿果真长得美貌若仙的么?这大骗子……会不会是为了她而去的……」

费幼梅一时只觉得心头泛酸,忍不住又娇声道:「我陪你去,我……我也觉得他们不是好人,我想……我想……」

她话说到这里,便在心头羞笑自己道:「果然……说骗人的话,可不是那么好说的呢。」

杨宗志急道:「你身子不好,便不要这么劳了,再说你爹娘都等在这里,你怎么走得开?」

他说完了话,挥了挥手,转身便出门而去,眼见着夜幕下,有个渺小的人影若隐若现的在前面迈步,看着距离这大门已经有的一两里路远,他暗自了一口气,便要抬步追上去,只是恍惚着转头一看,却又见到费幼梅轻轻扭动小莲步,紧紧的跟在自己身边,亦步亦趋,他暗自皱起眉头,叹息了一声,便与她一道消失在茫茫的夜之下。……

看到这里的人,应该都能明白,所谓的修改初衷,主要是针对的其中某个女主角,过去可能不是女主角,但是……修改了戏份,希望能把她写得更细腻,更好一点罢。

正文第326章同行之四

杨宗志和费幼梅紧跟着身前那人,只见那人径直迈上了官道,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行去,这官道漆黑不着灯火,夜半时分也没有马匹车辆经过,倒是显得孤寂的可怕。

费幼梅稍稍紧了紧洁白的衣裙,暗自有些惴惴不宁,她毕竟是个娇俏的十八岁女儿家,这么走夜道,过去也是少有,她跟着杨宗志走了一会,眼见着越走越黑,不由得心儿更是发紧,便想偷偷去牵杨宗志的大手。忽然身前不远的那个人影,放声高唱起了小曲,那人一边大唱,一边兀自嘿嘿的笑,仿佛心头快的紧。

杨宗志回过头来,与费幼梅相视而笑,暗自都明白那人如此虚张声势,不过是因为走在夜道上,心头害怕恐惧,所以才大喊大叫一番,以壮声威。只不过那人嗓音怪异,唱的小曲也是不知名的小调,晦涩难懂,这二人都未曾听过,费幼梅斜看着杨宗志笑态可掬的走在身边,心头忽的涌起一股温暖,霎时冲淡了方才的惊惧之意。

几人再走了一阵,那人忽然身子一折,却是舍了官道,迈入了一旁的丛林,从这里入林,面前便是连绵的山路,丛林里不透光线,比起方才虽也黑暗,但是平坦的官道,便更加难行的多了。

费幼梅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杨宗志身边,这丛林里尽是矮小的灌木和涓涓的水沟,稍有不慎,便会被绊住或者一脚踩入水中,走起路来可狼狈的紧了。两人跟在那身影的后面,不敢靠的太近,便远远的辍着,只是夜暗淡,离的太远却又怕跟丢了人,这二人便又不时快走几步,以防那人走失再也找不到。

费幼梅随着杨宗志快走几步觉,忽然觉得脚下一绊,不知是踩在一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她心头一时骇然,顿时想起年幼时爹爹曾经对自己说过,在大山里面寻常可见蟒蛇之类的异物,她只觉得小腿肚子搐的一抖,整个娇躯便哎呀一下跌了下去。

杨宗志听见她低低抑住的轻唤,不觉回头看去,见她懊恼的斜坐在草栗之上,一只小手伸出轻轻抚在脚垛处,仿佛再也站不起身来,杨宗志心头叹气连连,暗想:「你娇滴滴的女儿家,让你不要跟来,你偏偏不听话,这会……不是吃到苦头了么?」

他转头看去,见到身前那黑夜越走越远,再不跟上便要失了那人的踪迹,他咬了咬牙,才回头蹲下身子道:「怎么?崴到脚了么?」

费幼梅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害怕所以才站不起来,只得将嫣红的小嘴咬得微微发白,眼神怯怯的对他看去。

杨宗志低头一看,只见到身下是个娇婉委屈的俏佳人,明媚的眼神惴惴的看向自己,仿佛脚下痛苦的紧,偏又不敢发声出来,那样子看着愈发楚楚可怜,杨宗志只觉得心头一,轻轻伸出手去,在她那柔腻无比的细滑脚腕上摸了一摸,入手处稍稍有些肿,但也不打紧。杨宗志心想:「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定是不行。」

无奈之下,只得转过头去,双手向后一拢,便将费幼梅柔若无骨的娇躯,尽数都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费幼梅料不到杨宗志招呼也不打,便轻薄一般的将自己背了过去,她暗自呀啊一声,仿佛小猫无声的娇唤,赶紧垂下自己的小脑袋,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他后背上,耳中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咚的传来,走了几步,杨宗志又将她柔软的小身子向上耸了一耸,费幼梅的香儿被他这般肆意的抚在手中,只觉得那腿间好生火热,整个娇躯便下意识的向前一弹,才又暧昧的发觉,自己前两团鼓鼓的香媚腻,又死死的顶在了杨宗志的背上。

费幼梅只觉得浑身又酥又软,仿佛是被了条的柳枝般,娇软的贴服在了他身后,杨宗志走的疾,脚步匆匆,她前的两团腻便在杨宗志的背上一高一低的香厮摩着,恍若在画圈,费幼梅是个轻媚的小女儿家,由小到大以来除了自己的爹爹,何曾与一个男子这般耳鬓厮磨的腻在一起过,她一时只羞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却又……却又暗自夹紧了自己的双腿,将杨宗志的身都夹在了里面。

如此再走几个时辰,恍惚间,天光朦朦的发亮,这山路走起来便难以区分东南西北,所有的道路看着都差不多,两人也不知走了有多远,只见到转了个山口,面前便是一个斜靠在山下的山寨,山上瀑布垂下,落入山寨之中。前面那人,在山寨口边转了转身子,径直的入了山寨之中,便不见了身影。

杨宗志走到山寨门口,晃眼向内看去,只见矮矮的竹楼成片,中间用竹索相连,竹索上挂了串串风铃,看着好一副少见的雅致风景,再见到边上的竹索上,挂了晾晒的衣服,里面有男有女,却都是蓝布帆衫,竟是从未看见过。

杨宗志回过头来,将背上的费幼梅放下了地,见到她两只小手哆嗦着抱在一起,仿佛寒冷的紧了,此刻正是清晨时分,山中升起了腾腾的雾气,直到上中杆,这些雾气才会散去,杨宗志看着费幼梅,不觉心头软了一软,又展手下了自己身上的天蓝戎装,一伸手便搭在了小丫头的肩上。

费幼梅静静凝视杨宗志,见到他眼神里仿佛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温柔意,再看到他的动作,她心头不觉又酸又甜,油然间润了双眸,她害怕杨宗志看见,便转回头去,偷偷伸出小手抹了一抹。

杨宗志凑下身子,道:「你一会跟着我,咱们偷偷进寨子里面看看,你什么话都不用说,看我的指示便好了。」

费幼梅转回头来,俏脸上已是灿烂一片的媚笑,她乖乖的嗯了一声,娇气道:「你要进去说话骗人,才别指望我会来配合你。」

杨宗志呵呵一笑,恶狠狠的道:「你既然不听话,跟了我过来,要不要来配合我,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他蹲下身子,用手将地上的灰土沾,然后匀细的抹在了两人的面颊上,费幼梅在他怀中拼命躲避,却因脚下步子不便,没躲过去,她只觉得自己脸颊,额头上被杨宗志大手抹过,的好生难受,只得轻扭着细,咯咯的摇头娇笑起来。

杨宗志退后一步,看见费幼梅披着自己的衣服,将洁白的素裙遮挡住,此刻这么装扮一下,便好像变成了个愣头愣脑的黑小子,他又伸手,在她兀自还显洁白的娇俏鼻尖上抹了一抹,才意的点了点头,又轻轻扶着她一路向内走去,他们走了没几步,道旁一个竹楼里面跳下一个人,拦在了身前,两人站定身子,看清楚来人原来是个老者,只是这老者头上带着蓝布围成的头巾,浑身上下也都是蓝布衫。

那老者看了二人一眼,仿佛眼神中有些不意,轻哼道:「来了?」

杨宗志二人一愣,都不知这老者怎么知道他们要来,而且那老者口气里没有丝毫的吃惊,显然是事先便知晓了,两人惴惴的还没说话。那老者已经忍不住开骂道:「这阿姑婆年纪愈大,做事情也越是颠三倒四,说好了找一个忠厚老实些的小伙子过来相亲,怎么一派……便是两个来?」

他盯着杨宗志二人,左看看,右看看,皱眉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到底哪个才是阿姑婆选来相亲的汉族少年?」

杨宗志回过头来与费幼梅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对方一脸灰头土脸的狼狈,他二人毫不犹豫,一齐伸出一只手指头,指向了对方的鼻子。杨宗志低头看见费幼梅娇婉可的无辜表情,不由得暗暗怒瞪她一眼,眼睛微微挤了挤,意思是:「不是说好了,进来之后一切都听我的么?你怎么自作主张?」

费幼梅也朝他娇媚的眨了眨明大眼,偷偷掩嘴娇笑,似乎是回答他,道:「我才不配合着你来骗人呢。」

那老者一看这架势,不由得气急而骂,跳脚道:「两个都是?你们以为这是儿戏不成?六姑娘看上汉族的少年知书达理,才紧紧的嘱托阿姑婆在外面觅一个如意郎君回来,这阿姑婆真是……真是老的糊涂透顶了!」

费幼梅见那老者打扮便怪异,而且此刻跳起身子来仿佛猴子跳树一般,她暗自想笑,却又不敢,只得死命的憋气忍住。那老者气恨了一会,横下心来,道:「不管了,你们两个……都跟我去见六姑娘,她要是看中了谁,谁就留下,剩下的那个……就给我滚出我们苗寨去罢!」

杨宗志听到这里,心头才是恍然大悟,原来这僻静的山寨是个苗家的村寨,他原本听爹爹说起过,在一些偏远的山里面,住着一些瑶寨,土寨和苗寨的人,只是过去自己没见过,便也分辨不出来。

那老者当先在前面领路,一直将他们二人领到了个方大的竹楼之前,才回头道:「你们可小心些了,六姑娘是我们寨主的女儿,脾气嘛……稍稍是大了些,可是人极善良,你们一会别说错了话,让她叫人打你们一顿,知道了么?」

费幼梅转头细细看着杨宗志,见到微微点一下头,便转眼四顾打量,她暗自心下有些惴惴,却又觉得好生刺有趣,忍不住……便伸出一小手指,轻轻的搭在了他的大手边。

那老者咳嗽一声,向竹楼里叫道:「六姑娘,您……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

竹楼里传来一个的嗓音,回话道:「哦?好,你们都等着!」

不过一会,一个人便从竹楼里走了出来,费幼梅转眼看过去,只见出来的是一个瘦的女子,浑身上下挂了银饰玉器,便是头上……都堆了银灿灿的好大一堆,再看向那女子的脸庞,才发觉那女子面庞瘦的可怕,仿佛……仿佛只在一幅骷髅之上覆了一张薄薄的人皮,便是眼眶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那六姑娘一边缓缓踱步出来,一边手中还擒了一旱烟袋,左摇右摆的走到那老者面前,声道:「就是他……他们么,是哪一个?」

那老者为难的弓道:「阿姑婆……一次派了两个人过来,让……让六姑娘自己从中挑一个剩下。」

那六姑娘意的点点头,看见杨宗志身材高大,便率先走到他的前面,仰着头对他仔细的上下打量,她将旱烟袋抿在嘴中,只是看一下,便跳起骷髅一般的身子,怒骂道:「怎么……怎么阿姑婆送来个斗眼的驼背?」

费幼梅转眼看过去,噗哧一声忍不住娇笑了出来,只见到杨宗志此刻将两只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古里古怪的对在了一起,而且嘴角歪斜的挂着,便是后背也弯弯的垂下,仿佛得了佝偻病一般的可笑模样。

费幼梅见着杨宗志这般古怪的扮相,被他逗得娇笑不止,怎么忍也是忍俊不住。那六姑娘转眼看了费幼梅一眼,见到她虽面发黑,但是这一笑起来,小嘴里出一排编贝般的洁白玉齿,朝下璀璨生辉,嘴角两个深深的可酒窝儿,倒是明媚秀气的紧。

那六姑娘这才意下来,对着费幼梅伸手指了一指,道:「那……那就他了,人家都说汉族的少年长相俊美,这个嘛……倒还强差人意。」

费幼梅本是掩不住万般风情的娇笑,听到六姑娘这番说话,才是小脸猛地愣住,茫然的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尖,讷讷道:「你说的……是我?」

那六姑娘桀桀的干笑,点头道:「嗯,手也白的,放在寨子里面养一段时间,少干些农活,说不定可以更好看一些。」

费幼梅听得心头大急,忍不住便回头悄悄去瞥杨宗志,见到他依然歪着眼,斜着眉,对自己求救般的急切眼神,仿佛看不到一样,费幼梅咬紧自己的薄薄皮,小手在身后探出来,在那斜眼家伙的背上狠狠的肆了一阵,才悄声道:「哼!大骗子,你若是敢丢下我一人,不帮我这回,我便……我便揭了你这大骗子的老底,看你……看你一会还怎么去骗人?」

杨宗志暗自叹了口气,他的本意便是留下费幼梅,然后自己再去寨子四周探查情况,只是费幼梅眼下可怜兮兮的在自己身后威胁着说话,那话儿与其说是胁迫,更不如说是哀哀的雪雪求饶,他心头不知为何,又软了一软,幽幽的叹了口气。

杨宗志转回头来,对着费幼梅眨了眨眼,然后歪着脖子迅速转回去,向那六姑娘气恨的气,装作无比不服气的道:「六姑娘,你……你怎么能选他,其实……其实他也是个废人,他……他……对了,他其实是个跛子。」

他说着这话,便用手在身后暗暗的一推,将费幼梅推了开去,费幼梅今本就崴了脚,到现在不过一两个时辰,伤脚未好,被他这般突如其来的推出去,费幼梅还没反应过来,便哎哟的惨叫一声,当真好像是瘸着一只腿,一跛一跛的退后好几步。

六姑娘一看,跳起五丈高,嗓门大骂道:「阿姑婆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会送来这么两个活宝,我可不要了,退了!退了!」……

说明了吧,主要是想凑丁娆娆的戏份,但是想来想去,时太短,真是不好处理,想写细腻些,果然很为难……

正文第327章同行之五

那老者领了杨宗志与费幼梅又出寨子而去,三人即将走到寨门口时,杨宗志斜着脖子,忽然回头道:「大叔,你……你就这么赶我们走了么?实不相瞒,我们……我们都是穷人家的苦孩子,不然谁会听了阿姑婆的说话,到这里偏僻的苗寨来相亲,此刻我们相亲不成,回去……恐怕就得饿死。」

那老者回过头来,在他们二人身上扫了一眼,叹息道:「难为你们两人,一个面相不好,另一个却是身患残疾,想要裹腹生存,确实不易。」

杨宗志又诚挚的道:「大叔,我有一身大力气,能扛二石三担,我这……我这兄弟也心灵手巧,最会针线手工,不如你将我们留下来,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可以。」

费幼梅在一旁听得面透红,暗自心想:「他是……他是觉得我是个女儿家,定然会作些手工线活,所以才这样骗人家,可他哪里知道……人家……人家却是一点手工活都不会的。」

费幼梅自小以来,费清便将她当作心头的宝贝疙瘩一般看待,百般呵护在手心里,生怕她冷了暖了,因此这些针线活自有下人们去作,从不让她碰上一星半点。费幼梅心头柔柔的想道:「若不是前些子见到人家炒菜有趣,自己偷学了几手烩菜,只怕……自己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幼梅儿呀,那他……他要是知道了,心底一定会瞧你不起。」

费幼梅暗自下定决心,这番经再见到娘亲,便偷偷的向她请教些女红针织。那老者沉道:「唔,小兄弟,我瞧你生的孔武有力,倒是个打石桩的好材料,罢了,你们……你们就留下来吧,工钱也不能一点都不领,那便每个月……月例三钱银子好了。」

这小小的三钱银子,无论是杨宗志还是费幼梅平里都不会看在眼里,只是眼下他们听到这老者说话,两人一时大喜,忙不迭的拜礼称谢,那老者推了推手,又将他们领到了谷场中,这谷场自是苗寨人晒谷扬穗的地方,此刻清晨刚过,场中众人辛勤劳作,烟尘漫天,他对杨宗志二人讲了一讲,如何将稻谷收割下来,然后铺在谷场内晒干,再把晒干的谷穗抬到石桩上面,下面让人用石头作的锤子敲在石桩上,便将谷子都从谷穗里都震落了出来。

那老者教了一些打石桩的技巧,然后又告诉费幼梅如何清除谷穗的法子,才笑道:「你们做过了活计,一会便和大伙儿一道去用饭,这里吃饭管够,小伙子,你气力大,用得劲力也足,一会便可以多吃一些,吃过饭后又可以在这一排竹楼里面休息……」

他说到这里,话音一转,又低嗓门道:「只不过这寨子里面哪里你们都可以去得,可是方才六姑娘居住的那排竹楼,你们可千万不要过去,不然六姑娘发起雌威来,让人砍掉你们的手脚,我可不敢帮你们说话,知道了么?」

杨宗志与费幼梅对视打个眼,一齐点头道:「知道了。」

那老者说过了话,便让他们在这谷场内劳作,自顾背着手离去了,费幼梅跟了一帮苗寨的大婶身后,清婉的蹲在谷场边,两只葱白的小手握了一把沉甸甸的麦穗在手里,转眼看过去,见到杨宗志卷起袖子,呼哧一声,双手举起一个庞大的石锤,学着其他苗寨人的样子,对着那石桩砰的一声击打了下去,这一下用力甚大,击得那重重的石桩也是颤了一颤,身边众人骇然一跳,不由一起停下手来,盯着这力大无穷的小子看。

费幼梅噗嗤一声娇笑出声,眼见着杨宗志的蓝衣被自己披着,他只穿了个透的中衣在外面,本就显得比其他人高大了一截,此刻他又被人好像怪物一样的盯着,竟是有些面红耳赤的羞赫,费幼梅将手中的谷穗用力的握在手心里,暗自痴痴的想道:「若是……若是能与他这般生活在一起,就算是每里打打谷子,做做针线活,倒也……快乐的紧。」

时辰转眼即过,两人又随着众人一道去用饭,竹筏桌子上摆着当当的饭盆,里面装得俱是茶淡饭,看着清淡的紧,只不过这二人昨夜未曾好好歇息,今又辛苦了一早上,早就已经饿得饥肠辘辘的,便也不管不顾的,见着什么都往嘴里面住。

杨宗志吃了一大口,转头看过去,见到费幼梅黑红着脸庞,两只娇俏的腮帮子里,装了食物,她抿住小嘴一下一下的细嚼,可不像自己囫囵枣一般的狼虎咽。杨宗志心头叹一声,凑过去在她耳边,道:「早叫你不要跟过来了,现下可不是吃苦了么?」

费幼梅被他在茸茸的小耳朵后哈了一口气,不由得眼晕媚红的低声道:「人家才不是……才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人家也能吃苦的呢。」

她刚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在心头羞笑自己:「可跟了这家伙没几,便随了他的子,说起骗人话来也气不,心不跳了呢。」

杨宗志哈的一声,喝了一口茶,抬头打量过去,见到身边那些苗寨人吃过了饭,大多都到一边的竹楼里面去歇息去了,这些人辛苦劳作半,自给自足,倒也过得充实。他转眼见到身边人陆陆续续的出了饭堂,身边只剩下费幼梅,才轻轻一拉她的小手,与她出了身后的侧门。

两人沿着方才的来路,一直走到苗寨的深处,来到瀑布垂下的山壁前那排竹楼下,停了下来,两人探头探脑的沿着长长的竹楼打量,见到里面大多空空无人,这么一直走到侧壁的一个竹楼旁,费幼梅转眼看过去,见到杨宗志的嘴角边还剩了一颗饭粒兀自停留在那里,她咬住嘴嫣然一笑,便用小手儿拉了拉他的衣袖,待他注意过来的时候,才娇媚之极的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杨宗志看的一愣,一时还没意会过来她的意思,费幼梅又噗嗤巧笑一声,便柔柔的伸出小手去,在他嘴角边轻轻的抹了一抹,杨宗志只到一只温软的小手轻抚在自己面颊上,竟是让自己心头柔意密布,低头看下去,见到这娇痴婉转的小丫头,浑然间与自己在天安城碰到之时,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即便是与在襄州城初次见面的情形相比,也是大大的不同,杨宗志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这丫头……这丫头……」

刚刚想到这里,身后竹楼里一个的嗓音传来道:「蠢才!蠢才!都是群废物,我让你们去找中原铁剑卓天凡这样的高手过来,你们……你们却是找了一群青城派或是蒙家庄这么些不知名的虾兵虾将,当真是废物之极!」

豪的声音说过了话,昨夜里那个在驿站门口听到的细小声音,惶遽的响起来道:「楼主息怒!楼主您有所不知,这卓天凡自从成名以来,便舍了铁剑门的门主不作,而是整里游历天下,这事南朝之中人人皆知,他的踪迹只怕连手下的弟子们都不知道,小人们更是无从找起呀。」

杨宗志乍一听到那豪的嗓门,心头泛起一阵怪异的觉,他微微凑近身子,凑到小竹楼的侧壁旁,想要探头过去瞧瞧,接着又听到那声音怒生生的说话道:「找不到卓天凡……那……那便去把武当派啊,少林派这些掌门人叫过来,他们总该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本门里面的罢,这世上岂会是人人都无所事事,只顾着游历人间的?」

细小的声音又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武当派……和少林寺的掌门麽……他们……他们当惯了大门大派的掌门,现下要他们来作个区区北斗旗的旗主,只怕他们……只怕他们……」

豪的嗓音截断道:「只怕他们什么?他们不答应么?笑话了,我们出钱出人,让他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便是南朝的皇帝来了,也没有这么轻松悠闲,他们还能有什么图谋?」

这声音说过了话,那细小的嗓门便再也不敢接话,显然是心头并不认同,但是不敢辩驳,竹楼内迟滞了一下,杨宗志微微晃眼看进去,只见到一片幕帐随风起,一个娇滴滴,茹诺无比的轻媚女子声音,透过帐幕咯咯娇笑的传来道:「咯咯,你不知道南朝武林人的规矩,所以说起话来,只会让下面的人难作,哎……这南朝的江湖中人第一害怕与官府扯上关系,他们大多干的都是掉脑袋的生计,平时杀个把人,烧个把庄子都是寻常小事,这些事情,当然不愿意让有官家背景的人知道。这第二么……咯咯,他们更不愿意与异族番邦拉上牵扯,他们这些人虽然明里对自己的皇帝老儿看不上眼,可骨子里都还是忠君报国的,他们若是知道了此事牵涉着我们北方的四国,便是砍了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万不会做的,咯咯,你如此胡搅蛮的,又怎么能成大事。」

杨宗志睁眼看去,透过轻纱幕帐,隐约看见几个人影在里面说话,只是他陡然听到这个妙媚好听的声音,竟是惊得浑身一机灵,面一时大变,差点口唤出来道:「秀……秀凤……」

豪的声音又接口,气恨道:「我不能成大事,你们……你们便能作成了么?呸,这世间上最最叫人信不过的,便是你们大宛国的女子,个个口腹剑,师父让你来总领夜雨十二楼,几次谋事,你又有哪一件作成了的?还不是……还不是都让南朝人搅的七零八落?」

费幼梅贴在杨宗志的后背上,两只娇俏的小耳朵尖尖竖立起来,紧紧听着竹楼内的动静,只是此时,她竟然到身前的杨宗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仿佛抑不住心头的怒火般,费幼梅心头柔了一柔,便暗自伸出一只小手去,在他的身前握了一握,却也不知自己如此,是不是能让他宁息下来。

秀凤听到这句大声的质疑,仿佛并不放在心头上,而是咯咯娇笑道:「固摄,你少拿师父来我,他老人家信得过你,便让你统领了夜雨十二楼,我倒要看看,你这么冲动好勇,倒是怎么作成大事?」

杨宗志听到固摄这个名字,心头又是一凛,暗道:「原来是突厥国的大王子亲自来了!」

他心头杀机顿现,联想起殒命于凤凰城下的几万弟兄,个个音容笑貌仿佛历历在目,他忍不住便想破门而入,身下一只小手儿轻柔的握住了他,他恍然低头看下去,见到费幼梅神担心的斜视自己,嫣红的嘴角微微嘟起,朝自己摇了摇小脑袋。

杨宗志心头霎时清醒过来了,暗道:「我现在破门而入,倒是杀的尽兴,只不过……便是那秀凤一人,我都没有把握制伏,更不要说还有固摄在一旁,这固摄是那呼伦山上锦袍老者的大弟子,想来一身本领比起秀凤,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秀凤继续又俏声道:「再说了,你也少拿我们大宛国的女子撒气,你看看赛凤那丫头,现在……现在被你成了什么样子,你可还不开心快意了么?」

她方才说话间,即便是固摄如何嘲讽,她也是谈笑化解,只是说到赛凤这里,却是语气转寒,争锋相对了起来。

固摄狂叫道:「别跟我提那个疯疯癫癫的疯婆子,我不想听,她……她当年若不是变心恋上了那个南朝的死小子,此刻早已是我固摄尊贵的王妃,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样一个收场的?哼哼哼,她现在这个样子,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杨宗志听到这里,心头咚咚的一跳,暗自想起赛凤那一袭白衣,冷清凄婉的模样来,心头止不住的呼叫道:「赛凤姑娘……她……她疯了?」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28章三关之一

杨宗志运足许久未用的枯木心法,才勉强平息住心头的怒气,这枯木心法乃是故去的莫难亲传,本是得自五台山显通寺之内,当年显通寺内的僧人研习辟谷时,无意创下的这一路心法,因此这心法讲究的是宁气屏息,一运起气来,浑身上下便犹如枯木一般了无生机。

费幼梅的小手儿兀自紧紧握住他的大手,方才好一阵颤抖通过那大手传了过来,费幼梅心头柔柔的泛起涟漪,暗道:「他可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对万事万物都毫不在乎,他心底……心底也是有着为难事的。」

过了一会,那大手上的颤抖倏地止住,费幼梅幽幽的抬起大脑袋,定眼看去,只见到杨宗志一脸沉冷如水,面上古井无波,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

杨宗志想起那赛凤姑娘贵为大宛国的公主,却是抛舍了身份地位,随了自己一道在凤凰城中出生入死,最后情势迫之下,自己才不得已将她留在了凤凰城,竟没料到,这一分别之后,两人却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念想起自己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受到皇上器重,封了正一品的护国大将军,而那赛凤公主,却是……却是……

杨宗志的眼眶微微有些润,心想:「无论如何,后也定要再去北方找到赛凤姑娘,看她一眼,否则于心难安。」

竹楼内固摄狂笑一阵,笑声紧震落檐角的灰尘,听着尽是厌气充溢,恍如伤心,又似乎恨铁不成钢,他平息下来道:「秀凤,你也不用再跟我发怒,咱们虽然话不投机,但是立场总是一致的,师父他老人家说务必在这半年之内给南朝内部制造些动出来,这段时间一过,咱们休养完毕,定会再次挥师南下,直取南朝的洛都,上一次……上一次我们敌深入之计只成功了一小半,那姓杨的小儿在最后关头,舍了一半的兵马回去,这凤凰城一战,对他们元气的伤害便不够大……况且,我在凤凰城里曾经听说,那姓杨的小子似乎没死,这事便蹊跷之极,我们大军将他们几十个人重重围在霍得山上,后来士兵们冲杀上去,刀砍死了他,我还曾亲自去见过他的衣着打扮,而且……而且赛凤也辨识出了他脖子上的紫玉符信物,说他没死,我是万万不信,哼,这……这定是南朝朝中无人,故意放出来唬人的风声。」

费幼梅捏着杨宗志的大手,小耳朵静听里面说话,她听到这里,恍惚的微微一惊,不由得伸出另外一只小手,轻轻抚到了自己羊脂白玉一般的脖颈上,那里……此刻正是有一个小小的紫玉符,她转回头来,依稀见到杨宗志皱起眉头,仿佛想着心事,再透过他看过去,却是见到……见到另一个瘦骷髅一般的细细人影,悄悄的潜到了竹楼的侧壁。

固摄又道:「我们今次想方设法先夺了北斗旗的旗主位置,然后号令这旗下的人马,暗中联络部署,到时候这便是我们隐匿在南朝内部的一颗极为有用的棋子,哼哼,南朝的那小儿皇帝万万也想象不到,我们上回夺取北郡十三城之战,全是佯攻,他心想他们不费多少兵卒便从我们手上将十三城抢了回去,自然小看我们北方四国的大军,到时候战事一起,我们里应外合,一定杀他个措手不及。」

杨宗志听的恍然大悟,他一直都对北郡十三城之战疑虑重重,心想蛮子铁骑素来勇猛,怎么与自己战起来却是如此不济,此刻听了固摄的话,方才暗自明白,原来去年北方蛮子却是故意败给了自己,出败像以引自己的十五万大军挥师北进。

秀凤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固摄,你们大男子要夺取南朝的天下,抢光他们的财富和美貌女子们,这些我本便不关心,要不是爹爹一再嘱托我,我倒是宁愿永远呆在神玉山上,才不愿意跟着你们淌这一滩浑水。」

固摄嘿嘿的狞笑一声,轻蔑道:「尽是妇人之见,南朝的蛮子们体质又差,又是愚钝,全是些瘦弱的病夫,他们凭什么占着这么美丽的江山不放,照我说来,咱们北方四国的壮汉兵们才应是这天下的主人,咱们抢了他们江山,就让他们给咱们当奴仆,作差役,咱们便可尽享荣华富贵。」

杨宗志心头微微怒起,暗哼道:「想得倒美!」

他刚刚想到这里,身边的费幼梅忽然用柔细的小肩膀轻轻搡了搡他的肩头,他转眼看过去,见到费幼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张的倪视住自己,左眼一眨一眨的对自己身后施眼,杨宗志回过头去,惊奇的发现那瘦骨嶙峋的六姑娘,不知何时走到了竹楼边,也和自己二人一样,转过耳朵听着里面说话。

那六姑娘听见里面人说,要让南朝的子民都给他们当奴仆,不由气得咬牙切齿,她面微微一怒,杨宗志便发觉过来,赶紧抢几步,悄悄伸手拦住了她。

六姑娘没有注意到他和费幼梅,忽然被人抓住,霎时便想开口大叫,杨宗志大手一伸,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唔的一下,一口气又尽数咽了回去。只是这六姑娘虽然瘦弱,但是子倒也强横,她被杨宗志从后抱住,便想扬起双脚来蹬竹楼的侧壁,费幼梅清影一闪,伸出一指点在她间的期门上,六姑娘双腿一软,便好像死蛇一样瘫了下去。……

杨宗志将六姑娘丢在苗寨外的草地上,一伸手拍醒了她,六姑娘睁了睁眼,忽然一跳而起,声道:「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

她转眼看个仔细,见到原来是今前来相亲的那两个汉族小子,只是那方才本是歪眼斜眉的小子,此刻竟是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对面,但见他剑眉星目,面相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俊逸。

六姑娘看的一呆,一口气便提不上来,呼的软下口气来,道:「你们……你们也跟那些人是一伙的?」

杨宗志摇头道:「六姑娘,那些人是怎么住进你们苗寨的?」

六姑娘下意识心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口中却是如实的答道:「他们……他们给了我爹爹一大笔银子,说是看这山清水秀,想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让外人去打扰。」

杨宗志又道:「这些人都是北方四国的蛮子,与我们南朝人之间大大的有仇,他们呆在这里,却是要谋夺我们的江山。」

六姑娘自然听到方才固摄的话,她子硬气,便要跳起骂人道:「放他娘的臭……唔,本姑娘现在就去召集人手,一定把他们全部都捉起来,一个都不放掉。」

杨宗志伸手一拉她,道:「六姑娘,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别说是三五个壮汉,便是来了一队驻守兵过来,只怕也奈何不了他们。」

六姑娘听得一呆,眼睛从深陷进去的眼眶中偷偷的瞥了杨宗志一眼,咬嘴道:「那……那你们又是什么人?」

杨宗志笑了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虎头令牌,这令牌金光闪闪,在光下看着甚是耀眼,费幼梅也一道凑近过来,听着他道:「我们两人,都是朝廷的人,这是皇上颁下来调动天下驻军的兵符,你看仔细了,六姑娘,这些蛮子们不是你们苗寨人能惹得起的,你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给苗寨闯祸。」

费幼梅明媚的大眼紧紧盯着那金光闪闪的令牌,心头忽起忽落,暗道:「也不知……也不知这大骗子这回说的是真是假,他……他果真是那蛮子口中的姓杨的小子么?」

六姑娘呆滞的道:「你们都是官府的人?那……那我一会回去告诉阿爹,让他老人家拿主意。」

杨宗志朝她笑了一笑,道:「如此最好。」

便拉起费幼梅一道走了,走了没几步,六姑娘在身后叫起来,道:「喂……你们……还会回来么?」

杨宗志回头向她挥了挥手,便自顾与费幼梅走得远了,两人迈过了山脚,费幼梅忽然从脖子上解下了紫玉符,一展手递到他的面前,娇声道:「还……还给你。」

杨宗志奇怪的盯着她看,一时不知她是什么意思,费幼梅又咬着薄薄的皮,委屈的道:「你还是把这个紫玉符,去送给那位赛凤姑娘,这……这本就不是给我的东西,我……我只是偷偷把它赎了回来,便妄想占为己有,我……我……」

杨宗志心头苦笑一声,一伸手接过了紫玉符,放在光下一看,头透过它只让人觉得紫气盈盈,上面兀自还散发着自己悉之极的气息,他叹气道:「要它有何用?」

便扬起手来,作势将它丢进深深的山涧中去。

费幼梅挥手一阻,紧张的道:「你……你作甚么?」

杨宗志皱眉道:「这紫玉符事关我少年时代的记忆,我戴了很多年在身边,但是我现在累了,不想去记起来了,你也不要它,那它还有什么用?」

费幼梅听说他戴了这小玩意很多年,全然不是自己想象,是那什么赛凤姑娘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不由瞬时羞红了双颊,小手儿却是紧张的将紫玉符抢了回来,一边又怯怯的戴在自己玉洁的脖子上,一边羞涩道:「既然你也不要……那我……那我便拿着当个玩意好了,免得费了这么好好的一块紫玉。」

杨宗志回过头来,见到她秀美的脸上此刻喜气洋洋,娇魇绽放出耀眼的风情万种,不由奇怪的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费幼梅咯的一声娇笑,便放开了心神,轻轻拉扯着他出了山谷而去,两人出山谷,沿着斜斜的山道一路向上,他们二人都不知这北斗旗到底在什么方位,只得寻找过路人或是村户问路,可这一路上,杨宗志找了好几个路人和村户,只要开口一问「北斗旗」三个字,那些人要么面大惊,要么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没有一个人敢给他们指路出来。

过了晌午,未时和申时转眼就过,山中不知岁月,两人不觉走到了一个长长的山坡之上,由此看上去,只见到漫山遍野的青翠草地,草地都很浅,只是淹住脚窝,走在上面只觉得软绵绵,如同踏在云雾之中。

费幼梅常年生活在冰雪覆盖的长白山上,这般青山绿草的生机风景,她自是从未见过,再加上此刻她心情愉悦的紧,便是清风吹过脸颊,也让她觉得清舒适的快意无比。

她转头见杨宗志四处去看,显然是在找身边还有没有路人,又或是找找北斗旗的方位,她咯咯的娇笑起来,对着杨宗志娇声打趣道:「喂……大骗子,看来你在外面的声名可差的紧那,你一路问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敢给你指路的呢。」

她说完了话,眼神媚媚的眨几下,看着好生小女儿家风情。

杨宗志苦笑了一声,暗想:「看来北斗旗和齐天派因为多年争斗,对大江两岸的住户们便刁横的紧,这些住户大多都害怕他们。」

费幼梅将一只莹白的小手放在弯弯的眉上,放眼向山坡上望去,却是眼神一亮,她咯咯娇笑着转回头,又对着山上伸手一指,媚气的道:「快看,那边好像有几个人呢,这次嘛……这次不敢有劳你这大骗子出马,还是我来找人问个究竟好了,咯咯。」

她说完话了话,便快的向山坡上跑去,脚步轻盈,香儿左右一扭一摆的甚有韵味,杨宗志摇头笑了笑,便也跟了上去。

两人很快到了山,费幼梅奔跑得小脸通红,微微娇了几下,才将小手按住膝盖,垂下小脑袋去,见到面前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蹲在草地上全神贯注的给一只仰躺着的灰兔子包扎伤口,费幼梅轻轻咳嗽一声,娇滴滴的道:「请问两位,这……这江北的北斗旗到底应该怎么走?」

她问过了话,对面的二人茫然抬起脑袋,费幼梅展眼看个清楚,只见到左手间是一个布衣钗裙的小姑娘,打扮的甚是朴素,身上穿的是灰白布衣服,头上随意的梳了个斜辫子,只是那辫子下的小脸出,竟是巧的人,大大的媚眼,尖尖的鼻子,小嘴却是微微抿住,仿佛有些伤心难过之意。

费幼梅暗赞道:「好致的小姑娘。」

这姑娘若不是素面朝天,而是施以粉黛的话,定然会是个绝世的妖姬。费幼梅心头叹息一声,便又转头望向右边,只见右边蹲着是个老者,两鬓雪白,长长的白胡子将整个嘴巴都包裹住,便是额下的眉也尽数染上了风霜,费幼梅看的呆呆一愣,茫然间俏声口道:「二……二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文第329章三关之二

费沧静静的抬起头来,对着娇滴滴宛若仙女般的费幼梅看了一眼,白须尽掩的面上空无表情,只哦一声,平淡的道:「是幼梅儿啊。」

便又低下头去,对着手下那只奄奄一息的灰兔子大施妙手。

只是费沧动了一下手,却又重新快速的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费幼梅瞄了几眼,再道:「恭喜你了,幼梅儿。」

只这一句,却又再度低下头去给灰兔子包扎,仿佛面前的人都不存在了一般。

「恭……恭喜我了?」

费幼梅狐疑的对着自己的娇躯和小手儿看了几眼,不觉得自己与过去有任何分别,正想到这里,她忽然整个俏脸都红的愣住,微微偏转小脑袋,几不可查的斜了身后的杨宗志一眼,暗自心跳的想:「坏了,坏了,幼梅儿,怎么……怎么连只对医道兴趣,对天下万事都从不动容的二叔,也看出来你的不对劲了么?」

那布衣小姑娘忽然小声道:「你们……你们是要去北斗旗么?我一会可以带你们去,不过……要等到这只小兔子重新活过来后才行。」

她说完也低下头去,神情专注,表情与那费沧看起来一模一样。

费幼梅听着这极美的小姑娘,说话时嗓音也是甜甜的腻人,让人听在耳中仿佛是吃了糖在口中,兀自甜的化不开,她转头与杨宗志对视一眼,却又赶紧绯红着双颊跳开眼神,拼命掩饰着羞赫,对费沧道:「咦,二叔,这只小兔子怎么啦?」

费沧头也不抬的道:「哦,活这只兔子从山坡上滚下来了,被……被这位小姑娘救了起来,我方才采药路过这里,看到这小姑娘抱着这兔子在怀中痛哭,便一时好奇,看看我能不能救活这小家伙。」

费幼梅见那小姑娘皱着眉头,仿佛心疼之极,不由奇怪的道:「小姑娘,这兔子是你家养的么?」

那布衣小姑娘只是摇了摇头,俏丽的眼神丝毫也不离开那可怜的兔子身上。

费幼梅煞是觉得有趣,也一道蹲下娇婉的身躯,伸手摸了摸茸茸的兔,咯咯娇笑道:「二叔,您不是一直最讨厌人家求你胡出手治病的么?怎么……怎么你见了这么只小兔子,却是自告奋勇的下起了手来了?」

费沧眼睛紧盯自己的双手,漫不经心的道:「救活一只兔子又怎么了,有的时候救下一个大活人,反而不如救活只小兔子,这人活过来之后,说不得就要去作坏事,害死你身边的亲人,而这兔子天温良,却是与人无忧,决不可同而语的。」

杨宗志站在他们身后,斜眼看下去,耳中听着这费沧的说话,心头却是想起自己在齐天派的大堂内,曾经听说过洪崁离的亲传弟子余抚同,也曾远赴长白山,诚心拜求这位白发老者费沧给他师父开了一剂夺命丹回来,只是后来事发变故,恰恰正是因为这一剂夺命丹,引得大弟子刘冲起了谋逆之心,提前对洪崁离师徒下了手,最后害死了他自己,还落下几条人命。

杨宗志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费沧的话虽偏,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他眼见着费沧医病的手法无比的古怪,寻常要是军中的郎中,碰到刀伤剑伤或者跌打,必然首先清洗伤口,然后扶正筋骨,敷上特制的草药,着人休息将养一段时间,伤势便可慢慢痊愈大好。此刻这灰兔子摔得体无完肤,这费沧竟是用手破开伤口,将伤口拉扯得更大,鲜血四下里涌起,染红了地下的青草,费沧然后再用了针线一般的细丝,对着里面的经脉了起来。

那布衣小姑娘在一旁看的心疼难,不时蹙眉叹气,仿佛想要说话,却又不敢。费沧手法极快,不过一会,便将那小兔子身上的伤口合了个遍,他双手在衣服上沾了沾血迹,接着互一拍,呵呵笑道:「可以了。」

这几人一道向下看去,只见那方才还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小兔子,此刻却是机灵的一跳而起,然后拄着伤腿一瘸一拐的跑了开去。

费幼梅和那布衣小姑娘都是纯真的少女,同情心也都泛滥的紧,她们此刻见到那兔子虽说还不是完好如初,却是生机盎然的跑了好几步,不由得一齐拍手娇笑了起来,费幼梅笑的赞道:「二叔,你好了不起。」

费沧抬头冷看了费幼梅一眼,忽然问道:「幼梅儿,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费幼梅听得一呆,茫然道:「什……什么事情呀?」

费沧紧盯着她,又道:「不然,你那心绞痛的宿疾怎么会突然痊愈了的?你自小身子便是弱,受不得冻,也受不了寒气,二叔跟你爹爹说过好几次,你这是心绞痛,每月的十五之夜正是寒气最盛的时刻,到了那时,你便会全身乏力,可惜你爹爹宠你太过,就连一点点风险也舍不得让你去冒,二叔提了好几个医治的法子,都被你爹爹以凶险的紧为理由,给推辞掉了。」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但是我现在看你面红润,眼眉如玉,这多年来的心绞痛竟是离奇的自愈了,这事么……倒是奇怪的紧。」

费幼梅听着费沧的话,不知为何,小脑袋中微微一闪,念想起那个暴雨磅礴的十五夜晚,自己躲在火堆边听着杨宗志说起莫难与他的故事,听着听着不觉心头剧痛一阵,接着便眩晕了过去。她暗自旎的道:「难不成……是那次造成的么?」

费幼梅想到这里,便将媚媚的眼神尽数投到杨宗志的脸上,那眼神中的万缕情丝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杨宗志看的心头一跳,慌忙转过头去,对着那布衣小姑娘道:「姑娘,此刻这兔子已经活过来了,还请姑娘能带我们到北斗旗去看看。」

那姑娘甜甜的嗯一声,放开手中的小兔子,让它慢慢的循着草地跑远去,才转回头来,伸手抚了一下鬓边的长发,轻笑道:「好,请你们跟我来。」

这姑娘无论说话还是动作神态,一直都是轻柔的酥人,只是她说过话,却是第一次抬头看见杨宗志,兀自见到个丰神俊朗的英少年,斜过脸庞来对着自己说话,两人对视一眼,一瞬间,那姑娘的脸庞却是不由自主微微的红了一红,赶紧垂头道:「北斗旗是在前面的乌蒙山上,要……要走过这条山道。」

她伸手牵起裙角,脚步稍稍匆忙的径直向山坡上走去,将众人便丢在了身后,费幼梅醒悟过来,慌张的道:「二叔,您……您要是再看见我爹爹,千万不要提起我病好了这件事,好不好?」

费沧迟疑的道:「为什么?」

费幼梅俏脸绯红,咬住皮想要去偷看杨宗志,却又不敢,只得撒娇道:「哎呀二叔,叫你别说,你便不要去说好了,反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的,二叔,我走了呢。」

她说过了话,见到那小姑娘低着脑袋走的愈发的远,杨宗志也举步跟了上去,才急忙追上前几步,回头来向费沧挥了挥素白的小手儿,衣袖随着清风漫起,招展的飘了开去。……

三人顺着山坡一路向上,穿过一道青草铺路的峡谷,耳边渐渐就能听见大江滚滚的涛声,杨宗志抬头见那姑娘俏盈盈的走在前面,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看过身后一眼,再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便心知此刻距离北斗旗已是不远。

他转过头来,对着身边束手迈着小莲步的费幼梅笑道:「怎么,才认识我没几,便也学会说谎骗人了么?」

费幼梅呀啊的一下娇,面更是红透,暗自扭捏的心想:「若是爹娘知道我身子已经好了,那我到这中原大地来散散心的借口就算没用了,这样爹爹……他们定然要让我早些回长白山去呢。」

只是这样一番小心思,便是在自己心底里想想,也能让她面红耳赤的不敢抬头,更不要说宣诸于口了。

费幼梅低垂着小脑袋,不敢答话,只是嘴角却是弯弯的漫起,心头却愈发的快意无限,身边是绿草蓝天,波涛声顺着徐徐的清风吹来,让她心中恍如静静的湖水,起了阵阵的涟漪。

那小姑娘兀自在前领路,一直走到山坡的尽头,才伸手向下一指,轻声道:「那里……便是北斗旗了。」

杨宗志和费幼梅顺着她的指尖看下去,见到过了这个山头,脚下的山谷内矗立了个辉煌的山寨,这山寨依山傍水,气势磅礴,比起先前所见的苗寨不知雄壮了多少倍,而且山寨内旌旗招展,旌旗顺着江风起,隐约能见到旗子上画着一串符号,好像天空中的北斗七星一样的耀眼。

杨宗志过去曾经到过对岸的齐天派,那齐天派内依着山道排了小寨,山泉,瀑布和彩虹相左,看着让人觉得甚是温馨静谧,恍若回家,此刻再见到北斗旗的大寨,方才明白这丁晚成和洪崁离虽然是莫逆之,但是两个人子却是截然不同,只从这教内的星罗布局便可窥斑见豹。

费幼梅眼中只见到一条雄浑的大江斜穿而过,山壁上修了石道,竹林和长亭,看起来气势俨然却又富于诗意,她方才跟在二人身后爬山,小脸蛋上便有了酡红的热晕,看着娇媚天成,她微微伸出小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恍惚的娇声道:「这……这便是北斗旗了么?」

嗓音微微有些甜腻的惆怅,这北斗旗的名字虽然只是江湖中一个赫赫有名的水寨门派,但是对于费幼梅来说,却又意义不同:正是因为有了这个门派,自己才会有机缘与他相识,也正是在来这门派的路上,自己才会跟在了他的身边,发生了这么多想也想不到的快乐,心酸和漫。

那姑娘面朝山下,回答道:「嗯,就是这里了。」

她忽然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杨宗志二人,问道:「你们去北斗旗打算要作甚么?」

费幼梅回过神来,咯咯的娇笑着,伸手向身边一指,脆声道:「这家伙……这家伙要去北斗旗比武作旗主呢。」

那姑娘想要去仔细看看杨宗志,眼光却又怯懦的发散,她恍然的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这几里来,北斗旗里来了数不尽的江湖人物,人人都吵着说要来比武做旗主,直把这北斗旗吵得犬不宁的,我便是……便是实在忍受不住了,才偷偷跑到这山坡上来散步的。」

杨宗志听得一愣,他记得莫难曾经跟自己说起过,说北斗旗的四大长老提出各自推选一个候选人出来,然后比武做旗主,那依照这般来想,比武的人数最都也就是四人,怎么会出了这么多江湖人物都要比武的,岂不是了规矩,可笑的很。

费幼梅可没意会这么些,她听说山下来了不知多少江湖豪杰,转头看看杨宗志,顿时俏眼发亮,拍着小手咯咯娇笑道:「是么?那你这大骗子要去比武,岂不是会被全天下的豪杰们打成头破血的?那倒是……有趣的紧了。」

杨宗志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见她笑颜如花,说不出的明媚动人,他转头对着那小姑娘道:「原来姑娘也是北斗旗的人,倒不知……姑娘芳名是什么?」

那姑娘听得一呆,油然间红了面庞,她不敢抬头去看杨宗志,只是发了下怔,却是一展手,沿着脚下的山路,向着山下的北斗旗走了下去,脚步匆匆,不一会便消失在绿竹林的的尽头。

费幼梅沉着小脸,拧着娇俏的小鼻子,咬牙切齿的对着尚且看着那小姑娘离去背影的杨宗志,气恨道:「喂,大骗子,你……你莫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生的貌美,便……便又想去骗取人家的心了罢?」

正文第330章三关之三

杨宗志回过头来,对着怒生生的费幼梅齿浅笑道:「又什么……你说我『又』去骗人家的心,那我还骗过些什么人?」

费幼梅听得面一呆,却又通红的涌起羞意,凛冽光下,一幅小脸蛋仿佛红灿灿的水桃一般,潸然滴,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前去嗜咬一口下来,她暗自扭捏的心想:「哎呀,说破了嘴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她拧着小鼻子,娇蛮的跺着小脚丫,哼声道:「反正我不管,你……你这么唐突的去问人家美貌小姑娘的姓名,便是失礼之举,人家不告诉你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呢。」

杨宗志哈哈笑道:「我听说北斗旗的丁老旗主生有一儿一女,这儿子嘛我过去曾经在西蜀见过一次,名字叫作丁继先,这个女儿嘛,我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唤作丁娆娆,她的样貌我便一无所知……」

他的话刚刚说到这里,费幼梅却是眼神一跳,轻声问道:「你是说……方才离去的那个布衣小姑娘,便是这丁娆娆本人了么?」

杨宗志摇头道:「我不知道,过去莫难师父和我说起丁娆娆的时候,只是说:娘的,可怜丁老旗主一生英雄了得,他的女儿生的虽貌美,子却软弱的很,每天只是吃斋念佛,救济世人,娘的,和她提起作旗主的事情,她是半句也听不进去……」

杨宗志一边学着莫难的口气友说话,一边还一口一个娘的叫骂,这模样和说话声都像足莫难,费幼梅一见之下,霎时又勾起了自己过去的回忆,记得那夜里野和尚的凶蛮样子,一条斜斜的刀疤挂面,再听到这娘的二字出口,噗嗤一声却是娇笑了出来,掩住小嘴道:「哼,果然是野和尚的好徒弟呀,便是说话也和那和尚一样的蛮无礼的。」

杨宗志叹了口气,对着山下道:「原本我想着比武最多就是三四个人,自然是顷刻便见胜负,也好早早的回去了,现下不知怎么,山下来了数不尽的江湖汉子们,这比武么……却是为难的紧了。」

费幼梅听得眼神发亮,心道:「那岂不正好?」

她斜眼看到杨宗志对着山下发呆,仿佛当真是为难不过,不由咯咯的娇笑起来,笑声愉,弥在山间,她轻轻拉起杨宗志的大手,笑道:「好啦,天下排名第一的大少侠,站在这山坡上发愁也是没有用的呢,不如……不如我们一道先下去看看情形再说好了。」

说罢对他娇媚的眨了眨眼。……

两人顺着山间小路一直向下,不一会便来到个宽阔的广场之上,这广场下面便是江滩,此刻广场上聚了人头,涌来挤去甚是热闹,两人还没走到近前,便听到这些人围聚在北斗旗的大门前,咋咋呼呼的吵个不停。

费幼梅眼见着众人都垫着脚尖望向大门口,自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二人,握住杨宗志的小手儿便没松开,而是握得愈发的紧密,仿佛害怕被身边人群将二人冲散了一般。

她也学着这些豪杰们的样子,微微踮起脚尖放目向内看去,只见到北斗旗的门口横了一排手持钢刀的教众,当先一个青衣老者挡在了门前,双手前伸,却是不放这群豪杰们进去。

里面人群中一个清脆的声音扎呼呼的传来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既然北斗旗发下口令,说是在重节上让人来比武选旗主,此刻却是派人挡在大门口,这不是笑话,瞧不起人么?」

这话音一落,其余成百上千的汉子们一道应声怒道:「是!」

人人皆是义愤填膺,须眉怒张。那青衣老者高声劝说道:「各位英雄,我们北斗旗在重节甄选旗主这件事情,本没有错,但是……我们可没有说天下人人都可以来比武的,我们旗内的动议乃是四大长老一人推举一个,再从这四个人中间选出一位佼佼者,旗内弟兄便奉他的号命……」

他话还没说完,群雄又怒吼起来道:「这是哪来的破规定,和我们听到的怎么截然相反,哼,北斗旗这是怠慢天下英雄。」

那青衣老者一见群情奋,人群便又如同水一般向大门内涌去,他慌忙着令身边的教众推拒起来。

那清脆的嗓音在里面又响起来道:「大家稍安勿躁……老人家,你说这是北斗旗四位当权的长老共同决议,那我来问你,这四位长老眼下可在这里,让他们出来给天下的英雄们一个代好了。」

群豪一听,顿时又止住向前的身子,瞪着那青衣老者看。

那青衣老者微微一笑,道:「老朽不才,就是这北斗旗内的『执法长老』束劲,老朽方才说的话,可不就是代么?」

那清脆的嗓音又接着道:「束长老,你只是一个人,却说这是四大长老共同作出的决定,这话说出来叫谁能相信,嗯……这么着吧,你去将其余三位长老都请出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将话说清楚才对。」

群豪一听,一齐喝声道:「对!去把其余的三个都叫出来。」

那青衣老者点一下头,正要举步向后,却是硬生生止住,回过身来,为难的道:「这眼下蒋长老和魏长老自然是在旗内,但是嘛……但是传功长老莫难却是去年出山去了,一直到了现在还未回转,他人不在,这叫老朽怎么叫得出来?」

费幼梅听到这里,回头与杨宗志对视一眼,见到他盯着大门里面仔细的看,微微皱起眉头,不知正在想些什么。那清脆的嗓音又响起来道:「什么?有一位长老人不在?这就是了,在下嘛……就是这位什么传功长老选来的人选,还不快快放了我进去。」

束劲为难的道:「你说你是莫难选来的人选,那……那可有什么凭信?不然莫难人不在此,什么话都是听你自己来说,岂不是空口无凭。」

那脆声哈哈笑起来道:「凭信嘛……对了,我这里有一块白银,正是这位莫难长老赠予在下的,他在天安城喝的酩酊大醉,赶不了路,便给我这锭白银,对我嘱托道,一定要在重节之前赶到北斗旗,不然就会误了时辰,我这不就是急急的过来了么」这话音未落,人群中另一个汉子却是举起一个带,高声道:「不对,莫难大师说了,这条带才是他的凭信,他将这条带赠给在下,正是叫在下代表他老人家出场,这事才是千真万确。」

这汉子喊过了话,便又有无数的汉子举着不同的毡帽,鞋袜,头巾甚至是亵在手,纷纷扬言这才是莫难的随身之物,也是他们带来的凭证。

费幼梅听着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转头看着杨宗志,心花怒放的想:「这大骗子带来一串佛珠来争旗主,岂料到这里又有无数的人,口口声声也是奉了莫难师父的号令来的,更是拿出了好多古古怪怪的玩意出来,言辞凿凿,叫人怀疑不得!咯咯。」

费幼梅自然是知道只有杨宗志手上的那串佛珠才是真正的凭信,因为莫难在长白山离去之前,曾经举着佛珠,亲口对她说道,后谁要拿了这串佛珠在手,便是他北斗旗的未来旗主,让她有了仇怨,也尽可以去找到这人算账。

只是眼下这么多人群情奋的大喊着,那束劲也一时辨别不出真伪来,他直着双眼讷讷的发呆,那些手持凭信的豪杰们一见,顿时又鼓噪起来,吵得这宽阔的广场上也是人声鼎沸。

正在此时,一个纯净的嗓音在大门内响起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这么大吵大闹的成何体统?」

大家听到这个女子的媚音,不由得都心头一呆,口中的喊话便止了一止,一起抬头看去,只见到从大门口冉冉走出一个束发的中年女子,那女子眉宇修长,肌肤洁白,脸却又带些坚定之气,杨宗志乍一见到她,心头一个名字忽然跳了出来——叶若碎!

这女子的面貌与洪崁离宝塔三楼中,画像里的女子,可谓一模一样,此刻距离画像时已经多年过去,岁月的年韶芳华拂过,在她的眼眉鬓角边稍稍留下些痕迹,却也使她更显得多了些成女子的风韵。她轻轻走出大门,皱着眉头盯着眼前人头攒动,转而问束劲,娇声道:「束长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束劲讷讷的道:「夫人,这些汉子们,都说自己是莫难长老派来选旗主的,属下一时分辨不出真假,所以无计可施。」

叶若碎娇嗯了一声,又将目光放到场下,低声道:「各位远道而来,能够看得起我北斗旗的小小门庭,小妇人和先夫正是不尽,但是众位各执一词,一时分辨起来叫人好生为难……」

她说话时声音虽小,但是语气轻柔带着一丝威严,众人皆是平息听她说话,竟然没有一人好像方才那般喧嚣出口。

费幼梅忽然抬头,悄声道:「喂,你觉不觉得,这夫人……这夫人与刚才离去的那小姑娘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呢。」

杨宗志嗯的一声,点头回答道:「这位夫人姓叶,乃是已故丁老旗主的结发原配。」

方才那人群中的脆音忽然又响起来道:「夫人,既然你们北斗旗也分辨不出来,那还不如……放了大伙儿一起进去,反正比武选旗主,比的是武功高低,功夫差些的,自然出不了手,便自会退去的。」

方才人声喧闹,此刻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这个清脆的嗓音无比突兀的响起,杨宗志听在耳中,不觉皱眉道:「怎么……怎么又是这个小丫头,当真是哪里有事哪里便会有她一样!」

叶若碎摇头笑道:「我们北斗旗虽然只是江湖中一个小小门派,但是也知道循规蹈矩,若是任由这么多人同时涌将进去,这比武还怎么个比法,旗主还怎么来选,岂不都成了儿戏一般了么?」

她话刚刚说到这里,场下忽然又抢出来一群戴着红头巾的汉子们,这些人一冲上广场,便涌进人群当中,将方才紧紧围住的豪杰们冲击成为两团,当先一个少年跳出来,对着场下大喝道:「各位英雄听清楚了,各位要到这北斗旗来观礼或者瞧热闹,自然是相安无事,但是嘛……谁要是想着到这北斗旗里来挑起事端,趁起哄,可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面。」

他话音一落,身边数百个红头巾大汉轰的一声吼,大刀同时砍下,看着好不气势凛然。

人群中有人冷笑道:「奇怪了,我们自来北斗旗作事,又……又干你们齐天派什么事情?」

杨宗志仔细瞧过去,果然见着这群汉子们都是齐天派的教众打扮,当先那个少年也正是在登拓山上有过一面之缘,现在出任齐天派掌门的余抚同。

余抚同面不改的道:「北斗旗和齐天派分列大江两岸,本是一水相隔,北斗旗中要是有事,我们齐天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群豪嗡的一声,小声议论了起来,大家由来听说北斗旗与齐天派虽然一水相邻,但却是多年喊打喊杀的争斗不断,将这大江两岸也搅的狼烟四起,民不聊生,此刻见到众人围了北斗旗,齐天派却是强行出头,不由俱都是暗暗称奇。

叶若碎静静的看了场下一眼,忽然淡笑道:「余……余掌门,我们北斗旗出了些小小事情,倒让余掌门见笑了,不过局面我们还算是维持的住,不敢有劳余掌门了。」

余抚同恭敬的转回头,对着叶若碎拜礼道:「夫人,抚同大胆,自作主张的派人过来帮手,还请夫人切勿见怪,我师……我……我是真心觉得齐天派后要与北斗旗和睦相处,所以才作了这些事情,还请夫人万万不要推辞的好。」

杨宗志看在眼里,心中恍然明白过来,这余抚同这般大张旗鼓的过来,自然是受了洪崁离的诰命,上次洪崁离伤心悔恨自己一掌击毙了丁晚成,一夜之间头发尽白,又推掉了掌门大位,将位置传给了余抚同,此刻余抚同这般行事,便不难理解。

叶若碎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又抬头道:「既然天下英雄们今赏脸来此,我们自然不胜荣幸和。不过咱们有话说在前面,谁要是想坐上旗主之位,迈进这北斗旗的大门,便要……便要过三关,否则过不了的话,就请各位自行离去了罢。」

正文第334章三关之四

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方才那手举带的汉子高声道:「丁夫人,你说让我们大伙儿过三关,倒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三关,你尽可以明说出来,大家各凭本事,过得了就过,过不了也不会死赖在这里,惹得天下英雄的笑话。」

众人一听,纷纷言是。叶若碎淡淡的一笑,扬声道:「这过三关嘛……倒是简单的很,想当年……先夫……先夫也曾过了同样的考验……嗯。」

她说到这里,隐约是想起了当年的情形,脸颊微微的红了一红,只是她稍一扭捏,顿又止住,再道:「各位既然都有这个信心,那便请各位稍等片刻。」

她一面说完了话,一面又转头回去,对着身后的束长老小声吩咐了几句,束长老便领人下去准备了起来。群豪听说当年丁晚成也曾经过这三关,自是以为这是北斗旗历来的规矩传统,便一齐耐心的等在场下,大家等了好一会,里面还没人出来,大家又四散的围坐在周围地上,坐了好大一个圈。

过了好一会,费幼梅拉着杨宗志在最末尾坐下,窈窕的娇躯轻轻若有若无的斜靠在他的肩头,转头向内看去,见到一群北斗旗的教众出来,摆了个长长的竹排在桌面上,定眼向那竹排上看去,竟是见到当中是一个大大的铁盆,左首边是一个方正的木板,而右手边却有一个棋盘。

叶若碎走到棋盘边,伸手在棋盘上散的布下了几道黑白棋子,接着又手指面前的道:「众人英雄,这过三关便是眼下这三关,第一关嘛便是隔壳取卵……」

她伸手从大铁盆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花圆蛋来,轻轻笑道:「这是一枚孵了八成的鹌鹑卵,里面早有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鹌鹑形成,不过此刻却不到破壳而出的时候,这第一道关便是不可用手触摸它,也不可用利器去捅,谁能让这小鹌鹑提前出了壳,便算过关。」

众人听得都是一呆,浑然想刻不到这第一关便是如此怪异,不可摸它,也不可用宝刀宝剑去破壳,难道用声音去喊,这听不懂人话的鹌鹑便能自己钻出来么?

叶若碎将众人的面看在眼里,不觉齿一笑,她本是媚气成的女子,这般嫣然一笑,竟让这明媚的头仿佛也暗了一暗。众人呼一止,叶若碎又笑道:「还有这第二关,便是这摆数字了。」

她将左首边那块木板翻转过来,众人定眼看过去,只见到那木板上仿佛棋盘一样,布了纵横错的线条,这木板看起来陈旧,仿佛多年未用,此刻方新取来一样,叶若碎道:「我这手里有些数字,从一……二……三,一直排到九,共是九九八十一枚,每个数字分别九枚,而这木板上也正好是八十一个空格,谁若是能将这些数字摆在木板上,能使得每一纵,每一横,和每三三之列都是一到九之数,无一重复,便算过关。」

众人再听到这里,顿时更傻了眼,这些汉子们血气方刚,倘若是让他们拿起兵器与人搏命,自是眼也不会眨一下,毫无犹豫,但是让他们去耐下心,摆放些数字,还要依照这般繁杂的规矩,大多数人心头都在想:「这……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费幼梅咯咯的一笑,转头望着杨宗志,娇笑道:「这第二关可最适合你了,你这点苍山排名第九的风大少侠,从小便不断由一数到九,数了这么些年,早已横竖都背在心里了才对。」

杨宗志只是对她摇头一笑,并不答话,此刻场下的汉子们俱都心头惴惴,暗自屏住呼细想,费幼梅这轻媚的娇笑声,在头上霎时想起,便让人心头发软的一愣。

大家一时不自觉都转头寻望过去,只见到一个粉面桃腮的绝美小姑娘,浑若无骨的斜靠在一个英少年的身后,一边在那少年耳后说话,一边还轻轻捂住殷红的小嘴咯咯娇笑,眉眼间风情毕

史艾克坐在最前排的人群中,她听到这个娇笑声,只是混不在意的回头斜望了一眼,便又转而煞有兴致的盯着叶若碎手中看,只是她忽然又大惊的转回了头,看清楚,那仙子一般的白衣少女身前所依靠的,正是自己这几万般恼着的,却又无时不刻不思念牵挂的人儿。

她的面一红,却又怒生生的皱起了眉头,顿时将叶若碎手中的玩意丢在了脑后,而是……沉着小脸向杨宗志所坐的最后一排走了过去。

叶若碎继续道:「最后还有一关,却是一道棋局,嗯,这是个残局,乃是依据一位老人家留在石头上的刻痕作成的,大家执白,放马进攻黑棋,只要最后能不兵败,便是过关。」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眉头微微一松,暗自心想:「白旗既然是放手强攻,气势必不会太差,只要棋艺还过得去的,小心谨慎一些,虽不可言必胜,但是保持不败却也不难做得到。」

那方才手持带的汉子,第一个跳了出来,高声道:「在下是河洛的张猛,第一个来闯关,就算是给大伙儿试个路。」

他起身抱拳向四周作一个揖,接着走到竹排之前,叶若碎柔笑道:「张壮士,你要先过哪一关?」

张猛随眼看了一下,心道:「还是破壳取卵稍有把握一些,这关虽然也不易,但是全仗功力高低,比起其他几关用其脑子来,倒还算是轻车路。」

他伸手向那大铁盆内指了一指,叶若碎咯咯的一笑,抬起洁白的小手,道:「张壮士请便。」

张猛紧盯着那铁盆中的小小鹌鹑蛋,心头转了万千个想法,他猛地一咬牙,将那铁盆忽然转了个方向,盆口朝下扣住,然后深一口气,忽然大喝一声,砰的一下出拳击在了盆地,众人只听见咣当一响,在这广场头顶散了开去,心头都赞道:「好强的拳劲。」

再低头看过去,那铁盆早已凹陷了一块进去,只是不知里面的鹌鹑蛋到底如何,大家心知这张猛使的是隔山打牛一样的内劲,便是要隔着铁盆将鹌鹑蛋的蛋壳震碎,蛋壳碎掉,里面的小鹌鹑自然也会破壳而出。只是叶若碎轻轻抬起小手儿,将那铁盆翻转过来,众人又一道仔细看去,顿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众人看个仔细,那铁盆下的鹌鹑蛋此刻竟是碎作了稀泥一般,料不到这小小的一条命,只在这顷刻间便化作了乌有,一时心头都是唏嘘不已。

杨宗志皱着眉头看那张猛出招,巨大的响声刚一响起,他便隐约听到大门内仿佛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娇呼,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身边一个气哼哼的清脆嗓音传来道:「你……你这几跑到哪里去了,叫我……叫我到处好找!」

杨宗志转头一看,见到男扮女装的可儿找到了自己的身边,他轻轻笑了一笑,发现史艾克的眼神却是紧紧的盯在了自己的身后,身后有一个香的温暖肌肤细细的贴在背上,他咳嗽一声,身子向前倾了一倾,便笑道:「可儿,你怎么又来北斗旗捣来了,你这惹是生非的子,什么时候才能够改上一改?」

史艾克想象不到自己本是委屈心酸来兴师问罪,却是反被杨宗志来了个恶人告状,她委屈的一瘪小嘴,本不想回他的话,只是小心思里婉转的拧了一下,仍是不服气的道:「谁说……谁说我这是来捣来了?」

她眼见杨宗志终于离开了身后的小姑娘,闪出那小姑娘粉雕玉镯的小脸蛋来,却是微微惊了一下,便猛地坐在杨宗志的另一侧,还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才小声道:「我不是说了么,最最讨厌你身边这么多妖的女子们着,这才不过几,你怎么……你怎么又和费伯伯的女儿上了?」

杨宗志听得一呆,霎时想起那在烟波楼上,她拉着自己与她打赌,赌注便是索紫儿,口中说的话,就是今这句,不过自己怎么和费幼梅又走到了一起,他一时也是解释不清楚,只得摇了摇头,史艾克将他拉拢了些,在他耳边低声道:「风九……风哥哥,可儿这次来,可是爷爷他老人家让我来的呢。」

杨宗志哦的一声,狐疑的道:「史老帮主,怎么会任由你这般的胡闹?」

史艾克破涕为笑,咯的一声得意的道:「你想不到的罢,便是今来的这些个英雄豪杰,也大多都是爷爷他邀请过来的呢。」

杨宗志微微吃惊,下意识想道:「莫非史敬也对这北斗旗有所图谋?」

但是一念之下,立即又否定道:「不会,史敬统领丐帮教众,手下十万徒子徒孙,这北斗旗虽也有些规模,但是可入不了他的法眼。」

史艾克见杨宗志出吃惊的表情,便又细不可查的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晃眼看上去,便如同她此刻已经整个都投入了他的怀抱中,才心意足的道:「谁叫你那走的急,爷爷他说召集天下英雄,本有两件事情商议,这第一件嘛……便是给那姓杨的将军治病,只是这事并不顺利,那姓杨的将军离奇的失了踪,爷爷派人到处去找,他没找到他的踪影,还有第二件嘛……哎哟!」

费幼梅本来斜靠在杨宗志的背后,到自己背后与他肌肤相接之处,隐隐有些电般的酥麻觉蔓延了开来,她心头醉之下,不时开心的与杨宗志打趣说些嘲话。

只是这史艾克一来,杨宗志便稍稍离开了她,她顿时觉得心头好生失落,眼见着杨宗志被史艾克拉扯得愈发离自己远,而那史艾克却是差点整个人都栽到他的怀里,费幼梅心头涌起一阵委屈,微微嘟着小嘴凑近身子听他们说话,直听到史艾克说姓杨的将军,再说他失了踪,费幼梅回想起那自己跟踪杨宗志来到蔡家庄,那蔡家庄里面正是驻扎了大批的军队,在联想到第一次月下与杨宗志一道回费家别院,那杨宗志让给自己坐的马儿,高大不凡,也只有战马……才会有这样的成

费幼梅心头微微有些恍然大悟,对他前些时说什么再也没有风漫宇这个人,再也不存在之类的话,暗自明白过来了一些,只是她心头一恼,便偷偷伸出小手,在杨宗志的上恨恨的掐了一把。杨宗志浑身筋似的一,史艾克的话便没说完,被他撞出了怀抱。

杨宗志回过头来,对着费幼梅瞪了一眼,见她委屈的拧着小嘴,只得摇头叹气,却又转回头去,等着可儿继续说下去,史艾克凑低过来,脆笑道:「怎么了?那小妖生气了么?」

杨宗志皱起眉头,转开话题道:「那第二件事情到底是什么?」

史艾克答道:「爷爷说,第二件事情便是与这北斗旗有关的了,他得了手下人回报,说是有些来历不明的人,要趁了北斗旗此次比武选旗主的机会,作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让大家伙儿一起想办法,还是武当派青松道长出主意说,既然有人要借势谋事,我们不如便去捣,将这比武选旗主的事情搅的七零八落,虽然对北斗旗的人不甚恭敬,但是事后只要我们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一道去给北斗旗的人赔个礼,道个歉,将这事情解释清楚,想来北斗旗的人也不至于不通情理,他们只要改个时间,另选旗主,便可相安无事。」

杨宗志一边听她说话,一边觉得鼻端微微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这香气自己稔之极,乃是面前可儿的秀发中散出来的。杨宗志心头一,暗自想起那在罗天教总坛的客房中发生的旎,他知道这史艾克从小便混迹在群丐当中,因此不着女装,也不涂脂抹粉,这微微的香气,便是她身体的女子体香,寻常人本无法闻到。

待得听到她口中的话,杨宗志才是大吃一惊,暗道:「怎么固摄他们的事情,史敬史帮主也察觉了么?」

他轻轻捏住可儿的小手,低声道:「这旗主我是一定要坐的,不过你爷爷口中说的凶险倒也不假,可儿,你到时候可要来帮我。」

史艾克听得神大振,扬眉道:「风哥哥,你要可儿怎么帮你?」

杨宗志笑道:「我暂时也没主意,先看看情形才能定夺……」

他话刚说到这里,场下传来一阵叫喊,几人同时抬眼看去,便见到台上又悻悻然的走来个汉子,显然是闯关失败。人群中跳起一个壮的大汉,大喝道:「夫人,你……你这到底是在选旗主,还是选秀才,这三关文不文,武不武的,这样选出来的人,又有什么用?」

叶若碎咯咯一笑,道:「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那大汉偏转头去,道:「俺叫葛大壮,来自陇西,只是个人。」

叶若碎娇笑道:「自古文武不分家,武艺超群固然要紧,但是脑子不灵光的话,却又怎么领导手下几千的亲信……」

她说到这里,眼神斜斜的倪了葛大壮一眼,大家听得哈哈大笑,只因这葛大壮身高臂长,一见便是个浑人,这叶若碎口中说什么脑子不灵光,自然也暗指的就是他这样的。

葛大壮面通红,被大伙儿这般笑话,当真恨不得钻进地,叶若碎又道:「各位英雄,方才上来了十几个人,只有……只有苏北的方壮士闯过了第一关,其余众人,皆是一关也没过,可惜……这位方壮士摆数字却是失败,那……那还有谁要来试一试的么?」

她说过了话,放眼向下看去,眼见着方才还喧闹一片的汉子们,此刻俱都无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没有人敢站起来应个声,甚至……都没有人敢抬起头来与自己目光对视。

叶若碎意的点点头,正待说话,忽然人群的最末端站起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站起来后,朝着身前潇洒的拜了拜礼,高声道:「在下……洛都来的杨宗志,前来求教!」

正文第332章三关之五

众人听得一呆,接着纷纷哄堂大笑起来,有人忍不住笑骂道:「你就是天下闻名的杨宗志,杨少将军?那我……就是当今的皇上啦!」

杨宗志置之不理,径直走上了北斗旗的大门前,那众汉子一道转过头来,哄笑声不由得又小了一小,过去在少林寺中相的,一时都口唤道:「是……是风少侠,是风公子来了!」

声音隐约透出急切和兴奋之意。剩余那些过去并未见过他的江湖豪侠,转而四处低头去打听他的来历。

哄笑声虽然止了一止,但是嗡嗡的细微声却是苍蝇一般响起,费幼梅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光从后面透到那背影上,只让人看着心头觉得好一阵,她喃喃的娇语道:「哼,这大骗子,许是过去骗人太多,现在好不容易说了一句实话,却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了呢。」

余抚同率着手下围在大门前,他一看见杨宗志,眼神便噌的一亮,不觉跳出来把住他的手臂,亲热笑道:「风兄弟,你果然来了,师父……师父他算准你一定不会食言的。」

杨宗志转头对他微微一笑,径自又走到竹排前,叶若碎细细的凝视了他一眼,静静的问道:「你……你选哪一关?」

杨宗志耸了一下鼻尖,低头两看下去,轻笑道:「我选摆数字好了。」

他之所以先选这一个,只因为婉儿聪慧,来经常着他下下棋或者作些小游戏,其中也曾有过类似的,秦玉婉为人聪明伶俐,而且博学多才,杨宗志每每与她对垒,自然要打起万般神,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才不至于惨败给她。

他随意伸手拿起一个「九」字,将它放在了八十一个纵横圈的中心,然后便顺着这一路依次摆了下去,堆数这一关开始极其容易,但是愈到最后,愈发困难,只因开始木板上没有摆子,自然就少了许多限制,直到数字渐渐摆木板,便要再多下一颗,就要想上好半晌,只要其中一颗摆错了地方,后面的依次都无法连接顺利。

场下的豪杰们焦急万分的盯着他的手上看,虽说只有九九八十一个数,但是到了七十个以后,杨宗志落数越来越慢,甚至……有时候摆好之后,却又重新推翻,将先前摆下的尽数都取走,再凝神细思。夏末的暖在这广场上,场下便是绝壁,放目下去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江,江水涛呼啦呼啦的打在岸边,也打在这些汉子们的心头。

他们自想:久闻这点苍派的风少侠足智多谋,去过少林寺的,大多都听说了他自歹人手下救出所有与会群豪的事情,当里歹人布好了火石炸药,正要点火的千钧一发之极,便是他率人赶了过去,并将那手持火石的汉子骗得发呆,才给制伏下来,那若是稍有不测,少室山头轰隆一声,便少了成百上千的命,参与过的人自然心有余悸,便是那些无缘到会的,听在耳中也是心惊胆战,对他的机智之名更多了些切实的体会。

此刻一炷香时间晃眼即过,这些汉子们眼见他开始布局很快,到了后来却愈发慎重,心头也紧锣密鼓的发急。叶若碎细细的凝视面前的杨宗志,只见这眉发英姿的少年,自从上了竹排之后,便眼也没有抬过一下,而是盯着面前的木板凝神,这少年年纪不大,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却是好一副面相沉稳之态,比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叶若碎暗暗娇哼了一声,眼珠子四下里转了好一转,待得杨宗志快要收官之时,叶若碎忽然娇笑一声,低声问道:「小壮士,你……你到底是姓风的还是姓杨的?」

杨宗志静静的抬起头来,细细晃眼看了她一下,便又笑着低下头去,将剩余的数字一一摆上木板,叶若碎定睛看见,面好不羞恼,她这般引杨宗志说话,便要是分他的心,叫他继续不下去,没料到这少年竟像是看透了一般,对她半分也不多理睬。

杨宗志吁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群豪立时站起身子,凑近过来,只见木板上八十一个方格,每个方格上摆好了一个数字,无论是横着数,竖着数,还是三三为列,据都是从一到九,无一重复。众人看的心头大喜,一阵呼便止不住的从口中响起,大家相传话道:「摆出来了!」

叶若碎转头看着大家发自内心的喜,沉着脸庞道:「高兴的太早了罢?还有剩下的两关呢,那好,这位不知是姓风还是姓杨的壮士,你……你下面要选哪一关?」

杨宗志转而看着棋盘和铁盆,晃眼看上去,忽然发现那棋盘上的落子隐隐有些悉之,他皱着眉头瞧个仔细,心头却是微微一转,想起那个风雪飘零的下午,山之上,那白发老道长硬着自己与他对弈一次,还说用他全身上下的家当作个赌注,他心中微微茫了一下,抬头忽然问道:「叶夫人,你说……你说这局残棋乃是刻在一块大石头上的,倒不知……倒不知这块大石头到底现在在哪里?」

叶若碎被问的一愣,闪烁着清亮的眼神道:「唔……这残局……这残局……」

杨宗志又急问道:「叶夫人过去可见过一位白发的老道长,他留了稀稀疏疏的胡须,每当说话之时,便会凑起手来抚摸自己的胡须,好像这样……」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学了那老道长的动作出来。

叶若碎看的微微失神,惊讶道:「你也认识他老人家?」

杨宗志摇头道:「我不认识,只不过么……他老人家送了我一件心之物,对我颇有恩德。」

叶若碎想起他面对这残局便能联想到那老道长的模样,恍然大惊道:「这么说,这残局你也曾下过?」

杨宗志点一点头,暗道:「下是下过,不过却是输了,当那老道长气度襟都博,我本是必败之局,只是他老人家不跟我计较,而是说什么一时不分胜负,又说什么他年纪大过我,长久下去必定不能取胜。」

杨宗志细看面前的棋盘,黑棋依然是厚大的守势,而白旗兀自好像锋芒毕的针尖,黑棋蛰伏,仿佛被针尖一捅即破,但是后势无穷,白旗看上去锐利,勇不可挡,却又是危机四顾。

杨宗志微微叹了口气,他此刻的心境比起一年之前岂止千差万别,一年之前,他初次领兵作战,并在北郡十三城的大战中,完胜北方四国铁骑。那时候的他少年得志,虽然并不喜形于,但是暗地里却也得意非凡,暗想蛮子们不过尔尔,人家说的多么难以抵挡,自己也还不是手到擒来?

现下时过境迁,他心头的锐气早已被岁月的锋芒磨平,而且今又听到固摄对月秀凤的说话,登时明白去年自己之胜,全是仰仗敌人的佯败,自己第一次上阵,不知利害不明虚实,一股作气打到了北方四国的凤凰城,才是遭受到人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打击。

杨宗志又叹一口气,想起去年,自己虽然发现黑棋的后势和后招,在那白发老道长面前,依然是摆出了一幅强攻的架势,第一颗便落在了黑棋的腹地里。他恍惚的抬起手,拾起一颗白子,放在手中转玩好半晌,却是伸出手去,啪的一声,落在了自己的正后方。

身边围上来的汉子们咦的一声,均在暗想:「怎么会这样走?白旗攻势已成,怎么不去趁胜追击,而是……而是自点一气?」

围棋讲究气数,少一气便少了分活下去的胜算,多一气便把握更大,大家看的煞是不解。

叶若碎却是眼神异彩连连,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杨宗志落下的那颗所谓的废子,嘴角微微的动了一下,只是她强行掩饰住,便依着棋路,放下去一颗黑棋。

杨宗志眯住眼睛,再看下去,忽然觉得心中天地宽广,这废子一落地,顿时所有的主动权又重新握在了手里,此刻黑棋虽有后势,但是自己巧妙的避讳了过去,只要不去碰他,黑棋依照过去的发展,尽多只是在周围多圈一些空地,但是……反观这路白子,后方相连,前有勇兵,随时可以出击,后方此刻也不空虚,这自落一子,和勇往直前竟是有着云泥之别。

杨宗志在心头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去年那白发老道长在山上找到我,要与我对弈一局,分明……分明是要点醒我,让我先顾好后方,退兵回去,切忌不可胡出兵,只是……只是自己当时愚钝,又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尽是半点也未察觉出来的。」

杨宗志的心头好生懊恼沮丧,皱起眉头面难看之极,群雄在一边看见,心头都在暗自道:「莫不是支持不下去了么?」

大家自想,以他的人品武功,在这群汉子里定可算作佼佼,他要是都难以为继,自己这些人还是早些回去了的好,免得……丢人现眼。

再转头看过去,却又见杨宗志落子飞快,一步快过一步,只四五手棋子后,叶若碎忽然推掉棋盘道:「这局棋……你……你赢了!」

众人听得都是一愣,一时都还没恍惚过来,史艾克却是率先鼓起掌来,她对杨宗志的信心从来就足,而且她一路在少林寺和西蜀罗天教内,都曾亲眼目睹,杨宗志数次化危难于无形,只手翻天的情形,自然对他出场毫不担心。她见到叶若碎投子认输,便比自己上场赢了这局还要开心,不觉在身边喜笑颜开了起来。

她微微平息了一会,转头看过去,见到费幼梅只是嘴角噙着微笑,对着杨宗志的背影痴痴的看,却一点好像自己这般的喜形于的模样都没有,只是这丫头微束着小脸,便多了不少冷,浑不若方才躲在杨宗志身后肆意娇笑时候的娇痴。

史艾克撇了撇小嘴,忽然回身问道:「怎么,你不为他高兴么?」

费幼梅嫣红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并不转头作答,史艾克见她无论是冷的模样,还是方才娇羞滴的样子,都是天仙般的娇丽无匹,一点也不像自己,整穿着男装,梳着男子才有的发髻……

史艾克忽然心头好生妒忌,咬住细细的牙齿,放低声音道:「喂,费家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我风哥哥,他身边从来都不缺美丽出众的女子,光是我看见过,便有不下……嗯……」

她掰起手指头数了好一会,才煞有其事的道:「嗯,不下六七个。」

费幼梅淡淡的笑道:「那又怎么?」

史艾克低着脑袋,凑到她耳边道:「我要是你,长得这个……嗯,这个模样,便不会着风哥哥了,我便去找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人来,将我当成了宝。」

费幼梅咯的一笑,转回头来,静看史艾克一会,史艾克被她看的心慌,胡的道:「你……你这么看着我作甚么?我……我可是为了你好呢。」

费幼梅闪着媚媚的大眼睛,娇笑道:「你莫不也是那着他的六七个之一?」

史艾克一时面红耳赤,双手抖,装作羞怒的道:「我……我才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当他是我的兄弟一般,我才不会好像你们这些娇羞女儿家一样,百无一用。」

身边叫声一过,顿时又齐声声止住,大家眼见杨宗志连闯两关,确实如同传说的一般,极有能耐,大家对他的信心不觉又足了不少,再看到他走到那铁盆之前,大家赶紧止住叫,而是伸手捏住脖子,仔细的盯着他看。

史艾克的眼神四处躲,终是受不住费幼梅那大有深意的娇俏眼光,转头嘟嘴道:「我……我去看看他第三关又怎么过,才不和你这么多废话了。」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杨宗志的身后,见到杨宗志捏着下巴,对着那铁盆发呆,费幼梅在身后看着史艾克那拼命掩饰的羞愠模样,不觉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

杨宗志听见,转头对着费幼梅细看一眼,见到明媚光下,这少女一笑起来,直叫天地失,仿佛这身边大江,山峰,竹林和青草组成的长长画卷的灵气,俱是蕴含在她那小巧媚气的脸蛋之上。

杨宗志看的一呆,心头却是微微一动,大笑道:「有了!」

正文第333章情义之一

费幼梅见杨宗志转头对自己细看一眼,那眼神火辣辣的好生烫人,费幼梅方才一直轻媚无波的小脸,顿时印红的发烧,仿佛被头照的太久,这朵来自雪山的冰莲花也快要融化了一般。再见到杨宗志与自己对视之后,顿时兴奋的大笑道:「有了!」

「有……了?」

费幼梅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这个常年呆在雪山上的冰玉仙子,来到中原便也好像受到温暖气候的染一样,时常会被杨宗志逗得咯咯娇笑,她微微眯住俏盈盈的眼神,聚目向杨宗志的大手上看去,见到杨宗志双手一抱,将大铁盆合在了手心。再看他装模作样的气凝神一会,却是砰的一声,让那大铁盆在竹排上旋转了起来。

铁盆转的飞快,盆中小小的鹌鹑蛋便依着盆壁四处滚,发出叮叮的脆响,场下的汉子们浑然摸不着头脑,到底杨宗志转动铁盆,又怎么能让里面的小鹌鹑自己跑出来,大家仔细的盯着那旋转不止的鹌鹑蛋,呼顿时也都停住,眼不敢眨,害怕错失了这难得的机会。

费幼梅却是微微愣住小脸,这旋转的铁盆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还想不起来,待见到杨宗志等了一阵,双手合在一起,又运力在那竹排上砰砰的一击,费幼梅才是心头猛跳,暗自忍不住笑话道:「这大骗子……在谷场里打了一上午的谷子,看来倒真没白费!」

杨宗志此刻用的手法,与那苗寨老者传授给他们二人,怎么打石桩的手法却是一模一样,只见那鹌鹑蛋沿着铁盆转了一会,蛋壳上便有了丝丝的裂痕,杨宗志这一掌击打下去,便如同石桩击在石碾上,谷穗便会自然落。

众人只听见唧的一声轻叫,帮那鹌鹑蛋竟然腾空飞起,蛋壳在空中碎裂,一只活的小鹌鹑便颖而出。叶若碎看到杨宗志怀信心的大笑说「有了」心头便有些砰砰的打鼓,她眼见这少年闯下两关,已经大出自己意料之外,而且……而且这少年闯关的手法……

再看到杨宗志后来转动铁盆,叶若碎竟是对着他的模样痴痴的发呆,那眼神绵绵,仿佛又有羞愠,又有回味不尽的深意,直到这小鹌鹑冲天而出,叶若碎眼睛一,竟是想也不想,便伸出一只细的小手抢夺了过去。

杨宗志看的一楞,浑然想不到这叶夫人会偷偷下手,眼下他成功在即,自是伸手用力的一阻,小鹌鹑飞在空中,两人却在它身下快速的手,群雄看的更是兴奋,多数人只是听了风漫宇在江湖上的大名,看过他出手的,倒是少之又少,此刻这叶若碎一掌击来,掌风凛冽,眼见出手不凡,杨宗志却是避重就轻,封堵的妙到毫巅。

可是苦了那只刚刚壳的小鹌鹑,叶若碎伸手去夺,杨宗志自然不让她得手,但是又腾不出身来将它救下来,两人掌风扫过,那小鹌鹑便悲鸣一声,又飞上了半空。

两人出手都很快,大家看的眼花缭,渐渐的都有些看不太真切,大家一时间只恍惚觉得,这面前的二人不像是在生死相拼,倒是好像情侣夫间比武喂招一般,一招一式都贴合的紧。

叶若碎打的兴起,浑然忘记了四周的处境,竟是步步紧,细又扭又转,看着像是比武,更不如说是在轻舞,杨宗志为了那即将到手的鹌鹑,却又不敢下狠手伤害了叶若碎,只得依了她的招数封避,众人眼睛一花,只听见唧的又一声响,再看清楚时,却见到叶若碎此刻竟是双手抱,被杨宗志紧紧的拉向了身后,大门口冲出一个人影,人还没到,娇气的嗓音却是惶急的大喊道:「别……别伤了它!」

大家看到叶若碎此刻被杨宗志止住,姿势暧昧的半靠在杨宗志的身前,再听到大门内的这句娇喊,顿时心想:「担什么心呢?风公子既然要取得北斗旗的旗主之位,便不会伤了这位已故旗主夫人。」

只是大家抬眼看过去,却见到一个布衣素裙的小姑娘,颤着小手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

大家看个仔细,不觉暗自低叹:好一个民家的丽质女子。这小姑娘虽然打扮普通,姿却是非凡,晃眼瞧上去,只觉得是这清丽的叶夫人年轻之时,大家心头暗自都有些恍然。

杨宗志伸手推开叶若碎,见她酥一起一伏,仿佛气恨的无法平息,只得低头歉然道:「失礼了。」

再转头看过去,见到那山坡上偷偷跑了的小姑娘,现下径直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见她一张鲜活的小脸上此刻清泪盈盈,眉头弯弯的皱起,仿佛心疼的紧,杨宗志朝她齿一笑,伸出右手摊开,那右手上唧的一声传来,看仔细了,才发现是那小鹌鹑,此刻仿佛是受到了惊吓,呆头呆脑的立在那里。

杨宗志笑道:「丁姑娘,你是不是在找这个小家伙?」

丁娆娆看的大喜,慌忙从他手心中接过小鹌鹑,放在自己的小手掌里轻轻抚一番,才轻轻抹去脸颊上的清泪,抬头瞥了杨宗志一眼,垂头羞涩道:「你……你没伤了它,我可多谢你了。」

身后一阵热切的呼声传来,顿时将这细细的呢喃轻语掩盖了下去。……

杨宗志紧闭着双眼,发出均匀的呼声,忽然……他的耳朵里传来一阵酥酥的意,他兀自没有清醒过来,便下意识的用手挠了一挠,只是那酥稍稍止住,却又是颤巍巍的传来,得整个脖子里仿佛都的难当。

杨宗志身子一抖,便幽幽的醒转了过来,抬头一看,窗外已经天发黑,再低头看去,见到自己睡着的大边此刻正有一个明媚的佳人,眼神妩媚,仿佛亮了烛光,此刻正伸手用她的蚕丝衣角在自己的耳朵里作怪。费幼梅一见杨宗志醒来,顿时愉的娇笑道:「喂,怎么睡了这么久的,人家早早便醒过来了,你却还是昏睡不醒。」

杨宗志眨了一眨眼睛,渐渐适应周遭的细微光线,才稍稍起身,茫的道:「什么时辰了?」

费幼梅咬住嘴道:「都酉时了呢,你这大骗子一进了人家北斗旗的寨子里,首先便跟别人说要找个地方睡觉,真真是失礼的紧了,哼,还睡了这么久。」

杨宗志笑道:「昨夜我们都没睡觉,坚持到晌午后,我早就困的不行,再说了……你不是也到丁姑娘的闺房里去休息去了么?」

窗外黄昏灯晚,这静室内便依依的不透光线,费幼梅呆在这黝黑的客房内,心头忽然有些砰砰的打鼓,她暗自垂下小脑袋,旎的娇声道:「我……我可睡不着!」

她方才在丁娆娆的闺房里睡了一会,便就醒来,梦里尽是杨宗志独自一人走了,自己死命的到处寻找,却是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她情急不过,便翻身爬起来,又偷偷的来找他,直到看见他好像孩童一般斜扭着身子,在这客房内睡得毫无形象,心头才算是宁定了下来,却又煞是有趣的盯着他的睡相来看。

念想起那在老船家的小船上,她也曾这般盯着杨宗志的睡相看,只不过……那夜傍晚杨宗志本是与她单独呆在狭小的船舱内,为了避免她面尴尬,所以装睡,此刻杨宗志一夜未眠,一睡之下,早已人事不省。费幼梅盯着他看了好几个时辰,才心甜如的唤他起

杨宗志斜看她这般娇羞滴的丽模样,轻轻闻着一股扑鼻而来的女儿家媚香,心头暗自涌起暧昧,他慌忙转头道:「嗯,好饿了,不如……不如我们出去找些吃的来。」

费幼梅噗哧一声娇笑了出来,忍不住打趣道:「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辰了,人家北斗旗里早就用过晚饭了,哪里……哪里还能等到你这懒家伙大驾起,再来用饭,只怕大家早也饿死了!」

杨宗志听得一呆,他方才随口说饿了,现下竟然真的觉得饿得紧,肚子里咕噜噜的叫,费幼梅听在耳中,不觉好笑的道:「罢了,我看那丁姑娘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下了好些蔬果,不如……不如我们去她那里讨些吃的来。」

杨宗志点头道:「也好。」

便起和她一起走出了客房,出门一看,外面天擦黑,此刻这客房外静谧的很,外间恍惚着有些人声喧哗的传来,听在耳中却又觉得遥远的紧,这里竟是树藤影,花间丛林相趣。

两人沿着小道穿过树藤,来到一个田园一般的小院子边,杨宗志抬头看过去,只见这小院子里种了瓜果,瓜果藤下却又挤了各式的小动物,兔子,野,鱼鸟,应有尽有。

两人小心翼翼的穿过瓜果林,又要注意着不能踩到地上跑的小动物,好不容易才来到一个朴素的小木屋前,费幼梅轻声唤道:「丁姐姐,你在里面么?」

里面传来一个嘤的媚声,小木屋的房门从内而开,丁娆娆静静的道:「在的,费家妹妹,你来了么?」

她衣着朴素,只在间扎了一道花围裙,看着多了这么一番点缀,便又显出不同的风情来。

丁娆娆出门一看,见到费幼梅身后跟着的杨宗志,她自来少见生人,更少见男子,她还没说话,便又晕红了脸庞,垂头不敢再看,费幼梅咯咯娇笑道:「可不光是我一个人来了呢,这个大骗子说他肚子饿的紧,我带他到丁姐姐这里来混吃来了。」

丁娆娆哦的一声,赶紧大开房门,俏声道:「快……快请进来罢。」

她让这二人进屋,才慌张的道:「你们先等等,我这便去准备些吃的来。」

费幼梅眼神一转,伸手将她拉住,笑道:「不劳烦姐姐了,我们本来就空手而来,还要姐姐你去劳,更是过意不去,就让我去准备好了。」

她咯咯一笑,便轻快着脚步跑了出去。

木屋内便只剩下杨宗志和丁娆娆两个人,丁娆娆一时只觉得手足无措,本连是站是坐都想不起来,杨宗志抬头自顾看了一番,才发觉这小木屋内也如同这丁娆娆一般,布置的甚是朴素,甚至简陋,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大名鼎鼎的北斗旗丁老旗主的女儿,却是居住在这么一间简陋的小房之内。

杨宗志转头看了看,房内点了一盏昏黄的煤灯,火心很小,灯光便照不远,他随意在身边一个竹凳上坐下,笑道:「丁姑娘,外面那些瓜果都是你自己亲手种下的么?」

丁娆娆呆了一呆,茫然的点头道:「是。」

杨宗志又道:「还有那些小动物,也是你从外面拾了回来,放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养下的罢?」

丁娆娆不敢抬头,便又点头道:「是!」

杨宗志心道:「好一个菩萨心肠的女子。」

他转头见丁娆娆垂手而立,仿佛自己见了皇上一般拘谨,不由得笑道:「嗯,我是客人,现在大剌剌的坐在这里,你这主人,怎么还好端端的站着,这不是显得我这客人失礼的很么?」

丁娆娆心头一跳,慌张的娇声道:「对了,我……我去给公子泡一壶茶来。」

她慌手慌脚的跑进里屋,不一会,又举了个青瓷茶壶出来,给杨宗志面前的茶杯里倒了一杯,杨宗志低头一看,茶甚纯,带些藏青,便举起来就着饮了一口,却是皱眉道:「好苦!」

丁娆娆轻笑一声,小声的道:「这是苦茶,也是我自己种在院子里的。」

杨宗志心道:「希望你种在院子里的瓜果蔬菜,还有美食,不要都是这样的苦味,不然的话……」

正想到这里,忽然房门外娇滴滴的一声喊,费幼梅疾速的端了几个菜盘,轻扭着小蛇跑了进来。

她两手上端了菜盘,轻轻放在杨宗志面前的桌上,才是娇唤一声,将两只小手举起来,捏住自己茸茸的小耳垂,仿佛被烫得很了。杨宗志定眼向下看去,第一道:「嗯,这是一道……一道烩菜,里面有南瓜,冬菇和莴苣叶子。」

这烩菜虽是清淡,但是觉不差,看着甚有味道。

他又转头看向第二盘,面便有些微微的发愣,因为:「这……这也是一道烩菜,里面有玉米粒和苦菜叶子。」

杨宗志微微叹了口气,赶紧看向那第三盘,一看之下,他忍不住出了一脸苦相,这……这还是一盘烩菜,里面俱都是落叶菜和生番。

费幼梅端上自己亲手作好的烩菜后,便将眼神紧张的投向了杨宗志,小心思里却是想起那自己追出天安城,在那不知名的小店里找到他,他对着自己所做的烩菜暗自咽口水的好笑模样。

只是她看了好几眼,见到杨宗志脸越来越差,甚至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她心头一时发急,讷讷的傻问道:「怎么了?不……不喜么?」

杨宗志心头郁郁的想道:「怎么一点也没有?」

他想起这小院子里养了小动物,若是能捉来一只,洗剥干净了炒上一盘,那会是何等的美味。当然他也心知这些小动物都是丁娆娆的心头之宝,看她对待那小鹌鹑时,小心翼翼的模样,便明白这心怀慈悲的小姑娘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侩子手。

杨宗志哈的一声,强笑道:「还……还不错!」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34章情义之二

三人将就的用过了饭,杨宗志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不动,丁娆娆却是吃的津津有味。费幼梅愣着双眸,紧张的问道:「怎么了?不……不好吃?」

杨宗志就着依稀的烛光看过去,见到她明媚的眼神内尽是期盼和殷切,仿佛又有些惴惴不安,只得伸手抹了抹嘴,强笑道:「嗯,还不错,噎住了,我想先喝一喝茶。」

他方说到这里,眼神便又愣住,果然转头看见一旁的丁娆娆立时竖起茶壶,给他倒了的一大杯苦茶,杨宗志的心头和嘴角都在发苦,抬起茶杯盯着藏青的茶水,这茶水之苦,胜过自己过去喝过何淼儿给自己熬制的草药,但是……自己话已说出口,杨宗志在心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气骂道:「看你以后还胡说不胡说?」

他闭住进气,将茶杯端上来一饮而尽,喝过之后,舌头在嘴里微微囫囵,兀自还觉得苦意不消,丁娆娆看的眼神一亮,第一次出轻笑道:「公子,这苦茶虽苦,但是功效却是不凡,既能消炎去火,又能化咳止痰,真是很好的东西呢。」

费幼梅在身边看的一呆,讷讷的娇声道:「丁姐姐,你笑起来可好看的紧,明眸皓齿的,我若是个男子,便希望每里都看到你这样的笑容。」

丁娆娆听得一愣,即刻意识家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起了动人的笑颜,红彤彤的小嘴微微抿住,小手一伸,更是将小嘴都捂在了后面,叫人半分也看不多去。杨宗志吐出一口气,强笑道:「吃了,我想出去走走,便不打扰你们了。」

费幼梅赶紧放下筷子,娇声站起来道:「我陪你去!」

她话一说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暧昧,但是联想起自己下午自己翻来覆去作的那个噩梦,杨宗志离去的背影兀自看着还是那么清晰,她虽然羞涩的浑身发颤,但是仍然翘,毫不退缩。

丁娆娆沉了一下,忍不住道:「这北斗旗里种了参天的大树,树间盘错杂,外人第一次来便容易路,不如……不如我陪你们出去走走,免得你们了方向。」

杨宗志的目的只是要避开这顿饭和这一壶苦茶,其实他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他听着这两位娇媚的佳人,没有人质疑自己逃掉的本意,心头便在暗呼阿弥陀佛,便带了她们二人出了这雅致的小院子。

出门走走,外面果然尽是大树,树冠亭亭如盖,遮住的月头,山中的幽幽夜,总是伴随着轻微的雾气,这般放眼望过去,只觉得这雅致的庄园之内,不免有些不真实的觉。

杨宗志走了一会,低头见自己身边一左一右的伴着两个的佳人,可是她们二人此刻竟是悄无声息,都低头走路,双眼望着脚尖,仿佛想着自己心事,想的痴痴发呆。

费幼梅心想:「不知……这大骗子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烩菜炒得不好吃,不然……他本来饿得紧了,却是吃了小小的几口,便推说不想吃了。」

她想起自己原本打算趁着娘亲跟上来之际,偷偷向她老人家取点经,可是今心情之下,竟是提前了一手,却也了馅。

她心头有些惴惴不安,想起那里杨宗志对那苗寨的老者夸耀她心灵手巧,她暗自甜之时,也更加战战兢兢,她深知自己从小便少作家务,可万万当不起这心灵手巧四个字的,今夜杨宗志的表现,只让她对自己更加不自信。

费幼梅的小心思如同天边的浮云一样,浑然落不了地,正在这时,她到身前一只温暖的大手,悄悄伸了出来,似乎放在自己的小手上,轻轻按住的抚了一下,她顿时如同触电一般的心儿跳,暗自幽红了面颊,首先……却是去斜眼偷看一旁的丁娆娆。

费幼梅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只见到丁娆娆也是低垂着小脑袋,对自己这边的动静恍如未闻,费幼梅抿了抿有些缺水的嘴,夜下,猛地发现那丁娆娆的面颊也如同自己一般着火的通红,而且她身子微微颤抖,平坦的脖子处好像咕的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费幼梅狐疑的将视线转下她身下,只见到她两只小手束住,合在小前,那小手之上,此刻……也按着一只如同自己手上一般的大手。

费幼梅娇的小脸由通红瞬时转为雪白,正待用力甩开自己小手上的那只坏手,忽然身前的杨宗志停了下来,将她们两人都拉到了身后,两人暗自诧异间,顺着他的肩头望出去,只见到……面前是一颗磅礴的大树,树底下黑乎乎的一片,只是这条小道若要继续走下去,便要穿过树荫,仔细看看,才发现那树荫下,背对自己,好像站了一个人。

费幼梅差些惊呼出声,却又捂嘴止住,仔细看上去,那人背影魁梧,看着好像巨塔一般。再过一会,那人位置的里面传来一阵呼呼的气声,听着好像是人的息,又好像是内劲划破气的声音。

三人都有些惊疑,便放低脚步声走近一些,才看清楚,原来那大树过去便是个花园,四周皆种植了半人高的长青草,此时这长青草中,正有一个白衣少年在练功,那白衣少年练习的是掌劲,但见他立掌如刀,手掌在手腕上肆意旋转,带起一阵强劲的气,四周长青草的绿叶子,挨着近些的便收不住这股气劲,纷纷被他引了过去,叶子在空中仿佛不着力一般,旋转扭曲的划过一道弧线,那少年轻轻嗨的一声,掌心向外一吐,那些绿叶子便好像天女散花一般的四散开。

杨宗志三人站在矮树的树荫下,头顶便是树叶,将三人罩在里面,丁娆娆看个仔细,忽然娇躯动了一动,便又没有说话,那白衣少年练过了掌法,得意的笑了一笑,正待转身回去,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嗓音,柔笑道:「先儿,这么夜了,你怎的一个人呆在这里?」

那白衣少年听到这个声音,半转过身看过去,杨宗志看到他的侧面,顿时想起这少年正是北斗旗的少旗主,丁继先。

遥想起上次在罗天教遇到他,他还是一幅青衣书生的打扮,带了珠宝去筠儿的闺房小桥边讨好筠儿,却没料到被筠儿几句话,便打发了回去,此刻再一见到,却又觉得他好像哪里有些不同。

丁继先转回头来,轻声笑道:「娘,你来了!」

叶若碎自杨宗志所站对面的树荫走出来,亲热的走到丁继先面前,伸手掏出随身的丝帕,将他额头的汗水均匀的抹去,才心疼的道:「怎么?又在偷偷的练功了么?」

丁继先扬眉笑道:「娘啊,眼见旗内比武的子就要到了,我自然再也懈怠不得,不然可对不起娘亲对我的期望。」

他说到这里,眼神恍惚的转了几下,又轻笑道:「娘,我最近新练了一门功夫,我耍给你看看好么,瞧瞧能不能入了娘的法眼。」

叶若碎慈祥的点了点头,便稍稍站了开去,只见丁继先又将方才所使的掌法又运了出来,他掌风一动,半尺内的绿叶便跟着左右晃动,他正待气,将这些绿叶都了过来,好像方才一般天女散花的打出去,叶若碎忽然惊声道:「先儿,你……你这掌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丁继先被叶若碎问的一呆,手上的掌风便退了回去,他不好意思的笑道:「娘,前几个月,我从西蜀刚刚回来,你老人家大骂了我一顿,我那时心里有些暗自不服气,便……便跑到后山的竹林里发了一顿,在那里……在那里却是碰到了一位高人老前辈?」

叶若碎的眼神微微闪烁,又紧问道:「那是……是位什么样的高人?」

丁继先摇头道:「我也没见过那位高人的样子,只是他说话时,便好像在我耳边一样,他躲在竹林里,问了一些我的事情,又问了一些旗内的情形,也好像娘亲一样大骂了我一顿……」

叶若碎听到这里,面一沉,大声道:「他……他骂你了,他为何骂你?」

丁继先腼腆的笑道:「其实……其实也不能叫作骂,娘啊,自从爹爹前几年去世之后,孩儿便再也没人管教,这老前辈虽然话说的严厉,但是……但是孩儿好像觉得爹爹又回到自己身边了一样,孩儿听了他的话,却是一点气也生不出来,只是好生动,那老前辈见到孩儿的样子,便叹气的说到,只要孩儿做一个有志向的人,他便……他便将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孩儿,娘啊,你说……这老前辈是不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叶若碎呆滞的沉了一会,恍惚的道:「嗯,是……是个大好人。」

丁继先继续道:「后来我便每天夜里依照那老前辈的吩咐,子时去竹林学他的功夫,这路掌法,便是那老前辈亲口所传,我心想,眼下四大长老为了立旗主的位置,明争暗斗,孩儿学了这路功夫,便能让他们的计谋得逞不了。」

叶若碎听了这话,只是动的手抚他的额头,轻唤道:「好……好孩子。」

杨宗志躲在暗处,眼角微微润,念想起在洛都时,娘亲也好像眼前这叶若碎一般,对待自己万般慈,口中话虽说的严厉,但是眼神中,也不时出叶若碎这样的慈祥之意。他拧住鼻头,转头又向暗影下的那黑影看过去,见到那人似乎是手扶树干,竟也是一动不动。

丁继先又震声咬牙道:「娘亲,待孩儿坐上了北斗旗的旗主宝座,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对岸找那个姓洪的老魔头算账,他一掌打死了爹爹,孩儿也用这一路掌法,定要帮爹爹报了这个血海深仇。」

叶若碎听得面拧住,皱起眉头细思了半晌,才柔和的道:「先儿,娘亲给你说一个故事,你听了这故事之后,再来决定该怎么去作……唔,在十九年之前,这江南岸的景村里,有一户大家族,那大家族里生了个姿不凡的女儿,远近闻名,四处的乡亲们听说之后,都纷纷找了媒婆上门提亲,想要把这女儿娶回家去。」

叶若碎眼神柔柔的发散,显是想起了往事,她的嘴角微微牵动,又继续道:「只是这家族的女儿生清高的很,看不起附近求亲来的人家,眼见她爹爹看着堆积如同山高的聘礼,乐得合不拢嘴,她心烦离之下,有一天便独自跑到江边去发痛苦,便在那里……她碰到了两个人。」

丁继先听得入神,轩眉道:「哦?什么样的两个人?」

叶若碎低婉的道:「那她来到江边,天已经昏沉沉的发暗,她独自站在滩头,吹着江风,心里如麻,正在这时,身后有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来,道:」姑娘,你切莫寻短见!『那姑娘转头看过去,见到个魁梧的小伙子,一脸神紧张的盯着自己看,那姑娘心想,我又不是当真寻短见,你这人大惊小怪。只是她转念一想,当真还不如去死了的好,若是嫁给这么些碌碌的俗人,这一辈子,可就生不如死。「

叶若碎幽幽的叹了口气,道:「那小伙子想不到他无心之语,反而催发了姑娘寻死之心,姑娘凄婉之下,便想投江,那小伙子看的大惊,伸手来救,只是那姑娘自幼习了些武艺,那小伙子手忙脚的,反倒被那姑娘打了一掌,打落了江水之中。」

丁继先听得哈哈一笑,讥讽道:「好个蠢人。」

叶若碎皱眉道:「先儿,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你怎么可以骂人?」

丁继先听见娘亲口中甚是不悦,赶紧束下面道:「是,我错了。」

叶若碎意的点了点头,继续冥想道:「后来……那小伙子爬上江滩,浑身上下了个透,姑娘眼见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寻死的心倒也淡了,只是浑然没有半点主意,便蹲在江边呜呜的哭咽了起来。」

她闭住秀目,轻柔的道:「那小伙子虽然身手不错,但是为人却滞讷,他在一旁急的想要跳脚,却也找不出半句安话来,只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个幽幽的叹息,有个苍老的声音笑着说话道:」年轻人,你这么脚的,怎么不去问问人家,为何要到这里来寻死呢?『那小伙子一听,顿时来了主意,便依着那老人家的话问了一遍,姑娘转头看过去,见到个白胡子的老道长,浑身上下穿的破破烂烂的,尽是油渍,她心里看不起这老人家,便回话道:「我自寻死,干人家何事?』那小伙子一听,立时又没了主意,便将求救的眼神望向那老道长,那老道长哈哈笑道:」可怜世人,参不透前程,避不开凶吉。『他装模作样的捏指算了一下,笑道:「小姑娘是要……逃亲,是不是?』」

正文第335章情义之三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跳,他一边听着叶若碎叙说旧事,一边心底里却是闪现出那个白发老道长的模样打扮,心道:「这……这老道长莫非真是个神人不成,不然他怎么对天下事都看的这么透彻。」

回想起八年前在点苍山脚下,婉儿正是因为受到这老道长的几句点拨,才会静下心来在派内等了这些年,不然以婉儿这丫头的聪明伶俐,若不是这白发老道长一口算出点苍剑派内的隐秘事,她定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在北斗旗大门外过那三关,其中斗棋这一关便是那老道长当年留下的残局,杨宗志一年之后,方才猛然悔悟到他去年捉住自己斗棋的目的,杨宗志念想至此,不心头又是悔恨,又是唏嘘不已。

叶若碎低婉的叹气道:「那姑娘一听,顿时呆呆的愣住,她由来听说过这世上有些通仙之人,可以掐指算出古往今来,大到山河朝代的变迁,小至凡人家的柴米油盐,她骤然得见,只是半信半疑,恍惚的问道:」你……你是听谁说的?『那老道长哈哈大笑道:「你只说贫道说的对也不对,再做计较。』那姑娘心想:先听听你怎么说,若是个假的半仙,看我不一顿好打。此刻她被这浑浑噩噩的小伙子一打岔,再碰上个神神秘秘的老道士,一时竟也忘记了自己的心事,将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人的身份上去了。」

丁继先轻声问道:「娘,您说,这老道长会不会就是教孩儿这路掌法的神人,他既然通晓世事,当然也会知道此时我北斗旗中遭遇劫难,我们丁家自己创下的门派,到了最后却是自己作不了主,他便又来点化孩儿来了。」

叶若碎咯咯的一笑,娇声道间:「先儿,你听为娘的把话说完,再做判断……嗯,那姑娘发话道:」嗯,你说的不错,我出来……正是……正是逃亲来的。『那小伙子在一边听得大惊,不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老道长又哈哈大笑的回答道:「小姑娘,你这为难事,本是天下最最容易解决的问题,没想到你意志如此薄弱,却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寻死,当真可怜可叹呀。』那姑娘一听,发怒道:」让我嫁给那些昏庸不堪的俗人,还……还不如让我投了大江来的痛快,你不知我心中的苦闷,才会笑的这般轻易。『老道长又叹息道:「好,我若说出一个办法来,你依此去作,定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那姑娘听得心头好生犹豫,便开口问道:」是什么法子?『那老道长沉了半晌,才道:「法子倒是不难,却要看看你有没有悟……』他说到这里,便伸出食指,往身下坐着的大石头上画起线来,姑娘和小伙子凑过去看清楚,不觉心中都是大惊,因为……因为那大石头百年屹立于江滩之上,本是经过江水反复冲击而成,江水这么多年落,都无法使这大石头碎裂毁掉,只是磨平了它的棱角,这显然是一块顽石,而……而那老道长此刻仿佛切豆腐一般,轻松淡定划在上面,指痕深入几寸,内力倒是好生的惊人。」

费幼梅静静的站立在杨宗志的右手旁,耳中听着花园里叶若碎说些陈年故事,心头却是忽起忽落,她偷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杨宗志,只见他皱着眉头,仿佛对这故事入了神,目光呆呆滞滞,浑没有半分平素骗起人来的嬉笑俏皮模样。费幼梅的心下却是一柔,暗想:「这刻的他,或许……或许才是真正的他也说不定,幼梅儿呀,你若是这故事中的小姑娘,爹娘万一也着你,去嫁给你不情愿嫁的闲人,你可也会去投江,不要命么?」

她清楚的记得,几个月前在襄州城外的古庙中与杨宗志见了一面,心头便一直都不宁静,整里失魂落魄,大失往清冷从容的心境,后来在天安城里再见到杨宗志,却又失望无比的发现他……他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大骗子,骗尽世人,便连自己和爹娘,也骗在里面,她心知爹娘一贯的为人,并不注重相貌仪表,最是看重一个人的人品内心,因此才会对战战兢兢的柳顺意师兄那般的意。

后来她不死心的跟在杨宗志的身后,眼见他一路来与自己似近实远,却又对他更是看不懂了些,直到……直到今里她得知杨宗志的身份,才算微微有些恍然,费幼梅心头柔柔的泛起涟漪,小心思里转来转去,全是杨宗志一会笑嘻嘻,一会沉着脸的对待自己,她心中忽然明白过来道:「为何今会发了这么个噩梦,梦到……梦到他决然的独自走了,全是因为……全是因为今无意中知道了他的身份。」

杨宗志的鼎鼎大名她过去并未注意过,只是从史敬那么一大帮江湖汉子口中得知过一次,这么一个朝廷中风头正劲的武将,却是得到江湖豪杰们的口称赞,费幼梅却忽然觉得他这身份距离自己有些远,还不若……不若他当真是个江湖里的少年,一旦有朝一他身份一变,回了朝,坐上了大官,背转过身去,哪里还会记得……有一个傻呆呆的小丫头会思夜想的痴念着他,又哪里……还会记得远在天边的雪山之上,正有一朵即将香消玉殒的枯萎雪莲,犹自殷切的盼望着他。

费幼梅的心儿紧了一紧,黑暗中哆哆嗦嗦的伸出小手去,轻轻捉住了杨宗志的大手,那大手入手冰凉,恍如她此刻的心情。

叶若碎咳嗽一声,接着道:「过了一会,那老道长在石头上刻下一个棋盘,才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黑白的棋子,在棋盘上摆落了起来,姑娘和小伙子一道看去,见到原来是个残局,便问道:」这是……这是什么意思?『老道长笑呵呵的道:「你过得了贫道的这关,才有机缘听到贫道的主意,你若是过不了,那可对不住,天机便不可。』那姑娘自小也通琴棋书画,听了老道长这么一说,便不服气的道:」怕了你么?『她抬起手来举起白棋,左右举棋不定,小伙子在一旁看的不忍,便低声恳求道:「老人家,您是仙人,点化世人岂不是美事么,怎么还要出些难题出来。』老道长只是闭着眼睛歇息,捏着自己少少的几缕白胡子,并不作答,那姑娘仔细看过去,这……这白棋分明无解,乃是必死的废棋,不觉怒气的心想:」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我不如胡下几步,点掉自己的气眼,看他又能把我怎么样。『「丁继先惊讶的道:」娘啊,您时常教我下棋,一直都告诉孩儿,气乃是棋局中的关键所在,她点掉自己的气眼,岂不是……岂不是求死之举么?「

叶若碎咯咯娇笑道:「先儿,那姑娘此举本是意气用事,她年方豆蔻,对着凡尘锦绣充了美好的向往,只是此刻被爹娘得紧了,反而生了厌世之心,没想到老道长看了一步,竟是讶异的叫了声:」孺子可教。『再走几步,老道长不怒反喜,哈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的很。』那姑娘和小伙子才一道转向棋盘看去,见到这残局竟然棋势大变,方才还是黑棋必胜,被那姑娘这么胡搅蛮一番,此刻……却已是白棋的天下了。」

费幼梅握住杨宗志的大手,只觉得两人的手心间渐渐透出温暖,这暖意熏得自己的心头醉,鼻子中闻到他男子的气味,费幼梅更是难以自拔,恍惚的想起今杨宗志一番比棋,说不得也是他胡搅蛮的下法,搅得叶若碎也只得投子认输。她暗暗咯的一笑,便将整个小脑袋也依靠在杨宗志的侧面,秀丽的脸颊紧紧的贴在上面,顿觉心头安定了些,却浑然忘记了另一边还有位千娇百媚的少女环伺在旁。

叶若碎道:「那姑娘胜了棋局才恍惚的意识过来,原来这棋局乃是考验人心,人若是不抱着必死之心,定然不会这样大违常理的下法,若是中规中矩,却是……却是必败无疑。」

她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丁继先听见,不觉接口道:「娘啊,那……那后来这老道长,又出了个什么主意给姑娘呢?」

叶若碎笑道:「那老道长让姑娘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说了三个难题,说到……姑娘若是回家之后,便将这三个难题悬挂在外,言明若有人能闯过这三道难题,便倾心相嫁,万无推辞,若闯不过来,便不合自己心目中的才气人品,便是拿再多聘礼,找再多媒婆,也是无济于事。那姑娘回家之后,果然一一照办,不过两三月之间,前来应题的人不下四五百,却是没有一个能够顺利过关,人家没闯过三关,便没脸继续提及下聘的事情,这样一来,这姑娘倒也耳清净的过了大半年,咯咯。」

「三道难题?」

杨宗志听到这里,心中有些恍然大悟,为何先前叶若碎会提出这么一个同样的提议来,显然是她想让今闻讯赶来的江湖豪杰们知难而退,便故技重施了一次。他想到这里,才猛地发现右手中柔柔的极是滑腻,微微偏转过头去,竟然见到自己的手心不知何时了一只葱翠的羊脂小手进来,那小手的主人颤颤巍巍躲在自己的胳膊后,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这娇躯上的战栗顺着整个胳膊也传到了自己的身上。

杨宗志暗自叹了口气,想要放掉那小手,只是那小手握的紧,若不是甩开去,并不能自行落,他轻轻的抬了一下手,手肘霎时碰到一团鼓蓬蓬的腻之上,这腻酥软而又极具弹,手肘在上面轻轻划过,带起一阵人的香。杨宗志心头一跳,便不敢多动,耳中仿佛还能身下微微有个娇软的嘤咛之声响起,他闻着身边两股宜娇宜媚的如兰麝香,心头竟是不觉泛起了犹豫。

这花园一侧便是参天巨树,遮蔽住头顶的月,叶若碎与丁继先母子在花园里叙话,不觉已是月上中梢,月光轻轻洒洒的垂落屋角岩壁,将这静谧的庄园内都点缀了一层银白。叶若碎说到这里,却是安静了好一会,眼神如同水波,闪闪烁烁的思忖,过了一阵,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这里便要说到先前那小伙子了,那小伙子回到自己住地,对那寻死的姑娘,竟是念念不忘,后来……后来他不敢亲自上门去见那姑娘,害怕被那姑娘好像对其他人一样的轰了出来,便……便拜托自己的一位知己好友前去景村提亲,这事说起来,便已是半年之后了。」

丁继先怅然的道:「这小伙子好糊涂呀。」

叶若碎凄婉的一笑,接口道:「那好友拿了小伙子的信物,上门一见,却看到门口高挂三道难题,那好友由来都是个自负之人,自是不放在心上,便对那三道难题仔细的瞧了瞧,这一瞧才是大吃一惊,他暗想自己通晓甚多,可这三道难题依然还是解决不了,就这么着,他又转回头去,回到家中苦思了整整一夜,到了第二清晨,他又来到景村,此时却是想好了主意,连破前面的两道。」

叶若碎叹息道:「姑娘呆在家里,听下人说外面来了个青年,将自己留下的难题破了两道,她心中有些好奇,便想启门出去见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前半年以来,那些上门来的人,就算能破掉一个,也是少之又少,她心想这人倒是有些真本事也说不定。那姑娘偷偷躲在门口看了几眼,光斜洒而下,她见到外面一个少年,正皱着眉头盯着最后的棋盘发呆,这少年想一会,又走开些,背着手看着远远的天边,过一会又转回头对着棋盘,那姑娘……那姑娘乍一看见,不知为何,心头砰砰的跳的飞快,面红耳赤的却是不敢多看一眼。」

丁继先嗯的一声,点头道:「那姑娘对这少年生了情意了,娘亲,孩儿一见……一见罗天教的西门小姐,便……便和姑娘也是一般的反应,痴痴呆呆的话也说不利索。」

费幼梅心头却是猛地浮现那襄州城的情景,自己在月下看见了他,见到他那心事重重的背影,心儿岂不也是跳的飞快,怎么平息也平息不了。

左手边的丁娆娆却是呀的一声,差点娇唤了出来,她心头惶恐的暗道:「心跳飞快,面红耳赤的不敢……不敢多看一眼……」

想起自己在山坡上见到身边人,其时自己的反应,竟是……竟是与那姑娘一般无二,再听到自己的弟弟笃定十足的分析,丁娆娆只觉得浑身如同被雷电击中,心中婉婉约约的不知是什么滋味,她不敢转头去看,只是脚下的小步子,却是稍稍的挪开了些。……

喝的烂醉,实在是写不出好东西,趁着酒醒,写到了四点,等我回去给大家补上!

正文第336章情义之四

夏夜的天空有朗朗的星辰,星光照耀之下,将这山麓花园的一角照的分外透彻,却也带些朦朦胧胧的诗意,叶若碎的眼角泛起一阵涟漪的柔光,她说到此处便是语气也轻媚婉约的细了下来,显然这段往事一直弥留心底,挥抹不去。她沉静了一会,待得丁继先说过了话,才柔声道:「嗯,先儿,当年那姑娘的年纪,也与你一般大小,正是……正是情窦初开的花信韶华,那些年来,前去他们家庄园里来提亲的江边人家,便是数上一天也一夜,也是数不尽,却没想到……她见了那小伙子的好友一面之下,竟是对他暗暗生了情愫。」

叶若碎低低的咳嗽一声,声音越发媚的能滴出水来,轻笑道:「那时她躲在大门的内侧,眼见那少年呆呆的面对棋盘,一会又唉声叹气的走开,反反复复十几遍,显然是那老道长留下的局,他本破解不了,不知为何……不知为何,那姑娘心底里却是暗暗着急了起来,半年前,老道长临走之时留下了三道谜题,那姑娘依照老道长的吩咐,过足了半年快活时,可是现下……她心头却又暗自有些悔恨,暗想这留下的三道谜题如此之难,真真是天下少有人破解的了……」

丁继先哈的一笑,大声调笑道:「这姑娘只怕不是因为留下的三道题太难,而是……而是因为那少年也破不了,才会这般发急。」

叶若碎咯的一声,娇笑道:「先儿,你果真长大了,懂得揣摩人心了呀……不错,这姑娘实在如同你所说这般,只是那个时侯,她心里暗自不敢承认,她便这样不吃不喝,等在大门的内侧,眼见时飞快,不觉已是从清晨到了黄昏,那少年虽然苦无主意,但是子却倒坚定,他翻来覆去的思索,竟是一未曾进食也不觉得,那姑娘看在眼里,不觉心底里好生心疼,便暗暗吩咐了下人,准备了些致的美食出去,想要招待那位少年,下人们端了食盘,正在这时……那少年大喊了一声,道:」这……这怎么可能!『这姑娘听见,不觉奇怪的看了一眼,见那少年对着棋盘好像中魔了一般,用手胡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心头更是难以平静,便挥手屏退了下人,而是……而是自己端了食盒走了出去。「

丁娆娆柔柔的心想:「这往事娘亲说起来,语气又是惆怅,又是辛酸,难道……这是娘亲与爹爹相识的经历不成?」

待得听到叶若碎说姑娘亲自走出去,给那少年送些吃喝,丁娆娆脸一红,又战战兢兢的心想:「这姑娘……好大……好大的胆子呢。这么出去相见,若是我……我便作不到。」

叶若碎继续道:「姑娘走出干门外,随手将食盒摆放在棋盘之上,那少年苦思棋局,竟是毫无察觉,姑娘静静的站在对面,这才有机会对那少年仔细的查看,这一看却是不好,她……她心头跳的更快,脸也越来越红,好像天边的晚霞一样,她见到少年低垂着头,不时恼恨的用手抓头,将本来甚是得体的衣着打扮搅的糟糟,姑娘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少年恍如大梦初醒,抬起头来呆呆的看了一眼,却也……却也看清楚了姑娘的容貌,竟然也是一时愣住了。夕下,他们……他们两人互相痴看着对方,都觉得此时是从未有过的心动漫时刻……」

丁继先哈哈笑了一声,接口道:「娘亲,原来你是要与我说个漫的传说,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懂得。」

他摇头晃脑的接着道:「嗯……自此以后,这姑娘便与少年结成了秦晋之好,两人本就对彼此各自产生了好,这般旎的时刻下相识相知,再经过这第三关棋局的撮合,姑娘只需要点出自己破掉棋局的关键落子,少年看见自然大喜若狂,却也成功的将姑娘娶回了家中,是不是这样?……」

他说到这里,眉头忽然轩动一下,又恍惚的道:「不——对……不对呀,这……这少年本是那小伙子的好友,他这次来……他这次来可是为了替那小伙子求亲的啊。」

叶若碎眉目痛苦的皱了一皱,怅然的问道:「先儿,这十几年来咱们北斗旗与对岸的齐天派关系如何?」

丁继先捏紧拳头,仇恨的道:「娘亲,怎么又说到江北姓洪的那伙人去了,孩儿……孩儿今听说外面来了很多汉子想要谋夺我旗主的位置,却是……却是齐天派的人来强行出头,呸,这些年来最想我们北斗旗大的,便是这些江北匪人,他们今来做作一番,假惺惺的讨什么好?」

叶若碎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先儿,你可知道这么多年,为何齐天派的人如此仇恨我们北斗旗?」

丁继先嗯的一声,回答道:「我们两派本来就离的近,相互之间隔岸可见,这大江之上霸主永远只会有一个,不是北斗旗便是齐天派,他们不断挑事,显然是想将咱们北斗旗制下去。」

叶若碎摇头道:「二十年前,齐天派的洪崁离和你爹爹本是相莫逆的好友,他们虽然在大江两岸分别创下了各自的门派,却是从未起过冲突,更是好像兄弟一般的互相扶持,这些事情,你爹爹从未和你们提起过的……」

丁继先啊的一声惊呼,狐疑的道:「娘亲,过去真是这样?那……那为何爹爹从来不跟孩儿说起?」

叶若碎抬头看了一下幽幽的月,摇头道:「你爹爹不提这件事,是因为……是因为他一直觉得愧对齐天派的洪崁离,哎,情……情与义,总难两全……」

丁继先听到这里,忽然惊声道:「哎呀……爹爹……难道爹爹便是那小伙子的好友,而……而那木讷的小伙子便是那姓洪的匹夫,姑娘……姑娘便是娘亲你,对……对不对?」

他话说到这里,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叶若碎轻轻点头道:「先儿,你今练的这套掌法,叫作铁掌功,乃是……乃是洪崁离的生平得意绝技,当年娘亲在大江边上见过一次,而三年前你爹爹……也是死在这套掌法之下的。」

丁继先猛地抬起双手来,放置在眼前,恐惧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看,指尖颤抖,竟是看不真切,他颤声道:「怎么……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传我这套掌法的是……是那姓……姓洪的?」

叶若碎闭上秀目道:「这铁掌功只有洪崁离与他的三个弟子会使,你说那人声音苍老,那……那自然便是洪崁离了,不会是他的徒儿。先儿,你现在知道了事情原委,还能……还能一掌打死洪崁离,为你爹爹报仇么?」

丁继先呸的一声,双手互用力的一拍,悔恨道:「这套掌法……这套掌法孩儿再也不会多用一次了,娘亲,虽然爹爹对不起那姓洪的,但是他打死爹爹,这事情孩儿也决计不会放过……」

叶若碎皱着眉头道:「先儿,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就有自己的主意,娘亲……也管不了你更多,你爹爹多年以来一直都不快乐,便是因为这十九年的往事所致,先儿,娘亲今前来找你,主要有一些事情要嘱托一下你。」

丁继先沉息道:「娘,您有什么话只管但说无妨。」

叶若碎嗯的一声,再道:「这些年来,咱们北斗旗壮大的虽然不快,但是在江南也算独霸一方,你爹爹因为心有旁骛,所以并没指望称王称霸,作个逐鹿的豪阀,因此下面的几位长老心里一直颇有些微词,只不过你爹爹在世的时候,他们摄于你爹爹的威仪,只敢放在心底,却不敢出来,但是你爹爹现在辞世了,他们为何迟迟的不肯立你为新的旗主,你想过这个道理没有?」

丁继先捏紧双拳,咬牙切齿的道:「这帮老家伙,孩儿若是坐上了旗主的位置,第一个……便是要找他们算算总账。」

叶若碎皱眉不悦的道:「先儿,成大事之人,怎么可以一味的睚眦必报,当要懂得恩威并用,才能笼络人心,你杀光了旗内的英,这旗主当得岂不是有名无实,况且……人家也不都是花架子,等着你刀剑加身的。」

丁继先放缓面庞道:「是,孩儿错了。」

叶若碎再沉的道:「咱们旗内四大长老,只有莫难和尚最是忠心耿耿,他当年拳脚功夫折服于你爹爹手下,对你爹爹衷心钦佩,实乃发自肺腑,可惜……可惜这趟他却是耽搁在外面,没有回来。」

费幼梅听到这里,恍惚的抬头斜斜的瞥了杨宗志一眼,见到他抿住嘴,面坚毅,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依靠在杨宗志的肩头,这般二人亲密的时刻,这般大胆暧昧的姿势,她过去从未有过,她一时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发甜,却又酡醉不已,暗自想:「他……他定是想起那凶和尚呢。」

叶若碎道:「嗯……其余几个长老,束劲胆子最小,也最好笼络,娘亲这回半是吓唬,半是引,让他推了你去作旗主候选人,实在已是他的极限,若让他再对你有什么助力,只怕难以做到。」

她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再道:「其余的魏啖和蒋征两位长老,这二人最是难以把握,而且他们推举的人虚虚实实,到了此刻还没面,先儿你便要当心着些。」

杨宗志听到这里,眉头跳了一跳,暗自想起在那苗寨内听到固摄与秀凤的谈话,心底将这魏啖和蒋征的名字记了下来。丁继先豪气的道:「娘啊,咱们自己的门派,怕这么多作甚么,管他来的是些什么人,孩儿一定竭尽全力,定然不叫旗主的位置旁落了。」

叶若碎皱起眉头,担忧的叹气道:「其实先儿,你有志气娘亲自然高兴,但是你切记不可妄自尊大,现下你……你最最应该提防的,还是……还是今来这姓风的少年……」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小声接着道:「今娘亲在外面摆下的过三关,便是……便是你爹爹当年在叶家庄门前遇到的那三关,先儿,你想想,你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来若不是你爹爹不想向外扩张,为人低调了些,北斗旗怎么会只缩在这江南岸,并不南进岭南,北往中原,你爹爹一直说这辈子只要有了咱们娘俩和你姐姐,他便心意足,什么武林霸主,与少林武当齐名,他想也不想……可是依你爹爹的英雄了得,当年过那三关依然是回家苦思了整整一夜,而且第三关棋局还是娘亲用眼神提示了一番,才安然闯过,可今来这少年,神神秘秘的,竟是想也不想的便过了所有三关,这少年……这少年好生了得的呀,娘亲最后忍不住偷偷试了一下他的身手,可是他毫不费力,便将娘亲的全力抢攻退回去,只有这人……才是你最大的劲敌!」

正文第337章情义之五

叶若碎这话说到最后,已经是轻轻的不可听见,花园中传来一阵渐行渐远的细碎脚步声,眼见着他们母子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转身回房去了,杨宗志站在浓密的长青草外,幽幽的叹了口气,心头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杂陈。

在登拓山的齐天派总坛上,他与秦玉婉一道曾经听洪崁离亲口所述叶,丁,洪三人之间二十年的恩怨纠葛,当时他循着洪崁离话中的漏,推算出丁晚成当年如此作法,定是有一些难言的苦衷和原因,只是洪崁离为人生如同他的掌法一样,乃是至至刚而无转圜,所谓至刚则易折,洪崁离气恨之下,却是多次错失了丁晚成向他解释的机会,致使后来铸成大错,一掌将丁晚成击毙在大江之上,这番往事也是横亘在齐天派与北斗旗之间的一道刺。

今夜在这花园之中,再听到叶若碎亲口诉说的过往,杨宗志才暗自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当他劝说洪崁离的时候,其实内心并不笃定自己的想法,只是觉得丁晚成有些表现不太寻常,现下看来,却都尽成现实。

费幼梅斜斜的倚靠在他的肩头,转眼望去,见到他目光清亮,眼眸一张一阖之间,眼神便有些闪烁不止,费幼梅的心头一痴,将自己香的小脑袋尽数又贴紧在他脸颊边,心中暗自柔柔的道:「叶夫人一生至情至,依着自己的子选了夫婿,虽然事后丁老旗主早亡,但是……今夜听到叶夫人口中甜甜的回忆,便知道她对于自己过去的选择不但没有半点后悔,甚至……甚至还自豪的紧,这叶夫人倒也让人好生羡慕……」

费幼梅想到这里,嫣红的小嘴不觉微微抿住,又偷偷的抬头仰望杨宗志,她本是个身材娇小的姑娘,这般斜倚在杨宗志的肩头,便要暗自踮起脚尖,她回想起自己一路以来与杨宗志发生的种种,不由得也是甜上心头,暗自羞笑自己道:「幼梅儿呀,你……你也会是叶夫人这样的幸福女子的呢。」

花园中一时好生静谧,蚊虫孩蟋蟀之声不时唧唧的想起,浑洒的月光透下,不觉让人心生旎,隐约仿佛想起了童年往事一般,费幼梅但觉自己一生之中,从未有过一个时刻,能让自己的心儿如同泡在中,又好像柔柔的平复下来,心头的安定让自己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她微微将脚尖踮得更是高了一些,这样一来她香的小脑袋便与杨宗志靠在了一起,她瞥见杨宗志仿佛想的出神,暗地里,却嘤咛一声,几不可查的转了一下小脸,朝着杨宗志的脸颊上偷偷的印下了一个嫣红润的花瓣印。

身侧传来呀的一声娇呼,费幼梅做贼心虚的晕红双颊,急急的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幅同样红透,却也心虚无比的眼神,费幼梅的心头猛地一跳,这才记忆起自己与大骗子可是被丁娆娆带路过来的,那姑娘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与两人之间离了一些距离,并不说话举动,自己便不觉忽略了她,现下她眼神怯怯的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爆发出截然不同的神采来。

费幼梅只是一瞥,便赶紧垂下了羞赫的小脸,她今身穿的是一身洁白的素裙,若是此刻孤身站立在月光之下,其他人远远的瞧见,只会以为看见了月下的嫦娥仙子嫡落人间,清婉而又魅人,只不过今她又经过心的装扮,高高的发髻挽起,粉脸俏红,杏眼桃腮,嘴角反月光发出亮晶晶的柔光,才让人意识到这是个食人间烟火的绝世妖娆。

相比起费幼梅这幅动人的打扮,丁娆娆的装束却是素淡的多,甚至……她小脸上分毫不擦抹胭脂,至顺的长发斜着盘下,垂落在只盈一握的细边,宽大的布衣,若不是在细上束了一道俏,远看上去定然发现不了这美貌的面容下,也有一幅河柳般的窈窕身材。

丁娆娆的心儿砰砰跳,她方才听了丁继先的分析,便一直不能平心定气,她心想:「便是年幼的弟弟都一眼道出娘亲过去的不寻常,那……那这么一番表现定是太过明显了……」

联想起自己遇见杨宗志之后,大异寻常的羞怯模样,丁娆娆只以为自己心底的秘密也被天下人都发现了一样,所以暗自向一旁躲了一躲。

只是她和杨宗志等人一道隐身在长青草外,耳中听着娘亲柔意弥漫的口述,不觉也是心头如醉,她今年虽然已经年方十八,但是自小以来,她便胆小的怕见生人,因为过去一件突发事情的缘故,更是将自己的芳心深锁起来,今夜她透过自己心头的重重枷锁,隐约第一次得见了自己的内心,并不好像自己过去多年认定一样,心如止水,丁娆娆的内心不由得更是慌一片。

直到叶若碎等人暗自离去,不知何时丁娆娆才是清醒过来,她的娇躯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又回头去偷看杨宗志,依稀月下竟是见到杨宗志半垂着脑袋,眉头微微皱起,而……而在他身后,却是有个俏丽无匹的小姑娘,偷偷的凑起脚尖,嫣红的耀眼双在他面庞上啄了一口,那小姑娘眼神离,便是眼角边都散发出耀人的深情款款。

丁娆娆猛地伸出一只小手,捂住了自己即将惊呼出口的小嘴,她忽然觉得自己与费幼梅之间,仿佛架起了一面镜子,那镜子中反出来的影像,便是内心那个躁动的自己,正在此时,一声止不住的娇唤还是从她玉洁的手指中穿透了出来。

杨宗志被这声娇呼唤醒,目中微微一清,抬头皱眉看过去,正见到一个目瞪口呆的丁娆娆,一双明媚的大大眼神尽是倪视住自己的脸侧,杨宗志回头瞥了一眼,瞧见费幼梅正羞得手足无措的躲在自己手臂旁,他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些发凉,伸手抹了一抹,手指间残留着女儿家角上的胭脂,还有淡淡的余香顺着鼻息传进来。

杨宗志的面红了一红,便想开身边柔若无骨的费幼梅,暗自觉得此刻这般静谧的对站着,气氛好生暧昧,他低低的咳嗽一声,就要说话,身前的丁娆娆忽然垂下小脸,悄声道:「夜……了,公子……公子与费妹妹请早些歇息了吧,我……我告辞了!」

丁娆娆说完了话,眼神再也不敢看向杨宗志,只垂下小脑袋,迈着细碎的脚步慌的跑出了长青草丛中,杨宗志的眼神随着她款款轻摆的步子,看着丁娆娆离身而去,才回过头来瞪着费幼梅,费幼梅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是死死的低垂着小脸,嘴角却含着浅浅的羞笑,留了一个娇媚的发顶给他,发顶上不时传来人的媚香,让人心头不自觉软了一软。

杨宗志叹了口气,正待说话,忽然草丛外传来一个惊恐的娇呼,正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费幼梅听到这个悉的嗓音,不觉一时也忘了自己的羞怯,抬头与杨宗志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有询问之意。

他们二人一道走出草丛,见到一个颤抖的背影,布衣短裙,正是方才匆忙离去的丁娆娆,只是此刻她身前正站立着一个魁梧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她离去的方向。

杨宗志的眉头皱了一皱,抢前两步,走到丁娆娆的身侧,丁娆娆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才颤抖着娇躯,猛地又躲到了杨宗志的背后,只是那娇躯上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随着杨宗志的后背传了过来,杨宗志奇怪的抬头看过去,月下见到的却是个白发的老头。

杨宗志看个仔细,恍惚的笑道:「原来……原来是洪老前辈。」

洪崁离佝偻着身,一时不觉让人意识到他又苍老了许多,他强笑道:「风……风贤侄,你果然来了。」

洪崁离又朝杨宗志身后瞥了几下,再道:「风贤侄,上次你在登拓山上救了我们齐天派上下,老朽一直都记下心底,你临走之时说过要来争作这北斗旗的旗主,老朽便知道你定然不会食言。」

洪崁离一边与杨宗志说话,一边眼神却是偷偷的瞥向他的身后,只是丁娆娆的躲得紧,整个娇躯都躲避在杨宗志宽大的身后,他便看不到一点衣角,他们两人说了一句话,费幼梅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她方才听见丁娆娆的惊呼,只以为丁娆娆遭遇了危险,现下一看月下杨宗志正与人亲密的说着话,那人身材魁梧,隐约好像就是方才躲在树下的那个背影。

费幼梅怜惜的握了一下丁娆娆的小手,轻声问道:「丁姐姐,你……你没事罢?」

洪崁离转头看见,一个好像画中仙子一般的小姑娘跑了出来,他眼神微微恍惚一下,又扬声道:「丁……丁侄女,你还在恨我是不是,我……我当年一掌错手打死了你爹爹,你自然恨不得拔了我的皮,吃了我的,你……你不用怕,你若是心头实在忌恨的紧,我站在这里动也不动,你只管来取我的命就是。」

丁娆娆躲在杨宗志的身后,一点也不敢头出来,她拼命摇着螓首,不觉哽咽出声,杨宗志听见,皱眉劝道:「洪老前辈,你这又是何必,我方才听见叶夫人与她的公子对话,显然你一直在教导丁继先武功,你既然已经有了悔悟之心,现在再来拿你的命,倒也于事无补,是不是?」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身后将丁娆娆牵了出来,话说到最后,这「是不是」三个字,便是问的丁娆娆。

丁娆娆死命的闭住眼睛,不敢抬头去瞧洪崁离,洪崁离低头看见她的模样,暗自心道:「哎,看来要取得丁家人的原谅,却又谈何容易。」

他一时只觉得心灰意懒,更是愧疚不已,便柔声叹气道:「丁侄女,我这样叫你,你定然不喜,但是……但是丁大哥当年与我相如同手足,是我……是我误会了他,只以为他将你娘亲生生抢了过去,却不知道原来你娘亲与他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而你娘亲对我……对我却是从来没有半点意思,我自己痴人说梦,还累得别人家破人亡,我真该死。」

他说话时,拿起自己的右手在自己的脸上啪的打了一掌,这一掌乃是倾力注下,脆脆的一响,打的他半边脸庞也红肿了起来。

丁娆娆听见这个声音,呀啊一声娇呼出来,猛地抬起头来想要伸手去阻止,只是小手儿伸到半空,却又硬生生的止住,忽然又转回头去,将这个小脸都埋在杨宗志的怀中,嘤嘤的哭咽了起来。洪崁离更是悲从心起,失神的对着丁娆娆娇媚的背身看了好一阵,隐约从她的背身上看到了十九年前叶若碎的模样,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弯下去,对着杨宗志作了个大礼。

杨宗志微微一惊,伸手想要劝阻,只是洪崁离勉力之下,却没阻住,杨宗志惊道:「洪老前辈,你……你这是作甚么?」

洪崁离抬起身来,一张老脸已是残泪纵横,他哽咽道:「风贤侄,照说你对我齐天派有救命大恩,而且老朽若不是经过你的点化,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如同一头蛮牛,不知道理和好歹,老朽亏欠你甚多,却无以为报……」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咬牙道:「但是老朽过去见识过你的人品武功,知道你实在是人中龙凤,后来……你在中原少林寺里面的事迹,老朽也听抚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老朽听了一点也不惊讶,知道这些扬名天下的事情对你来说,更是实属平常。老朽知道……老朽知道……」

洪崁离的话断断续续的说到这里,竟是犹豫不决的止住,说不下去,杨宗志暗想:洪老前辈是个生耿直的人,决不会这么婆婆妈妈的说话,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也觉得无比为难的。他皱眉道:「洪老前辈,您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就行了,不必……不必拐弯抹角。」

洪崁离宁定一下,与杨宗志对视一眼,猛地道:「老朽知道,你受了莫难的委托,要争下这旗主的位置,你若是下定决心作一件事情,只怕这天下间能够难住你的确实不多,可怜丁大哥被我这浑人害死,留下孤儿寡母的,这些子以来,我想尽各种办法,也找不到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我只想……我只想请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将丁大哥的心血留下来,留给我那可怜的侄儿罢!」

杨宗志听得一呆,便是偷偷躲在杨宗志怀中痛哭的丁娆娆也暗自止住了清脆的啼音,他心道:「莫难临死前千叮咛,万嘱托,让我定要抢下这旗主的位置,好给他长脸,一定不可丢了他的脸面,自己怎么可以又负所托。」

只是联想起叶若碎临走之前对丁继先的谆谆告诫,让他小心自己,杨宗志转念又道:「这洪老前辈身世如此可怜可叹,他放下面子如此卑躬的恳求自己,自己又怎么能断然拒绝的了?」

他犹犹豫豫间,费幼梅却是恍惚听得清楚,她本来目光死死的盯着躲在杨宗志怀中,哭得凄切无比的丁娆娆,直到此时才是慌神过来,盯着杨宗志的俊脸仔细的看,她向来知道取得北斗旗的旗主宝位是莫难临死的心愿,所以杨宗志才会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她更知道杨宗志乃是朝中的大将军,本来不将这区区旗主位置放在眼底,正是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才会来到这里,现下事情如此演变,她才切身受到杨宗志心头的为难与犹豫。

洪崁离眼神急急的盯着杨宗志看,见到皱起眉头,沉着不答话,他讪讪的道:「风贤侄,老朽知道这是……这是老朽的不情之请,原本……原本……」

他话正说到这里,杨宗志忽然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气,拧声道:「洪老前辈,我……我答应你。」

正文第338章慈悲之一

洪崁离恩谢的拜别之后,杨宗志与费幼梅才送了丁娆娆回到她的小院中,丁娆娆自从洪崁离说出想要杨宗志推让旗主大位后,便不再失声婉泣,而是……躲在他怀里偷偷的听他们说话,直到洪崁离得了杨宗志的亲口保证,涕零的离去之后,她才暗自从他怀中逃了出来,杨宗志低头看见,月下只见她本是个清婉的佳人,子清淡而无无求,只是这般痛哭之后,从她那兀自挂在双颊上的残余泪痕,才恍惚觉得她恢复了些少女应有的喜怒哀乐,却又更是动人。

三人默不作声的回到小院,丁娆娆倚住木门,凭栏而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金童玉女,仿佛言又止了一番,杨宗志笑道:「姑娘早些休息,我们也回去歇下了。」

费幼梅在一旁听得俏脸绯红,偷偷捏住自己的衣角,暗自绯的道:「什么……什么叫我们……我们也回去歇下了,谁要……谁要与你这大骗子一道歇下了!」

丁娆娆却是没注意到这么多,她呆呆的看着杨宗志齿边的轻笑,恍惚着心头跳了几下,忍不住娇声低语道:「公子,你说,当年……当年我爹娘与……与洪……洪……他们之间究竟谁对谁错?」

杨宗志的眉头皱了一皱,他回思起过往十九年来大江两岸的恩恩怨怨,一时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讷讷的道:「这事情……究竟谁对谁错,确实无解,洪老前辈对丁老前辈推心置腹,将自己的终生大事都托到丁老前辈的手中,可惜……可惜丁老前辈却与叶夫人之间互相生了情愫,他一直心头内疚,想要弥补,可洪老前辈子刚烈,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丁娆娆又静静的问道:「那读……情之一事,是不是害人的祸首?」

费幼梅在一旁听得蹙起细细的眉头,暗自不赞同的道:「才……才不会呢,若不是……若不是天下有着情之一字,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认得了他,还留下了这么多美好的遐思与余味,丁姐姐看来是有些谈虎变。」

杨宗志笑着摇头道:「古人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但是兵器用在不同人的手里,却又产生截然相反的作用,这情字也是同理,有人留下了情真意切,回味无穷,还有人却是恨意密布心,这同样的事情,到了不同人的手中,才会生出不一样的效果。」

费幼梅听他引说老子《道德经》里的语句,不由频频点着小脑袋,暗自羞笑道:「这大骗子果然是好口才呀,哼,这番样子去骗骗小姑娘,倒也不知道会被他骗到多少的痴心女子回来。」

她念想起那在天安城的蔡家庄门前,陡然见到了四个截然不同,却又异常娇美的女子,神情紧张的跟在他身后,这样的优秀女子,便是走遍天下也难以碰到几个,却没想到让她一次看到了四个之多,费幼梅只觉得心头又柔又酸,浑然飘飘忽忽的难定。

丁娆娆若有所思的点着螓首,娇媚的脸庞渐渐宁止下来,她斜睨杨宗志的侧面,见他说过了话,抬头来正好看向自己,两人目光一番对视,丁娆娆面颊通红的垂下头去,再轻声道:「公子,你……你说的真好,娆娆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劝我放下心底对……对他的仇恨,可是我心底里只有恐惧和害怕,却从来没有对他生过半点的仇恨。」

杨宗志和费幼梅都是一呆,两人对看一眼,杨宗志道:「丁姑娘,你害怕些什么?」

丁娆娆幽幽的叹了口气,整个娇躯斜斜的依靠在门栏上,眼角微微漫住,低声道:「我过去不知道爹娘与他的恩怨,那年,我三岁的时候,爹娘带着我和弟弟在江上游玩,便是在那里……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位洪……洪老人家,他那个时候看着可没有现在这么老态龙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只不过他一见到我们家人,便是怒火万丈的追了过来,我们本是悠闲的出游,身边没有带着旗里面的属下,那洪老人家却是带着大批的齐天派教众,他们追上我们的筏子,便在大江之上,大家……大家动手打了起来。」

费幼梅轻轻呀的一声娇唤,忍不住娇声问道:「丁姐姐,那你们可怎么逃出来的?」

丁娆娆垂着螓首,摇了摇头,又道:「那本是清晨,我记得清清楚楚,本来我们一家人有说有笑,可是那些齐天派的人划着竹船冲上来,舞着刀剑砍一气,爹爹和娘亲拼命的抵抗,开始爹爹还是手下留情,只是后来……见到我与弟弟也遭遇到危险,爹爹才是怒气上涌,便……便挥手杀了好些个齐天派的教众们。」

她说到这里,恍惚是记忆起了幼年的事情,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表情也愈发的痛苦,杨宗志与费幼梅瞧在眼里,心头忍不住都暗道:「她那时不过是三岁的幼小年纪,见到这般你死我活的场面,确实是有些残忍。」

丁娆娆闭住星眸,凝住细细的嗓音,痛苦的道:「那些……那些不知名的大叔们,一个个……一个个染鲜血的倒了下去,还有好多,都倒在了我的脚边上,红了江水,我……我当时好生害怕,只希望这世上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纷争,也不要有一丝的打斗,我浑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在心底里默默念着菩萨,后来……爹爹自己也受了重伤,浴鲜血才将我们一家人救了回去,我……我每次事后想起这件事情,便吓得睡不着觉,更是吃不下饭,胆子……胆子也越来越小。」

她说到这里,嗓音也是越来越小,仿佛引发了当年的恐惧。

杨宗志叹了口气,暗道:「看来她也与我小时候一样,我十岁那年,昏死在定州城的沙场之上,而且还失了自己的记忆,说不得便是看到了兵伐加的杀戮场面,被吓的不轻。」

费幼梅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到丁娆娆的时候,她对着一只受伤的野兔清泪盈盈,费幼梅怜惜的娇声道:「丁姐姐,原来……原来你总是这么菩萨心肠,便是因为小时候的这件事情,你想积善行德,便将自己封锁起来,自己幻想在自己的美好世界里,那里……便没了杀戮纷争,对不对?」

丁娆娆忙的摇着小脑袋,咬住自己薄薄的清丽嘴角,俏声道:「不是的,这世上……这世上果然有因果循环的报应的,你们看今这洪老人家,他不是便得了报应了么,他过去凶恶跋扈的紧,指挥着属下追上我们的竹筏又砍又杀,他后来还……还杀了我爹爹,我们虽然没去追讨回来,可是他现在自己不是内疚自责的死么?」

杨宗志忽然道:「丁姑娘,这世上有没有因果报应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若是人不为,则便失去了自己应有的机会,将什么事情都寄托在菩萨或是飘渺的世事因果当中,岂是为人之道。」

丁娆娆一听,更是将小脑袋摇得好像拨鼓一般,显然对他的说法毫不认同,费幼梅眼见丁娆娆这般痛苦的神,不觉伸出小手拉了杨宗志的衣袖一下,但是杨宗志装作不理,继续道:「就比如这次,有人到你们北斗旗中来夺旗主的位置,这位置本是你爹爹为了你们姐弟留下的,但是现在我们这些人也来抢夺,我们当中有人是为了名利而来,有人是为了……为了权势和美而来,还有人是怀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北斗旗的人现在都还蒙在鼓里,此刻你们再是恳求菩萨,阿弥陀佛,又岂能救下一派之众,千万人的身家命?」

费幼梅本拼命的摇着杨宗志的衣袖,暗自让他别再刺丁娆娆了,只是杨宗志这番话一说出来,她也想起那里在苗寨中,偷偷听到的说话,不觉小手儿微微的僵住,杨宗志说过了话,才宁息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他兀自转过头去,便迈步出了丁娆娆的小院子,费幼梅想要对丁娆娆再说几句宽的话儿,只是见杨宗志回头走的急,便也忍不住悄悄的跟了上去,只留下丁娆娆抬起小脸来,对着他们二人离去的夜细细的品味,痴痴的发呆。……

下,费幼梅与杨宗志一道走出了丁娆娆的小院子,出门一看,天已经大晚,身边尽是浓密的树荫,两人迈步穿过,才恍惚察觉到一阵的凉意扑面而来。

北斗旗坐落在江边,江水到了夜间便会退般的止息,水声扑岸,带着宁静的波涛声,两人耳中听着这远远传来的江水声,漫步在北斗旗幽静的后院中,一时都是默然不语。

费幼梅垂着小脑袋跟着走了一会,才发觉两人走的不是来时路,而是穿过了后院的小巷,快要走出北斗旗的前院大门,她忽然抬起小脑袋,低声道:「喂……大骗子,你真的要放弃掉这北斗旗的旗主位置么?」

杨宗志转过头来,静静的凝视了她一会,见到这轻媚如同玉莲花一般的小丫头,此刻眼神瞬也不瞬的紧盯着自己,仿佛那旗主的位置,她比自己还要心急一样。杨宗志齿轻笑了一声,打趣道:「嗯,小小北斗旗的旗主宝位,我可也不放在眼里。」

费幼梅幽幽的叹了口气,娇滴滴的垂头道:「我知道你身份特殊,定是瞧不起些江湖上的虚头名号,所以……所以你才会说这次回去之后,天下间便再也没有风漫宇这一号人,是不是?」

费幼梅这话说起来,清婉而又带着丝丝委屈之意,杨宗志听在耳中,不觉微微愣住,浑然间想起方才月下,她偷偷的在自己面颊上印下了一个红红的印,他咳嗽一声,笑着道:「你戴在脖子里的那个紫玉符,便是我小时候的唯一回忆,我又哪里有些什么特殊了,我十岁之前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醒来的时候便是爹爹救下了我,爹爹让我作个兵将,我便去作个兵将,爹爹若让我作个水贼,我自然也是去作个水贼的。」

费幼梅咦的一声,惊讶的抬起小脑袋来,见到身边的杨宗志笑的好生灿烂,只是嘴角间稍带一些索然的意味,她心头柔了一柔,忍不住伸出素洁的小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脖间的小小玉符,自己却是首先红了媚眼,低声道:「原来……原来你的身世比起方才那丁姐姐更要可怜的,我……我一直都错怪了你……」

杨宗志听着这娇痴小丫头真情毕,不觉微微皱起眉头,他这一路来与费幼梅朝夕相处,初时只觉得她为人高傲无比,却又难,愈到了后来,才发现她心底里的柔软和善良,只是他想起那婉儿在自己耳边酸溜溜的说话,才恍惚着咳嗽一声,赶紧转开话题笑道:「这么夜了,你不去睡觉,还……还跟着我作甚么?」

费幼梅呀的一声回过神来,她方才听到杨宗志在小院子里说什么我们一道回去歇息了,虽然她立时便在心底里驳斥了这一句话,只是跟了他出来之后,依然神思不属的紧跟在他身后,不觉……不觉将那句话当了真,此刻杨宗志取笑她一番,她的红了脸庞,却也挂不住面子,咬牙娇嗔道:「那……那你这么晚了还偷偷的跑出来作甚么?」

杨宗志将面庞凑近她火烧一般的丽小脸,鼻中闻着她得天独厚的轻媚体香,嗤的一声笑出来道:「我去找找叶夫人,让她给我安排个单独的雅间出来,不然这般回去睡觉,指不准什么时候,便有个小丫头偷偷的跑到我客房的小边装神鬼,我要不是个大男子,恐怕迟早也要被吓死过去,整天好像丁姑娘一样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

费幼梅娇羞无限的颤抖着身躯,回想起今自己睡下之后,一时害怕他凭空消失了一般,便偷偷跑到他的睡房里,却也静静的看着他的睡态好几个时辰,这般大胆的行为自己过去连想也不曾想过,现在被杨宗志拿出来调笑一阵,费幼梅羞涩到了极处,茫然的跺着小蛮足,既想要与他再多争论一番,又羞得无地自容,她娇声嗯嗯的哼了好几声,才忍不住伸出小拳头捶了杨宗志的肩头几下,娇媚如水的道:「大骗子……大骗子!你……你……你气死我呢!」

她这般的说起恼人话来,嗓音又娇又媚,如同银铃一般尖尖的响起,传到了灯火通明的大门口,门口正好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些听见,面惊喜之,忍不住开口高声呼唤道:「幼梅儿……是你在那边么?」

正文第339章慈悲之二

费幼梅懊恼的跟着爹娘走进深处的阁楼中,斜身靠坐在临窗的竹栏边,对着窗下痴痴的发呆,这北斗旗费清过去来过几次,与旗中的丁晚成和几大旗主都有些故人情,他们今早晨酒醒,发现女儿与那风漫宇竟然一道失去了踪影,不由着急的在小驿站里找了个底朝天,后来……董秋云想起昨夜里女儿与自己赏月,半羞半怯说出的心事,才恍惚过来他们两人定是已经赶去了北斗旗中。

董秋云与费清说起了自己的判断,费清眼见子说的笃定,只得依了她的话,也与柳顺意一道快马赶了过来,他们今在驿站内找了好些个时辰,再赶到北斗旗而来,时已经非常晚了,在北斗旗的大门外亮出身份,再打听了一下女儿的情况,门口的汉子们都说不知道,董秋云便问道有没有一个姓风的少年来过,今杨宗志在北斗旗大门口连破三关,自是给北斗旗的教众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虽然口中称呼自己杨宗志,但是一道来的数千豪杰里,很多都认出他过去的江湖身份。

费清等人随着门口的汉子们找进来,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自己女儿那娇滴滴宛如珠落玉盘的脆音,杨宗志抬眼看到费清等人跟来,这才仿佛寻到了救星,便轻声告辞进去了。

费清等人被安排到了北斗旗最里面竹林旁的小阁楼中,这里本是招待贵宾高朋住下,比起外间便更加幽静,水瀑伴着翠竹,景倒是悦目极了,此刻小阁楼上点起了温馨的红红灯火,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在费幼梅明媚的眼眸里,那眼眸的秋水仿佛起了一阵波澜,她回想起方才杨宗志离去的时候,便连转回头来偷瞥自己一眼,也是没有,费幼梅心头不好生失望,还有委屈,下意识便嘟起了嫣红的小嘴,璀璨的眼眸中也起了更深的波

身边传来嗤的一声娇笑,董秋云斜着娇躯坐在女儿的身侧,转头见费清与柳顺意忙着收拾妥当,都奇怪的凝视着这里,今他们舟车劳顿一天,脸上都有些疲惫之,董秋云低声询问道:「我的幼梅儿,谁又把你给得罪了,看你这气鼓鼓的俏模样,竟也这么可,谁又能狠的下这个心呢?」

费幼梅兀自还没回过神来,分顺着娘亲口中的话语,咬牙切齿的娇声道:「还能有谁,还不……还不是他!」

她说到这里,才恍惚着惊了一惊,转过头来怯怯的垂着小脑袋,不依的撒娇道:「娘啊,你……你在说什么呀?」

董秋云咯的一声娇笑,伸出一只小手来,在女儿娇婉滴的俏脸上羞了一羞,才笑道:「幼梅儿呀,你瞧瞧你这又受气又委屈的小媳妇样子,娘亲与你在长白山上生活了这么些年,你自小便不能动气,一动气就会头晕,现在这个样子,娘亲可少见的很。」

费幼梅被董秋云说的面红耳赤,她偷偷的转过小脑袋,见到爹爹与柳师兄果然也傻呆呆的看着自己这里,显然是被自己这幅小模样吓了一跳,费幼梅赶紧束住小脸,低声清淡的道:「人家……人家才没有呢。」

她想起二叔也在这大江附近,千万可别要被爹爹碰到二叔,不然……自己的小小谎言便会被当面揭穿,那自己……也会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爹爹带回长白山去。

费清快走几步过来,一脸担心的道:「幼梅儿,你……你没什么事吧,你现在的脸庞,可……可红的紧。」

费幼梅呀的一声娇唤,暗道:「红……红的厉害么?我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热,那……那我方才对着那大骗子的时候,岂不也是这般模样,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瞧见我,便说些浑话来取笑人家呢。」

董秋云咯咯的娇笑一阵,挥手向费清和柳顺意一指,娇声道:「我们女儿家之间有些贴己话要说,怎么……你们还要站在这里偷听不成?」

费清呵呵一笑,慈祥道:「好了,好了,幼梅儿,你可千万记住不能太动了,爹爹只要你没事就一切都好。」

他说完话便拉着言又止的柳顺意一道出了小阁楼。

董秋云回过头来,幽静灯光下,依稀见到自己女儿媚着眼眸,红着腮边,正垂头想着心事,对着费清等人离去恍若毫无察觉,董秋云才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笑道:「幼梅儿,只不过分开了一小会,你便想得这么厉害么?」

费幼梅恍惚过来,面更是红的可以滴出血来,仿佛的大苹果上,让人一掐就能掐出汁水,她娇媚无依的道:「娘啊,你怎么……你怎么也和那大骗子一样,说话取笑人家呢?」

「大骗子?」

董秋云狐疑的倪视了女儿侧面一眼,俏声紧问道:「他骗过你了?他骗了你……些什么?」

这几来,自己女儿与杨宗志夜相处,他们都没有跟在身侧,董秋云陡然听到费幼梅这亲昵无比的呼唤,不觉心头有些惊讶,害怕涉世未深的女儿着了人家的道。

费幼梅嘟起嫣红的小嘴,得意的道:「这大骗子他骗尽世人,我这么跟着他,就是想要把他拆穿出来……」

她说到这里,嘴角更是弥起一阵娇羞,恨恨的甜道:「哼,他……他骗人家的可就多了,他……一会子骗人家说去喝酒了,其实……是站在雨下面淋了个透心凉,他……他又骗人家说他是谁是谁,其实……他连真实的姓名也没告诉人家,还有……他明明知道好多事情,比如说烈女寻夫啊,许愿灵啊,却都说是自己瞎编造的,他可坏的紧。」

董秋云越听越是心惊不止,她看到费幼梅说起这番话来,眼神娇俏的半眯住,仿佛心头沉醉不已,不由得暗自道:「这少年好厉害的手段!幼梅儿对自己说要拆穿他,其实……其实何尝不是给面的自己找了个好借口出来,只怕她越是将他看的透透的,便……便愈发的离不开他,这一颗小小女儿家心思,也全都被人栓走,魂魄都不留下了。」

董秋云着急的道:「幼梅儿,那……那他有没有骗过你,让你……让你和他做下一些失礼的事情出来?」

费幼梅还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回忆中,听了董秋云的问话,不觉呆了一呆,茫的傻问道:「什么……什么叫失礼的事情?」

董秋云咳嗽一声,幽幽的红着面容,咬牙道:「失礼的事情,便是……便是一些明媒正娶的夫间才会有着的亲密事……」

她话刚说到这里,便见到灯光下女儿的眼神蓦然变得黯淡涣散,董秋云心头砰砰的跳,颤声道:「那……那他真的这样骗过你啦?」

费幼梅幽幽的叹了口气,过了好半晌,才低声委屈的道:「他……他才不愿意与人家亲密些,人家……人家已经尽量作的好些了,表现的乖乖的,什么都听他的话,可他……他就是一点也不喜。」

费幼梅这番话越说越是难过,直说到最后,已经泫然滴了起来。

董秋云暗自吁了一口气,再见到女儿两行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又不滴落下来的可怜模样,她不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哦的一声,脆声气骂道:「这姓风的小子难道是个瞎子不成,我的幼梅儿这么甜美的清纯小姑娘,对他又这么好,他怎么还能视而不见?」

费幼梅再叹气一声,仿佛少小年纪起了甚多慨,这十七年来她独自呆在长白山上,所见所闻,自觉也不如这短短的十来一半的多,她胡的伸手抹了抹自己眼角快要滴出的滚滚泪珠儿,只在脸颊旁留下了一串不明显的痕,方才蹙眉凝声道:「或许……或许真是人家还作的不够好,也说不定,娘……娘亲,现在反正没什么事情,不如……不如你来教人家作几道你拿手的小菜,好不好?」

「做菜?」

董秋云更是大吃一惊,她闪烁着眼神,恍惚着道:「幼梅儿,你自幼身子便不好,爹娘从未要你做过什么家务,你现在学做菜作甚么?」

费幼梅晕红着双颊,不依的道:「哎呀,娘亲,你就教给我就好了,作甚么问这么多的呢!」……

清晨,天空明净如洗,蔚蓝的晴天仿佛被刷子刷过的蓝布,平整的挂在半空,不带一丝云朵,窗外树枝上停留着一群报喜鸟,躲在树杈里叽叽喳喳的叫,杨宗志被这鸟叫声唤醒,转头一看,那昨夜傍晚守候在边的小丫头却不见身影,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起身梳洗了一番,将衣襟和背囊都捆扎起来,便想告辞而去。

昨夜里他答应洪崁离将这旗主的位置拱手让给丁继先,自想再留在北斗旗已经没有意义,只是他方才捆好背囊,忽然又想起那在苗寨中听到固摄与秀凤的对话,他心头不知为何跳了一跳,那他对秀凤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回想在几个月前在西蜀的荒山中,他与秀凤生死相拼了一场,两人打过之后,互相靠坐在枯树的树干之下,他离去之前更是发下狠话道:「下次再见,你我便是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嘴角微微奚落的撇了一撇,暗自沉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天下间,若有一个姑娘,能够让他回想起来百般的痛苦无奈,却又对自己生出不尽的恼恨之意,便……只有这灵动百媚的月秀凤一人,杨宗志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每次回思起在凤凰城中的经历,就会联想起这变化无端的娇媚姑娘,也会……记忆起在她鬓角的那朵残败的白野花。

杨宗志猛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何必……再要去管她的事?」

只是这话刚刚遮过心头,心底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道:「固摄你岂能放过,再说,他们谋夺的是我南朝江山,难道你也不去看一看,便放手走了么?」

他心中一时正在矛盾的战,忽然自己住的客房门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撞击了开来,门外娇影一闪,跑进来个烟波皓洁的小丫头,费幼梅急急的跑进房中,俏丽的眼神四顾里溜一阵,才发现独自站在屋角的杨宗志,她暗自吁了一口香气,疾步扭着细跑过来,对着他道:「喂,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是……是起晚了么?」

杨宗志转眼看过去,见到面前这小丫头今却又是另一番别样的风情,但见她斜梳着发髻,发尾弯弯的垂在面颊旁,映衬着小脸更是洁白,这么晃眼一看,只觉得这小丫头素洁动人的紧,再仔细一看,杨宗志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费幼梅被笑的一呆,茫然的道:「怎么了,你……你笑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脸庞却猛地羞晕的通红,只因杨宗志伸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抚上了她左边娇俏的脸蛋上,还抬起几手指头,在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上抹了好几抹。费幼梅呀的娇躯颤,却又极其甜的半眯住秀眸,躲也不躲,甚至……还偷偷踮起脚尖来,将自己的小脸几不可查的往他的大手上凑了一凑。

杨宗志眼中尽是柔意,这小丫头自来对她的容貌肤自恃甚高,而且平里打扮也得体的,宛若小家碧玉一般,让人挑不出半点病,只是诚心诚恳的叹服,这回里,她那素洁的左脸上,却是微微带了一小团黑灰在上面,看着仿佛昨夜烧久了炭火,炭火烤的小脸上红黑了一小团,看着却又多了些生动的灵气。

杨宗志伸手抹了一抹,那团炭黑便附在自己的手指尖上,费幼梅低头恍惚着看见,顿时呀的一声娇了出来,更是不敢抬头见人,暗自想……暗自想着昨夜里的羞人事。她不敢抬头去见杨宗志,便转眼四下里看,却又……依稀瞧清楚杨宗志身后小桌上放置的背囊和包裹,费幼梅眼眸中的风情秋水立时清了一清,急切的抬起小脑袋来,着幽香四溢的齿香,颤声道:「你……你这是要走了么?」

正文第340章慈悲之三

杨宗志垂头看下去,见到面前费幼梅的娇丽眼神急怯怯的了上来,那杏眼的眼眶里尽是怡人的珠泪滚动,她的鼻息渐渐浓重,可是红却是紧紧咬住,生怕自己发出一丝丢脸至极的哭音出来。

杨宗志近近的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素雅香味,心头却是软了一软,这俏丽的小丫头若还是好像最初对自己那般清高自傲,他倒也去的无后顾之忧,但是现下她摆出一幅任君采撷的楚楚可怜模样,杨宗志却是犹豫泛上心头。

客房外霎时传来一阵高高的呼喊声,两人一道听在耳中,杨宗志回过头来,静问道:「怎么,比武选旗主,这就开始了么?」

费幼梅微微嘟起红的小嘴,给他来了个闭口不答,杨宗志垂头看见,却是轻笑了出来,笑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道去外面看看热闹,咱们来了北斗旗,总是一种缘分,不看个事情究竟就这么走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费幼梅听得小脸呆住,瞬时又放开了娇魇上的所有媚光,她忙不迭的点着小脑袋,眉开眼笑的声雀跃道:「愿……愿意呢!」

杨宗志将背囊丢在身后的上,然后朝费幼梅咧嘴笑了一笑,拉起她的一只小手儿,两人一道出了客房的大门。出门一看,外面光明媚,头透过参天大树照下来,发出一束一束的七彩光芒,身边一人多高的长青草沐浴在头下,看着更是生机发。北斗旗中的所有人此刻都集中到了广场之上,今本是他们大喜的子,这幽静的后院,便成了空空的清静之地。

费幼梅方才还是委屈的想堕开泪珠,此刻却又绽放出好像这光一般的灿烂甜笑,跟在杨宗志的身后,脚下的小莲步也细碎的轻盈,她走了几步,忽然咯咯娇笑道:「喂,大骗子,我应当叫你风……风大哥,还是应当叫你杨大哥?」

杨宗志回过头来,脸上尽是懒洋洋的笑意,他摇头失笑道:「你一路叫我大骗子,不是叫得顺口的紧,现在何必又要改口?」

费幼梅悄悄紧了一紧自己被他轻握住的小手儿,走近他的身边,斜倚在他的手臂上,甜甜的媚笑道:「这大骗子只是我私下里这么叫出来的,若是……若是当着人前,你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少年英侠,我还是这么叫你的话,岂不是坏了你的威名?」

杨宗志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好个贴心的幼梅儿,你这么为了我着想,那我可要多谢你啦?」

费幼梅听得俏脸通红,这声幼梅儿自己从小便听爹娘唤了无数遍,爹娘宠溺自己,万事都对自己不愿违拗,所以自己听得多了,反而没有什么觉。

只是这三个字此刻乍一从杨宗志的口中蹦出来,费幼梅才是觉得浑身上下舒适甜腻的难以自矜,她轻轻羞涩的扭了扭自己柔软的小肢,摆着小丰不依的道:「谁让你……谁允许你叫人家幼梅儿啦?」

这语气和昨夜里她当着董秋云撒娇的时候一般无二,此刻心情之下,对着杨宗志便透了出来,却又没有半分的不自然,只让人觉得她分外娇痴可

杨宗志看的哈哈大笑,便唔的一声,故作沉道:「原来……原来你是不许的么,那好……那我还是叫你费姑娘,免得失了礼。」

他今晨想起秀凤的事情,不觉心头堵得慌,此刻放开心怀与娇痴的费幼梅调笑一阵,才觉得恢复了昔的神采。

「失礼?」

想起昨夜娘亲偷偷来问自己,这大骗子有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失礼的事情,费幼梅的眸子有些失神的绯,她心头赶紧呸呸的娇几下,晕红着桃腮,跺着脚下的小蛮足道:「也不许你……不许你叫人家费姑娘!」

杨宗志摇头失笑道:「这也不许,那也不让,那可要叫你什么才好?莫不是……莫不是要让我叫你,嗯,叫你小梅,梅儿什么的?」

杨宗志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荒唐,不由得更是哈哈大笑。

费幼梅听他说的越发不堪,这小梅什么的名字,听着就好像是个山野里小丫头的俗名,她拼命抑制住笑意,抬起自己素洁如同玉石一般的小脸庞来,半眯住秀眸,轻轻柔声道:「杨……杨大哥,其实你叫我什么小名,我……我都愿意的呢,只要你……只要你不舍弃我独自……」

她话刚说到这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轰天的叫好声,她奇怪的转头看过去,才发现两人方才一边说话,一边朝外走,不知不觉间,便已经穿过了后院的花园,来到了前厅之上。

走过前厅,外面围聚了无数的豪杰汉子,身边人便多了起来,杨宗志更是不能再好像刚才那般牵着她的小手,与她肆无忌惮的调笑着说话,费幼梅心头隐隐有股失落涌起,暗想这条看起来颇长的小路怎么会……这么短的呢,自己只觉走了没几步,便……便将这小路走到了尽头,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与他走过一段更长的道路,那样的子,才是自己衷心期盼的憧憬。

两人本来一直牵着的手儿,不经意的偷偷放了开去,他们抬头看仔细,见到身前大门口的广场外,此刻围了数不清的汉子们,显然昨过三关之后,那些被淘汰的江湖人物也都没有离去,而是一直等在这里,等着今的比武大会。

杨宗志一旦决定了不再去争做旗主,便不想凑到人堆里面去,况且……他方才答应费幼梅一道出来看看热闹,心头委实也是暗自松一口气,好像为自己犹豫着该不该马上离去,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此刻他与费幼梅在外围站定下来,眼角就不经意的朝四周扫去,只是扫了几下,杨宗志又在心头痛骂自己道:「杨宗志,怎么,你难道还想见到那个心如蛇蝎的女子么?」

这么一想,他便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史艾克贼头贼脑的溜到他的身边,抬头向他打量过去,见到他仿佛想着心事,想的正自出神,而且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她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呀的一声轻叫起来,将杨宗志唤醒,才笑道:「风哥哥,你莫不是被这小妖了魂魄了,不然怎么变得呆头呆脑的了?」

她说话间,眼神便斜睨了一下身边的费幼梅,这费幼梅此刻看起来光十足,仿佛过去那个略带些青涩的小姑娘,此时被什么事情发了心底的柔情,看起来便多了许多女儿家的柔媚之意,这也是……史艾克最最缺少的气质。

费幼梅听得小眉头一皱,只是她现下腹心思都拴在杨宗志的身上,一时害怕他独自走了,一会又害怕他厌烦自己的微薄的厨艺,心底便有些忽起忽落的着不了地,对着史艾克挑衅一般的愠气话,也不多放在心上。

杨宗志自责之余,抬起头来,见到红白齿的可儿凑到了自己面前,昨分别之后,她便依照自己的吩咐去探听史敬等人的下落,现下她主动找了过来,显然是有了结果。杨宗志嗯的一声,强笑道:「可儿,你爷爷他们呢,到了没有?」

史艾克咯咯的娇笑几声,道:「风哥哥,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等到我爷爷来了才能说的,怎么……怎么不告诉我?」

杨宗志叹息道:「几个月前,你和少林的慧敦禅师还有武当的天风师兄一起,曾经去了一次西蜀,这件事情你还记得不记得?」

史艾克眯住眼睛,细思了一下,面却是幽幽的红了一红,暗自……却是想起了在西蜀罗天教的总坛内,自己被这不解风情的家伙非礼了一次,她咬住细碎的牙齿,颤巍巍的道:「记……记得的。」

杨宗志又道:「你们去的时候,本是押了一个下人,到罗天教兴师问罪去的,对不对?」

身前人群中一阵恍惚的叫喝声传来,显然里面比武选旗主起了变化,史艾克生平最热闹,只是现下杨宗志站在面前,她便也丝毫不回头偷望一下,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小脑袋。

杨宗志笑道:「事后证明那少林寺里的火石炸药与罗天教没有半分关系,甚至……歹人们还在西蜀放了一把大火,要将筠儿活活烧死了,这些事情,都是些别有用心的人暗中策划,其目的……便是要使得中原大。」

史艾克微微一惊,轻轻哦了一声,他们几个人凑在一处说话,身前喊声震天,这小小的哦声便听着不明显,史艾克正待问清楚,忽然杨宗志的身后传来一个柔美的嗓音,怯怯道:「这都是真的么?」

史艾克下意识抬头看去,见到个钗发横梳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几人的身后来,竖起一对小耳朵,偷偷听他们几人说话,史艾克心头暗自警惕,便对那小姑娘多了些留意,她打量一番,见小姑娘长长的直发垂下,身上穿的却是翠绿的琉纾月衣,这小姑娘气质天成,这么一番打扮却又并不显山水,但若是仔细查看,却也发现她黛眉晕,都有些修琢的痕迹。

费幼梅本静静的听着这二人说话,听到身后传来悉的声音,才恍惚的看过去,却又……却又见到了另一番风情的丁娆娆,她过去见过的丁娆娆总是素面朝天,衣着更是毫不华丽,发髻也是随意的挽着,今许是北斗旗的大子,所以这平常看起来甚为素淡的丁姐姐,今也着了盛装出来,更是稍稍修饰眉,布了淡妆,看着和过去多了一些气质上的差别。

杨宗志只是回头瞟了一眼,看清楚是丁娆娆来了,齿笑了一笑,继续回头又道:「那天夜里我们跟着熊百平去查抄了一户人家,可儿你还记得的罢?」

史艾克回到方才的话题当中,小眉头微微一跳,不觉恨意的咬牙道:「杨秀!……」

杨宗志摇了摇头,心想:「那姑娘可不叫什么杨秀……」

他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动,暗道:「杨秀……杨秀……」

这秀凤姑娘本名姓月,乃是大宛国月氏王族的大公主,她为什么潜伏到西蜀里去,还要化名叫作杨——秀?

杨宗志心头跳了好几下,才勉力平息道:「不错,就是这些人,他们才是这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今这北斗旗里的比武,只怕也和他们不开关系。」

史艾克见杨宗志说的慎重,便不敢再与他笑闹,而是肃穆道:「风哥哥,不瞒你说,我爷爷他们此刻也快到江南来了,说不定已经到了乌蒙山的脚下哩。」

杨宗志想了好一会,才吁气道:「那可儿,劳烦你去通知你爷爷一声,就说……就说这乌蒙山后有一个僻静的苗寨,那些人说不定就隐藏在那个苗寨里面,那苗寨的老寨主生了一个瘦的女儿,名字叫六姑娘,只要找到她,便能发现那些人的踪迹。」

史艾克听得面一喜,声道:「风哥哥,那……那我们快快赶去,把那些作的家伙们都抓了过来。」

她本来就惹事,现下听到可以找出幕后之人,自是心头动不已,一伸手便拉了杨宗志的大手要和他一道离去。

杨宗志顿了一顿,摇头道:「可儿,我就不去了,我想……我想留在北斗旗看看比武的事情。」

史艾克听得一呆,暗自想起他便是今四个长老推举的比武者之一,自然是不会跟了自己离去的,她不知道昨夜杨宗志已经决定退出比武,只当他是为了这个原因,史艾克不甘不愿的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对着杨宗志嘟嘴道:「那风哥哥,你……你要保证就在这北斗旗里等着我,我和爷爷去苗寨之后,便飞快的来找你,你……你可不能好像过去那样,总是自己偷偷的跑了。」

杨宗志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并未搭话,史艾克被他笑的面一红,只以为他这是答应了,才心意足的离了北斗旗而去,费幼梅在一旁轻轻摇着螓首,委屈的道:「哼,你小乞丐又上了大骗子的大当了,他……他是骗你的呢!」

身前一个男子的嗓音高高的传出来道:「下面比武正式开始,第一阵,是在束劲长老推举的丁继先,与魏啖长老推举的谭观道之间进行。」……

慈悲之一重发了一下,大家可以再去看看!

昨晚编辑文章,把文章给编辑错了,实在是累,脑子都是浆糊。抱歉!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41章慈悲之四

杨宗志与费幼梅,丁娆娆站在远远的石台之上,放眼望去,身下是宽宽的比武场,此刻千百号群雄早已围聚的水不通,比武场的尽头立了旌旗,江风吹过,黑的旌旗风招展,显出上面威风凛凛的北斗七星来。

旌旗下摆设了焚香坛,分别有一排人坐在了坛下,先前那男子的雄浑声音刚落,两道边各走出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左首那个清瘦,身着白衣短袍,看着英气发,右首那个矮小黑瘦,身上穿的更是黑的长衫,仔细看过去,正是那丁继先和谭观道二人。

杨宗志和费幼梅看清楚谭观道,不由得对视一眼,心头都想起那在苗寨中偷听到的说话,这谭观道此来,显然是受了固摄与秀凤的引,他来的目的,第一是为了所谓的罗兰心经,第二……却是为了叶若碎和丁娆娆这对并蒂母女花。

费幼梅心头怜惜的想着:「丁姐姐当真好生可怜,她爹爹过世了,孤儿寡母的再没有人来照顾,外人便打起他们门派的主意,甚至……甚至连她这女儿家的身子,都算计在内。」

到了此时,她隐约有些意会到为何杨宗志甘愿放了北斗旗的旗主位置不坐,外人来坐了这北斗旗的旗主,定然与丁娆娆或是叶若碎攀上了情,一来二往的,久对着如许美人,倒也难免生情,而丁姐姐这人显然志不在衷情,而是……而是偷偷紧缩心扉,沉浸在她自己的幻想世界中,难以自拔。

费幼梅想到这里,忍不住偷偷回头瞥了丁娆娆一眼,见到今盛装而出的她,果然对着场上比武的场面毫不关心,她轻媚的束着小手,便是俏丽的眼角,也一丝都没有落在场下,而是……而是悄悄飞起瞟了身边一下,费幼梅狐疑的随着她的目光望上去,正好对住杨宗志若有所思的侧面,那侧面线条俊朗至极,即便是自己随眼看见,也忍不住偷偷的砰砰心动,费幼梅呀的一声,恍惚着回过神来,对丁娆娆那做贼一般的神态,便多了些留意。

杨宗志汇聚目光,看着丁继候先与谭观道并肩走上了比武场,他们来到旌旗下面,却不分开,而是……从身边随从手中接过了三支香,对着北斗大旗遥相拜了一拜,然后将手中的香好在焚炉上面。

旗下面坐了几个人,一字排开,当中那高髻女子,一脸肃穆,正是叶若碎,她的眼神慈祥的扫在丁继先的脸庞上,嘴角微微带些意的笑意。身边坐了三个老者,其中右首那个是昨见过的束劲,其余两个脸生的紧。

待得丁继先与谭观道行过大礼,其中一个老者站起来呵呵笑道:「比武开始罢!」

围观的群豪心情霎时紧张起来,众人急切的着手,忍不住轰的一声叫起了好。这比武场坐落在高高的广场上面,广场之下便是滚滚的大江,江水此刻正是湍急的时分,涛一起,远远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呼吼,灿烂的头闪过,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这场下的二人便比斗在了一起。

大家仔细看上去,喝斥声下,两个当今天下名号在外的少年纠在一起,一个通体白好似白龙印,另一个却是黑衣黑发黑脸庞,当真旗帜鲜明,谭观道本是青城派斗玄道长的得意弟子,他短剑在手,剑法尽走空灵一脉,杨宗志看的分明,所用正是青城派赫赫威名的伏魔剑法。

这伏魔剑法与杨宗志有些渊源,远算起来,一年前在点苍山下的伏虎镖局里面,杨宗志便见识过了这套剑法,当里夜雨十二楼派了六七个人去伏虎镖局抢夺紫玉符,其中有一个矮小的汉子,手中使得正是这路剑法,现下这紫玉符早已戴在了费幼梅雪白的脖子上,而那汉子,也更是早已浮尸在了点苍山下,世事云已经面目全非。

杨宗志眼神微一茫,心思便远远的飘了开去,身后一个敦厚的嗓音,轻轻的传来道:「师妹,你怎么躲在这个角落里面,师父和师娘他们到处好找?」

杨宗志晃过神来,与费幼梅,丁娆娆一同转过头看去,见到不知何时,一个沉稳的少年走到了他们身后,清澈的眼神,却是瞬也不瞬的罩住了娇媚的费幼梅。

他们三人本对场下的比武结果并不在意,听了身后这声音,倒是奇怪的看了一会,费幼梅的脸庞幽幽的一红,咬住薄薄皮,垂头娇声道:「是……是柳师兄。」

柳顺意言又止的一番,再转头扫了几眼,笑道:「风兄弟也在这里。」

杨宗志点了点头,只是一笑,并不作答,柳顺意迈前一步,与他们一道站在石台上,眼睛望向了场下的比斗。他看的清楚,不觉轻轻笑道:「果然谭师弟也来谋这北斗旗的旗主了,风兄弟,你可要小心一些,这谭师弟的伏魔剑法尽得斗玄道长的真传,怕是……怕是已经有了八九分的火候。」

杨宗志轻轻嗯的一声,也将目光放向了场下,费幼梅在一旁忍不住娇滴滴的道:「他……他不会去作这北斗旗的旗主了……」

柳顺意奇怪的回过头来,问道:「为……为什么?风兄弟,这谭师弟的武功虽然出众,但是想来你倒不至于会怕了他。」

费幼梅娇哼一声,媚气道:「他……他才不是怕了这臭黑炭,他只不过……只不过……」

费幼梅只不过了几下,却也觉得这事情复杂而又匪夷所思,一时可就说不清楚。柳顺意听出师妹口中对杨宗志隐含维护之意,不眉头苦苦的皱在了一起,他柔情的回过头来,仔细的对着师妹瞥了几下,才恍惚的察觉到师妹现下里,却是自己从未留意到过的娇媚女儿家情态,那羞怯的眼神,晕红的双颊,和偷偷在身下绞的翠白手指,都是自己未曾见识过的万般风情。

柳顺意只觉得仿佛被人从口中猛灌了一大杯苦酒,好生酸涩难忍,便是嘴角也搐般的牵了起来,他的格如同谦谦君子,却又隐忍,这般难受之下,倒能强行忍住,而是将目光重新关注在比武场下,场下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丁继先手持一把小小的令旗当作兵器,着谭观道划空而来的短剑,倒也并不立时处于下风。

柳顺意苦笑道:「这丁少旗主毕竟年幼一些,江湖经验也是不足,他使得震旗功虽然不差,但是在老道的谭师弟面前,恐怕难以讨到什么好。」

几人顺着他的话意看过去,果然见到丁继先渐渐的有些相形见绌,他的身材比谭观道高一大截,但是谭观道脚下的步伐更为灵活,而且不与他斗,手中短剑如同羚羊挂角,出其不意的便会刺得丁继先手忙脚

丁继先今所使得正是丁晚成亲传的震旗功,这震旗功本是一门硬功夫,讲究的是气势人,硬拼之下,让对手胆战心惊,可是谭观道显然早有准备,处处避其锋芒,仗着脚下步伐的灵活,不时偷袭丁继先,丁继先又是个气盛的少年,今一战乃是名声之战,只可胜不可败,所以一上来便倾注全力,这么比斗一会,气力便有些不济,大家耳中都可听见他隐隐传来的呼声,又重又急。

场下大多数人都是北斗旗的旗众,大家多年来跟着丁晚成在江南创下一番天地,人心思古,自然都希望丁继先能够获胜,只是大家看了好一阵,眼尖的都能发现丁继先的面越发赤红,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弱,旗功带些散

丁娆娆无助的瞥了娘亲一眼,见到娘亲平里沉稳的秀脸上此刻也是凝重一片,她虽然不懂得分出武功高低,但是察言观之后,倒也知晓了弟弟的危机,丁娆娆心头一急,两只小手便下意识的握住了身边杨宗志的手臂,手指曲住,纤细的指尖便透力出来。

杨宗志被丁娆娆拿住手臂,不觉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脸有些惶急,杨宗志笑道:「丁姑娘,你也紧张了么?」

丁娆娆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忍不住偷偷松开了自己的小手,抿嘴嘴,面却是晕红了一片,杨宗志又道:「别担心,还有后招的。」

丁娆娆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小的隐约只有自己能够听见,她眼见杨宗志这般劝自己,心头蓦地觉得好生甜,顿时也心下安定了许多,她不敢答话,更不敢抬头去看杨宗志,只得将目光又对准了比武的场下。

这么一看下去,丁娆娆又呀的一下娇唤了出来,此刻场下风云一变,丁继先的气势愈发羸弱,而谭观道摇身一变,成了主导局势之人,谭观道察觉出丁继先的后力不继,便不再隐忍躲避,而是招招抢攻,场中高下立辨,便是丁娆娆这从不小不习武功,也对比武打斗半分都不关心的娇女子,也能看出不对来。

丁娆娆面一紧,忍不住又抬起头去,将无助的目光投到杨宗志的脸上,方才杨宗志安过她,她自也对杨宗志的话信足十分,丁娆娆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这般有信心,她心头下意识的想:「也许……也许是自己躲在大门后,看到他从容的闯过那三关的豪气模样,再加上……再加上一向眼光甚高的娘亲,口中也对他推崇备至的缘故罢。」

现下杨宗志话音刚落,但是弟弟眼见着更加不济,丁娆娆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向了杨宗志,杨宗志觉着两道清丽黝亮的眸子对着自己眨了几下,不由得又低下头来,齿笑道:「别担心。」

丁娆娆暗自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儿平复了些,只是忽然之间,她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无意之举,面更是火烧般的红透,心房急剧的颤了一颤,便是整个娇躯也浑然间酥软了起来。

费幼梅刚才惊觉到丁姐姐的失态后,姣丽的眼角便会不时的偷瞄到她身上,现下丁娆娆无助,惶恐,平息和战栗羞怯等各种美少女模样,都尽入费幼梅的眼底,费幼梅轻轻瘪住小嘴,仿佛望见了一道铜镜,那上面的所有神,何尝不是一一出现在自己过去淡定了十七年的俏脸上,她心头一阵,在身下牵住的两只小手,便偷偷的捏住了杨宗志的衣角。

柳顺意回头叹息道:「风兄弟,只怕再过不了五招,丁继先便要败在谭观道的剑下,你看,是不是这样?」

杨宗志摇头一笑,并不作答,场下只听见一声怒吼,谭观道手中的轻虹宝剑光彩大作,大家耳闻叮的一声,宝剑便将丁继先手中的令旗磕飞了出去。谭观道趁势发难,抢先一步冲击上去,剑尖斜斜的向下一指,便罩住了丁继先的面门。

场下围观的群豪嗡的一声,心里都惋惜的想:「看来丁家人要失了自己门派的宝座了。」

丁继先倒是倔强的紧,他虽然被谭观道一剑刺来,他脚下步伐紊,便躲避不开,只得伸出两只手去,托出住即将下的剑柄。

谭观道黑脸上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微微一运气,剑柄上力道传来,丁继先的也被慢慢弯,大家眼中看的都是不忍,倒也对着硬骨头的少年充了好,大家怜惜的看过去,只见到丁继先脸苍白,脸都是滚滚汗水,却又咬牙坚持着一声不吭,谭观道运力多一分,他的便会弯一截,闪烁着光芒的剑尖,也距离丁继先的眼眉近一寸。

大家自然想:「这么苦撑下去,总是有个尽头,不如……不如尽早的开口认输,免得丢了面子跪在地上,还要失了命!」

丁娆娆本来羞涩的要命,待得见到这番场面,却是直了秀丽的双眸,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隐约觉得此刻的弟弟,身上或许有了些爹爹的英雄气概,但是……但是……她看的心头大痛,忍不住便牵起杨宗志的胳膊,大大的媚眼求饶般的向他看去。

杨宗志凝视眼眸,看到那剑尖距离丁继先的鼻尖愈发的近,谭观道显然不想一剑下去戳破他的双眼,而是猫捉耗子般的一分一分向下运力,也许心底里还盼望着他开口求个饶,好在北斗旗群豪面前,叫他颜面扫地。

丁继先力道将尽,眼神也越来越糊,恍惚看见一道带着森森寒气的剑尖刺到了眼前,他躲避不开,只能运足全力去抵挡,这是这么抵挡不吝于螳臂挡车,他的双手颤抖着,却也丝毫不能阻止短剑面而来。

身边嗡的一声,有些心软的旗众便要开口替他求情,丁继先想起昨夜里娘亲对自己的万千嘱咐,忍不住啊的一声狂叫,右手却是在手心里柔柔的一转,他右手离开剑柄,剑尖下的速度便会更快,他来不及细想,右手的掌心一股凛冽的掌风涌出,无意识的向前猛地击去。

谭观道想不到丁继先到了此刻还有这般杀招,这掌气力道十足,带着呼啸之声,他还无法运足内力抵挡,便只听到磕嗤一声骨碎裂的声音传来,接着整个人便仿佛纸鸢一样的远远飞了出去,只有那柄轻虹宝剑失去一道一般,彩虹一样斜斜坠落下来。……

现在修改都很慎重,害怕又一个疏忽就搞错了,晕!

正文第342章慈悲之五

丁继先出其不意的一掌将谭观道打飞出去,这掌法飘忽不定,而且掌劲威力十足,很多人甚至还没看清楚出手,便只能见到远远跌落下来,如同一堆软泥的谭观道。

所有人一齐愣住,默然间做不出声,接着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响起来,大家今所见,北斗旗内的故人自然希望丁继先获胜,便是那些被史敬邀约过来观拳的豪杰们,也为丁继先百折不挠的劲头所染,对他多了些期待,丁继先急剧的气,慢慢将方才已经半弯下的立起来,耳听着千百人对他鼓掌叫好,他的中下意识生起一股得意自豪的锐气,同时……也有疑虑,他茫然抬起自己的右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神复杂。

柳顺意料不到事出变迁,他仔细朝场下看了好一会,才微微回过头来,钦佩的瞄了杨宗志一眼,心想:「怪不得我方才说谭师弟必胜,他总是笑着不答话,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丁少旗主藏着杀招,一直隐忍着等待谭师弟自大松懈的时候,才会一举发出来,风兄弟……果然是个人才。」

费幼梅与丁娆娆却是看的清楚分明,这丁继先方才无意使出的那掌法,正是昨夜里她们偷偷看到,丁继先随着洪崁离私下练习的铁掌功,初始丁继先并不知道这掌法是何人所传,直到昨夜后他听了叶若碎的口述,才明白过来洪崁离是基于负疚的心理,将生平得意的绝技私授给了他,丁继先更是立下誓言,以后再也不会将这铁掌功用出来。可是方才命堪忧的情势下,他脑子无暇思虑,只是下意识的便使了出来,解了自己的围。

费幼梅概叹的横过晶莹小脸,幽幽的气道:「丁姐姐,看来……看来世事果真是有因果报应的呢,你弟弟发誓说再也不用这套掌法,可是……可是正是洪老前辈的掌法,刚才救了他一命,不然的话,此刻他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丁娆娆茫然的点了点柔顺长劳发下的小脸,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为何杨宗志一直叫她不用过于担心,只因他们昨夜见识到丁继先身具大江两派的武功路数所长,明眼人只会防着他气劲凛然的震旗功,却丝毫也想不到他还会使出这般柔的掌力,丁娆娆的角嗡动了一下,想要抬起头来对杨宗志说话,却又不敢,方才弟弟生命垂危的时候,她敢于放下心底的羞怯,将清丽眼神肆无忌惮的漫到杨宗志的俊脸上,只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些安,但是现在平复下来,事后想想,只是这么一想,便能让自己面红耳赤的抬不起头,更别说还能直视他的眼神,那更是要了自己的小命,本无法做得到的。

杨宗志叹气道:「谭观道也是当世名家,过了这一关,只怕……只怕丁继先便难有什么阻碍了。」

比武的一共会是四个人,杨宗志他自己不参与,那剩下的只会还有一个对手,当今天下的英杰少年,除了谭观道外,也许只有少林的慧敦禅师和武当的天丰等人可以稳稳的战胜的丁继先,但是这些人要么出身名门,要么又受到派里师父长辈们的器重,自然不会前来挑战一个小小的旗主之位。

杨宗志这话里的意思,费幼梅和丁娆娆都听得隐约可懂,可是柳顺意却不明白,为何比武即将开始,杨宗志还会好端端的站在极远的石台上,气息宁定,淡淡的说着毫不着边际的话。

柳顺意想起适才清丽的师妹与自己争论时说道:「他……他不会去作这北斗旗的旗主了……」

柳顺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强笑道:「我这次来到中原的时候,沿途听说中原武林的不少好事者,给当今天下排了所谓十大少侠,里面首当其冲的,便是风兄弟你。」

他话说到这里,比武场下已经收拾干净,先前那个豪的嗓音又响起来道:「下一场,是蒋征长老推举的古,和莫难长老推举的风漫宇之间进行。」

话音刚落,场下便传来一阵轰天的叫好声,这里面的围观群豪中,有很多过去都在少林寺中见识过杨宗志的身手,对他乃是发自内心的衷心佩服,而且他这半年来如同彗星般崛起,一时盛名在外,整个天下都不做二人想,心怀憧憬的少年人,又有哪个不想如他这般快意江湖,作下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得了天下各大门派掌门的一致推许。

远处的掌声愈发浓烈,大家双目放光,只等杨宗志徐徐登场,站在外围的忍不住都踮起脚尖,脑袋左摇右晃的期盼,虽说这古之名大家从来也没听说过,但是风漫宇的赫赫威名如雷贯耳,很多人滞留在北斗旗里不离去,等的便是今这场盛会,等的也正是看看风漫宇的出手。

那老者的话音落下,大家翘首期盼了好一阵,才见到身下人群中不急不慢的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的头上戴了布巾,浑身上下被厚厚的衣服包裹,今本是初秋,秋老虎的余热不散,天气还是很润,但是这年轻人的打扮,看着便显得异常突兀。

那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目不斜视的走到旌旗下,背手而立,大家看的清楚,绝不会是盛传人品英俊潇洒的风漫宇登场,大家的叫喝声不由顿了一顿,相互间左顾右盼,等着风漫宇姗姗来迟。

柳顺意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比武场,这里站得远,那里人的面目神态便看不清楚,只能瞧个大概,他看了一会,见到群豪显然都在等着身边人,才转回头去,依稀听见杨宗志口中喃喃的奚笑道:「风漫宇早已不在了……」

柳顺意惊疑的哦了一声,一时不知他口中自言自语到底是何意思,费幼梅却是心头一酸,她幽幽的抚摸着自己脖颈间那小小的玉符,玉符上带着自己的余温和麝香,便是自己的小心思,也仿佛被进了小小玉符当中,再也拔不出来。

主事人等了半晌,只见到一个人上台来比武,他又抬高嗓音,大叫道:「风漫宇……风漫宇在不在?」

台下轰的一声,不时有些汉子们扯起嗓子传话道:「风少侠……风少侠可来了没有?」

丁继先休息片刻,顿觉浑身上下劲力充足,他想起昨夜娘亲对自己警醒道:「先儿,你可千万小心这个人,只有他……才是你最大的隐患!」

他转眼看过去,见到那古打扮怪异,貌不出众,甚至这人的名字,过去也从未听说过,显然不是什么传世高手,丁继先的眉头跳动几下,暗想:「天助我也!现下那姓风的不到,只要我……只要我战胜了这姓古的小子,那旗主的位置不就坐定了么?」

丁继先抬起手来,大叫道:「蒋叔叔,看来那姓风的是自己害怕,偷偷的跑了,我们何必又要在这里等他?」

蒋征一脸花白胡子,看着老态龙钟,他见丁继先说过了话,场下的群豪却是不答应起来,不时叫到让自己再多等等,毕竟昨这场上的群豪,大多都见过风漫宇亲来,而且……更是毫不费力的破掉了叶若碎设下的三关,现在比武还没开始,便说他害怕的跑了,可有些说不过去。

蒋征的眼神向场下扫一番,便将眼眸转到了叶若碎坐着的首位上,只见叶若碎沉着小脸,不作任何表示,蒋征咳嗽一声,扬起手来止住下面豪杰们的叫,呵呵笑道:「大家静一静,咱们北斗旗有言在先,今佳节比武选旗主,可是过期便就不等候了,这姓风的少年既然不将我们北斗旗的小小旗主位置放在眼里,咱们也不必这般低三下四的求着人,对么?」

丁继先高声道:「对,咱们何必要这么等着别人,他既然不来,便说明他自己放弃了而已。」

场下群豪有些不答应的,正要说话,只是转念四处看看,确实没有见到风漫宇那拔的身影出现,现在人家北斗旗不想再等,他们外人自然也不好更多说什么,只能心头充遗憾。

只有费幼梅与丁娆娆知道杨宗志是为了什么原因,所以退出了比武,费幼梅斜眼看着杨宗志嘴角一抹落寞的浅笑,心头微微一痛,暗自柔柔的想:「我……我今当真不该叫他过来这里,还不如……还不如我陪着他到处去走一走,看一看,散散心,也省的呆在这里被人以为他真是害了怕呢。」

丁娆娆心情同样,她大着胆子,微微转过螓首来,盛装之下的娇躯和小脸都有些颤抖,她嘴角牵动,低声道:「谢……谢谢你!」

杨宗志笑嘻嘻的道:「谢我作甚么?若不是洪老前辈劝说,我才不会放过将你弟弟打成肿猪头,一饮一啄,这也都是因果报应罢?」

丁娆娆的脸俏红,就算是眼角也漫住了红红的晕波,看着好生娇俏无匹,她听着杨宗志拿自己心底里的那套因果说辞来笑话自己,自是不敢去和他争辩,何况小心思里却也酸酸柔柔的,如同泡在里,更是说不出一句多的话来,只觉得心里过去十多年来的坚冰,渐渐的融化了个尽。

费幼梅斜眼将丁娆娆的神态看的清清楚楚,她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咯咯的娇痴道:「丁姐姐,你可要小心了哩,这家伙……这家伙最会骗人,你多仔细些,别着了他的道。」

柳顺意在一旁叹气的想:「师妹……师妹这般容光丽的轻笑,过去……过去从未见过,看来师妹果真恋上了……恋上了这家世武功样样出众的风兄弟。」

他前几见到费幼梅几次跟着杨宗志偷偷跑了,心头便有些不详的征兆,现下只是一眼,便即得到证实,内心里也愈发的凄苦。

丁娆娆不敢搭话,只得低低的嗯了一声,也不知她这一声嗯是代表认同费幼梅的俏皮话,还是……还是代表些别的什么。蒋征眼见场下群豪再无异议,便咳嗽一声,高声道:「既然有人没到,那我们不再等下去了,比武开始罢。」

众人一听,心头都在叹气,他们的想法自是与丁继先一模一样,便是既然丁继先胜了头一仗,下面这个人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那么丁继先连胜两场便指可待,想来这旗主的宝位自然还是归还给了丁家人。

丁继先眉头一扬,顿时整个人的气都为之一振,他方才险胜谭观道,虽说谭观道是因为后来有些托大,一时不慎着了他的偷袭,但是经此一战,他的自信心却被发了出来,自从爹爹死后,他一直沉沦于聚香园这等烟花柳巷之地,叶若碎被派里的事物羁绊,更是无法分身他顾,这样一来,丁继先更如同冲天的候鸟,无人敢管,在这江南岸愈发飞扬跋扈,后来派中的长老们看过眼,推举旗主人选时,没有一人推举这本该坐上宝位的少旗主,丁继先又有些自暴自弃,觉得受了众人的轻视。

一战,他吐气扬眉,膛也听得高高的,眼角微微斜向那姓古的小子,嘿嘿笑了几声,话也不招呼,便一掌拍了出去,大家看的清楚,这一掌正是方才将谭观道拍飞的那一招,丁继先的手掌在自己的身前扭扭转转几下,蕴集掌力,待得片刻他再轻喝一声,掌心向外一吐,一股飓风般的掌力便将那古笼罩在了掌劲之中。

站得近些的,忍不住都开始向后退步,免得被掌风伤到,古毫不作势,直到那掌风欺到身边,才是轻轻转了一下身子,大家只觉得眼睛一花,再看清楚时,丁继先这必中的一击,竟然登时落了空,丁继先啊的一声,整个身子便斜斜的向前栽倒了过去。

杨宗志咦的一声,远远看上去,便觉得这古的身法隐约有些相识,只是一下子还想不过来,丁继先大羞转怒,方才他大意之下,没料到这其貌不扬的小子倒也有些真本领,此刻他收拾心态,暗想:几招看来不能打败他。便依着洪崁离传授给他的招式,一招一招的抢攻了过去。

正文第343章针锋之一

费幼梅轻呸一声,摇着小脑袋啐道:「什么永世不再使用的誓言,全是……全是放……放……」

方才丁继先临死之前,下意识将洪崁离所授的掌法施出来,还可以说他是为求保命,无意无奈之举,但是现下他志得意,便是想也不多想,将洪崁离所授的铁掌功一一施展出来,将对手笼罩在了掌劲之下,费幼梅看的不忿,偏偏说到放二字时,才是俏脸微红,住口说不下去。

丁娆娆心想:「此刻弟弟身具两派所长,在这大江沿岸便可算作少有敌手。」

她心头微微一安,便将目光怯怯的偷瞄杨宗志,见到他皱起眉头,对着场下聚目而视,嘴角微微牵动,就算面容也带些狰狞。

杨宗志看着场下的两人蹿高伏低,一时神思惘:「这古的轻功身法好生怪异,脚下步子微动,身子不动,丁继先便连他的衣角也摸不到半分。」

想到这里,杨宗志脑中一闪,顿时想起那托大的扎西哈多在少林寺内留下了一串步法脚印,他留下这串脚印的目的也有两个,第一个是震慑人心,第二个却是要以这身法引大家的注意力,大家的注意力都留在少室山上,便不会察觉到有人在后山布下的火石炸药,到时候山头轰隆一声巨响,这步法脚印也会随着山上数千豪杰的命一样,灰飞烟灭。

此刻他再比较扎西哈多与古的身份,心头猛地恍然大悟,暗道:「不好!古!古!……固摄,好个胆大包天的蛮子!」

杨宗志面一变,费幼梅和丁娆娆俱都看的分明,费幼梅今见他出门之后,脸便一直是淡淡的,带些懒洋洋的笑意,仿佛对着比武选旗主的事情,分毫也不放在心上,即便是刚才丁继先在人前嘲讽他胆小怕死,他也眉头都没皱上一分,此刻他却是面大变,费幼梅心头有些惊奇,便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么,杨……杨大哥!」

杨宗志心想:「我将固摄与或秀凤的事情,透给可儿他们,便是不想亲手去解决恩怨,只盼史敬他们擒下其中的几个,追本溯源,找到事情的真相,却没想到这些人胆子这么大,竟然明目张胆的来北斗旗抢坐旗主。」

他叹息一声,心中一个怪异的想法蹿出来道:「你……你当真是不想亲手解决么?还是……还是不想见到那个人?」

费幼梅见自己问了一句话,杨宗志仿佛充耳不闻,只是他脸微微拧住,眼神中看着复杂的紧,这幅模样比起自己看多了他笑嘻嘻骗人的场面,又或是对待洪崁离柔情怜惜的样子,毫不相同。

费幼梅心头一紧,忍不住抓住他的一只大手,娇声道:「怎么了,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手上一暖,杨宗志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自己身边那神情紧张,却又含羞带怯的如花仙子,那大眼中弥起似海一般的深情,将身边照的暖融融的舒服,杨宗志心底一柔,强笑道:「没……没事。」

柳顺意幽幽的叹息了几声,只将眼光投注到比武场上,却是丝毫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只觉得自己若是多看一分,只怕自己的心也会碎裂一回,他眼神散漫的看着场下,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得又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费幼梅俏眸一呆,浑然间才察觉到自己情急之下,竟是在人前握住了他的大手,现下被柳师兄都看在了眼底,而且柳师兄还咳嗽了几下,提示自己,费幼梅呀啊一声,俏脸羞得媚红一片,眼眶中起秋水依依,暗自觉得自己也是好不知羞的。

丁娆娆目不斜视,神清淡的看着场下的比武,弟弟从洪老人家那里学来的掌法果然凑效,他一味抢攻,将对手迫得左右摇晃。群豪对这场比武的胜负,早在心底里都下了评语,此刻场上形势如此发展,一点也不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大家心里只是有些遗憾,为何……为何风少侠会约不至,他千载难逢的比武场面,便看不见了。

固摄只是躲避,并不还手,丁继先一时气势之盛,显然是想速战速决,他先前与谭观道生死相搏,已是耗费了很大力,虽然经过一阵调息,气力恢复了些,但是连战两场,毕竟是比不过一个新出手的人。因此丁继先的打算便是快速取胜,免得夜长梦多。

如此过了半盏茶功夫,丁继先的掌法顿了一顿,隐约的呼声更是急促,固摄忽然怪怪的笑了一下,然后举起自己的右手,伸出一指头向天,众人看不明白他这怪异的姿势,只有杨宗志心头一震,想起了冥王教中那个金刀老者,甚至在点苍山脚下卓天凡的倾世一击,事先……都是汇聚内力,将身边万事万物的灵气都到掌心中,如此一击下去,便会地动山摇。

杨宗志大叫一声:「不好!」

想也不多想,便跳下了高高的石台,身边几人俱都惊讶出声,只见他运转点苍剑派轻功,几个步子便向那比武场纵跃了过去,身法快捷如同大鸟。

柳顺意叹服的心想:「今才算长了见识,没料到这世上有人的轻功竟然奇妙如斯,脚不沾地,几下里身法一换,便纵出去几十尺远。」

他脑中如电般飞快思忖,却又见到身边的两个美貌小姑娘也一同跳下了高高的石台。

丁娆娆不会武功,只是凭着一股勇气跳跃下去,她方一落地,便哎哟一声,跌倒在了土石地上,费幼梅奔跑几步,听到这个声音,才回头看了一眼,伸手将丁娆娆扶了起来,两人一道跑向了人群。

丁继先好生奇怪,这怪人一时凝立不动,伸出右手斜指向天,指尖立起,口中念念有词,丁继先奚笑道:「念咒么,此刻倒也晚了!」

他鼓足余力,便想一掌毕其功于一役,向固摄歪歪扭扭的拍了过去。

群雄心头都有些怪怪的发愣,有些见识的,忍不住开始微微变,杨宗志人还没到,声音却是传来道:「退开去!」

大家还没明白过来,固摄猛地双眼一睁,一道向丁继先,丁继先只到头皮发麻,浑身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觉自己恍惚变成了一只矮脚蚂蚁,面对巨象颇显不自量力。固摄大喝一声,右手朝下猛地一挥,大家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大力传来,站得远些只听到呼呼风声吹响自己的衣襟,站得近些的,便会受到这股飓风侵袭,口或是脸颊一痛,恍若遭了锤击。

无数人顿时呼爹喊娘,忙不迭的向后退去,身前光影一闪,却又立即恢复平静,大家惊魂未定间,恍惚着转头向上看去,只见到……两个人临渊而立,站在了台上,而那……丁继先却是被人抱在了怀中,不知生死的倒在了台边。

杨宗志飞纵而来,到底还是迟来了一步,待得他意识到固摄这是要痛下杀手时,已经赶不到面前,他大喝道:「退开去。」

众人被固摄气势所,已经呆若木,只有……只有一个嘶哑的嗓音叫起来道:「莫要伤他!」

杨宗志低头看下去,见到一个身影快速的向场上,将噤若寒蝉的丁继先抱在怀中,背转过身去,替他挨了这雷鸣般的一击。

杨宗志心头一沉,暗自回想起在凤凰城战场之上,莫难和尚正是如同此刻一般,将重伤的自己抱在怀中,却用他的背身,将来的箭雨都挡在了身外,因此也一命换一命,救下了自己。杨宗志转过头去,看清楚来人,正是躲在人群中苍老的洪崁离。

余抚同大叫道:「师父。」

慌手慌脚的跑上了比武场,他放眼看下去,只见到师父将丁继先死死的抱在怀中,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经尽数被划破,出里面黝黑的伤口,将洪崁离的身子转过来,只见到他口鼻血,染了苍老的面颊,显然已经身受重伤。

余抚同心头大痛,哭泣道:「师父,您……您这又是何苦呢?」

他今与师父混杂在人群中,便是悄悄维护起北斗旗的比武大赛,若是有人敢上来捣,他们一声令下,便有数不尽的齐天派手下上前肃清秩序。眼下师父为了救丁继先一命,自己却是伤重如此,余抚同只急得手足无措,却又没有半分主意。

费幼梅与丁娆娆迈着小步子急急跑上台来,展着眉目看下去,果然见到洪崁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丁继先妈呀一声,幽幽的醒转过来,浑身上下还是颤抖不已,方才那一击,他自认命不久矣,早就吓破了胆。

丁娆娆的眼泪浸面颊,对杨宗志心疼的道:「公子,你……你快救救他老人家。」

杨宗志皱着眉头看下去,见到这般情形,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费幼梅蹲下身子,怜惜的在洪崁离口鼻处摸了几下,才站起身子哭泣道:「这里有大夫没有?」

费清从高高的主客位走下来,看着气若游丝的洪崁离,皱眉道:「幼梅儿,没有用的了。」

费幼梅眉头一闪,又高声娇喊道:「二叔……二叔,你在不在下面,我知道你一定在的,你快出来。」

过了一会,人群中分开,走出个雪白大胡子老汉,摇头叹气道:「幼梅儿,你果然总给二叔找些麻烦事。」

费清面一呆,茫然道:「怎么二弟也来了么?」

费幼梅却是容窒住,她方才心急之下,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小心事,所以高声唤出了费沧,但是费沧当真面出来,与爹爹会了面,费幼梅才幽幽的想起自己的事情,顿时又急又怕。

费沧走上前来,对着洪崁离垂死的模样看了好一会,才轻轻摇了摇头,丁娆娆看的芳容一凄,眼泪又止不住的垂落下来,叶若碎忽然呆问道:「怎么样,没……没救了么?」

丁继先痴痴呆呆的坐在洪崁离的身边,神不定,他方才死里逃生,看清楚时,才发现原来是素来的仇敌洪崁离所救,虽然他昨夜里听到了洪崁离与爹娘结怨的经历,但是爹爹被洪崁离所杀,这是自己亲眼目睹的事实,所以洪崁离传自己铁掌功,他可半点也不领情,现下洪崁离一头黑发早已斑白,不复当年之勇,垂死之前,眼神离的睁开一条线,那丝线逐渐清晰,转向了娘亲的面容上,又转到自己的身上,嘴角嗡动,仿佛想要说话,丁继先浑身轻轻颤抖着,适才豪气云集中,此刻竟是一丁半点也不剩下。

余抚同失声痛哭道:「师父,您老人家还有什么话要说?」

洪崁离吃力的竖立一手指头,漫漫的指向身前,余抚同止住哭泣,凑上耳朵听了几下,又道:「若碎……大哥……你们……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叶若碎幽叹一声,迈着碎步走过来,洪崁离离的眼神看过去,只觉得恍惚着回到了十九年前,在大江边上,自己碰到了一个寻死的女子,叶若碎柔声道:「洪二哥,你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你……你打死了晚成,其实……其实他一点也不怪你。」

洪崁离手指蓦然失去力道,慢悠悠的垂落下去,余抚同低头瞧见,不觉放声大哭,费沧冷冷的道:「哭些什么,没用的废物……」

他说完了话,抬起手来,手中握了一银针,走到洪崁离躺着的躯体旁,手举起来,快如闪电的将银针刺入了洪崁离的咽喉。

洪崁离本已行将咽气,被费沧一针刺下去,整个身子又好像回魂一般弹了一下,众人一道看见,不觉都咦了一声,余抚同当年曾前往长白山求取恢复师父功力的夺命丹,因此费沧他自然认得,也知道这是江湖最最著名的医仙,余抚同一见费沧出手,登时心头恢复了几丝希望。

费沧将银针留在洪崁离的咽喉上,然后举起自己的右掌,猛地一下锤击在洪崁离的口上,众人俱都大惊失,也不知道这费沧到底是在害人还是在救人,如此锤击几下,洪崁离忽然大咳一声,口中吐出几口浓黑的淤血,众人也暗自吁了一口气,看到洪崁离逐渐恢复了呼,慢慢平顺,眼见着倒是真的回魂过来。

大家对费沧独特的医术充了佩服,丁继先直到此刻才清醒过来,方才他傻瞪着费沧一拳又一拳的打在洪崁离的口,洪崁离当真好像死人一样,半点动静也没传来,丁继先只觉得那一锤一锤的,仿佛都击打在自己的口上,他适才用洪崁离亲传的铁掌功应敌,还不觉有什么,直到此刻,他才想起正是这个血海仇人,每半夜午时都会呆在小竹林里,敦促自己习武,好像爹爹在世一样,口中谆谆教诲自己做人行事的道理。

丁继先口一酸,对着洪崁离躺着的地方,磕了几个突突的响头,然后走回到叶若碎的身边,垂下头去,再也不敢说话了。

洪崁离获救,众人才又将目光都放回到比武场上,固摄一掌击倒两人,便负手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场上人来人往,直到此刻他才到有个少年嚯的转过头来,目光仇恨的视住自己,固摄心头跳了一跳,隐约觉得这少年飘洒,有些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杨宗志咬着牙齿,冷笑道:「好久不见了,咱们新仇旧恨,是不是也该清算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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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344章针锋之二

固摄与杨宗志曾经近距离见过一面,当夜里杨宗志与赛凤在凤凰城内被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便是身着锦袍的固摄,只不过那夜天昏暗,身边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火把,杨宗志更是一副突厥普通士兵的打扮,而固摄却是围聚在众人当中,因此两人对彼此的容貌都记得不清楚。

此时二人面对面的站在不足三十丈的比武场上,目光对视,才仔细打量对方的模样,固摄看过去,只见到个英眉拔的少年站在对面,这少年一身蓝戎装,便更显得英姿飒,衣襟随风扬起,看起来飘洒的紧,杨宗志方一站定,四周围住的群豪发出一阵漫天的喝彩声,大家方才被固摄一掌所震慑,站得近些的更是被他掌风所伤,心头都有些惊惧,甚至深深厌恶,现下杨宗志如约登场,他们才到一股恨般的希望涌起。

杨宗志也晃眼看过去,见到这固摄今显然是藏头尾,浑身上下用团团的锦袍包住,头上戴了怪异的帽子,只是出脸庞来,脸庞甚是黝黑,眸子光闪闪,鼻梁稍,全然是一幅北方蛮子的奇怪面相。

固摄仔细盯着杨宗志看,忽然瞳孔一阵剧烈收缩,仿佛是想到什么,开口道:「你……你……你果真还没死?」

场下人吁的一声,有人忍不住大叫道:「风少侠怎么会死,臭小子,你莫不是害怕了么?」

杨宗志哈哈大笑,悲愤的道渐:「承你的情,我在你老家九死一生,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小命,今必定好好报答。」

固摄听了这话,心中再无疑虑,咬住牙齿狂叫道:「好好,你没死的正好,我正悔恨自己不能亲手活剥了你,今你倒是送上门来啦。」

蒋征在一旁狐疑的道:「这……这少年可是来比武选旗主的?」

叶若碎点头道:「是,他正是那姓风的少年。」

蒋征高声道:「他既然已经约迟到,怎么还能上台,这武不比也罢。」

场下群豪方才见到固摄石破天惊的一击,当真是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眼下杨宗志赶到,正好快人生,岂能容忍比武半途而止,张猛高呼道:「怎么不能比,重节已经过了么?」

身边一群汉子大叫道:「没过的罢。」

张猛又叫道:「这算哪门子的迟到,岂不正好有效。」

蒋征犹豫的看了半晌,目光偷偷的瞄向固摄,固摄沉着脸,朝他斜视一眼,目光微微一点,蒋征回头对叶若碎道:「夫人,你看……」

叶若碎今出场以来,便沉寂的坐在旌旗下的高堂,既不说话,也不作势,虽然丁继先在场下卖命般的连比两场,叶若碎也只是脸微微有些变化,再无更多表示,让人看起来便更多些难测的意味。

蒋征的眼神请示般的投向叶若碎,叶若碎才轻笑道:「蒋长老拿主意就好了。」

蒋征点一点头,回身道:「既然这样,那最后一场比武正式开始!」

蒋征话音一落,整个场下顿时宁静一片,大家方才见识过固摄的武功,怪异而又威力无穷,虽然大家自来对风漫宇其人充信心,但是今这固摄,比起多月前在少林寺中出场的扎西哈多,显然技高一筹,多数江湖汉子认识风漫宇,都是从那场暴风骤雨般的比武开始,现下大家都屏住呼,大气也不敢透一下,眼光却是瞬也不瞬的盯住了比武场。

杨宗志与固摄临渊而立,两人都自负手,并不摆开任何起手的架势,杨宗志心知这固摄乃是呼伦山冥王教金刀老者的大弟子,这金刀老者一共有三个徒弟,最小的那个便是巨人木罗科,只不过这个徒弟被金刀老者一掌打死在了冥王教的大殿当中,第二个弟子便是那棕发的扎西哈多,扎西哈多有勇气,却少谋略,上次在少林寺战胜他,杨宗志实在是拜了出其不意所赐,扎西哈多吹捧自己的轻功步法,本是他们事先定好的策略,想以此引南朝豪杰,没料到正好坠入杨宗志的蛊中,他点苍师门的轻功绝世,自是凭借这个获胜,当时若是站下来两人一五一十的比斗,可就无法胜的这么轻易。

固摄的眼神中充了仇恨,就是这个南朝小子,抢走了……抢走了自己口头许下的未婚,也就是这个南朝小子,带兵打到了极北的凤凰城中,杀了自己手下兵将无数,固摄拼命忍耐自己的心绪,眉头一动,忽然道:「喂,姓杨的小子,你知道……你知道赛凤她现在怎么样了么?」

杨宗志的面本来平静,听了固摄这句话,微微波动一下,宁息气道:「你想说什么?」

固摄眼神死死的盯住杨宗志的眼角,便是连一点微微的颤抖也不放过,他见到杨宗志仿若动容,不觉狞笑道:「哈哈,她……她这个人现在过的很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杨宗志明知道他这是在引发自己动怒,让自己无法镇定下来,但是心头仍然还是跳了一跳,赛凤那轻衣素眉的乖乖模样跳出心头,恍惚正对自己轻嗔薄怒道:「喂,你……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么?」

杨宗志口一痛,双拳紧紧握住,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场下费幼梅娇婉的嗓音传来道:「大骗子,你……你可千万莫要着了他的道,他是……他是在骗你呢!」

杨宗志心头一亮,暗自道:「焉知他们不是胡说八道?」

固摄狰狞道:「怎么,你不相信么?」

杨宗志笑道:「赛凤姑娘我后定会再去见她,这不劳你来心,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固摄愣住道:「你要说什么?」

杨宗志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木罗科是怎么死的?」

固摄握紧双拳道:「还不是被你害死的?」

杨宗志嗤的一声大笑起来,道:「哦,是你师父这么告诉你的么?那我若是告诉你木罗科是被你师父一手捏死的,你信是不信?」

固摄大怒冷笑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杨宗志道:「那夜里,在呼伦山的山顶上,只有我,赛凤姑娘,木罗科和你师父,还有……还有一位我们南朝过去的老将军,你师父将自己套在金殿的屋顶上装神鬼,被我一手拆穿了下来,木罗科亲眼所见,原来你师父本就不是什么神人,只是跟我们一样,两只胳膊四只眼睛,平凡之极,你师父……嘿嘿,你师父自然容不下他。」

冥王教的金刀老者乃是北方四国的信仰所在,北方四国的人都认定这金刀老者乃是神人下凡,指点他们攻城略地,抢下南朝的江山和财富,杨宗志如此一说,固摄自然盛怒,他气骂道:「臭小子,你休要侮辱我师父。」

杨宗志眼见固摄浑身气的轻颤,岂能放过这难觅的良机,他轻叱一声,一式「甩豹尾」闪电般踢了出去,固摄凝神过来,杨宗志这一腿已经踢到了面前,他运转脚下的步法,身子如同一道青烟般避开了过去,杨宗志这一招原是虚招,他暗自对金刀老者的刀法忌惮的紧,那在呼伦山上见过一次,差点让他对自己信心尽失,此刻面对的虽然是金刀老者的徒弟,但是他也丝毫不敢大意,而是运起云龙九转的身法,围聚着固摄,更是不敢卖出任何破绽。

两人都很谨慎,杀招和冒险抢进的招数不敢出来,脚下的步法却又飞快,大家只觉得眼睛花花的一片,无论怎么睁大双眼,也看不太清楚,甚至……还有些头晕的紧。两道光影在地上往往一沾便会分开,别说分出胜负,便是他们两人有没有真正的上手,大家也看不出来。

两人对垒了一会,都对彼此有了些悉,固摄是力大势沉,而杨宗志却是举重若轻,脚法更加灵活,两人都大着胆子对击一下,却又不敢用上全力,而是留下三分余力,因此众人只能听见雷鸣般的一响,接着两人都倒飞着回到了台边。

固摄转身一看,身边有一个兵器架,上面立着一把厚厚的单背刀,他随手取下来,在自己脖子边挥舞几下,再抢攻了过来,杨宗志见他取下单背刀,更是不敢轻敌大意,可他身边没有兵器架,只有……竖着立起的几面旌旗,他随手扯下一面,以旗头作为尖,运起自己得意的法刺将过去。

两人都运转兵器,单背刀势大,以稳为主,而法轻灵,出其不意,却以灵动居上,两人再斗得半晌,依然还是旗鼓相当的局面,费幼梅死死的捏紧自己的小拳头,妙曼的双眸直直的盯在场上,杨宗志每次占上风,又或者每次被动的还手,她都会心情忽起忽落的随波而动,场下的气氛逐渐热烈了起来,这数千的豪杰何曾见过这般烈好看的比斗场面,大家暗自觉得不虚此行,却又更对场上的人佩服多几分。

费幼梅看了好一会,忽然听到自己耳边有个小小的细碎声音在默默念诵道:「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小女子……保佑……」

声音忽高忽低的传来,费幼梅忍不住转过头去,见到丁娆娆却是毫不看向比武场,而是……紧紧的闭住了自己秀丽的双眸,两只小手微微合十,口中轻轻念诵有声,费幼梅噗嗤一声娇笑道:「丁姐姐,你……你在念些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在你那个虚无的世界里,给那大骗子祈福?」

丁娆娆面幽红了一片,却是毫不动摇,也不回答费幼梅的问话,场上大喝一气,杨宗志与固摄已经斗到了关键处,两人经过这般尽半个时辰的试探,也都无余力再多坚持,固摄大吼一声,强行催动刀势,刀尖向上一举,口中呼哧呼哧的轻叫,杨宗志眉头一跳,心道:「就是这里了!」

金刀老者曾经在金殿中也使用过这一招,当时杨宗志逃命之际,也曾回头瞥了一眼,正是这一招,让杨宗志信心大失,此刻他再看到同一式施出来,他分毫也不敢犹豫,而是手中旗杆向前一挥,身子随着旗杆,化作一道青烟向那刀尖冲击了过去。

众人心头砰砰跳,固摄催动内力引发刀势,四周的空气和灰尘都会被附到他的周围,甚至远处的旌旗和大家的衣角也会随着这股力呼呼的扇动,杨宗志这时不是想着如何力,却是……腾身冲进了漩涡的中心,大家心头都在暗暗打鼓,却也对他誓死的勇气佩服的五体投地。

金刀老者的这一招,曾将傅多坡斩杀于刀下,后来杨宗志回到滇南之后,遇到了铁剑卓天凡,当时他应对卓天凡相似的一招,也是冲击进去,他知道一旦等待对方聚力成功,必杀的一招挥击下来,天下万物都不能幸免,因此便要抢攻,只不过卓天凡的功力比杨宗志当时高了许多,他还没冲到漩涡的中心,便被卓天凡一招握住了手心。

固摄虽然强力催发内力,但是他的功力比起卓天凡这等绝顶高手还是差了不少,因此杨宗志虽也到劲风割面,但是整个身子还是飘飘斜斜的冲了进去,里面仿佛空气稀薄,让人呼困难,杨宗志勉强深一口气,手中尖不多等待,朝前一点,运转出擒月法的第三式,尖遥遥的一指,朝固摄的身后刺将过去。

固摄一刀正要砍下,却没料到杨宗志已经冲了进来,旗杆比单背刀更长,杨宗志仗着这些许的优势,尖首先刺到了固摄的身后,固摄不得闪避,拼死承受了他的一击,手中的单背刀依然还是挥击了下去。

杨宗志手中的若是银,又或者是一长矛,此刻刺到固摄的身后,固摄又没身穿盔甲,自是能将他刺了个对穿,但是杨宗志现下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旗杆,这旗杆并无尖头,只是钝钝的无法着力,因此他这一刺得准,附力上去,旗杆难以承受这般大力,便磕嗤一声从中间短了开去,固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面狰狞可怕的转过头来,一刀便要向下砍去,杨宗志手中拿着半截短杆,心头大叫道:「坏了!」

固摄这一刀再砍下来,只怕不但是首当其冲的杨宗志,便是他身后远远的那些江湖汉子们,也大多不能幸免于难,杨宗志只到浑身上下内力充盈,口仿佛有一口气透不出去,他来不及细想,口中大吼一声,猛地甩开手中的旗杆,便着那刀影冲了进去。……

对不起,晚了,姗姗来迟,天气很冷,码字码着码着手就动不了了。

正文第345章针锋之三

费清原想走回到高高的主客台去,他斜眼看着忙碌的费沧正医治洪崁离,而自己的女儿却是娇躯轻颤,对着台上比武的场面看的目不转睛。

费清走回到女儿身后,笑道:「幼梅儿,你什么时候对江湖比武这么兴趣了?」

费幼梅唔的一声,既不转回小脑袋,也不作答,费清才轻轻皱起眉头,也一道看上去,这一看之下,他才是微微吃了一惊,这台上的两个少年比武,这两个少年的年岁都不大,看上去不过都是二十出头,但是他们比武的场面和气势,却宛若两个当今天下的绝顶高手争斗,一招一式俱都妙到毫巅,费清久闯江湖,看过的比武场景何止万千,但是这两个少年的招式,他竟然愣是没有看出门道来。

费清凝着眉头细思了片刻,恍惚轻叫道:「好功夫。」

又道:「他们一个动如兔,一个稳如磐石,当真是武功练到两个极致之后的结果。」

柳顺意在身后接话道:「师父,风兄弟在少林寺中曾经凭借一手卓绝的轻功,闯出了第一少侠的名号,但是这姓古的居然面对他毫不处于下风,这姓古的又有什么来历?」

费清摇头道:「这姓古的招离式非常怪异,刀法凛冽,也许是什么隐士高人的弟子,现下武林中还有谁,用刀能用到这个程度的么?」

费幼梅静静的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她自心想:「杨大哥原来这么有本事,我只以为他名气在外,没料到他却是有名有实,而且他身份尊崇,后前途更会不可限量。」

一般女子若是属意某个男子,必定希望他前途似锦,越高越好,但是费幼梅的心思却又不同,他只希望杨宗志是一个平凡人,甚至……只是那苗寨中一个普通的打石桩的辛苦人,这样自己跟在了他的身边,他才不会好像过去那样对自己若离若即,他现下身份越高,身边优秀的女子越多,费幼梅便会越少自信。

待得杨宗志一刺到固摄的背上,费清拍手啧啧赞道:「好法……」

丁继先默默站在叶若碎的身旁,看着这场上二人快如闪电的过招,心头才暗叫侥幸,他深知方才对手并未将自己瞧在眼里,因此才会躲避着让自己出了好多招,若是对手一上来便亮出真本事,自己只怕三招,也接不下来。

杨宗志一抢刺中,费幼梅正待鼓着小手娇呼,哪知事出变故,那旗杆竟然从中折断,虽然固摄被旗杆刺了一下,口吐鲜血,但是固摄回过头来,聚势已成,山呼海啸般的一刀却斜斜的砍了下来。

费幼梅呀的一声娇呼出口,便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费清定眼看过去,见到杨宗志在刀势阻止下,浑身上下须眉鼓,竟然化作一道闪电,朝那刀口冲了过去,即使以费清这般眼力,也看不清楚杨宗志此刻的身法,只觉得快的异常,转瞬间便到了固摄面前,固摄惊天的一刀还未砍下,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的面颊与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虎口一痛,单背刀拿捏不住,仰天向上手而出。

场上局势稍纵即逝,场下千百豪杰竟然没有一人看清楚事情经过,待得视线清晰下来之后,才看到方才不断催势的二人,此刻竟然一个也不见了,再看仔细时,才发现他们居然都倒在了比武场上。

众人头接耳的嗡了一声,互相问对方到底是谁获胜了,有人道是风漫宇一拳击在了古口,自己受力反震退了回去,还有人说是两人互相对了一拳,势均力敌之下,双双受了重伤。

费幼梅捂住小脸不敢再看,两只小耳朵却是高高的竖起仔细聆听身边的动静,她只听见场上猛地寂静下来,好像漫天飞雪之夜,站在长白山高高的山头之上,雪花落在树枝之上,细细无声,再过一下,接着又是猛烈的惊呼声传了出来,各方言和高低不一的声音一齐响起,说着的话,费幼梅却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费幼梅颤抖着小手放眼看去,只见到一柄单背刀风飞起,在空中反刺眼的光,然后化了一道长长的弧线落下了地,落在地面,锋利的刀刃入土石地板中,单背刀犹自的一声,左右震颤。

顺着单背刀看过去,两个少年躺在了落刀之处的两侧,两人一个横躺,一个却是侧卧,费幼梅呼一紧,丽的瞳孔也收缩到了一起,她跺着小蛮足,忍不住开口娇唤道:「杨大哥……杨大哥……」

许是听到费幼梅这轻媚可人的呼唤声,杨宗志恍惚着幽幽醒来,他摇晃了一下脑袋,只觉得头皮嗡嗡的响,整个脑袋好像就要裂开一般,兀自生疼无比,他趴在地面上,闭着眼睛了好几口气,才咬着牙齿半跪着立起身子,场下众人一见,立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大家对二人方才比武究竟谁胜了众说不一,现下看见杨宗志率先站立起来,显然他才是真正的胜者。

杨宗志跪在地上,只觉得面前视线摇摇晃晃的,身边的光,石台,旌旗,单背刀,甚至是台上的群豪和夹杂在其间那素洁媚裙,面惶急的费幼梅,竟然都看不清楚,他右手扶住脑袋,使劲的甩了几甩,才多醒几分,转头看去,固摄魁梧的身材横躺在地板之上,双目紧闭,脸发青,两股鲜红的鼻血却是咕咕的向外冒出。

杨宗志嘿的一声,吃力的扶起身子,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右手向下一扶,厚厚的单背刀柄落入手中,他深一口气用力一按,锵的一声将单背刀拔出地面,随手挥过去,刀气凛然,带着闪烁不止的锐利之意。

杨宗志想起随着自己出征北郡的十五万大军,除了留给呼铁和倩儿的八万大军,其余众人尽数湮没于凤凰城中,任泊安大哥等,一张一张鲜活的面容,此刻仍旧印在脑海,清晰无比,所有的罪魁祸首,都是这突厥的大王子固摄,突厥国乃是北方四国的首脑,大王子在军中掌握实权,此人不除,南朝便永无宁,况且前几他曾在苗寨之中耳听这固摄口中厥词不断,说什么要将南朝百姓当作奴隶一样的打骂驱使,又说这南朝的江山财宝都是他们所有。

杨宗志在口中默念几声,呀的一声举起手中的单背刀,场下几个呵斥声同时传来,有男有女,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到方才主持比武的蒋征面惶遽的怒瞪自己,口中大叫道:「岂可杀人?」

杨宗志嘿嘿一笑,回答道:「你阻的了么?」

再转向另一面,杨宗志口猛地一痛,那边人群中,走出一个青衣束发的少女,这少女发髻高挽,轻眉远黛,瑶鼻小嘴,宛如画中仙子,身后万千豪杰映衬下,显得如此姿出众。

她今梳着双丫发髻,面前长长的刘海垂下,遮住了洁白的额头,却遮不住浓密的睫,和扑簌簌璀璨生姿的秀眸,多不见,这少女容看着甚为清减,但是青衣裙下起伏跌宕的脯,柔细的肢和高挑的身段却是不减,那高高竖起的双丫髻的侧鬓边,还斜着一朵白的不知名野花。

杨宗志的眼神离了片刻,恍惚看着悉而又陌生的秀凤走出人群,眼神静看自己,启轻叫道:「莫要杀他?」

「莫要杀他?」

杨宗志哈哈大笑起来,道:「岂有这么轻易的事情?」

他大笑一阵,笑声转悲,拧着俊面回头哼道:「你有本事,便上来要了我的命,不然……你可挡不住我!」

秀凤面宁静无比,既不喜,也不难过,看着素淡的如同山巅的白雪,费幼梅凝定双眸看过去,俏丽的眼神也不微微的痴,这女子的气质长相,当真是煞群芳,即便是在长白山素有名的自己看见,也觉得既是羡,又是悱恻。此刻场上群豪,北斗旗和齐天派的人加起来何止上千,却无一人落入这女子的法眼,这女子只是睁着痴痴的眼眸,细细的凝视台上的杨宗志,甚至他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绞,又是旎,又有复杂无比的味道。

费幼梅只到自己的呼好像也停止了一般,娇躯冰冷,恍惚着看上去,又看看身边。秀凤轻轻的摇着小脑袋,闭目细声道:「你……你别我!」

杨宗志哈哈大笑,快意道:「我你了又怎样?」

他运转内力,手中单背刀的一声轻响,他再调转刀柄,刀尖朝下便要斜刺下去,只是他刀柄乍一转过来,忽然浑身打了个大大的冷战,一股悉的寒气又从心底冒出,这寒气从丹田处升起,迅速的便占据了自己的五脏六腑,杨宗志的牙齿咯咯的打了一架,视线又变得越来越糊,他咬紧牙关,努力的双手握住刀把,可是那寒气来的快极,猛地向头上一冲,他只听见呀的一声娇唤,想转头过去看时,已是身子一歪,斜斜的又倒了下去。……

身边万千军士围聚在一起,杨宗志着急的大喊:「快走,快撤出凤凰城去!」

军士们齐声大叫,「是!」

一时尘土飞扬,千军万马奔向南城门,最前的军士差不多就要出城而去,却又在城门下硬生生的止住,杨宗志大怒道:「怎么还不快走,难道要将命留在这里么?」

那些军士只是不断催马,却不答话,杨宗志越过先遣,扬眉看去,只见到……城门下烟雾缭绕,睁眼看清楚,才发现……那里碎步走来一个青衣长裙的女子,女子绕在烟雾里,容看不清楚,依稀瞧见仿佛羽化的仙子,杨宗志面一恸,心头砰砰的打鼓,那姑娘容貌虽看不见,但是……但是旎的鬓角边,岂不正着一朵白的野花。

身后的战马狂叫一声,此刻数万人命系于自己一声,自己若是喊道:「杀出去!」

这数万兄弟的命转瞬便可获救,但是……但是战马无眼,便要碾着秀凤柔软的娇躯,将她践踏成为泥。若是自己不发号施令,这紧跟自己而来的数万弟兄便……

杨宗志只觉得自己忧心如焚,既想救人,又不想害了秀凤,茫然间面数变,忽然咬牙大叫道:「杀……杀……杀出去!」

他只觉得身子一震,悠悠然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呆呆的抬头一看,眼前却是个白胡子拂面的老头子,正是那衣衫潦倒的费沧,费沧一见杨宗志醒来,才面无表情的道:「二叔不是说了多少遍么,这小子一点事也没有,你怎么总是不信呢,幼梅儿?」

杨宗志转头一看,自己原来躺在北斗旗旗内的客房当中,边此刻正有一个小脑袋,脸上带着忧急而又羞怯的表情,痴痴的看着自己,杨宗志微微一愣,呼气道:「我怎么在这里?」

费幼梅眼见杨宗志面如常,才轻轻齿咯咯一笑,无限愉的道:「你……你睡了可有整整一天了哩,杨……杨大哥!」

杨宗志愣住道:「这么久了……那……」

他说到这里,想起自己梦中所见,不由得心头一黯,言又止。

费幼梅凑近小脑袋,出淡淡的女儿家清香,轻笑道:「你别想这么多了,那个人……那个人已经被人救走了……」

她说了两句,面透红的朝一旁的费沧瞥了几下,费沧双眼望着屋顶,没好气的道:「我先出去了。」

说完快步而出。

费幼梅才在费沧留下的矮凳上坐下,素手在身后微微的一转,转出一个瓷盘来,齿娇羞道:「杨大哥,我熬了些稀粥,你……你要现在趁热喝了么?」

杨宗志唔的一声,轻轻抬起身子,转眼向窗外看去,见到此刻竟然已是天昏暗,回想起比武之时,还是清晨,自己本想将固摄一刀斩杀,可是就在落刀之极,那附骨寒气却又无巧不巧的涌了上来,上次这寒气发作,还是第一次见到忽列的时候,当这寒气发作起来,自己险些被吐蕃大军生擒活捉,自那以后,这寒气便好像失踪了一样,再也不见踪影,没料到今这寒气发作的好生不是时候。

杨宗志心头遗憾的叹了口气,忽然察觉到嘴边微微一热,展眼看下去,才发觉一只小小的汤勺喂到了自己的嘴边,汤勺里是热气腾腾的稀粥,握着汤勺的那只玉洁小手,却又带些微微的颤抖。

杨宗志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星光般灿烂的希冀秀眸,此刻窗外黑尽,但是客房中燃上了一展昏暗的火烛,火烛在远方嗤的一声脆响,火光便跳了一跳,杨宗志看着面前秋水伊人,闻着她身上散出的几缕幽香,轻轻转了转头,强笑道:「我……我还不饿。」

费幼梅的眼神不由出一丝失望的暗淡,轻轻垂下了螓首,杨宗志看见,心头也觉发软,又道:「谢谢你……给我熬粥。」

费幼梅不敢抬头让他看见自己眼角的珠泪,轻声宁息道:「谢我……作甚么?」

杨宗志听着这娇滴滴的赌气撒娇说话,恍惚着心想:「好个楚楚可怜的小丫头。」

只是转念,却又想道:「我一身情债,已是纠不清,怎可……怎可再将这纯洁的小丫头拖了进来?」

与他倾心相的女子里面,有的是当今天子的亲生妹妹,还有的却又是西蜀逆贼的宝贝女儿,更有甚者的是,就连北方四国的小公主赛凤姑娘,也对他情真意切,更是为了他反了自己的父王。

杨宗志每每回思,便会头大无比,这些女子之间的身份地位如此特殊,而且敌对,他不知该如何安处她们,才能做到面面俱到,不怠慢了其中某一个。此刻费幼梅低头垂眉的坐在自己面前,两只小手儿可怜巴巴的捧着热腾腾的瓷盘,呼渐渐急促,甚至……仔细一些,都可以听见她呼时,鼻子嗡嗡的,好像堵住。

杨宗志想起她孤身一路跟着自己来到江南,初时自己只以为她对自己和莫难心怀仇恨,所以想方设法的要搅旗主之争,直到后来,这小丫头对待自己的态度越来越软,更是偷偷为自己作下了许多事情,杨宗志知道,此刻自己只要低下头去,哄劝着她说上几句讨饶贴己话,说不得就会让她转悲为喜,但是……

杨宗志的心肠硬了一硬,转身从上站了起来,静静的道:「费姑娘,你心肠好,放过了我和莫难大师对你的得罪,我自然……谢不尽,夜了,我想出去走走……」

他说完了话,便掀开房门而去。

房门咿呀一声,开了却又闭上,客房内无比宁静,费幼梅垂头坐在边,娇躯恍若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动,过了不知几许,她忽然小嘴的一声轻茹,一滴晶莹的泪珠坠落在瓷盘之上,发出叮的一声脆鸣

正文第346章针锋之四

初秋之夜,天已经带有一些的凉意,杨宗志漫无目的的走在幽静的花园之中,抬头一看,天空中一轮皓月当头,常言说明月千里寄相思,此刻自己心头,想的又是何人?他手抚额头,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今他眼见情势危急,想也不想便用自己的脑门撞上了固摄的面庞,撞得固摄鼻血横,自己的额头此刻仍旧隐隐作痛。

杨宗志叹了口气,走到一处月下可见的石凳上坐下,心想:「今杀不了固摄,后不知还要留下多少隐患,明一早,自己便会启程回洛都,皇上见到自己,更不知还有多少诘难,杨宗志啊杨宗志,你岂可还在这里儿女私情。」

石凳冰凉,人坐在上面便会到凉意从腹下涌起,杨宗志又懊恼的心道:「这秀凤在自己身上种下寒气,初期自己并不在意,今这么一发作,才是误人误事,叫人好不着恼,下次若是再能见到她……定要……定要!」

他方自想到这里,忽然身后一个静幽幽的清婉嗓音传来道:「喂,你今没事的罢?」

杨宗志听在耳里,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却又立时浑身僵住,着急的转头看过去,见到……梦中那青衣长裙的素淡仙子,此刻竟然真的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杨宗志的面一僵,眨眼看仔细,即要发怒,却又硬生生的忍住,心头止不住的想:「她……她来作甚么?」

秀凤走近过来,低下小脑袋对上他的面孔,眼眸狡黠的左右转,轻笑道:「哼,这么横眉冷对的作甚么?谁……谁得罪了你么?」

秀凤嫣然一笑,神情仿佛是友最最亲昵的情侣之间打情骂俏,但是杨宗志心头却是冷汗直冒,秀凤笑的越发轻松快意,他的心头便越发没底,这天下间唯有一个女子,他一点也猜测不透,便是面前这笑魇如花的素淡女子,这女子一时间会好像娇蛮的小丫头一般,牵着自己的大手漫步在危机四伏的凤凰城中,还有余暇去摘下路边的野花,让杨宗志给她亲手戴上。只是她面容一转,却又是凤舞池的传人之一,更是大宛国的尊崇公主,处心积虑的设下各种谋布局,只为了谋夺南朝的大好河山。

现下秀凤摆出一副娇痴茹诺的俏模样,宛若杨宗志第一次见她之时的情形,却也引起了杨宗志被她所骗的气恨,杨宗志嘴角牵动,便想破口大骂,但是转念想:「骂她又有何用,徒逞口舌之快而已。」

便又气忍住。

秀凤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指头,在自己平滑的脸颊上点了几点,软软,一点之下便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她又轻轻展颜娇声道:「嗯,你此刻定是在心头大骂我的吧,一来骂,这女子好不要命的么,上次说过了再见便是死敌,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自己跑来送死?再又骂,这丫头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可万万不能上了她的当!」

杨宗志眉头跳动,心想:「好个聪明的丫头!」

这秀凤口中所说,正是他此刻心中所想,身边环境幽静,圆月当空照下,身边的树林草丛里,不时传来蟋蟀唧唧的叫声,此情此景,若是被有心人看见,只觉得这男才女貌的二人,脑袋凑在一起,正是一对神仙眷侣,倚作一处好不轻怜意,羡煞旁人,哪知这二人却是勾心斗角,句句珠玑,字字针锋相对。

杨宗志嗅着秀凤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女儿香,忽然轻笑道:「猜的倒是不错。」

秀凤的眼前一亮,杨宗志初见她时,眼神震惊,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恨意,此刻转瞬之下,他便将所有的这一切都藏在了深邃的眸子后,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只让人觉得他温柔的笑着说话,看上去好不亲切。

秀凤噗嗤一声,娇笑道:「人都说南朝的杨少将军机智百变,秀凤过去只见你勇猛无比的样子,今一见,才是算是名副其实。」

她神甚是愉,仿佛心中毫无芥蒂般,又咯咯娇笑道:「不过你笑的这么勉强,心里定然还在怪我,怪我阻了你去杀固摄,是也不是?」

杨宗志眯住眼睛,更是让人看不透他眸中的神采,他笑道:「这可不敢,我自己头晕腿软栽倒在地,这罪过怎么敢怪到秀凤姑娘的身上。」

秀凤伸手掩住小嘴,噗嗤一笑抑制不住的笑道:「还说你聪明机灵的紧,不过这么一会,便又变笨了么?」

杨宗志收住笑容道:「怎么了?」

秀凤闭口不答,却是娇躯一转将杨宗志座下的石凳抢过去一半,然后整个绵绵的娇躯斜靠在他的背上,也如他一般抬头看着月,此刻情形,相比起几个月前他们在西蜀决裂时候,两人打斗之后,一同坐在黑的树梢之下,靠着说话,何其相似。

秀凤娇软的身躯坐下,便显得香翘,细柔软,顶在身后好生光,杨宗志却是眼观鼻,口观心,如坐针毡动也不敢多动。秀凤轻叹着道:「我留在你身体里的寒气,你当真是一点应也没有的么?」

她说到这里,脸幽幽的红了一片,轻轻转过头去,不让杨宗志看见,接着又道:「这寒气乃是我自小以来多年修炼的纯真气,它随了我这么多年,与我的……与我的脾气秉也是暗自相通的呢,所以只要我一催动,它也会生了应,而且它只要到我身边,我……我便会提前知道。」

杨宗志听着耳边轻言解语,浑身却是冷冷的僵住,他回想过往,猛道:「那……那前几我在苗寨里偷听到你们说话,你……若是能够应,岂不是早就已经觉察我来了?」

秀凤静静的嗯了一声,杨宗志又抢道:「怪不得我今要杀固摄,这寒气早不早迟不迟的,便会发作,既然你已知我来,怎么会不劝阻固摄,而任其亲自出手,是……是觉得他甚有把握将我杀掉的是吧?」

杨宗志说到这里,心头一动,再道:「不对,今你若要助固摄,只需要在我们比拼的时候催发寒气,我便万难抵挡,你偏偏要在我杀固摄的时候才动手,你……说不得你是想借我的手,将固摄打伤,却又不取他的命才对,唔……那天在苗寨里,你拼命的说起赛凤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想让我心头怒起,不辨真相的破门而入,与固摄拼个你死我活,你……你才好坐收渔翁之利,是不是这样?」

杨宗志越说越是心惊,到了此刻才知自己过去实在是小看了这温柔似水的秀凤,秀凤咯的一笑,越听却是愈发意,止不住回头出梦幻般的娇魇,娇气道:「你果然不是个莽的武将,这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杨宗志哼的一声,见到她顾左右而言其他,便不想再与她搭话,秀凤孤坐了一会,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真的是在拿赛凤那傻丫头来你的么……」

杨宗志紧闭嘴,暗自想:「任你再口生莲花,也休想我再与你说一个字。」

秀凤叹息道:「喂,你想不想知道,赛凤她现在究竟怎么样?」

杨宗志将双眼也闭住,仿佛石佛一般,入定过去,秀凤愠怒道:「好个没良心的郎君,人家为了你众叛亲离,差点就这么死了几回,你却如此无动于衷。」

杨宗志眉头一跳,忍不住开口道:「赛……赛凤姑娘到底现在怎么样?」

这秀凤若是说些其他什么,他自问都不会开口说话,但是秀凤此刻却是说起了赛凤,而且口中说的凄凉的紧,杨宗志对赛凤实在负疚的多,还是忍不住搭了话。

秀凤气鼓鼓的道:「你当真还记得赛凤那痴情的傻丫头么,她为你发了疯,怎么也没听说你去看看她,又或者找她?」

杨宗志心头一沉,恍惚的道:「疯……疯了?」

他曾在苗寨中听到固摄与秀凤说起赛凤疯了的事情,当时他心头难过,却又怀着一丝希望,只希望这是他们胡说八道,此刻在秀凤的嘴中证实了一切,杨宗志只觉得心如麻,回想起在望月城中,赛凤白衣翻飞,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被自己无赖的抱进怀里,那娇羞怯懦的丽模样。

秀凤回头瞥了他一眼,见到他眼神傻呆呆的望着地面,眼角微微闪动,月照下,恍若起了雾气,秀凤心头一软,幽幽的道:「赛凤最开始听了你在凤凰城中战死的消息,真的急的发疯,后来……她去偷偷的将你的尸身抢回来,然后将面目全非的尸身掩埋了,自己在那墓旁接了草庐,便这么守在草庐中,不吃不喝,过了不到半个月,我和爹爹再去看她时,她已经行迹憔悴,便是我和爹爹,她也认不出来了。」

杨宗志口蓦地剧痛,赶紧转过头去,任由两行泪水滑过面颊,他不敢发出声息,只得咬紧自己的嘴,将嘴咬得青紫一片。秀凤虽然看不见杨宗志的模样,但是他们二人背靠背的坐在石凳上,自他宽厚的背身上传来的战栗,她依然清晰可见,秀凤心头更是柔软的发酸,再甜腻道:「你莫这么伤心,后来……后来我在少林寺中见过你之后,便……便快马的回了凤凰城,将你没死的消息都告诉给了赛凤,那丫头听了之后起初还不相信,后来我赌咒发誓绝不骗她,她才是信了我的话,你人没死,她留在草庐里将养一段子,倒是神智渐渐恢复了过来,可是固摄她成亲一直的紧,她发疯之后,固摄曾经多次去看她,见到她那般疯疯癫癫的模样,才对此事绝口不提,赛凤那丫头心想,若要绝了固摄的妄念,只有……只有继续这么装疯卖傻下去,才是稳妥。」

秀凤说到这里,一直清淡的语气忽而转为急切,转头碰了碰杨宗志的肩头,娇声道:「喂,赛凤如此对你,你愿不愿意去凤凰城中,将她救了出来,让她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杨宗志听得口一热,接口道:「我自然愿意!」

只是话刚一出口,却又心头惊醒,这背后的秀凤姑娘自己从来猜测不透,前次她欺骗皇上,让自己领了十五万大军前去凤凰城,全是为了消耗南朝的军力,以便北方四国轻松南进,此刻她这么一番说话,焉知她不是故技重施,又一次骗自己入蛊。

杨宗志这么一想,眼神便警惕的望向秀凤,皱眉道:「你究竟说的是真是假,还是……还是别有什么目的,不然你岂会这么好心?」

秀凤咯咯的笑的花枝颤,一身酥骨媚般随着背后相接处传来,她白了杨宗志一眼,娇滴滴的嗔道:「你便对我这么不放心的么?不错,我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杨宗志冷笑一声,暗道:「果然如此!」

他放缓面容,悄悄站立起来,离开秀凤那媚惑十足的娇躯,皱眉道:「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事?」

秀凤毫不以为意,抬起丽无双的娇魇,娇痴的嗔着如花的眉宇,想了一会,才娇声道:「我想……我想让你陪我在这江南游玩十天,十天之后,你要去哪里都行,要怎么对我也行,只是……只是这十天里,你只能对着我一个人,更不能分心去想什么家国世仇,身份有别之类的无谓事情,好不好?」

杨宗志低头看下去,只见轻柔月下,这绝寰宇的小丫头仰面看着自己,眼神中尽是期盼和柔媚的脉脉含情,此时的秀凤,不似凤凰城中那百变无端的大公主,也不似少林寺中凄婉伤怯的北郡杨思思,更不似西蜀大山中那个与自己决裂后失声痛哭的凤舞池杨秀,如此的她,照在幽月之下,看着竟是如此真实。杨宗志耳中听到她婉约快意的说话,口惊道:「什么?」

他只觉得心头砰砰跳,一时竟不知自己是悲是喜。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47章针锋之五

杨宗志自想:「她若是拿了赛凤的事情作为要挟,让自己作些违背意愿的错事,又或者……让自己与她同谋,贻害南朝的社稷子民,岂不是小瞧了自己,赛凤固然楚楚可怜,自己想方设法也要去救她出来,但是若为了佳人罔顾爹娘多年的教诲,有负皇上的信任和重托,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

但是秀凤的话儿一出来,竟然是让他陪着在这江南水乡畅游十,佳人同行,撑舟摇伞,避雨于湖波大江,好不诗情画意,杨宗志心头微微一动,却又赶紧提醒自己道:「这秀凤明无比,怎么会如此好心的让你陪着游玩,说不得……说不得这十内她们是有了什么安排布置,不想让你去打扰到他们的进展罢了。」

联想到多月以来,他们夜雨十二楼布下几重局,都被自己无巧不巧的破解了开去,无论是点苍山伏虎镖局,还是齐天派的左师叔刘冲,再到西蜀罗天教,一直到今的北斗旗,夜雨十二楼可谓无处不在,机关算尽。

杨宗志低下头去,见到秀凤微微躲避自己的眼神,眼角起一阵人的秋水,腮边更是偷偷的印红了一片,看着好生明媚照人,杨宗志狐疑的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秀凤别着螓首,头上心梳理的双丫髻轻轻闪动,显然内心动,她的嗓音本是柔和甜美,此刻竟是带些少见的颤抖,羞怯道:「我……我只是想过上几无忧无虑的快活子,不动机心,也不必去猜测对方在想些什么,你自然听说过了,再过一些时,固摄他们便会蓄势发兵了,到了那个时侯,我们沙场为敌,再想见面,又或者说上几句话,恐怕也是难上加难,说不定……说不定到时候,我还会死在你的手里,所以我……所以我……」

杨宗志心底一柔,苍天注定斗,两人一生下来便是不死不休的对手,此时缘分之下却能坐在这幽静的院落里说说话,已经非常难得了。回想起二人相识相的一幕一幕,宛若皮影戏一般过心田,杨宗志叹气道:「这……这又何必?」

秀凤闭住眼眸,忘情的道:「我不是赛凤,她……她为了自己心中所想,就可以抛弃一切,甚至……甚至自己的爹爹,姐姐和国家,我从小被爹爹送到凤舞池去学艺,却也更加知道父母恩情的重要,你自少年时期被你爹爹所养,所以……这些年来你处处都在学你爹爹,说话,行事,做决断,无一不用你爹爹的标准来衡量,岂不正和我一样?」

杨宗志苦笑道:「你倒是懂我。」

秀凤忽然站起身来,与他面对而视,柔柔的道:「我只要有这十时间,便能放下更多事情,你一直迟疑不敢答应,莫非……莫非是怕了我是妖魔鬼怪么?」

杨宗志笑道:「好,只望你说到做到,到时让我带着赛凤离开凤凰城。」

他心下想:「秀凤难测,时而天真无,时而明透顶,与其猜测不透,不如虚与委蛇,秀凤呆在自己身边,自己便可对她多了些了解,对他们的布局和谋也多了些把握。」

秀凤一听,顿时放开娇魇,眼神中灼出别样的神采来,杨宗志嘿嘿笑道:「不过你和我呆在一起,便要忍受我的坏脾气,我若是发起气,你便只能乖乖的听我的话。」

秀凤呸了一声,皱起小鼻子,在鼻翕上出个俏皮无比的褶皱,看着却又摇曳生姿,她娇羞的啐道:「想的倒美,我的子也不算好,你若是……你若是对我发火,我便和你对着干,看看到时候谁怕了谁?」

秀凤如此针锋相对,杨宗志忽然心头一跳,暗自心想:「她与我这般相处十,究竟……究竟是一场貌合神离的斗智游戏,还是会演变成其他别的什么样子?」

秀凤咯咯娇笑道:「怎么了,面这么僵硬,这就开始怕了么?」

她轻轻舒缓娇臂,香儿向左一摆,无限慵懒的伸了个惬意十足的懒,小细细,模样娇俏纯真,看着放开心绪,当真好似不怀一点机心的小丫头,秀凤白了杨宗志一眼,咯咯娇笑道:「人家才会不像你这家伙这么没礼貌,喂,……天还早,不如……不如你陪我在这四处走走,好不好?」

杨宗志抬头一看,头顶月上中梢,此刻只怕已是接近午时的时分,怎么还会天尚早,北斗旗内今历经大变故,此刻竟是如此静谧萧条,岂不是怪异的紧。

秀凤背着小手儿在前面踱了几步,脚下莲步依依,月轻盈的透下,在地面上留着一个半圆的倒影,看着好像凌波踏步的仙子,她走了几步,又蓦然回首,背着小手娇笑催促道:「喂,你……你怎么还不过来?」

杨宗志哈哈一笑,便也放开心神,随着她一路走了过去。他眼见着秀凤今总是愉温馨的甜笑不已,再也不复过去一见自己,便蹙眉幽幽躲闪的模样,杨宗志心头一,暗道:「我是男儿,怎还不如这个女子一般敢于放开心怀。」

他生是个潇洒不依常理,不拘小节的脾气,虽说多年跟在刻板的爹爹身后,但是这是天,半分不由自主,他虽想处处模仿爹爹,但是每每遇到重大事情,作起决断来,总还是会依着自己的子,今夜他被秀凤所,听她说什么:「我只要有这十,便能放下更多事情……」

杨宗志心知秀凤这里说的是,她只要有这十的功夫,便能将与自己相的过往统统放下,抛在脑后,所以杨宗志才会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心想:「我分明是不服气,却又怕谁知道?」

秦玉婉曾经对他说过,人所取,必因心中有着喜,忧虑和恐惧,婉儿还说到,她自小一点也看不懂自己,只是因为她不能做到冷眼旁观。

杨宗志一边看着身前笑的山花灿烂,不时走几步便会轻盈转身,朝自己嫣然一笑的秀凤,心头却是砰砰跳动,他暗想:「我也半点都看不懂这秀凤姑娘,难道……难道也是因为我作不到冷眼旁观?」

杨宗志嘿嘿轻笑,又豪气的想:「杨宗志啊杨宗志,你怕这么多作甚么?秀凤一个女子,都敢放下心怀邀你共度十,你若总是这般畏首畏尾,没得便让人瞧不起你。」

他心念斗转,便放下自己的重重心事,全心全意的看着面前轻舞如同美丽蝴蝶的秀凤,此刻的她,看上去更像是第一次在凤凰城的孤楼中救下的小姑娘,也许……这才是她隐藏在心底的本

秀凤双手飘转,如握梅花,脚尖微微踮起,玉洁小手儿一挥,整个娇躯便好像花灯一样旋转不息,她身材本是高挑轻媚,比起何淼儿也一点不差,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身材虽高,却不细长,而又丰腴是酥媚,这一点杨宗志深有体会,当在西蜀决裂之斗,杨宗志曾经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秀凤的脯之上,那脯上山峦迭起,柔软而又肥腻,杨宗志心头之下,才会被秀凤所趁,将她的纯真气入了杨宗志体内。

杨宗志看的哈哈大笑,秀凤之舞,与自己过去见到筠儿的剑舞,又或者颜飞花的荷花谪仙全然不同,筠儿的舞艺倚仗的是她纯真的本心,筠儿年幼失母,在罗天教中被西门松呵护长大,第一次出远门便碰到了杨宗志,因此她心地洁净,为杨宗志作舞尽是想要讨好于他,筠儿并不通舞技,只是凭借自己腔的意,所以一起一伏尽皆发自内心。

而颜飞花作为洛都三绝之一,却是出身勾栏寨,她所作之舞,目的极强,都是为了讨好恩客们,虽然她不同于一般的卖笑女子,但是处身其间,自然也沾染上了各种习气,所以颜飞花之舞充了暧昧的,一颦一笑俱都引男子们沉沦其中。

面前的秀凤也踽踽轻舞了开去,只见她一时挽起双手,看着仿佛雪山上的白莲花,一时又垂眉细思,恍若思的大家闺秀,面对水潺潺淌过,概叹韶华易逝,檀郎不再。身边凉风习习,吹响了巨树的枝叶,也吹起秀凤的发髻衣袖,杨宗志注目看见,只觉得心头一时宁静之极,秀凤舞蹈中的快乐和旎随风吹来,卷起他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个弧度。

秀凤转头轻倪过去,见到杨宗志抱着手臂,面却是沉醉而又欣赏之,秀凤咯咯的娇笑,两只高举的小手一转,脚下步子配合,划过一道清影来到他的身前,站定娇躯,轻笑道:「好……好不好看?」

杨宗志收起嘴角的轻笑,沉着脸庞道:「还可以罢。」

说完便不理她,而是转过层层的树樟叠影,走了开去,秀凤一呆,转眼看着杨宗志的身影消失在影下面,跺脚道:「喂,你说说清楚,怎么……怎么不好看啦?」

杨宗志快速走出树樟,没走几步,差点撞上一个黑影,他猛地站立收步,皱眉向下看去,见到面前一个香的小脑袋撞在口上,退后一些看看,才发现是神思不属的费幼梅,这小丫头今显然有过心的装扮,此刻柔顺的直发垂落双肩,肩头上却是覆了一层披纱,方才在客房之中,杨宗志没心思多看,此刻心境平复下来,才是发现这细微的差异。

费幼梅轻轻咦的一声,抬头看仔细,才发现杨宗志一脸柔意的静视自己,费幼梅脸晕红着,眼,娇着正待说话,他们二人身后一个银铃般的咯咯脆笑声传来,秀凤羞愠的好听嗓音响起道:「喂,你等等我,你答应我了,这些子都陪着我,怎么……怎么想要反悔么?」

费幼梅听见这个极致仙乐的飘渺声音,又斜过杨宗志的肩头看过去,才见到一个青衣长裙的妙媚女子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费幼梅看清楚这女子正是今比武场下阻止他杀人的那个少女,脸不由得一黯,身子下捧着的两只小手,却是畏畏缩缩的藏到了身后,遮掩住道:「没……没事的了,我……我随便出来走走。」

杨宗志嗯的一声,正不知该如何回话,秀凤却是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走到杨宗志身后,对着俏丽无比的费幼梅煞有意味的瞟了几眼,又凑在杨宗志耳边娇声道:「你可要记住答应我什么事情。」

杨宗志回想她方才说道:「这几里,你只能陪着我一个人……」

便点了点头,秀凤似笑非笑的嗲着嗓音道:「宗……宗郎,咱们再去前面的江边走一走,吹吹江风,好不好?」

说完还将一只小手优雅的抱在了杨宗志的胳膊上,小脑袋斜靠,状若亲密的紧。

费幼梅低垂着小脑袋,心头仿佛被大锤猛击几下,脸苍白到了失的程度,便是整个娇躯都颤成一片,掩在身后的小手儿一抖,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叮咚一声跌落地上,带起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杨宗志垂头看下去,见到原来是方才在客房中见到过的瓷盘,只是那瓷盘里盛了稀粥,洒落地面,兀自还冒着热气。

杨宗志叹息一声,正想说话,树下黑影中迅疾蹿出一个身影,人还没到,声音却是传来道:「风兄弟,原来你躲在这里,北斗旗里的人到处找你不到。」

杨宗志哦的一声,抬头看着柳顺意走近过来,便问道:「有什么事?」

柳顺意摇头道:「你晕倒之后,北斗旗的人便开了香堂议事,一直到夜里才到处找你,想来是旗主的事情有了结论,我无意中路过香堂见到,便也到处找你……找你来了。」

杨宗志心想:「既然决定硬下心肠,索不如装作看不见。」

便点一点头,应了一声,拉着秀凤的小手出门而去。月下幽静的花园中,月已经渐渐掩入乌云后面,不出头脸,柳顺意叹息着看着面前的师妹,她一直低垂小脸,面向土石地,娇躯如同狂风中的垂柳,战栗个不停。

柳顺意叹了口气,走近一步,轻声温柔道:「师……师妹,你……你难过伤心了么?」

正文第348章婚宴之一

杨宗志与秀凤穿林而出,来到北斗旗的前厅,他转头一看,秀凤兀自还保持着方才面对费幼梅时的姿势,一只小手斜斜的挎在自己的胳膊上,整个娇躯都斜倚上来,身边秋风一吹,吹她的秀发飘到自己的面颊上,的带些暖意,而秀凤却是微微缩了缩小身子,躲避的更紧。

杨宗志嘿嘿一笑,轻轻甩开她道:「好了,现下没人了,你何须作这幅样子出来。」

秀凤也不愠气,抬头对他展颜一笑,咯咯道:「方才那位费姑娘对你可不错呀,可惜……却是遇到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秀凤面恬静,说到最后才是隐约想起了什么心事,小嘴弯弯的翘起,却是生起气来。

杨宗志道:「你我只是十天之,十天过后,谁也管不到谁,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秀凤面一呆,心头婉婉转转的默念道:「十天……十天……」

过去这么十九年来,不知有多少个十天眨眼即过,无论在极南的神玉山上,还是在极北的大宛国中,自己也从来没觉得十飞逝之快,现下十天之期刚刚开头,她却已经在叹韶华的易逝,媚的眼角微微沉了一沉。

秀凤神态尽收杨宗志眼底,他心头也自叹,只是面却是毫不动容,默问道:「我要去北斗旗将事情代清楚,你跟不跟我?」

秀凤咯的一声放缓娇魇,仰起痴痴的双眸,娇笑道:「有十总比……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你这十天里就算是作甚么,我也都要跟着,你可别想将我甩开了!」

她娇滴滴的话语一落,便又将他的胳膊抱进怀中,高耸的脯儿还轻轻向里顶了一顶,心中顿又觉得踏实,杨宗志笑道:「好,都随便你。」

秀凤又娇声道:「喂,今夜兴……今夜可不算数,十之期总要从明才算起始,今夜……今夜就当演练啦。」

两人依偎在一起,顺着北斗旗前厅的阡陌小路走出去,沿途不见任何人影,杨宗志心底暗暗称奇,今夜北斗旗内幽静的可怕,倒不像是旗主之位尘埃落定的样子。

来到大门旁的议事堂,早有弟子等候在这里,见到杨宗志前来,只默默鞠躬,然后引了二人进去,杨宗志和秀凤进去一看,议事堂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看真切些,才发现叶若碎为首,所有北斗旗内重要的人物原来都聚齐了,围聚一桌。

身前人多,秀凤自然不好意思再挽着杨宗志,而是轻轻松开了小手儿,只是左手微微向前,牵住了他的衣角,杨宗志走进去作礼道:「让大家久等了。」

叶若碎沉着秀脸,只是轻轻颔首,既不起身相,也无任何表情,杨宗志的眉头皱了一皱,座前站起来一个老者,哈哈大笑的过来道:「风少侠,说到失礼实在是我们北斗旗的人失礼在先,你比武获胜,本是名副其实的旗主,但是……但是我们自然也要商量一下,看看这旗主之位到底应该怎么公告天下,才算合适,所以……所以耽误了不少时刻,哈哈。」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到这老者年方五十出头,正当健年,说话时中气十足,倒无老态,他隐约记得这人叫作魏啖,是北斗旗下四大长老中的武事长老,掌管的乃是北斗旗下弟子对外争抢地盘的江湖活动,杨宗志笑道:「不碍事,我也刚刚才醒,正好大家都在这里,我有些话想说……」

魏啖挥手道:「不着急……不着急……少侠既然刚醒,想来倒是饿了,我们这里正好备下了美酒一桌,少侠还是先用过了酒水,再来说话。」

魏啖如此一说,杨宗志倒真觉得有些饿了,他方才忍住没有喝费幼梅带来的稀粥,但是一一夜未曾进食,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魏啖的提议倒是合了他的心意,魏啖牵引着杨宗志与秀凤在酒桌旁坐下,举起一杯醇酒道:「少侠辛苦了,请饮了这杯,预祝少侠登上我北斗旗旗主的大位。」

杨宗志接过水酒,转头四顾看去,见到一桌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自己的面颊上,其间各人神又不相同,叶若碎表情平淡,甚至是全无表情,眼角微微向自己手上瞥了一下,便转回了头去,而丁继先的双眸却是急切的看着自己,看了自己两眼后,恍惚着注意到自己身边娇媚的秀凤,眼神便被深深的了过去,再也转不过来半分。

杨宗志咳嗽一下,转回头来,却是对上了一对复杂之极的秀眸,丁娆娆坐在叶若碎的右侧,两只明媚的大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看,见到杨宗志眼光扫过来,那两只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便轻轻的眨了两下,杨宗志一呆,丁娆娆又多眨两下,素洁的双颊却是通红了起来。

魏啖见杨宗志尽顾着到处去看,大声咳嗽一声,便要开口,他身边的另一个老者抢先发了话,道:「风少侠,请。」

杨宗志转回头去,见到原来是主持比武大典的蒋征向自己敬酒,杨宗志端起美酒放在边,正待饮下,却又放下酒杯,笑道:「还是不急,这位秀凤姑娘与我一道同来,她……她今见我晕倒之后,心中实在是忧急万分,也没进过食,待我也来敬她一杯。」

他说完话,将手中的酒杯一转,凑到秀凤圆润晶莹的玉边,朝她咧嘴一笑,秀凤似笑非笑的倪视杨宗志,眼神中仿佛在说:「喂,你转的什么鬼心思?」

魏啖慌忙咳嗽道:「风少侠,你要敬酒,尽管在桌上取上一杯不就好了,何必要……何必要……」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斟了一杯水酒,递到了杨宗志的面前,杨宗志哈哈笑道:「也对。」

便将这杯水酒持在手中,然后两个酒杯在空中叮的一碰,酒水在杯中起了轻微漾。

杨宗志叹息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双手向自己和秀凤的红一凑,两人一同将杯中美酒饮了下去,再低头去看,面前的秀凤饮过醇酒,娇魇愈发的红彤彤,看着如同牡丹花开,香气扑鼻而来,丽不可方物。……

费幼梅盘腿坐在小阁楼的窗栏边,旎的眼神垂视窗下的黑夜,眼角润一片,即便秀丽的眼眸中,也好似烟波漾,朦胧而又无限飘渺。

身后红烛边一道清幽的叹息声传来,董秋云心疼无比的道:「幼梅儿,你怎的了,回来之后便一直不说话,只是坐在那边发呆。」

费幼梅的一声娇,却不敢回头,也不敢搭话,董秋云走到窗栏边,盯着费幼梅长发斜披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柔声道:「幼梅儿,你跟为娘说说,可是……可是他又欺负你了么?」

费幼梅心想:「他……他若是还愿意欺负我,那才当真好了。」

这番念头一起,她呼顿时急促,泣的一声又堕下了几滴珠泪,她不敢哭出声来,只得将小脑袋都埋在两只手臂里,拼命忍住自己的呼,害怕发出不争气的娇

董秋云斜眼看去,见到女儿双肩轻轻耸动,虽然没有一点声息传来,可是自这身后看过去,只觉得女儿好生楚楚可怜,肩头愈发显得瘦弱,董秋云红着眼眶道:「幼梅儿啊,你自小身子骨就不好,有什么委屈的话,尽管对为娘的说,可……可千万不要自己憋在心里面,不然可就要将你憋坏了呀。」

费幼梅再也忍耐不住,长泣一声「娘啊」转回小脑袋来,死命的扑进董秋云的怀中,凄凄婉婉的哭了个够,今她只觉得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伤心委屈,过去杨宗志骗骗她,不高兴了还会斥她几句,她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是心头也不若今这般对她不理不睬的难过,费幼梅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让他这般的讨厌自己,甚至……甚至连开口骂自己,也都不屑于去作。

董秋云心疼的抚摸费幼梅的柔发,也跟着她一块掉了好些泪珠儿,待得她哭声小了一些,才气恨的道:「幼梅儿,你倒是说说,他是不是又骗你什么了?」

费幼梅轻轻抬起螓首,娇面上痕斑驳,她深深的了一口气,才哽咽的道:「娘啊,我今……是不是很丑?」

董秋云低头一看,女儿本是个活生香的大美人,将自己年轻时候的所有优点都完好的承接了下来,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起自己十七岁时分更加出众,此刻她虽然新哭不久,但是柔柔的眼角媚波,翘的小鼻子还一的耸动,甜甜的嘴角,噙着几滴晶莹,看着更是娇气十足,平增几许濡喏之,哪有半分可以和个「丑」字搭上关系?

董秋云噗嗤娇笑道:「我的女儿呀,是这世上最美丽最可的姑娘,便是为娘的看见了,也会砰砰心动的哩。」

费幼梅又携手顺了顺自己乌黑浓密的长发,再脆声道:「那是……那是今这发式难看的紧了?」

董秋云顺着费幼梅洁白的小手儿看下去,才见到她今罕见的将一头长发都放了下来,费家人生在长白山,长白山素来盛产人参与何首乌,费幼梅小时候身子弱,把她当作心头宝贝的费清更是毫不吝啬珍品,将些人参与何首乌当作草药一般的捣烂,给她进补,因此费幼梅的一头秀发倒也得天独厚,她此刻将浓密的长发盘下来,才显得娇脸更小,点绛朱,映衬的天衣无

董秋云叹息道:「若论发质,幼梅儿你这绸缎一般的秀发天下罕有,再加上你皮肤白皙,黑白分明,长发垂放下来,倒更是凸显你的特点,怎么会难看?」

费幼梅再伸手扶了扶肩头的苏披肩,上面挂了些彩的饰物,不甘的娇声道:「那就是这披肩不入眼的咯?」

董秋云皱眉道:「怎么了?可是他……他嫌弃你了么?不然幼梅儿你怎么总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个不停?」

费幼梅嗯的娇一声,秀眸转过来对视火烛,火烛璀璀发光,印照的她小脸愈发通红,眼神也更加旎的发亮,她想了一会,才黯然的道:「许是……许是上次我厨艺太差,今又跑去献宝,把他给……把他给走了哩。」

董秋云幽幽的叹息道:「幼梅儿,为娘的说几句话,你可别不听,那姓风的男子眼睛太深,莫看他面对常人彬彬有礼,对你爹爹也执礼甚恭,但是他一皱起眉头,或者眯住眼角,便是为娘的也对他看得不透,更别说你年纪轻轻的,少不更事。嗯……他长得确实是少有的好看,而且名声在外,武功头脑无一不好,娘看江湖上一些前辈高人见了他,都发自内心的亲切,这样的男子,作作朋友当然是好,但是……但是要倾心相么,你对他了解太少,而他这么聪明,对你这傻丫头一看即透,这样你便难有好子过呀。」

费幼梅细细品味娘亲的话,芳心婉婉转转的起伏,忽然秀眸一亮,娇痴的道:「对了,了解太少……了解太少,娘啊,我正是因为对他了解的太少,所以才会这般把握不住他,我自己想嘛,后跟他稔之后,他自然会将他过去的往事都说给我听,他现在不愿意告诉我,有好几次都是说了个开头便不再多说下去,可我……可我自己不会去找他打听的么?哎……我……我真是个笨丫头。」

董秋云摇头语重心长的道:「幼梅儿,你……你当真是铁了心的么,怎么为娘说话的意思你都听不懂……」

她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面前的费幼梅突的站立起来,然后展着小手儿跑到小阁楼的铜镜面前,对着铜镜抹了抹自己缤纷的面颊,又伸出纤手打整了一番发式,才转头娇笑道:「谢谢娘啊,我现在……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清楚呢!」

话还没说完,娇媚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阁楼的拐角,董秋云一时不由目瞪口呆。……

「咚……」

杨宗志将面前的两个酒杯放置在桌面上,嘴角还有一丝残酒滴下,这酒水乃是秘酿的醇酒,酒香四溢,齿间仿佛都带了些干邑之气,杨宗志哈哈一笑,面前的魏啖更是哈哈大笑的放肆,他笑声一过,脸转下来,变得沉无比,喝道:「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杨宗志眼神一亮,接口道:「哦?酒香味醇,我怎么笑不出来?」

魏啖面上涌起得意之,狞笑道:「你以为……这旗主你当真是坐定了么……」

他话音还没落下,门口响起一个威武的喝斥声道:「站住,没有命令,这里谁都不准进去?」

费幼梅娇滴滴的嗓音嗫嚅的传来道:「对不住,我想……我想找一下……找一下杨大哥,他在里面的是吧?」

魏啖听得心头一凛,转眼看下去,见到杨宗志的眉也是皱起,嘴角抿住,仿佛大出意料,魏啖眼珠子一转,便又扬声道:「他在里面,你们让这位姑娘进来罢!」……

正文第349章婚宴之二

身材娇的费幼梅随着魁梧巨汉般的属下走进议事堂,入内一看,里面灯火笼罩,众人坐了一桌显然正在喝酒,费幼梅方才心情之下,想也没多想的就跑来找杨宗志,真要见到了杨宗志,却又羞怯的害起怕来,议事堂内人多,各自转过头盯着这里,费幼梅脚下步子微微一窒,顿觉有些手足无措。

身后砰的一声闷响,大门被那属下紧紧闭上,费幼梅霎时到十几道目光扫过来,圆圆的脸蛋幽幽的透红一片,只得勉强咳嗽一声强自镇定。杨宗志皱着眉头斜看过去,见到此刻的费幼梅依然长发披肩,容颜颇为清丽素洁,只不过本来垂在肩头上那件苏披风,现下已经被她取下,披肩不在,便会出费幼梅翠白的脖颈,灯光照过去,脖颈间紫气莹然,众人都觉得被那紫气一闪,不晃花了眼,身边的秀凤咦了一声,牵住杨宗志衣角的那只小手,轻轻抖了一抖。

费幼梅羞赫的捏着小手,朝杨宗志坐着的方向走了几步,她急切着过来找杨宗志,不过是想和他说说心里话,也偷偷打听一些他的隐秘事情,以便拉近两人的距离,浑然没有想过杨宗志此刻在作甚么,他身边还有些什么样的人,这时堂上人众,费幼梅便一句话也不敢问,而是想躲到杨宗志的背后去。她迈了几步,便看清楚杨宗志身边端坐的秀凤,秀凤端坐如柳,表面看去极度优雅媚淡,恍若素女,但是身下一只小手儿却是紧紧的握住杨宗志的衣角。

费幼梅走几步,便低头看清楚那只葱翠的小手,她心头跳了一跳,却又不敢抬头去看实,费幼梅心底里也是奇怪,前次史艾克那刁钻古怪的小丫头来刁难于她,用言语挤兑她,她只是淡淡三两句,便将史艾克顶了回去,还让史艾克兀自气的不轻,可为何遇到这位眉目如画的姑娘之后,费幼梅的心头会跳的这么快,也让她大失一贯的心境。

叶若碎忽然说话道:「你们既然已经得了手,怎么还不给我们解药?」

蒋征与魏啖一道哈哈大笑,站起身来互相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得意道:「妙极!妙极!」

蒋征哼哼道:「夫人莫慌,政待我们将那小子收拾了,再做打算。」

他说完话便转过身来,对杨宗志恶狠狠的道:「小子,你……你来的好不是时候,咱们二人安排得天衣无的计划,偏偏被你这小子给搅了,你说说,你是该死不该死?」

费幼梅呀的嘤咛一声,从杨宗志身后抢前几步,小手儿一挥,将他遮在身后,媚瞪双眸,娇声道:「你们……你们要作甚么?」

魏啖哈哈大笑道:「作甚么?这小子喝下了我们特意准备的软经散,现在已经好像软脚蟹一样了,只怕你轻轻的碰他一碰,他便坐不住,倒在地上了,你说说我们还能作甚么?」

费幼梅惶恐的转回头来,眼神急切的盯着杨宗志看,见他面上依然微微笑意,嘴角轻撇,仿佛并不在意,但是费幼梅却是知道,他这副样子,恐怕八成是在骗人,他中了人家的软经散,一身功夫使不出来,便又要骗人上当的了。

费幼梅猛地转回头去,惊慌失道:「你们……你们想要对他怎样?」

蒋征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想做我们的旗主,呸,这真是大大的不应该。」

费幼梅抢着辩解道:「他……其实他不想作甚么旗主的……」

魏啖嘿嘿冷笑道:「不想作旗主……那他为什么偏偏又要上阵,他不上场,便是今那姓古的小子送死,现在他自己寻死,可怪不得我们。」

魏啖说完话,从身后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青钢刀,刀口在灯光下刷刷的一挥,带起一股凛冽的杀机。

桌上人都自一呆,费幼梅回头盯着杨宗志,见他对着自己秀脸边的耳垂仿佛想着心事,想的痴痴发呆,费幼梅咬一咬细碎的玉齿,回身颤喏道:「你们……别杀他,只要你们放过了他,让我……让我为你们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魏啖眼神一亮,嘿嘿森笑道:「当真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费幼梅拧住细眉,面上却是无比坚定的神,她拢身挡在杨宗志的身前,杨宗志见不到她的面容,只能从后看到一个细儿的俏美人,耳中听到她略带委屈的哭音道:「嗯,作甚么事情都可以。」

蒋征皱眉道:「魏老三,你想作甚么?这丫头的爹爹来头不小,咱们快快作了正事要紧,切莫节外生枝。」

魏啖哈哈大笑问道:「蒋二哥,你说,咱们北斗旗的丁大小姐,美是不美?」

蒋征下意识回头瞥了一边脸苍白,娇躯轻颤的丁娆娆一眼,见到这般情况下,她那小脸依然妖姬般动人,不觉点头道:「自然是美!」

魏啖又伸手一指,道:「那这位费家的大小姐呢?比起咱们丁大小姐怎么样?」

蒋征暗暗比较,左瞧瞧右看看,一时当真是无法分出轩轾来,左边的女子轻媚,右边的女子明,左边的女子恍若荷花般纯净,右边的女子却又是盛开的海棠,情,蒋征摇头道:「我分不出高低来。」

魏啖哈哈大笑,从杨宗志方才饮过的酒壶里斟了一杯醇酒,捧起道:「费姑娘,你将这杯酒喝下去,我便饶了你这位情郎,你若是不想喝,也全由得你,不过么……」

他说话间嘿嘿狞笑一声,另一只手在蝉翼刀锋上叮的一弹,发出一阵战栗的脆响。

费幼梅心头一紧,浑然间没有半点主意,她心头凄婉的唤了几声:「杨大哥……杨大哥……」

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里又甜又苦,她看着魏啖的可恶眼神,在自己浑身上下仔细打量,不住便有些心底发,费幼梅暗暗盘算,若论身手,自己定然不是对面两位老者的对手,况且人家堂外还驻有好些个身材魁梧的属下,自己若是力拼,必定不敌,更遑论要将杨宗志救出去,说不定反而要害了他,费幼梅心底一狠,抬起头来娇声道:「你们说话算数?」

魏啖不置可否的哈哈一笑,费幼梅痴痴心想:「杨大哥……幼梅儿为你作甚么事情,都是……都是心甘情愿的呢。」

她毫不迟疑,从魏啖手上接过那杯醇酒,抬起头来一饮而尽。费幼梅本不擅酒,这醇酒酿造时不短,方一入喉,便化作一团熊熊的烈火冲进肺腑,费幼梅羊脂白雪般的肌肤顿时变成印霞,即便是脖颈上都仿佛染了红晕,浑身一软,咚的一声,坐在了杨宗志的大腿上。

魏啖心意足的朝蒋征道:「蒋二哥,咱们终于大功告成啦!」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我原本心里一直在想,旗主宝位只有一个,而我们却有两个人,这到时候该怎么行功论处当真为难,现在我想通了,旗主我不要坐,我只要……我只要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唔……还要加上那一个!有了这三个貌美如花的娇娃,我便知足了,旗主给你!」

蒋征为难的道:「魏二弟,你开始不是只要丁大小姐么?其余的……其余的,这个姓费的丫头家里财大势大,一旦她爹爹要是得知你霸占了人家的女儿,只怕到时候……到时候,咱们还是不留后患的强。」

魏啖依依不舍的盯着如花似玉的费幼梅看,见到她碰上自己的眼神,便轻轻转过头去,一脸都是嫌恶的模样,魏啖咬牙道:「不行,这丫头一脸素淡好像高傲的紧,看来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我老魏实在是割舍不下。」

费幼梅耳听着一旁的魏啖越说越是骨,不由羞怒得面红耳赤,她方才饮过了醇酒,小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那醇酒入肚,浑身上下都酥麻的发软,想来是那药已经发作了。她吃力的想要斜撑身子,才惊觉到身下竟然不是一张凳子,而是……而是一条结实的大腿,费幼梅微微偏转过头,顿时瞧见了大腿的主人,一时更加羞涩的无地自容,她直到此刻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姿势暧昧的坐在了杨宗志的腿上,软软的娇躯更是半倚半靠斜在他的怀中,与其说是娇羞无力,更不如说是半推半就的投怀送抱。

费幼梅的心底柔腻的发酸,既觉得好生足,又觉得缺憾多多,此刻自己虽然倒在杨宗志的怀里,可是……可是他只不过因为中了软经散不能动,才会不推开自己,或许……或许两人若都好好无事的话,自己便不敢这般大着胆子缩进他的怀里,而他……而他更不会这么暧昧的搂着自己。

费幼梅一时只觉得软经散在体内发作的厉害,即使的小手指也无法动弹一下,柔软似绵的浮凸娇躯,却是不经意整个的倚进了杨宗志的怀中。

蒋征面对旗主宝位的惑,心中左右摇摆的好生不定,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一阵,才咬牙道:「罢了,那就这样,咱们这窝囊的少旗主眼见风少侠得了旗主大位,自然心头不服气的紧,他暗中与夫人商议一番,约了风少侠过来密谈,两边谈不拢后,便动起了手,风少侠的武功好,但是中了他们的暗算,最后两败俱伤,便是丁小姐,也重伤不起,至于这位……至于这位费姑娘么,则是不知去向,对了,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小姑娘,恐怕也没人会多注意,你看怎么样,魏三弟?」

魏啖哈哈大笑起来,道:「蒋二哥果然好主意,这安排实在是妙,咱们就照着这样来办,首先嘛……」

他眼神又溜到费幼梅鼓囊囊的脯上,又瞥了一旁淡坐着似笑非笑的秀凤一眼,但觉眼神立时便这小脸和媚惑的身材所引,半分也无法放下,他咳嗽一声,又道:「首先嘛,这位姓风的小子和少旗主,叶夫人一个都不能留下,不然怎么才算两败俱伤?」

丁继先吼叫道:「姓魏的,你……你敢杀我?」

蒋征奚落道:「现在才来耍你的少旗主威风,岂不晚了一些?」

费幼梅惶急的娇软道:「你们……你们怎么说话了不算数?你们说好了放过他的呢。」

她说话声音一急,更是引得自己清泪盈盈,俱都坠在杨宗志的手边,入手微微发凉。

魏啖笑嘻嘻的道:「小美人啊,你无论是哭还是笑起来,模样都是这么的好看,莫哭……莫哭……老魏被你哭得心都酥了一截啊。」

酒桌边一声轻呼响起,丁娆娆咚的一声踢倒坐凳,抢先几步,也跑到杨宗志的面前,将他挡在了身后,婉求道:「我求求你们,你们别要杀他,旗主你们自己去作,只是放过他和我娘亲弟弟,好不好?」

蒋征冷哼道:「大小姐,我们看你从小不识武功,又不会饮酒,所以才没有对你下药,你可别不识抬举,难道要我拿绳子将你绑住了么?」

丁娆娆心头绝望无比,仿佛小时候在大江上遇见洪崁离的那次,一家老小被人围攻,差点丢了命在江水上,此刻自己一家还有杨宗志被人捉住,她却半分主意也没有,暗自急得面惨白,心头阿弥陀佛的念个不停。

杨宗志坐在丁娆娆身后,耳中隐约可以听见她的念诵,不由叹息道:「丁姑娘,你说世事因果报应,可这老魏和老蒋坏事做绝,怎么却没有报应加身?」

丁娆娆听得一呆,惶遽的小心思茫一片,魏啖吹口气到蝉翼刀锋上,嘿嘿狞笑道:「好小子,你倒是福不浅,现下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守在你身边,可惜呀……你却是无福消受,待会你到了森罗地狱,见了阎王爷再说你的因果报应去罢!」

魏啖说完话,举步作势走过来,杨宗志又笑道:「我过去与丁姑娘说,因果报应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是……事在人为的道理我一直都还是懂得。」

杨宗志眨着眼睛轻笑道:「我刚才喝酒之后,一不小心,将嘴角的残酒甩了几滴到你们的酒杯里,你们后来事成,举杯庆祝之时,倒是一口不剩的都喝了下去,眼下里,咱们应该是半斤八两的情况才是。」

魏啖和蒋征听得面大惊,忙不迭的运气内查,两人运气起来,顿时发觉自己浑身酸软,别说调息杀人,更是走远几步都是极难,蒋征冷汗长的愤恨骂道:「臭小子……你竟然使诈!」

费幼梅一听,却是止不住的发出一声愉的娇,她方才哀伤难,险些为了杨宗志,入了魏啖的魔手,此刻想想依然后怕无比,她娇躯无力的斜靠在杨宗志的怀中,杨宗志说话时,声音嗡嗡的透过腔传入耳中,费幼梅一时只觉得这声音好听极了,饮酒之后,小身子也愈发的软,愈发的媚热。

杨宗志轻笑着道:「眼下我们大家虽然半斤八两,但是却有一个例外,嗯,丁姑娘,这堂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动,其余人都喝了软经散,只怕没有几个时辰都动弹不得,你若再不拿起那把刀将这老魏和老蒋拿下了,待得他们功力恢复,又或者叫来随从,咱们依然难逃厄运……」

杨宗志话刚说到这里,却是点醒了魏啖,他浑身上下酸软,可是口尚能言,他眼珠子一转,忙不迭的放开嗓音大叫道:「来——人……」

喊了半句不到,魏啖只口一寒,顿时全是冷冰冰的岔了气,再也叫不出一个字来。

魏啖恐惧的转回了头,勉力低头看去,见到自己的口上歪歪斜斜的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刀口极薄,如同蝉翼,正是自己方才取出的那把,刀口入五寸,自己的鲜血正顺着刀尖汩汩的向外直冒,魏啖赫的口浊气,抬头看去,只见到面前一个扑簌簌颤抖如同筛糠的轻媚姑娘,娇魇失,目瞪口呆,一只燃鲜血的小手儿,受电一般的从刀柄处仓惶了开去。

正文第350章婚宴之三

蒋征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被此时诡异的情形吓的面如土,魏啖倒下,一刀刺死他的却是平里看着最最慈悲胆小的丁娆娆,蒋征两眼发直,喃喃的求饶道:「别……别杀我,我不叫人,我不叫人了……」

丁娆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不敢低头去看地上兀自睁眼的魏啖,而是捂紧了自己的小脸,轻叫道:「我不想杀人的,我不想杀他的。」

费幼梅斜着眼眸看过去,此时丁娆娆一人站在堂中,显得只影单薄,可怜的紧。

杨宗志叹了口气,回身怒瞪秀凤,喝道:「都是你们作的好事!」

秀凤咯的一笑,风情万种,却不与他争辩,杨宗志一把扶起费幼梅,搀扶着她走到丁娆娆的身后,拍拍她的肩头,柔声道:「丁姑娘,别哭了,这老魏要杀你全家,还要霸占着你们几个女子,委实可恨的紧,再说了,他要害你,最后被你所杀,岂不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么?」

丁娆娆心下凄婉,又是害怕又是难过,哭了几声,忽然又全身窒住,慌张的回头惊道:「咦,你……你怎么又能站起来了,你……你不是喝了软经散了么?」

杨宗志左手扶着软绵绵的费幼梅,握在她细细的小上,呵呵笑道:「这老魏和老蒋推举的谭观道和固摄,本就可疑的紧,可笑他们还自作聪明,自以为计划未曾败落,他们不来惹我倒还罢了,既然他们急于出狐狸的尾巴,我何不顺水推舟配合他们一程。」

丁娆娆嗔目结舌的看着笑嘻看嘻的杨宗志,一时只觉得他这张带笑意的俊脸说不得的亲切可人,却又暗自愠怒,她今惶急杀人,有一些是为了娘亲和弟弟,其中更多……却是为了这个骗人的坏蛋,却没想到他反而没事人一样,在一旁撺掇着自己破了心境。

杨宗志又浅笑道:「你也不必恼,骗你的可不止我一个,是不是这样,叶夫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转回了头,目视沉静端坐的叶若碎一眼,哈哈笑道:「叶夫人,你昨夜里教导令郎说要千万提防着老魏和老蒋两人,我不相信你这么轻易的就着了他们的道,老魏和老蒋谋不深,你若是有心拆穿的话,怎会没有机会,你却是一直暗暗坐在这里动也不动,嘿嘿,我想的不错的话,只怕你早已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守在这里好坐收渔翁之利……嗯,我无意中抢了这个百无一用的旗主位置,老魏和老蒋自是恨不得杀了我才后快,而你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呢?你恐怕会想最好是借了老魏和老蒋的手,将我处死在这议事堂里,然后你再振臂一呼,当面将他二人戳穿,一来肃清了内贼,二来嘛……嘿嘿,令郎便可以轻松自在的子承父业,岂不是美事一桩?」

叶若碎静静凝听杨宗志说话,直到最后,才是娇魇变,脸蛋上青白一片,杨宗志哈哈大笑道:「常言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是抢了人家的父业,所以你要杀我,我也怪不得你,不过我本就无心旗主之位,现在就将这位置还给你们丁家,咱们之间便再无瓜葛。」

杨宗志哈哈笑一阵,笑声到了最后蓦地转冷,丁娆娆浑身打了个寒战,仓促的转过小脑袋看向娘亲,见到娘亲的面,顿时什么都心知肚明,丁娆娆心底一抖,结结巴巴的颤声道:「娘啊,公子他……公子他真的是不想我们北斗旗的位置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杨宗志转过头去,凑近秀凤似笑非笑的小脸蛋,皱眉问道:「咱们走罢,你不会是真的酸软无力了吧?」

秀凤噗嗤一声娇笑起来,羡的看着杨宗志怀中的费幼梅,吐着口齿香气娇媚道:「我不管,你方才灌我一杯软经散,我现在当真没有一丝力道了,我……我也要你这么扶着,好宗郎!」

杨宗志气道:「你这小狐狸,若要让你上当,只怕难于登天,我可不会管你,自己先走了。」

秀凤羞怒的接口道:「你……你说谁是小狐狸?」

话音一落,便见杨宗志将费幼梅向怀中一搂,推开议事堂的大门扬长而去,秀凤赶紧站起来,追着他的身影碎步跑了出去,房中一冷,只留下空寂的烛火和簌簌发抖跪坐的丁娆娆。……

杨宗志搀着费幼梅来到他们居住的小阁楼下,低头看着费幼梅含羞带怯的不敢抬头对视自己,心底却是一叹,暗道:「傻姑娘……这堂中人人都没喝下软经散,偏偏是你这局外人抢着喝了下去。」

回想到方才费幼梅为了自己,甘愿喝下魏啖的醇酒,更是将她的小命都到了蒋魏二人的手中,对待自己可谓情深义重,再看一眼,今夜费幼梅饮了醇酒,便愈发显得脸蛋通红,就连耳垂上都染上了一抹秀媚,眼眸清丽,带着浓浓的离之,樱桃小嘴中不时发出一声颤巍巍的细小娇

杨宗志心头一醉,抱着她的左手却是松了一松,害怕自己将她箍的紧了,让她透不过气来,两人稍稍离了一些,杨宗志才腔上一对圆滚滚的腻顶在上面,随着自己一起一伏的走路,便会在自己身上研磨不已,此时天气不冷,费幼梅更是衣着单薄,那腻上的两颗坚透过几层薄纱清晰的显现在自己身上,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对圆圆的好像西瓜一般的峰来。

杨宗志咳嗽一声,止住自己心头的旎,低声问道:「你今夜来找我是作甚么事?」

费幼梅本就浑身酥软,此刻被杨宗志搂在怀里,更是心甜如,芳心忽起忽落的着不了地,她嗅着杨宗志身上的淡淡男子味道,一时竟不知此刻到底是真是假,到底是自己的梦幻还是现实,虽然梦里面被他这般的抱过无数次,可惜每当醒来心底便会更加的失落,费幼梅如梦如幻的娇声问道:「杨大哥,你……你讨厌我了么?」

杨宗志皱眉道:「我怎么会讨厌你?」

费幼梅委屈的腻声道:「那你……那你怎么会一见了我就躲得远远的,还……还不愿意将你的事情都告诉我,这不是讨厌我还是什么?」

费幼梅委屈话说的泫然滴,她本是个纯纯的小美人,此刻被自己半抱进怀中,肌肤和素发的淡淡清香便止不住的涌进鼻端,杨宗志强笑道:「你干什么要去了解我的事情,我只不过是个大骗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了解的多了,只怕就会愈发的厌恶我。」

费幼梅娇声道:「我怎么会?」

她一边柔柔的说话,一边用右手轻轻的在杨宗志口衣襟上画着圈,抿住小红嘴,柔柔的道:「我呀,从小就是个死心眼的笨丫头,你虽然伙同恶和尚来长白山将我折磨的羞愤死,但是后来……我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会治好心绞痛的宿疾么?这也都是一饮一啄,全是天定呢。」

杨宗志听她回忆往事,历历在目,不笑道:「我可不敢贪这个功。」

费幼梅抢道:「可惜……你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你将我看了个透,知道的一清二楚,而我却……而我却……」

她今听娘亲说起两人的状况,浑然间才觉得两人之间倒是不公平之极,自己将整颗小心思都化作绕指柔,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半点也不同自己分享。

杨宗志嗯的一声,叹息道:「若是还有机缘,咱们再能碰到的话,我闲暇下来便将我过去的那些丑事都告诉你,只望你听到之后,不要笑话我就好了。」

费幼梅乖乖的点了点头,却又浑身都愣住,急切道:「为什么要等到下次见面,你……你要走了么?」

杨宗志皱眉道:「北斗旗的事情已了,我虽然没有完成莫难大师的遗愿,但是我扪心自问,只有这么处理才是最合理,将北斗旗的旗主宝位还给丁家,我才没有牵挂了。」

费幼梅幽幽的道:「那你……果真没有牵挂了么……」

身前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道:「幼……幼梅儿,是你回来了吗?」

费幼梅听得浑身一颤,勉力转头看过去,见到董秋云束手站在小阁楼前,眼睛担忧的看着自己,柳师兄却是站在娘亲身后,垂头不看这边,杨宗志笑道:「董夫人,是费姑娘回来了。」

董秋云跑近过来,皱眉的看着二人斜倚的姿势,惊讶道:「幼梅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费幼梅心底又急又忧,哭音道:「我没事的。」

董秋云一听,更是放不下心来,急忙伸手来扶费幼梅,一边问道:「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可是……老病发作了么?」

费幼梅不敢搭话,眼见着娘亲将自己扶开那温暖的怀抱,她惶急的抢问道:「你……你要去哪里?是要回洛都么?」

杨宗志点了点头,想起与秀凤的约定,又茫然的摇了摇头,费幼梅看的大急,油然间堕下几滴珠泪,杨宗志道:「夜了,费姑娘早些休息,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话径直转身走了出去,费幼梅傻呆呆的看着他走远,只觉得芳心一凄,小嘴张了几张,却没说出一个字,身边人影一闪,却是跟了出去。

杨宗志走不远几步,身后急切的声音传来道:「风兄弟,请……请留步。」

杨宗志奇怪的回过身来,看到柳顺意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赶了上来,杨宗志笑道:「柳师兄,有什么事?」

柳顺意息几口,平息下来道:「风兄弟,你果真要这么走了?」

杨宗志点了点头,一时还没会意过来,柳顺意又道:「你知道么,昨夜里,师妹她跟着师娘学习做菜,作了……作了整整一宿,她一点也没有睡,今一早,便就这么去找你去了。」

杨宗志回思片刻,忽然想起今清晨,费幼梅闯进自己的客房内,那时她素淡的脸蛋上,还留着一抹锅底黑灰,看着俏生生却又滑稽,杨宗志恍然大悟道:「是这样……」

柳顺意接口又道:「风兄弟,今你晕倒之后,师妹一直守在你的边,后来……她偷偷去熬了稀粥给你,你却一口也没喝,却是叫她打翻在地,她……她对你实在是非同一般,这些……你都清楚的么?」

杨宗志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竟不知该如何应处,柳顺意痛苦的拧着眉道:「她为了你,甚至都不惜自己的身子,你不知道师妹她从小身子便弱,这么下去,不知过多久,她便会晕厥过去,我这作师兄的看在眼里,也只能干着急,风兄弟,你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杨宗志心道:「无动于衷?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只不过……」

便道:「柳师兄,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不过……不过……」

他方说到这里,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急急的传来道:「风哥哥,……风哥哥,你走了没有?」

两人一道转身过去看着,见到史艾克领了史敬等一干人等,急匆匆的朝这边跑了过来,史艾克见到杨宗志好端端的站在树下,不觉喜笑颜开,轻轻迈着小步子跑进,娇笑道:「算……算你罢,总算这次没有自己偷偷溜了,不然……可儿就真要生气了的。」

杨宗志看见一大堆人走近身边,刚才与柳顺意的话题自然不好再说,便问道:「怎么样,你们此行结果如何?」

史艾克一抹小脸,轻笑道:「捉是捉住了几个贼人,可惜……给他们的首脑跑掉了,不过总算不虚此行。」

杨宗志笑了一笑,暗想固摄来北斗旗争坐旗主,而秀凤却是好端端的跟在了自己身边,他们想要捉住这两人自然不可能。史艾克又脆声道:「风哥哥,你北斗旗的事情都办完了么?要是你没事的话,不如……不如跟着我去江湖上闯一圈,好不好?」

杨宗志低头看去,见到矮小的史艾克一身男装,但是璀璨如同星辰的双眸却是罩定了自己,眼神中尽是希冀与期盼之传来,杨宗志正要拒绝,人群中的青松道长却是笑呵呵的道:「风贤侄,再过几便是小徒天丰的成婚大殿,你要是闲暇无事,不如跟着老道士们一起去武当山玩玩,天丰若是见到你,指不定会有多高兴的。」

史艾克一听,顿时眼神发亮,雀跃的道:「好呀好呀,就去武当山,风哥哥,我们一起去看看天丰师兄成亲的样子,那多好玩,唔……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别人成亲的样子呢。」

杨宗志寻思:「时过的这么快,一转眼天丰师兄就要成亲了。」

想起天丰成婚的对象便是峨眉剑派温婉的岳师姐,他不由心底里也暗自祝福,便笑道:「天丰师兄成婚,我自然要去观礼的……」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回身过去看看,见到浓密树影下,有个窈窕的身影站在下面,静静的等在一旁。

杨宗志心底一柔,看那树影下的娇躯,上身乃是青衣,便被黑影团团拢住,看不真切,但是下身却是淡的长裙,长裙及地,裙摆带着几缕褶皱扑洒开来,杨宗志回头再笑道:「不过嘛……你们自己先去,我过一两,再随后赶来。」

正文第351章婚宴之四

清晨,耀眼的光从山头斜下来,此时正当一年夏秋转季之时,空气中还蕴藏着丝丝的寒气,但是光照下,大江面上却又生机的一片,无数舟子船家已经早起,或歇在江边织网修船,或划得稍稍远些,撒网捕鱼,两岸人生在江边,长在江边,这大江可谓就是他们一辈子的衣食父母。

江水中心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条不起眼的扁舟,扁舟很窄,船尾有个船家掌舵,船身是个矮小的斗篷,前面垂下个素布篷帘,遮住了斗篷内的光景,船家轻轻哟呵一声,扁舟快速的划过水面,留下一排漾开去的涟漪。

过一会,斗篷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从里面矮身钻出来个青衣素裙的绝小姑娘,她咯咯笑着来到船头,然后蹲下了小身子,香儿微微向后怒突起,面前伸出一只洁白如同翠玉的小手,舀了一捧江水到了手心。左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象牙梳子,将一头双丫髻的娇俏发式打散了开,掬水到秀发之上,梳子轻轻一理,这柔顺的长发便换做了个斜梳的歪髻。

配合上她那娇媚天成的脸蛋,杏眼桃腮,嘴边轻轻挂着的淡淡笑意,只让人以为桃仙狐仙降临世间,杨宗志走出斗篷,也看到这诗画一般的风景,身处大江之上,两岸青山绿草,身前的船头边蹲了个妖娆的佳人,整个背影印入水墨画当中,才是个最最恰当的点缀。

杨宗志被这景引,不由自主的走几步向前,秀凤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才停下了打理秀发的姿势,轻轻转过了头来,杨宗志心头赞道:「好个百变多端的俏佳人!」

一时只看见秀凤发髻斜下,遮住了一侧的耳朵,瞧起来便凸显慵懒不尽之,昨里那娇痴婉转的小姑娘蓦地消失不见。

秀凤等着杨宗志走到自己身家后,才站起身子,将象牙梳子收入怀中,转而看向江边,那里有忙碌的船户们,为了生计辛苦奔波。秀凤闻着早间清新的气,幽幽的俏声道:「喂,你……你对那个费家的丫头,倒是也好的紧呢。」

杨宗志一听,心头一乐,暗想:「你……莫不是吃醋了么?」

转而又提醒自己,这姑娘狡黠的紧,往往一说一作都有目的,现下她处处紧,处处占据着主动,自己还是小心一点为妙。便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

秀凤微微嘟起嫣红的小嘴,娇蛮的道:「哼,你若不是将她看重的很,怎么会……怎么会把紫玉符也给了她……」

杨宗志恍然大悟,原来她口中虽说皆是因为昨夜里在费幼梅的脖颈上,看到了紫气莹然的紫玉符了,这紫玉符是凤舞池的当家信物,这些杨宗志过去在北郡的时候,听洛素允曾经说起过,不过这宝贝对她们凤舞池万分重要,对自己来说……却是飘渺无影的紧了。

杨宗志漫漫的叹了口气,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秀凤恼恨的撇嘴道:「笑什么笑?你莫不是忘记了,过去曾经答应别人,将这紫玉符送到神玉山去的事情了么?」

杨宗志面一呆,霍然想起过去确实是答应过洛素允,将这紫玉符到神玉山凤舞池,完璧归赵,只不过当时自己的话说的很是灵活,说道:「若是寻回过去的记忆,自当原物奉还。」

此刻杨宗志早已放弃了对自己十岁之前往事的追查,而且更是将紫玉符送给了费幼梅,再要原物奉还,当真是难以办到。

杨宗志转过头来,眼见着秀凤俏生生的愠气小模样,但见她本是杏眼桃腮,此刻小脸蛋上抹上一些晕红,腮帮子可的鼓起,眼神羞恼的转向另一边,对自己仿佛瞧不见,杨宗志轻笑道:「你作甚么这么生气?」

秀凤倏地一下转回小脸,两道晶莹的眼神直视杨宗志,皱起小鼻头,气鼓鼓的道:「你说说……你对我……对我师姐她做过些什么?」

「师姐?」

杨宗志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漫声问道:「是洛素允,洛姑娘么?」

秀凤撇着粉嘟嘟的小嘴,委屈道:「还装聋作哑的呢,我可都听说了,一个多月前,我回了一次凤舞池,方一回到神玉山下,就听镇山的师妹们说,我们凤舞池出了大事了。」

杨宗志哦的一声,只觉得秀凤如此模样,看着着实可俏丽,却也更增亲切,不觉应合着逗她道:「出了什么样的大事?」

秀凤哪里不曾瞧见杨宗志这般笑嘻嘻的模样,知道他这是不正经的逗自己,可是心头气还未平,便又娇声道:「还能是什么大事,我们凤舞池每二十年出山两位传人,在江湖上历练修心,作为下任掌门人的候选,去年秋天,师父把洛师姐和我派出了神玉山,便是要考察我们二人呢。」

杨宗志笑嘻嘻的作揖道:「失敬了,情现下面前站着的大仙子,原来是神玉山上的掌教大人,小可好生汗颜。」

秀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撇着小嘴道:「你知道的,我的身份是这样,所以……所以这掌门人的位置,我本就不想做,也不能作,如此这唯一的位置十有八九都是归了洛师姐的,况且师父本来就对她青睐有加,属意的紧,看在眼中好像宝贝一样,这位置更是逃不出她的手心去……」

秀凤说到这里,妩媚的烟波微微横过来,羞愠的瞪了杨宗志一眼,咬牙道:「哪里知道……哪里知道今年天,洛师姐却是提前返回了神玉山,她见了师父话也不敢多说,一见面便跪在地上磕头,师父和师姐妹们都大吃一惊,七嘴八舌的在一旁左右盘问,她最后才忍不住羞怯,抬头答道说:」师父,我对不起你,我……我不要作凤舞池的掌门人,我要去嫁人!『「杨宗志大吃一惊,想不到秀凤小嘴中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段话,看着她此刻又羞又怒的俏丽样子,杨宗志自然明白她引出这段话不是没有源头的,他回思片刻,猛然想起那夜在点苍山下的伏虎镖局里,洛素允追踪着紫玉符而来,曾经与他在伏虎镖局中会了一面,杨宗志隐约记得那夜自己大失常态的轻薄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更是挑逗她道:」素允你乖乖的等着我,我定要娶了你过门,让你这美妙仙子被我这臭小子落凡间。「

回想起洛素允离去之时又羞又喜的模样,还有她那吐吐的一句:「我要先回去和师父说清楚,她老人家点头后,才能来……才能来……」

杨宗志一时嗔目结舌,喉头赫赫两声,却说不出话来,暗道:「难道……洛姑娘她将我的一句戏言当了真不成?」

杨宗志怀中此刻还藏有一块方巾,素洁的方巾放得时久了,已经有些黄黄的发暗,但是那方巾却是洛素允临走留下,并沾了她浮香旎的清泪在其上。

秀凤见杨宗志垂头深思,下意识伸出一只手在他自己怀里摸了一摸,接着渭然叹起气来,秀凤凑近香的小脸到他面前,咬着细碎的玉齿娇声道:「宗郎……那情挑洛师姐,坏了她二十年修为的大恶人,果真是你这坏蛋么?」

杨宗志低头一看,秀凤此时虽面带羞愠,但是小脸娇红,高耸的脯儿怒生生的顶在自己身前,不由得心头一,笑问道:「怎么……你没听洛姑娘说起那人是谁么?」

秀凤小嘴微张,人的香,委屈的娇媚道:「师姐才不是个不通心思的人呢,她只哭着说自己要下山去嫁人,至于要嫁的谁,她却是咬紧牙关,只字不提,她……她这是在维护那大恶人哩!师姐心知若是将那大恶人的名字都说出来了,师父定然不会放过他,说不定……便会下山去将那大恶人捉回来,他当面悔亲,这样一来,师姐的如意算盘岂不是都落了空。」

杨宗志心头暗自吁了一口气,轻笑道:「那你怎么却说是我,你师姐明明也什么都没说,怎么会扯到了我的头上?」

秀凤娇躯又凑近一下,娇哼道:「你别忙着推,师父见洛师姐这般铁了心,自然恼羞成怒,她把师姐关在后山里,让她面壁思过,一关便是好几个月,起初师父面冷心慈,想着过几个月的清淡子,洛师姐的心思就会淡了,也绝了她的妄想,过不久师父去见师姐,问她道:」素允呀,你现在可悔悟了么?『师姐拼命摇头道:「师父,徒儿虽对不起你,但是早答应了别人要嫁给他,你就算关徒儿一辈子,徒儿也死志不渝。』师父听得大怒,喝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我关了你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他来找你,他不会是害怕了罢?『师姐回话道:「他不会的。』师父赌气的道:」你就这么有信心?那好,若是那个人敢来我们神玉山,当着我的面向你求亲,作到我两个条件,我便真的将你许配给他,不然的话,他面都不敢一下,哼哼,你趁早还是死了这条心才是。『「秀凤轻轻吁了一口气,面有些旎的羡,杨宗志叹息道:」好个心坚似铁的姑娘。「

秀凤将小脸都抵到他的面前,娇笑的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矢口否认的么,宗郎?」

她咯的一声,接着道:「我回山之后,听说了这个事情,心中也好生同情洛师姐,便趁了夜偷偷的去看她,那夜里我走到后山的草庐边,还没开口唤她,便听到她在里面轻轻的诗,她念得是:」我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之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和,乃敢于君绝。『「杨宗志的眉头一跳,正要说话,秀凤又似笑非笑的道:」她念了这首词之后,坐到茅庐里叹气了好久,最后终于轻轻的自言自语起来了,我正好走到草庐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声音道:「宗……宗志呀,素允等你来,等的心儿都疼了,你莫不是忘了我么,哎……还是说,还是说我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等着你了……哎。』宗郎啊,师姐那时候说话的声音可真温柔呀,我听在心里面,也不想要落下泪珠儿来哩,不过我突然想起她开口唤的那个名字……宗志呀!宗志呀!我……我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好生气恼,便门也不推,转身向回走,我一路下山一路就在骂你,骂到后来浑身上下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我才想到你还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呢,我这么一想,便运起了浑身的纯真气,咯咯……宗郎,你可有着应的么?……」

秀凤这段话初始说的绵悱恻,仿佛洛素允就在面前,对着杨宗志低低的茹唤不已,再说到后面却又是娇媚的竖起小眉,愠气的发起雌威来,直到最后说到用纯真气捉他的时候,才是眉开眼笑的咯咯娇笑起来,仿佛这口气终于出了出来,只是她笑声刚起,却又的一声蓦然止住,两只明媚的大眼睛更是惶遽的睁大了开,因为面前的杨宗志忽然面一沉,将她微微凑起的小肢向怀中死命一搂,接着低下脑袋,一张大嘴用力的吻在了秀凤甜腻的樱之上。

秀凤的眼神睁大,接着泛起失神的离之,又缓缓的阖上眼帘,妩媚的脸蛋却是印红一片,娇躯哆哆嗦嗦的蜷在杨宗志的怀抱里,竟已不知今昔是何年。

杨宗志含住秀凤温软的嘴,噙在口中,秀凤战战兢兢的不敢多动,便是生涩的微微躲避,身下的小拳头探出来,在他口上无力的捶打两下,却又悄悄的放下来,环抱在了他的间。

杨宗志将秀凤的殷桃小嘴含嗜了一遍,便也不再足,却是大舌头猛地一伸,蛮力的顶开了秀凤的小嘴,侵入了她的齿中,秀凤又的一声,眼帘失神的张开,涣散几下后又无力的闭了紧去。

杨宗志将秀凤抱在怀里,只觉得这丫头娇躯似火,浑身幽香四溢,此刻正当清晨,站在船头做着这等羞人事,杨宗志嘿嘿一笑,更是大力的破开秀凤紧闭的玉齿,伸进去捉住个颤巍巍的香舌,呼的一下卷了出来。

秀凤生涩之极的被他亲吻个够,窈窕的娇躯软绵绵的无法着力,秀凤心头茹唤道:「宗郎……你这坏蛋,你放开我。」

可是此刻她别说反抗,便是抬起小手指头,也是甚难。秀凤小香舌不由自主的被杨宗志了出来,齿间濡喏的津暗香浮动的漫出嘴角,滴落在他的嘴中,杨宗志啧啧的品了几口,嘿嘿笑道:「好甜!」

秀凤紧闭双眼,心头却是熏醉不已,这般与人亲昵的香吻,过去漫说是期盼,便是随意想想也是奢望,她自幼在极南的神玉山长大,神玉山的门人从小受到的训斥便是不可嫁人,而且有资格继承掌门之位的,更是不得与男子多多亲近,秀凤虽然别有目的,但是多年来这深蒂固的信念也一直影响着她,因此这十之约,她暗想就是两人携手郊游,说说话便心意足,浑然没有想到过一男一女之间,还有这等让人羞怯死,却又沉醉难返的暧昧事端。

两人紧贴在一起,吻得无比香,却又含着一丝凄美之意,十之短,匆匆即过,因此这两人都是全情投入这香吻当中,直到二人一口气都要尽了,才是呀的一声放开了对方。

秀凤娇细细的弯下肢道:「坏蛋呀……你……你怎么敢如此对我?」

杨宗志品着嘴角幽香的丝,嘿嘿冷笑道:「小丫头,你知不知道,那你运起那股寒气的时候,我正在吐蕃沙场上与人拼命,对手是吐蕃国的大王子忽列,此人素来都有勇猛之名,我一眼见就要取他命的时候,这寒气早不早,迟不迟的便发作了,我大叫一声跌下马来,差点就这样作了忽列的阶下囚,你自己说说……我该不该罚你?」

秀凤听得一呆,待得他说到什么阶下囚的话,才是咯的一声娇笑了出来,神情又是得意,又是妩媚,吐着娇痴的香味,道:「你呀……你活该!」

正文第352章婚宴之五

杨宗志斜靠着坐在扁舟的竹子斗篷上,抬头望着苍茫的天际,一路来,天空都放晴朗,到了今,江风一起,却是漫起了浓浓的云墨,天便显得昏暗,分毫看不出清晨的明媚之

身下懒洋洋的蜷缩着个娇媚的玉体,小脑袋乖乖的顶在自己怀中,妖媚的细一扭,仿佛青蛇一般将整个身子都缩在自己的腿上。杨宗志低头看了几眼,秀凤酣睡正香,长长的睫一抖一抖,梦中兀自还轻轻的皱了皱小鼻子,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垂下,过他的手心,带着顺滑的温暖,杨宗志的眼神中才微微透出一丝绵不舍之意,在心头渭然叹息道:「时飞梭如电,不知不觉的……五功夫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路东行而来,从北斗旗赶船到武当山脚下,若是急赶的话,一一夜便可抵达,但是他暗自吩咐了船家尽量摇的慢一些,说自己并不赶路,主要是欣赏两岸的江景。可即便是如此,到了第六的早晨,武当山的山麓仍然拨开江边盘索的云雾,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杨宗志抬头看着厚厚的云层,心想:「她说的洛姑娘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看她言辞凿凿的,气愠无比的模样,确实半分也不像作假,但是……」

联想到这百变的姑娘过往的种种劣迹,杨宗志仍然不敢信足十分。

这一路以来,杨宗志战战兢兢的应付着刁钻古怪的秀凤,时而要陪她去爬山,时而要伴着她去捕鱼捉虾,倒也其乐融融,心底里更是有些欣喜莫名而不自知,想起那早晨,自己又耍了个心眼,捉住这轻媚的佳人狠狠的亲吻了个够,由此以来,却也赖皮的抢回了一直失去的主动,秀凤的心思剔透,怪主意更是层出不穷,杨宗志唯有霸道的占有了她娇滴的香儿,将她扣在怀中狠狠的,让她又羞又急,拿自己半点法子也没有,才觉得心下畅快的发

可两人的亲密程度仅仅如此革,杨宗志偶尔想要更进一步,秀凤便会躲躲闪闪的哀声婉求于他,只说她自己身为凤舞池的门人,切忌不可失了处子之身。杨宗志倒也不强迫她,便会轻轻的放手,只是一路来,一股火,也逐渐淤积在心头不得泻出。

杨宗志收回自己散漫的视线,转而又去看身下恬睡的小佳娃,忽然觉得心底一悲,十之约转眼过半,对于自己……却又能留下些什么?十之后分手,自己回到洛都继续作自己的护国大将军,朝堂赫赫威凛,而她……也会回到极北的凤凰城,作她高高在上的大宛国大公主,两人一生中再也不会存在任何集,若还能相遇,八成……只会是沙场上兵戎相见。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嘴角微微牵动,这时候身下的秀凤忽然诘的娇笑一声,慵懒的伸道:「宗郎,你……你在想些什么?」

杨宗志晃眼看清楚,见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轻媚的双眸,杏眼中起了淡淡的雾气,透出依依不舍的如海深情,杨宗志缓过面庞,强笑道:「装睡么?还不起来?」

秀凤不依的摇了摇小娇躯,却是依偎的更紧,将自己一身酥骨媚都挤入他的怀内,直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嵌入他的身体,再也拔不出,才是意,她轻轻吐着如兰香气道:「不嘛,人家睡在你怀里好舒服的哩。」

杨宗志抬起头颅,静视前方漫漫水道,低声道:「武当山……快到了罢。」

秀凤幽幽的一惊,茫然间转过小脑袋,离的接口道:「这就……这就到了么?」

两人心下都是怅然一片,回首过去,这五五夜的水路上,留下了两人数不尽的声笑语,也留下了无尽的暧昧相拥,情深甜吻。

杨宗志不想被这悲戚的天和气氛所引,只好强自立起身子,笑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两人成亲的时候,会是……会是一幅什么模样。」

秀凤心思聪颖,听他语气便知他的打算,也顺着他甜笑道:「我也好想知道呢。」

两人找了个渡头下船,辞别了连辛苦的船家,互相牵着手,顺着武当山下的石阶一路向上而去。

武当山地处中原腹地,气候温暖适宜,上山尽是索道,山道旁挂了的铁索,不然的话,山道石阶甚为狭窄,胆子小一些的,恐怕上不了几步,便会头晕目眩,栽倒山下去。

杨宗志与秀凤刚刚走上索道,便看见前面披红挂彩,红红的喜庆灯笼和大大的喜字挂的到处皆是。此刻索道上也热闹一片,武当派是当今江湖上领导群雄的龙首之一,与少林,丐帮齐名,武当派的掌教弟子,便是后掌教派主的当然之选,天丰成亲,消息一经传出,远近的大小门派早就备下了丰硕的厚礼,选派最为杰出的弟子门人呈送过来。

杨宗志与秀凤二人两手空空如也,相互携手而行,其余派中门人看见,不觉都在心头嘀咕,「这二人好大的架子呀!」

这两人郎才女貌,看着恍若神仙伴侣,登在石阶之上,走几步,便又转头对视轻笑,众人看在眼底,不觉又是羡,又是嫉妒。

一路穿行来到山门口的解剑石下,所有其他门派的弟子们,到了这里为了表示对武当派,对三清老祖的尊重,都会自发解下间携带的兵器,杨宗志走几步,就有武当玄教子弟上来作礼道:「请英雄解下配剑。」

杨宗志与秀凤相视一笑,回头道:「我们都没有兵器,如何解下?」

那子弟顺着他的边看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到任何兵器,只是……只是那柄玉笛看着甚为可疑,江湖上有些传人用软鞭作兵甲,也有人用笛子作为比武的趁手兵器,以附庸风雅,那子弟迟疑着不敢放他们进去。

这时大门内一个清脆的嗓音急唤道:「风哥哥,这里……我在这里。」

杨宗志与秀凤抬眼看去,见到史艾克倚门翘盼着,眼光着急的四下里巡,直到见了杨宗志才面绽喜,高声叫了起来。

史艾克一见那武当子弟拦在他的身前,几个小步子蹿了出来,拍着那弟子的肩头,脆声轻叫道:「喂,你知道这是什么人么?他呀……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风漫宇,也是……也是我的风哥哥。」

史艾克这几来都等在解剑石下,左等右等都不见杨宗志人影,不觉也和这些守门的弟子们混得私,她转头介绍杨宗志时,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之便会漫住眼角,那弟子听见原来这男子便是得了师父和大师兄一致推崇的点苍山风老九,不由得肃然起敬,恭敬行礼道:「原来是风师兄,小道失礼了。」

杨宗志哈哈一笑,却也毫不在意,史艾克喜万分的想要去牵他的手,忽然惊觉他的右手早已好端端的牵在了另外一只素洁小手的手心里,史艾克回眉瞪过去,见到个轻媚如烟的俏佳人站在一旁,娇如花的小脸上似笑非笑的恬静无比,身材高挑,与杨宗志站在一起,看着好生匹配,却又是自己过去从未见过。

史艾克顿时不的撅了小嘴,嘟囔道:「怎么……怎么又换了个妖的狐狸了,风哥哥,你……你还真是……你……」

杨宗志不以为意的笑道:「可儿,我们去看看天丰师兄,见识一下新郎官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说完哈哈大笑,引着秀凤便登门而入。

史艾克狐疑的盯着秀凤摇曳不止的背影看了好半晌,恍惚觉得自己过去在哪里见过这妖一般的俏丽女子,却又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恍惚间才发现杨宗志两人早就走的远了,史艾克高叫道:「风哥哥,你走这么急作甚么,你……你等等可儿呀。」……

来到大院子中,里面人来人往,几乎将这本来十足宽敞的院子,挤了个水不通,杨宗志和秀凤踽踽的凑前几步,不由咂舌道:「好生热闹。」

沿途有些过去识得他的江湖汉子,见到他走进来,都会崇敬的对他一笑,亲热抱拳道:「风公子!」

杨宗志只得四处点头,面也笑的发僵。秀凤掩住小嘴看过去,见到他这么点头虫一般的不由自主,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凑近他的脖子打趣道:「风公子,你的名气倒也不小呀,后你若是成亲之时,在这江湖上广发告帖,想着来的人,恐怕只会比今多,不会比今少的呢。」

杨宗志被秀凤热热的香气在自己的脖颈间,不心头面皆是一,暗想:「我成亲之时……我成亲之时,可会有身边的这朵解语娇花在场……」

只是这么一想,便又赶紧在心头止住,回过身来,趁着身边人多看不见,暗地里一只大手攀了过去,环住秀凤只盈一握的小细,恶狠狠的道:「你再多逗逗我试试,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

秀凤羞得面红耳赤,轻轻扭捏着摆动小蛮,却是半点也无法开他的大手,装作羞愠的道:「哎呀,你还不快快放开我,这么多人,这……这成何体统呀。」

她面上虽作的羞赫气恼,可是嗅着他身上的男子之气,不觉仍然还是心甜如,便是浑身上下也仿佛酥软了一截,半分着不了力。

「体统?」

杨宗志嘿嘿一笑,奚道:「我可不知道什么体统,我只知道这里主人家成亲,却有只小狐狸将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大火烧身,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秀凤面颊酡红的沉醉,闻言只是咯咯媚笑,油然间伸出一只小手来,在他的肩头无力的捶了几下,便又无助的放下来,娇魇却是斜斜的倚靠了上去。

史艾克在身后追的急,院中人多,不时蹿出一伙子江湖豪侠挡在身前,史艾克着急的小手挥,拨开几群汉子,便见到……身前不远处风哥哥与那女子亲昵的倚作一处,风哥哥不时还要应付身边的豪侠们,可是私底下一只大手,却是稳稳的搂住了那妖媚女子的纤,史艾克眼眶一红,愠怒的轻骂道:「呸……狐狸。」

只是脚下小步子却催的更是疾速。

杨宗志与人打着招呼,吃力的想要走进院中的三清观,忽然院内锣鼓当的一声响,所有方才还在说笑谈天的豪杰们全都止息住,转头向内看去,大家不再拥挤,都好生生的站住,人群便慢慢疏散了开,杨宗志无意识的抬起眼睛,顺着人丛的隙看进去,无巧不巧的看见……一个落寂的窈窕白衣仙子站在远远的彼端,在她身边,爹娘和她的师兄不断与人打着招呼,可是她独自站在人群之中,却是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不四顾看,而是低着头垂眉,仿佛处身荒芜的旷野之中,看着寂寥的紧。

杨宗志心下一柔,一股的气息蹿上心头,脚步微微止住,这时人群前一个豪迈的嗓音大叫起来道:「九弟……九弟,我听说你来了,你在哪里?」

这声音透着无比的急切亲热,正是天丰的嗓子。

杨宗志抬头看去,越过众人的头顶,见到一身吉服的天丰快步从三清观中跑了出来,面惶急,四下里胡寻找,杨宗志哈哈大笑,心底涌起喜,用手拉着秀凤,一道穿过人群了过去。

天丰晃眼看到杨宗志挤了过来,不觉开怀大笑道:「好九弟,果然是你来了。」

多时不见,天丰本就敦厚的样貌更是多了几分成,此刻他大喜之近在眉睫,人便平增几许意气风发,看着快的紧。

杨宗志笑着作揖道:「恭喜天丰师兄,贺喜天丰师兄,抱得美人归。」

天丰哈哈大笑,把住他的手臂道:「九弟呀,你也来笑话我了?为兄的成亲之时,你还能来看看,为兄真是高兴的紧那。」

他说完话便转头去对着秀凤道:「秦师妹,你一向可……」

他晃眼看见杨宗志身边跟了个轻媚的佳人,下意识便以为是一直随着他的秦玉婉,也跟着他一道来,直到说话时,才注意到这姑娘也是个绝妖娆,似笑非笑的对着杨宗志巧笑,但是却与柔情智慧出众的秦玉婉没有半分相同之

天丰羞赫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对不住,我看错了人,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秀凤摆出大家闺秀的模样,俏盈盈的还礼道:「小女子姓月,名叫秀凤。」

天丰笑道:「原来是月姑娘。」

他转回头对杨宗志道:「九弟,这里人多,太吵杂,你跟着我进来,咱们好久不见,总要好好的说说话才是。」

杨宗志笑着打趣道:「你不去陪伴佳人,拉着我这个臭小子作甚么,不是怠慢了佳人么?」

秀凤在一旁听得噗嗤一声,掩嘴娇笑了起来。

天丰装作生气的道:「臭小子,你既然来了我武当派,那是进来也得进来,不想进来也得进来了。」

说完顺势就是一拉,杨宗志拗不过他,只得被他半拉半拽的拖进三清观,直接走入了武当派的后院。

身后脆音响起道:「喂,风哥哥,你慢着点,怎么……又不见人影了呢?你再不出来,我……我又要作些坏事,败你的名声啦!」……

后院内,柯若红笑嘻嘻的与一众师姐们打趣说话,这几乃是大师姐的喜庆之,多数峨嵋派的弟子也都闻讯赶到了武当派中,一来是为观礼,二来也是……最最诚挚的祝福岳师姐,岳静在峨嵋派多年为徒,她的子温婉而不骄横,面对师妹们更是和煦如同风,因此所有峨嵋派的弟子们对她乃是发自内心的喜,也俱都真心祝福。

身后嗯哼一声喝斥,一众笑的花枝颤的女弟子们,全都倏地住了口,回头去看看,见到……梅师叔那不苟言笑的面上此刻板的更紧,柯若红与众位师姐一道吐吐小舌头,却也不敢再多放肆,柯若红转头看过去,只见到……岳师姐一个人呆若木的站在院子旁的围墙下,抬头仰望着沉郁的苍天,仿佛在喃喃的自言自语,对身后的莺歌燕舞置若罔闻。

柯若红幽幽的叹了口气,回想起从洛都赶到湖州的这些子来,岳师姐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不但没有任何新婚的欣喜羞涩,反而……变成了个行尸走,她此刻虽然大红的吉服在身,看着甚为娴文静,可却是今早众多师姐妹们强行给她穿戴上去的,她一句话也不说,一个表情也没有,目光呆滞的任由大家给她穿上,然后笑嘻嘻的对她点评了个够。

眼见她的吉时之期渐渐临近,岳师姐的眉头也越锁越深,昨夜里……柯若红还不小心看到她躲在院子角落的槐树之下偷偷的抹眼泪,只是自己走过去之后,岳师姐才强作镇定,对自己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笑容却又是凄婉的紧。

柯若红心知:「岳师姐常年都生活在西蜀的峨眉山上,现在乍一要嫁人,只怕……只怕才会如此不习惯的罢。」

想想若是自己,后要是也出阁嫁人,嫁给……嫁给那个痛打自己丰儿的坏家伙的话,这平里亲密无比的师姐们便天涯相隔,难以见面,甚至……甚至父亲哥哥也不常来往,那么自己,也会……也会好像岳师姐这般偷偷的躲在树下泪的罢。

柯若红想到这里,心头没来由的一颤,小心肝上又酥又麻,仿佛爬过了几千条小虫子,小脸蛋上却是泛起了绯红的异彩,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岳师姐的身后,恍惚听见一个声音小小的,断断续续的入耳道:「……我好……难过……无奈的要命,可又能……你说……该怎么办呢?」

柯若红咯的一笑,凑上前去,抱住岳静娇笑道:「岳师姐,你这是在念咒么?念得是三清老祖的三清虚无境,三宝极乐界,是不是?」

岳静急切的转回头来,被她吓了一跳,面隐隐发白,皱眉道:「若红师妹,你……你又在胡闹了,好没来由。」

柯若红闪过眉头,咯咯娇笑道:「岳师姐呀,你后若是想我们师姐妹了,也可以回峨眉山来看看的呢,不过嘛……你那个时侯回来,可就算作……算作回娘家了,咯咯,咯咯!」

岳静面惨白的道:「若红师妹,你今若是想要和我开开玩笑,我真是没有兴致的,我……我想独自呆一会,想想心事,你别扰我。」

柯若红嘟起小小的红嘴,意兴阑珊的道:「岳师姐,我这是在开解你呢,罢了,你不想见到我这个捣蛋鬼,我就不在你眼前碍你的眼。」

她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的瞥着岳静,暗想若是过往,她定会转忧为喜,唤过自己来说说亲密话,可是今……岳静又呆呆的站在围墙下,对自己亦步亦趋走开的脚步声,仿佛一点也没听见。

柯若红好不委屈的向内院的大门走去,走几步,又踢飞几个面前碍眼的小石子,她轻轻来到大门口的院门边,忽然听见外间两个豪迈的男子声音哈哈大笑着说起话,声音由小到大而来,柯若红心头猛地咚咚跳,娇躯轻颤着想要走到大门口去,只是脚下小步子颤巍巍,半晌也迈不出一下来。

柯若红鼓起勇气,期期艾艾的摇曳到院门边,就见到……那心中的魔鬼笑哈哈的从外面走入,在他身边,还跟着武当派的师兄和……一个妖垂首的女子,柯若红只觉得从背身起了一阵惊慌的战栗,转瞬间便传到自己那丰硕的之上,那儿上被他曾经打过的地方,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轻颤,她眉头一抖,目不转睛的斜看前方,小嘴中不可抑止的发出一串低低的娇,身后一股酥软涌起,不经意间,却是一股……跌坐在了院门内的土石地面上。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53章齐聚之一

柯若红木讷讷的呆坐在冰凉的土石地上,耳中恍惚听到外面男子们高谈的声音由小及大,声音来到门前,天丰敦厚的嗓音槅门入耳道:「九弟,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武当,不如……就在我们这里多住一段子,小兄陪你游山玩水,前次小兄总说太过遗憾,不能随你一道去闯江湖,都是……都是家师安排了这门亲事,小兄耽搁着一直走不开身。」

杨宗志笑哈哈的回道:「那怎么敢?」

柯若红骤一听到这低沉的说话语气,不由得伸出一只小手死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她过去与杨宗志相识相,只觉得他恍如大哥哥一般的亲切可依,直到在洛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尤其被他怒打了一次儿,却又到一种隐隐的害怕透出,她说不清内心的想法,只是捂紧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息。

杨宗志笑着继续道:「天丰师兄,你还是多时间多陪陪嫂夫人,我本来就是个闲云野鹤一样的过客,让我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我反而不习惯。」

两人一路说话,一边途经这别院走进内院深处,柯若红听着他们的谈笑声渐渐小去,直至几不可闻,一时竟觉得自己的魂魄也被离了娇躯之外,云游体外,浑身上下冰冷冷的一片,再伸手触摸土石地面,却也不觉的那么凉了。……

大院子外咣当一声锣鼓响,群豪们静默下来四处仰望,不一会……便见到大红吉服的天丰急匆匆的迈步而出,群豪中多数人都羡的看着这当代的骄子,心想着自己何时也能这般容光。这大院子中挤的豪侠南来北往,有一些江湖中的顶尖门派,还有更多的却是巨鲨帮,长乐门等偏远小派,他们这一生里能够见到一次天丰或者青松道长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更别说能够与他面对小酌,那更是想也不敢想的自豪事情。

天丰疾步而出,却又快速的像拉了杨宗志两人进了三清观,却没留下只字片语,群豪心头都有些失望,再听清楚门外武当弟子大声告示,原来是召集大伙一起去享用斋饭。不一会,这宽敞的大院子内水价的摆起了素席,武当派乃是三清子弟,平时里都是素食为主,这些豪侠们都是吃喝酒管了的人,这清汤白水吃在口中不觉甚为寡淡。

史艾克在人群中穿梭了几个来回,竟再也找不到杨宗志的身影,她心头好生愠怒,却又不甘心,她咬着细碎的一排玉齿,小嘴粉嘟嘟的翘起来,但又无可奈何,猛然间……她竟然发现了那白长裙的小丫头,也神冷淡的混坐在人群豪侠之中。

史艾克眼神一亮,却又弯弯的皱起小眉,走到那小丫头的身边坐下,没好气的脆声道:「费家的丫头,你怎么……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费幼梅呆滞的坐在席上,席上摆虽是素斋,但是江湖豪侠们见面,可不管吃的好坏,只要意气相投,便能谈笑风生,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垂首坐着,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又仿佛……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的出神。费幼梅听到身边这个悉的清脆嗓音说话,无神的秀眸瞥过来,哦的一下,娇声道:「我……我不想来的,只不过……只不过柳师兄对爹爹说,武当门人娶亲,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劝说着爹娘他们一起来了,我……我没地方去,只能也跟来了。」

董秋云咯的笑道:「幼梅儿呀,你别想着你那些虚无的事情了,能过来散散心,忘记掉过去的一些不愉快,也对你的身子大有好处,你说是不是这样,史小姐。」

史艾克面奇怪的一红,被人称作……史小姐,这是自己破天荒的第一次,她一时还不适应这个称谓,只得轻轻咳嗽着,羞赫的道:「夫人你还是叫我……叫我可儿,或者史丫头好了,这史小姐听起来软绵绵的,好像百无一用的千金闺秀,我可当不来。」

董秋云咯咯的娇笑几声,但觉这小丫头毫不虚伪做作,却是真情的可,不觉应口道:「好,我叫你可儿。」

史艾克又凑低小脑袋,对着费幼梅晶莹剔透的小耳垂,狐疑的道:「你果真……只是来散散心的么?你不是……不是想来这里见见他?」

「他……」

费幼梅稍稍抬高螓首,茫的道:「哪个他?」

一提到杨宗志,史艾克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无情无义的哥哥,说好了陪自己一道在武当山玩玩转转,一起见识一下天丰师兄成亲的大场面,可一转眼,他便走的连人影也看不见了,还留下……还留下一个妖里妖气的狐狸伴在左右,史艾克编贝般的玉齿咬得吱吱作响,恨声道:「还能……还能是哪个他?还不就是我那讨厌的风哥哥。」

费幼梅低声娇一下,方才还涣散无神的秀眸顿时靓丽的透出灼灼神采来,仔细一看,里面有惊喜,又有慌张,还有……还有一丝莫名看不懂的神,费幼梅尽量低嗓音,媚媚的娇问道:「他……他……他也来了么?我……我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到?」

她努力的平抑住自己急促的呼,试图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的顺滑,但是话从喉头生硬的挤出来,依然颤抖一片。

史艾克竟是毫无察觉,愠恼的点着小脑袋道:「岂不是么,不但自己来了,还……还带来一个妖一样的妩媚女子,哼,看他们走在一起好生亲密的模样,我便……我便……」

史艾克说到这里,登时觉得有些说不下去,嗓子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呼也煞为困难。

费幼梅落落大方的端坐在素席之上,院子中人人眉开眼笑,不时有人大声嘈杂的邀约喊话,她却觉得自己身边无比冷清,一颗小心思,都遥遥的飞到了那北斗旗后山的长土坡上,在那里……有一个眉角漾无边喜意的小姑娘,亲密的来着身后的男子,顺着长土坡一路快的跑了下去。

直到听见史艾克带来的消息,费幼梅才猛地的回过魂来,她急切的抬起晕红的小脑袋,四处左顾右盼的张望着,素席之上早已坐了上千的群豪,这么顺着看出去,只能见到无数张面红耳赤的笑脸,和飘在武当山头上的豪迈笑声。

费幼梅顿时再也坐不下去,而是急切的站了小身子,身侧的董秋云咦了一下回过头来,惊问道:「幼梅儿,你要去哪里?」

费幼梅咬住嫣红的薄薄嘴,颤声道:「娘啊,我……我不舒服,想到处去走走。」

董秋云担忧的道:「是老病又发作了?不如……让为娘的陪你一起到处看看,武当山的云海与松槐。」

费幼梅拼命摇着小脑袋,倔强的道:「娘啊,你……你就让我一个人去走走好了,我……我没事的,你们……你们谁都不许跟来,好不好?」

董秋云听得一窒,幼梅儿此刻脸好像充血般的通红,即便素白的小耳垂,都染了熏烟,可不正是宿疾发作之征兆,董秋云不愿答应,身后的柳顺意咳嗽道:「师娘,你不如……不如就让师妹一个人去转转好了,她……不会有事的。」

董秋云奇怪的回过头来,看着素来稳重的弟子,见他微微躲避自己的目光,不敢与自己对视,董秋云为人慈,对费幼梅看若心头的宝贝疙瘩,更是不首肯,她着急的转过头来,笑道:「幼梅儿呀,不如这样……」

话刚说到这里,面却是猛地僵住,方才还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儿,甚至是坐在女儿身边的史艾克,此刻竟然都已不知了去向。……

大院外开了水席招待武林群豪,素席一直从午时开到了申时,不断还有人上山来拜,坐席聚会自来讲究的是人多热闹,气氛一起来,不论吃的是清淡的斋菜,还是山珍海味,吃在口中也都觉得一样口味,自然也没人到不妥。

内间的别院里,也开起了素席,只是这里不像殿外,人山人海的喧嚣吵闹说话,这里只有女子们的咯咯娇笑声和互相的打趣娇语,听着幽静中恍如银铃入耳,分外动人,这一代峨嵋派的女弟子,以岳静为首,大多是十五岁到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这些女子们正当天真烂漫的年纪,遇到这样的幸事自然人人开心喜庆,忘记了烦忧。

梅淑芸不苟言笑的坐在小席上,吃了几口素斋,喝了口酥茶,便不再举筷,而是看着手下的弟子们咯咯咯咯的掩嘴娇笑不息,个个面,只不过……只不过岳静这孩子痴痴呆呆的将筷子含在口中,却是有些神失常,梅淑芸低低的暗叹一声,心想:「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底里,从来不愿意说出来,也不知掌门师姐给她安排的这桩亲事,到底她是意……还是不意。」

想起男女之间的亲事,梅淑芸又记忆起自己在少林寺见到秦玉婉,可怜的婉儿躲在自己怀中幽幽的哭泣道:「娘,你这些年为什么都不回来?你知道爹爹一直想念你的很么?」

梅淑芸暗哼一声,心头切齿道:「那个人……那个人真会想我的么?他当年做下那样的事情,还被我全看到了,想让我……想让我这就么放过了他,岂有这么容易。」

梅淑芸素来刚烈难驯,脾气烈的好像一团火,这是这么一想起当年之事,便觉得义愤难平,正在这时,席上一个女子娇声问道:「咦……若红师妹,你……你是怎么了,躲在这里发什么呆,你从方才进来之后,便一句话也不说的,现在又一筷子也不动,好像这几要成亲是你了不成?」

那女子的话音一落,一众女弟子都咯咯的掩嘴窃笑了起来,大家自来说话随便些,互相间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是乐事,柯若红呀的一声回过神来,眼角怯怯的瞥着席上的众位师姐们,面更是幽幽的透红一片,仿佛做贼心虚,另一个女弟子咯咯笑道:「哟……这武当山上很热的么,怎么若红师妹的小脸好像着火了一样,甚至……甚至额头上都出香汗了哩。」

柯若红紧张的伸出两只小手,在自己光洁的额头上抹了一抹,再看看小手,小手洁白光滑,哪里有半点汗渍,顿时醒悟过来自己着了师姐们的大当,柯若红不依的扭着小道:「青青师姐,方师姐,你们……你们骗我。」

一众女弟子咯咯调笑不已,只觉得这若红师妹实在是天真可的紧,柯若红看着众人堂上开怀娇笑,只有……只有岳静师姐一个人,呆若木的含着竹筷想心事,不由得一个怪异的想法跳出心头,思忖:「哎,这么些师姐们陪在身边,也不能让岳师姐开心起来,此事倒真是难办的紧。不如……不如……我去请那个大魔鬼过来,他自来最多鬼主意,人又生得巧舌如簧,说不定……他过来了,便可以让岳师姐转忧为喜,也大有可能。」

只是这么个想法一涌出,柯若红立时呸呸的暗啐自己道:「好……好不知羞的么?到底是……你想要见到那个大魔鬼,还是……还是真的在为岳师姐考虑的么?」

梅淑芸咳嗽一声,道:「吃了就早些去休息了罢,明……明是静儿的大喜之,大家明还有的忙碌,不要高兴的过了头。」

一众女弟子们娇声应道:「是。」

柯若红听着梅师叔说话,明显觉到身边的岳师姐娇躯颤的一抖,她这才下定决心,斜倚过小身子,悄声道:「岳师姐,你知道……你知道我方才在院门口碰见了谁哩?」

岳静低垂着小脑袋,半晌也不作答,柯若红倒是心急起来,兀自又道:「岳师姐,我方才碰见……碰见杨宗志那个小鬼哩,我们一道吃过了饭,便……便偷偷去找他,你说好不好?」

柯若红话音刚落,便察觉岳师姐娇躯上筛糠一般的发起抖来,一瞬间,岳静一直咬在小嘴里的竹筷跌落在脚下,她也没注意到,待得听到柯若红最后那惑十足的建议,岳静更是小手儿一抖,手边的一个青花瓷碗咣当一声,摔倒了地面上,碎作了粉砾。……

杨宗志哈的一声放下酒杯,外间开了大席,这里神武堂却是三五个人的小席,席上坐着的都是自己识之人,天丰并不饮酒,转而给杨宗志又斟一杯,哈哈笑道:「九弟啊,愚兄我一直还怕你不知道消息,特意让门下的弟子拜了请帖送到滇南去,没料到……你果然是来了。」

杨宗志笑道:「我今年天出山带罪修业,与师父约定的是一年之期,这一年里要做下五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情,才可回山,作不好的话,师父可不会放我进门,我自己也没脸回去。」

慧敦豪声道:「九弟,你在少林寺大败蛮子扎西哈多,又挫败歹人炸掉少室山的谋,在西蜀罗天教里,也是你一力折了凤舞池人物挑拨离间的计谋,你这一路,实在对武林造福多多,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况且……我听师父他老人家说,在江北的北斗旗里,也是你出手抢下了旗主之位,再识破旗下两位长老谋逆之举,将旗主之位还给了丁家的少旗主,别说是回得了点苍山,贫道却觉得你早应该扬眉吐气的回去了。」

天丰身着礼服,哈哈大笑的点了点头,神甚为嘉许,杨宗志忍不住回头瞥了身边乖乖如同温柔小子的秀凤一下,但见她神如常,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淡淡笑容,对自己轻轻撅嘴一笑,看着容轻媚,却又端庄秀丽。杨宗志心头好笑的道:「不但这些,还有伏虎镖局和齐天派,这些谋无一不和身边这朵解语娇花有关,他们北方蛮子在南朝江湖上试图掀起腥风血雨,搅的天下大,才好趁取胜……」

只是如此一想,杨宗志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说来说去,两人之间的身份永远是无法解开的谜题,就好像他们之中横亘了一道大山,此刻十内温馨甜愈多,十之后的痛苦无奈也会愈盛。

独坐这幽幽的小院子里,院中栽了凋零的槐树,槐树本是追忆之花,凭吊昔,忆及旧人,往往借物相思,睹物思人,院子的高墙之外,便会不时传来阵阵笑呼喝之声,远远的听上去,让人直觉悠远难,心底里便会多了些伤

杨宗志深深叹了口气,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化作丝丝冰凉的苦味,身边一只小手儿抢先着凑过来,端起酒壶给他又的斟了一杯酒水,杨宗志转头望过去,便对上了一道清丽无匹的妩媚眼神,这眼神中容复杂,恍惚与自己暗暗相通。

杨宗志想咧嘴轻笑,却觉得开口困难,只得继续举杯饮酒,正在这时,高墙外隐隐约约的传来喊声道:「滇南……点苍剑派秦东堂秦掌门……驾到!」

杨宗志呆了一呆,听仔细些,不由口道:「难道是我……我师父来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猛地站起身子,杯中的酒水不觉顺着手指隙洒落下来。

正文第354章齐聚之二

杨宗志跑出三清观外一看,天已经渐渐转黑,今沉沉的,山头上到了午后便开始风起云涌,在内院深处陪伴天丰和慧敦禅师等人喝酒说话,不觉已是时飞过,料来这第六……也快要步入黄昏。

杨宗志此刻没心思想着十之约,而是驻足四处查看,见到大院门外鱼贯走入一帮男子,其中有老有少,当先一个……面威严,双目光闪闪,额下的胡须却是一半黑,一半白,岂不正是师父东堂公。

杨宗志大喜过望,快步穿过席边的人群,到了大门口,一见面便拜下身子,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嗫嚅唤道:「师父……师父……」

秦东堂陪着一干人等说话,来到武当山的正厅,还没走两步,便见到一个人影拜倒自己面前,耳中听着他亲切而又略带哽咽的呼唤,秦东堂大吃一惊,定眼向下看去,见到个蓝衫戎装的少年,此刻这少年面朝黄土,脸庞却看不到,只能见到这少年身高翘,端地好人才,秦东堂回味这少年的声音,不觉动容的猛拉他一把,止息道:「是……是小九儿么?」

他一把拉起身前的少年,便见到俊脸上挂了一串泪水的杨宗志,秦东堂开颜的哈哈大笑,手指上力道透出,捏住他沉稳的肩头,高声笑道:「真是小九儿,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便再要也说不出别的话来,直觉心头快无比,当浮三大杯。杨宗志再见到师父那威怒却又亲切的面容,心头也是动无比,这次回到洛都,爹娘都已过世,这世上唯一还有的长辈亲人,便是这六岁之后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杨宗志的子虽坚强,连逢遭遇到如此多的事故和波折,却也百折不挠,但是……只有在师父的面前,他不需要掩饰自己的心情和脆弱,便会真情毕

此刻睹物思人,不觉想起远在天国的爹娘,杨宗志更是,身边山呼海啸般的汉子们嘈杂喝声,听在耳中也如同蚊蝇一样小声哼哼,秦东堂油然了眼角,嘴上却是哈哈大笑道:「好九儿,你……你没给师父丢脸,你的事情,师父全都知道了,你总算对得起我们点苍剑派四个大字。」

身边吵杂的呼喝声也被秦东堂这震颤之语盖住,千百汉子们一时止住说笑高谈,而是……转头瞧着这大门口站着的一群褐怪衣打扮的人,有些见识的,忍不住对一边窃窃私语道:「是……是滇南领导群伦的秦老英雄到了。」

还有人道:「那少年便是他平生最得意的弟子,点苍山的风老九。」

身边静下来了,杨宗志才立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虽然面对师父他不需要掩饰情,但是这千百人面前的众目睽睽之下,让他好像小孩子那般又哭又笑的胡闹,他却是做不出来,杨宗志羞赫的回望几眼,这里人多,他视线便看不实,只能看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一个轻烟般妙媚的姑娘,对着自己的脸颊上眨了眨亮若星辰的秀眸,轻轻吐了吐嫣红的小舌头,怪异的一阵巧笑。

杨宗志一呆,转而去摸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还有几滴冰凉的泪水挂在上面,杨宗志不好意思的抹了开去,转头看着师父身后,又亲热叫道:「大师兄,五师兄,还有……七师兄,八师兄,你们……你们也来了。」

邓先笛,费决,沈阙为和张松生束手恭敬的站在秦东堂身后,邓先笛哈哈笑道:「九弟,咱们兄弟好久不见,你这一向可好么?」

杨宗志羞赫的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好!」

他方才一时情难自,此刻回想起来,才觉得自己可笑失态的紧,身边凑过来武当派的知客子弟们,牵引着他们来到素席之上,秦东堂大手拉着杨宗志,笑道:「小九儿,你跟师父过来,师父有好多话要对你说说。」

杨宗志点一点头,正要举步跟上去,却又……却又转头回去看秀凤,只见她微微躲避在人群中,一双清丽的眼眸瞬也不瞬的倪视着自己,嘴角噙着温柔甜的笑意,并没有跟上来,杨宗志想要叫她,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师父大力的拉扯到了素席边。

秀凤静静的站在人群中,眼神好生的旎妩媚,杨宗志方才在身前真情毕,她不但没有一丝调笑之心,反而……还心底柔柔的想要陪他堕下几滴开心却酸楚的清泪,她在少林寺碰面后,便暗中调查,对杨宗志的身世一清二楚,也知道秦东堂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想起亲人……秀凤便想到了远在大漠的父王和妹妹,秀凤自幼长在温暖的神玉山上,少与家人见面,自然也可以深切体会到家人亲情的温馨甜,乃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情,无论有什么原因……也……也不能丢弃掉。

秀凤幽幽的叹了口气,天更加黯淡,不远处已经有武当派的弟子们燃起了火把,她不是索紫儿那般娇痴无依的女子,而因为身份经历特殊,她更加懂得人情冷暖,奉人心,此刻若是索紫儿在场,定是想也不想的便会跟上前去,挤入杨宗志的怀里,听着他与师父师兄们说话,咯咯的娇笑不止。

但是秀凤却只会遥遥的站在远处,孤寂的静看着杨宗志被老怀大的秦东堂拉在身边,一边与他饮酒一边笑哈哈的问话,一如那夜里她静静的等在树荫之下,看着杨宗志送酥软无力的费幼梅回去。点苍剑派的来人自成一桌,大多都围在杨宗志的身边,渐渐的,杨宗志被掩在人群当中,便是秀凤也看不真切了。

秀凤的脸微微一黯,一直挂在嘴角的似笑非笑的娇美表情,蓦地悄然逝去,火把反在她的眸子里,透出依依不舍,却又伤不已,万般无奈的神,正在这时……她看到一个身着红火衣裙,致的好像布娃娃一般的小姑娘,神情娇怯的踽踽走到杨宗志的身后,小姑娘的眼神闪烁了好一会,才一咬细碎的玉齿,悄悄伸出一只小手去,在杨宗志身后的衣襟上拉了一拉。

杨宗志茫然的回过头去,身边的师父和师兄们都转过脸来,凝视那美的小姑娘,秀凤猛地脸大变。……

秦东堂喝一口酒,哈哈大笑的着酒气道:「小九儿,你在外面作的事情,师父和你几个师兄们大都听说过了,小九儿,你这次出山修业,总算是对得起师父的这张老脸。」

邓先笛给师父斟酒,接口道:「九弟,你可算是把这任妄为的脾气好好改了一改,前几天,武当派青松真人亲自派人送来拜帖,说是首座弟子成亲,指名道姓的让你去观礼,师父得了这拜帖,心想你在江湖上,不知听没听到消息,赶不赶得及,又不好驳了武当派掌教尊人的脸子,所以……就带着大伙儿一起来了。」

杨宗志嗯的点了点头,他素来知道师父为人极好面子,特别是点苍剑派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以及武林中绝顶高手对他的看法意见,师父得知武当派送来请帖,怎么……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方才在内堂里喝酒,天丰说起到,怕他不知自己成亲的大事,又想着要见一见他,所以亲自写了拜帖,叫了派中的弟子送过去,这在当今武林中可是大有面子的事情,杨宗志不知道天丰在拜帖里到底是如何的措辞相邀,但是想来以天丰师兄敦厚的个,定然是彬彬有礼,极大的夸耀了一番自己,而且按照方才慧敦禅师所说,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更会暗地里多讲自己的好话,以好让自己早回归点苍山门。

杨宗志不以为意的笑了一笑,转头看过去,见到五师兄,八师兄的眼神都光闪闪的罩住自己,目中隐有钦佩和佩服之意,只有……七师兄的脑袋转到一边,仿佛看着身边的群豪,看的出神。

五师兄费决凑过扎呼呼,不修边幅的头脸来,悄声问道:「九弟,我听说你在少林寺里与人比武,运起云龙九转的身法,可以一个筋斗翻了九个身子,这……这到底是真是假。」

费决对这机灵的九弟向来佩服,前次在点苍的后山便隐隐透出希望他成为传代之人的意思,杨宗志轻笑道:「江湖误传,怎可尽信?师父……师父他老人家都只能翻六七个,我怎么会翻得出九个来?」

费决和张松生一听,不觉一道哦了一声,江湖上向来以讹传讹的事情层出不穷,九弟在少林寺内得了当今少年英侠的魁首,所以外人传起话来便有些夸大其词,这也大有可能,他们二人一时心头才觉释然。

邓先笛饮一口酒,忽然眼神一亮,又问道:「这可不对,这龙翻九身的事情,乃是武当派来人的拜帖里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师父看了拜帖之后,给咱们大伙儿每人都传看了一遍,我看的清清楚楚,决计错不了,若是一般江湖人士传话,咱们自然将信将疑,但是这话若是武当派的人讲出来的么……」

他话说到这里,眼神便斜斜的看向了杨宗志。

杨宗志面一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分辩,他得逢多次机缘,一身内力修为早已臻入化境,只是眼内还有秀凤的纯真气叨扰,不然的话,遇到何等对手都不必怕。杨宗志回身一看,见到师父的一对目光也凝视到自己的身上,显然也有疑问,他沉片刻,正待说话,此时却觉得身后被什么东西一拉,接着一个娇滴滴的飘渺女子嗓音,在耳边轻唤道:「喂……」

桌上众人一道回过头来看过去,即便是一直转头看着四周的沈阙为也看了过来,沈阙为热切的瞧了一眼,见到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小姑娘,娇怯十足的站在席后,两只小手儿紧张的在身前,大家还没说话作势,那小姑娘却已羞红了双颊,看着红扑扑的煞是可,娇甜如同苹果。沈阙为心下暗叹一声,倒又转回头去不看,心中失落的道:「怎么……怎么不是小师妹?」

杨宗志看个清楚,不觉开颜笑道:「若红师……」

话刚出口,便想起这若红师妹早已不是那个娇滴滴的峨嵋派小姑娘,而是……而是御史言官柯宴柯大人的小女儿,这柯宴形迹可疑,更是与自己爹娘的死不开关系,这些事情杨宗志早就认定,此刻再见柯若红,只觉得心头一冷,不冷不热的道:「好巧啊,若红师妹。」

杨宗志的语气先热后冷,这些柯若红听得清楚分明,她听了杨宗志冷冰冰的招呼声,不觉小脑袋整个都垂到脯儿之上,更是半点不敢抬头见人,此刻她来找杨宗志,虽说是想要帮助岳师姐,但是小心思里,也隐隐明白全是源于自己的意愿,她一见杨宗志便有些颤巍巍的害怕,再听到他这般冷言冷语,更是整个小娇躯都抖成了一团,想要口的恳求话,便一句也不能说的咽了回去。

秦东堂呵呵笑道:「这小姑娘好可,你是什么门派的,师父又是哪位呀?」

秦东堂虽然为人严肃,但是对着秦玉婉却是说不出的慈慈祥,但见这粉雕玉镯的小姑娘走过来,神情娇怯依人,比起自己的女儿来,还小着一两岁,便更显娇痴婉约,他倒是语气柔和的多。

柯若红的内心惶恐害怕,珠翠的小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却又兀自不敢滴落下来,直到听了秦东堂这慈无比的苍迈嗓音,才是隐隐联想到爹爹,呀的一声扑倒秦东堂的怀中,大哭起来道:「大……伯!大伯!你救我!」

桌上尽是豪迈之士,听了这等可怜兮兮的小姑娘大喊救命,不觉都是怒气轩眉,费决大声道:「小姑娘你别怕,谁要害你,我们点苍剑派的人第一个便不会答应,你说说,是谁要害你!」

柯若红躲在秦东堂的怀里,娇媚的眼神却是偷偷的去瞥面尴尬的杨宗志,待得见到这胡须拉茬的汉子跳出来打抱不平,柯若红才是猛地止住哭泣声,珠泪残留,口中却是咯咯一下娇笑了出来,小手指微微向身前一指,香的小嘴中弥出一股似麝的香味,痴痴道:「就是……就是他,他要害我,你们点苍派的大侠们可要保护我哟。」

桌上众人转头一看,一道面窒住,嘴巴大张兀自合不拢,柯若红那羊脂白玉一般的小手,指向的无巧不巧正是一脸尴尬笑意的九弟,邓先笛傻呆呆的道:「九……九弟,你……你又在外面胡闹闯祸了?」

杨宗志气的七窍生烟,他素来知道这小狐狸一般的若红师妹,在峨嵋派中得了师父师伯们的宠,打蛇随着上的本事那是天下无双,此刻容得她在师父和师兄们面前胡闹一番,自己本来就不好的形象便会更糟。

他转头慌张的看过去,见到师父的面果然已经不愉,方才一直喜笑颜开的老脸,渐渐沉了下来,杨宗志咬着牙齿轻吼道:「若红师妹,你知道这位老人家是我的什么人么,你……你怎么还在胡搅蛮,还不……还不快快给我滚出来。」

柯若红一见,顿时又红了眼眶,盈盈滴的清泪顺着甜美的脸颊,堕落下来,她赶紧又躲在秦东堂的怀里去,一丝也不敢出来见人,小嘴里只是娇声嗡嗡的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他又骂我了。」

秦东堂皱眉发话道:「小九儿,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个小姑娘跑到我这里来说你要害她,你……你若是没有行为不端,人家怎么不找你大师兄,不找你五师兄,偏偏找到了你头上?」

他话说到最后,已经渐渐转为严厉,隐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杨宗志叹了口气,回道:「师父,这位……这位峨嵋派的小师妹,她……她……」

杨宗志本想说她子自来就是这样,古灵怪的喜胡闹,但是此刻见到师父的脸,心知就算自己这么说了,师父也不会相信。

秦东堂一听,却是大惊失,轻轻的扶起柯若红媚红晕波的小脑袋,颤声的道:「姑娘,你……你是峨嵋派的?你认不认识……你认不认识……咳!……咳咳咳!」

秦东堂说话间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咳嗽几声,不觉涨红了老脸,话音稍止。

杨宗志看着师父的苍老模样,忽然心中一动,暗道:「师父……师父这是想起师娘了!」

回想起在少林寺中遇见峨嵋派的梅师叔,后来带着婉儿去与梅师叔相认,没想到这梅师叔果然便是师娘,更没想到的是……师娘竟然没与婉儿一道回去点苍山,而是……而是要让婉儿跟着她去峨眉,如此婉儿才会不答应,而是偷偷的跑回洛都去找自己。

过去在点苍山的夜里,杨宗志曾经无意间听到师父与婉儿说话,婉儿问起师娘的事情,师父总是闭口不答,后来师父独自在房中喝多了酒,老泪纵横的轻唤师娘的名字,这些都被杨宗志记在心底,他更是记得师父一生有两大憾事,第一件便是将自己赶出了点苍山,而第二件……却是不能与师娘幸福团圆。

杨宗志心下一柔,对着秦东堂拜礼道:「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不该惹您生气……」

他说到这里,暗暗朝秦东堂怀中躲避着的柯若红打了几个眼,然后伸手一拉,将柔若无骨的小丫头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再道:「师父,我这就跟着这位师妹去赔礼道歉,您老人家等等我,我一会便会回来。」

说完话拉着浑身颤的柯若红,避开席上的众人,走向了孤寂漆黑的后山。……

大家的质疑,让我加快了对秀凤的写实,过去都是虚化处理,就是只描述动作语言,不写内心活动,现在开始加入一些,本来可能会更晚才会切入进来。

正文第355章齐聚之三

山头起了大风,傍晚的夕还未落山,月亮却已经提前攀上了树枝,月淡如水。杨宗志初时还拉着娇小的柯若红,避开正厅上的众目睽睽,到了后来……却是柔弱的柯若红反手拉起了他,小手儿用力,小身子倾斜着在前面颤抖着引路,半点也不敢回头见他。

杨宗志不悦的轻轻甩手,竟然没有甩掉,他不得已开口唤道:「若红师妹,你要带我去哪里?」

转头一看,这里早已不是人声鼎沸的前厅,而是……而是孤寂的后山,后山上种了孤单单的槐树林,槐花开在尽夏初,到了现下秋的季节,槐花早已尽数凋零,只在脚下的土壤里还残余着一些芬芳。

身边风大,杨宗志喊了一声,发现柯若红置之不理,以为她没有听见,便又更大声的叫道:「若红师妹,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拉着柯若红逃出来,只是为了避开师父的眼光,不想师父睹物思人,想起与师娘的往事,并没有特别的地方要去,但是身前娇衣似火的柯若红,此时却是反客为主,将他越拉越远。

柯若红听得分明,咯的一声回过头来,晕红着小脸,深情的道:「风……杨公子,我想求你一件事。」

杨宗志斜眉看过去,只见面白前这小姑娘肌肤白里透红,红齿白好生清丽可人,眼角微微余波的瞥向自己,竟然透出成女子才有的娇媚娇情。杨宗志迟疑的道:「你……你想要我帮你作甚么?」

柯若红柔柔的牵着他的大手,心头已是足不已,嘴角也牵起甜甜的笑意,她噗嗤一声娇笑道:「作甚么这么惊讶的,人家……人家还会害你不成,我才不是那些坏人坏蛋,没来由的只会……只会骂人打人,半点好话也听不见去。」

柯若红说到骂人打人的时候,小心思便隐隐约约的想起他在江边,打到自己那身后肥儿之上,啪啪作响,小身子则是怪异的一扭,只觉得身后又酥麻一片。

杨宗志心想:「若不是你爹爹的缘故,我怎么会对你又打又骂。」

联想到柯宴那一贯面相庄严,美髯扶的模样,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坏事做绝,杨宗志不耐烦的斥责道:「你有话就说,不必拐弯抹角,你若是再着我师父胡搅胡闹,可别怪我真真又要打你了。」

柯若红娇躯一颤,呸的一声轻啐道:「你敢哩?」

想了一想,却又转过红颜,扭捏的道:「你……你若是答应帮我这个忙,我……我便让你再打一次,这次我一定不哭不闹的,让你好好打个够,你说……成不成?」

杨宗志说要打她,毕竟只是口中威胁,他自然不会当真又对一个小女子大打出手,前次打了她的香儿,只是因为她在马后死死的抱住了自己,半点也不放手,杨宗志无奈之下,才会打在那肥腻腻的香儿,此刻听到柯若红竟然答应让自己再打她一次,杨宗志才是大吃一惊,暗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能让她作出如此委屈的决定来?」

杨宗志目中清明,微微后退一步,嗔着眼神道:「你还没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杨宗志退一步,柯若红却是恰好近一步,柯若红娇一声,暗觉自己确实是好不知羞的,但是小心思里颤不止,浑身上下抖成一片,却又觉得无比刺,柯若红幽幽的抬起小脑袋,吐着口齿媚香,旎的道:「杨公子,你帮帮我那可怜的岳师姐,成不成?」

杨宗志狐疑的道:「岳师姐?她……她怎么了?」

他心想:「岳静是此次武当派成亲的主角,自然好好的呆在闺房中半步不出,只等着明大典完毕,便可作了她的新娘子,她……她能有什么为难事?」

柯若红顿了一顿,悄悄倚近的他口,媚眼如丝的道:「岳师姐自从由洛都回来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的哩,我在她身边不断的开解她说话,又跟她解闷,但是……但是她都不像过去那样,却是对我不理不睬的呢,最近几天,派中的师姐妹们,甚至……甚至是梅师叔都小心翼翼的逗她,可是她也没有半分好转,你说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梅师叔?」

杨宗志听得眼神一亮,浑然没有察觉到身前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半倚半靠的将小脸都埋入自己的怀中,杨宗志心想:「师娘也来了……」

这么一来,一切岂不都是天意么,师父被天丰师兄误约而来,而师娘也因为陪伴岳师姐出嫁到了武当山,不正是天赐良机。

杨宗志喜道:「梅师叔现在在哪里?」

柯若红躲在他怀中,幽幽的抬起小脑袋,眼波已经泛起了几许离的秋水,她抬头见杨宗志大喜于,不觉开心至极的心想:「坏蛋,原来……原来也是喜人家的哩。」

一念闪过,前些天的那些害怕之情便都丢到了九霄云外,而是大着胆子,稍稍放肆的将自己投入他怀中,两只颤抖的小手悄悄环住他的身,娇滴滴的道:「你……你答应人家了么?」

杨宗志一呆,才恍惚察觉到此刻二人姿势暧昧的紧,他方才想着心事,不知道是自己忘形之下抱住了这小丫头,还是……还是其他什么,杨宗志浑身僵硬的止住,恍惚道:「你还没说,到底要我作甚么呢?」

柯若红咯咯媚笑道:「你呀,浑身上下最最有用的就是这聪明机灵的脑瓜子,和……和这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巴,岳师姐若是跟你这么没正没经的说会话,说不定……就会放松下来了,不会……不会总那么紧张害怕。」

她暗想:「自己此刻不就是与他说了一会子话,便浑身放松下来了么?不但放松,甚至整个小身子都酥软软的,没有一丝力道了哩。」

杨宗志将柯若红拉出怀抱,没好气的道:「岳师姐乃是初嫁,有些紧张害怕那也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对劲,还要什么别人陪着说话,再者说了,就算要有人去陪她说话,那也应当是天丰师兄的责任,我又顶什么用?」

他此刻与柯若红说了一阵话,恍惚觉得也许人不在洛都,过去那个娇滴滴的峨嵋派小师妹又回到身边,便也浑然忘记了两人之间的身份。柯若红噗嗤一声娇笑道:「这种时刻,岳师姐哪里敢去见武当派的人哩,况且你又不是什么外人,你是我的……哎呀,你是我请着过来的,大家过去都悉的紧,岳师姐都不怕,被我拉出来了,你反而怕个什么?」

婚嫁之前,男方与女方不得见面,这是世礼习俗,倒也正常。

杨宗志哦的一声,回头望了一眼,奇怪的道:「岳师姐出来了,她这个时候怎么会偷偷跑出来,而不是躲在闺房里面?」

柯若红娇哼一声,不依的道:「你……你躲躲闪闪就是不答应,是不是……是不是就在想着要打人家哩,你若是此刻就应承下来,我就……我就让你先偷偷打一下,其余的都记在账上,以后慢慢的还给你,好不好?」

柯若红大着胆子说了这几句,小娇躯差点被走了所有的力道,呼也幽幽的急促,恍若不过气来,小嘴香,如兰似麝的涌进杨宗志的鼻中。

杨宗志心头一,垂头看去,这眼前哪里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娇媚小姑娘,分明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媚女子,眼角起轻波无限,娇魇红透,嫣红小嘴却是好像闭气的小鱼一般,微微张开对着自己气,出细碎洁白的小玉齿,鲜活滴。

杨宗志竟然到自己被这小丫头给勾得腹中火气,这几来,与秀凤盘桓于大江之上,两人之间亲密事作尽,却总是止住最后一步,杨宗志心下早就憋了一股火,此时全被若红师妹这娇滴滴的神态给勾了起来。

杨宗志心想:「见见岳师姐,便可以提一提师娘的事情,若红师妹这小丫头脚的,若是将事情嘱咐给她,定然闹的全天下的豪杰都知道了,只有温婉的岳师姐才能守得住这个秘密。」

他咳嗽一声,哑着嗓音道:「好,岳师姐在哪里,我这就去找她。」

柯若红听得芳心大喜,却又甜腻十足,更是柔若无骨的将一对小脯都顶在他身前,羞涩的道:「岳师姐,她就在……就在前面的槐树林里,你……你先轻轻打我一下,别要太重了好么,人家明还要陪着岳师姐出嫁的哩,跑前跑后的,若是……若是被打的太狠了,一瘸一拐的,便有些……便有些不方便呢。」

杨宗志垂头看下去,心头却是微微一惊,这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还是青涩的年纪,但是前……前却又一对豪耸的山峰,颤颤的顶在了自己身前,联想起那在江边打了她几巴掌,她身后那香儿也是这般,腻腻酥软无比,杨宗志哈哈一笑,当真伸出一手去,在她那轻媚鼓的香儿上啪的打了一下,手掌被那丰儿弹回,声音清脆入耳,回响在了山头树林间,柯若红嘤咛的娇唤一声,顿时觉得整个娇躯都酥了,那过去让自己无比害怕,此时却又觉得无比刺觉一齐涌上心头。

柯若红娇痴的抬起小脸,望着杨宗志那轻笑却又带些魅的俊脸,一时只到心头痴痴的发酸,眼波媚起秋水,忍了好几忍,终是忍不住悄悄踮起脚尖,在他左边的面颊上飞快的叮了一口,然后转回头去,没命的跑出了后山树林,一对颤颤的肥儿兀自左摇右摆的扭。……

杨宗志收回目光,心道:「我怎么会这么荒唐的,莫不是前几受多了秀凤的媚惑,还是说……还是说葵派曹雄的内力又起作用了?」

他心头一时也是茫然,便轻轻转回身去,向着槐树林的深处走去,走了一会,天愈见黯淡,走在这树林里面便有些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他又走了半晌,这树林里面昏暗暗的本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头顶栖息的野鸟飞出,呱的一声展翅飞远,更别说……还有个温婉的佳人相候,杨宗志心头奚然一笑,自嘲的道:「又上了若红师妹那小丫头的当,岳师姐大婚在即,怎么可能夜半三更的出来找人说话,若红师妹这段话,恐怕只有对你说了,你才会信。」

他想个分明,便待转身回去,继续陪师父喝酒,没走两步,忽然隐约看见道边的槐树旁,缓缓的转出个黑黑的人影,此地不透光线,那人影的容貌打扮倒看不到,只能隐隐的看见是个身材修长的人儿,长腿瘦,头顶上仿佛盘着高髻,杨宗志半信半疑的走近几步,轻唤道:「是……是什么人?」

走近上前,这才发现是个背影,那背影对着自己,既不回头,也不吭声答话,杨宗志闭口心想:「装神鬼的么?怎么会是素来温婉的岳师姐?」

他暗想这说不得又是若红师妹那小丫头鬼主意的一部分,便停下步子,冷眼旁观。

渐渐的,杨宗志到身前那背影扑簌簌的发起抖来,隐约还能听见低低的,被强行制住的噎声传来,他暗自一呆,半分也摸不着头脑,忽然间,那背影猛地转回了头来,然后一声放肆的娇面响起,杨宗志被吓一跳,脚下退后两步,凑着微微的光芒,依稀见到……这是个正哭得婉转凄切的娇美女子,天空遮蔽在乌云后的月透亮发白,只是眼前这女子的脸,比起月更要白上几分,再看向她的嘴角,却是委屈痛苦十足的弯着,两行清丽的泪水不断淌下,而一对闪亮的眼眸,却是瞬也不瞬的痴痴罩定自己。

杨宗志看的分明透彻,不由得大吃一惊,恍惚的哑口道:「岳……岳师姐,果真是你?」……

票呀,有点对不住俺的更新速度吧,最近章节都大,难道要搞小章频发?

正文第356章齐聚之四

杨宗志只到周遭气氛是如此诡异,昏暗的槐树林内,随着透林而入的微风,还能嗅到一些飘的槐花余香,但是……面前那温婉无比,过去从来不动颜的岳静,此刻却是穿着一身红的吉服,头梳喜庆的三环髻,失声轻泣不已,这小小的哭泣声幽幽的传来,让人忍不住心头有些发

杨宗志若不是看清楚岳静的脸颊面容,饶是他以胆大过人,也恨不得以为这是个鬼怪狐仙一样的异类,半夜三更的出来惑世人,岳静此刻美则美矣,但是娇魇失的厉害,面泛白,看起来便有些慎人。

杨宗志大着胆子走近几步,强笑道:「岳师姐,我来了武当山,一直倒还没有机会好好的恭喜你……」

他话说一半,便闻到岳静的身上一股浓浓的胭脂香味传来,他心知岳静此刻的装扮八成便是明成亲大典时的打扮,不由得又深一口气,笑着赞道:「岳师姐,你这么打扮果真漂亮极了。」

岳静嘤嘤的哭音一止,直视他笑嘻嘻毫不正经的面容,撇嘴凄婉的道:「你……你怎么还有心思来说……说这些风凉话,你怎么会如此狠心的。」

杨宗志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她不再哭泣,化啼为笑,他知道一般女子都听人赞美其容貌出众,筠儿,婉儿这等不平凡的女儿家,秀凤这样心志坚定的姑娘,一样也逃不过这些小心思,可没料到自己话语一出,岳静虽是止住了啼哭之声,却是一丝笑容也没有,而是恶狠狠的对着自己娇嗔了起来。

杨宗志一呆,岳静这幅模样渐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往的岳静总是宽婉依人,对着一个即使是走卒贩夫身份的普通人,也都礼敬有加,更别说这般大着嗓音对自己喝斥,他静默良久,叹息道:「岳师姐,你怎么了,可是……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么?」

岳静心想:「这狠心人……到了此刻依然对我的心意半点也不知情,真真……真真让人想要就这么去死算了。」

岳静这么想想,却也隐隐的知道,更大的原因是自己的胆气不够,从来……也没有做过一件越轨的事情,从小到大,无论是师门的长辈们,还是底下的师妹们,全都拿着这个夸奖自己,小时候的自己,还觉得面上无比容光,越来越大后,才发现这变成了个深深的枷锁,将自己死死的锁在了里面。

虽然岳静觉得并不愉,但是倒也渐渐的习惯了下来,直到……直到在玉龙古镇遇到了杨宗志,这个……这个家伙做事情向来不以常理,总是出其不意,却也……让岳静大是觉得有趣,慢慢不知怎么……她才到自己的一丝不对劲。

直到在洛都的柯府中夜会,杨宗志偷偷的闯入了岳静的闺房,岳静本就是为了躲避整高谈峨眉武当联亲的师父,才随着柯若红去了洛都省亲,却没想到,在这远离江湖纷争的朝堂之地,兀自还能遇到杨宗志,而且……而且他更是身份一变,变成了当今天下最最有名望的年少将军。

岳静一面为他深深的醉,另一面却是心头更加痛苦,这两大门派联亲的事情,早在多年之前便已经定下来,岳静生如此,自然不会烈的去反对,虽然她对武当的天丰没有任何印象,只在少林寺里面匆匆的看过他上台比武,又被扎西哈多用了手段下了擂台。

在少林寺里,岳静更是隐约的将杨宗志与天丰进行了比较,虽然她口中并不会承认,但是这种比较总是无处不在自己内心。现下婚期迫在眉睫,岳静知道自己一定会接受这门婚事,也注定……要与杨宗志身份两隔,无巧不巧的,今竟是听到若红师妹说起,他……也来了少林寺。

岳静听得砰砰心跳,忍不住便会想:「他……他来是作甚么?是想来看看,还是……还是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这其他的目的岳静并没确实的去想,但是只是这么一个念头在心头萦绕,岳静也觉得再也呆坐不下去,而是……被若红师妹怂恿着偷偷的跑出来见人。

身边秋夜的冷风吹奏,风干了岳静脸颊上的泪痕,岳静痴痴的心想:「若是……若是自己不是这样的格,而是好像若红师妹那般的开朗活泼,一开始便和他说清楚了,那结局……又将怎样?」

身前的杨宗志嗯哼咳嗽一声,尴尬的笑道:「岳师姐,你在想些什么,我方才问你的话……」

岳静才悚然一惊,从自己静幽幽的回忆中离出来,此刻的她,一身娇媚的新服,人都说女子一生中最最美丽的刹那,便是她穿上婚装的一刻,此话当真不假,但见岳静发髻高梳,小蛮足下蹬着木屐,整个娇躯便和杨宗志差不多一般高,而且……她身材修长,细被新服紧紧的捆住,便更加显得娇躯浮凸,细腿长,脯儿高耸,比起稚的柯若红来,多了更多女子的媚气。

岳静慌的垂下小脑袋,噎的娇声道:「风公子,你……你到武当派来,是为了作甚么?」

她本知杨宗志的身份,但是上次在柯宴府中也曾说了,还是觉得叫他风公子才显亲切。

杨宗志微微一笑,但见岳师姐不答自己的话,反而开问,心想:「看来她那忧心事是不想与我分享的啊。」

杨宗志笑道:「天丰师兄发了拜帖,让我无论如何也要赶来一会,再者说了,天丰师兄和岳师姐的喜酒,我是怎么都要叨扰一杯的。」

岳静心儿一沉,比小脑袋沉的更加厉害,她幽幽的凄声道:「就……就这些了么?」

杨宗志想起自己临来的目的,又笑着道:「本来就是这些,但是……但是见了岳师姐之后,又想起还有些事情要拜求岳师姐的,还望岳师姐能够首肯答应。」

岳静的心儿猛跳,暗想:「他……他见了我,便想求我一件事情,那这事情显然与我有关,他是……他是想要我……要我……」

岳静内心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是剧烈的心跳声却是好像锣鼓一般轰鸣了起来。

她猛地抬起自己的秀脸,目光火热的直杨宗志脸庞,静看了他好半晌,才咬牙坚定的道:「你……你让我作甚么事情,我的胆子小,从小都不敢作任何出格的事情,但是……但是为了你,就算是让我下一次阿鼻地狱,我也……我也心甘情愿。」

杨宗志平视过去,依稀月下,只见岳静哭过之后,脸颊边兀自还有些晶莹残留,但是此刻她的小嘴却又是坚定的抿住,娇滴滴的说话声颤抖成一串,但是她双拳紧握在口上,目光璀璨般生辉,宛若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杨宗志哑然道:「阿鼻地狱?……这也是佛经里面所说的第八层地狱,人说入了阿鼻地狱,便会世世受苦受难,再也无法逃出来,岳师姐,我可万万不敢害你,哪会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岳静温婉的点头道:「无论你让我作甚么,我都会答应你,我师父……我师父和师叔们对我从小管得紧,我这一生都谨小慎微,只有这次……这一次,我想要依着自己的子作一回,只要……只要你愿意要……要我……」

她话说到最后,气息已经是虚弱的小了下去,最后一句话,甚至只是说给自己听得。

杨宗志皱眉道:「岳师姐,我先给你说个故事,不过你听了之后,定要保证不得外传出去。」

岳静坚定的嗯嗯两声,死命的点了点头,更把娇躯的凑过来,侧过小耳朵倾听。杨宗志看着面前那茸茸的小耳垂,不咳嗽一下,沉道:「我师父东堂公嘛,原本有一个娶过了门的子,这子与我师父两人还生下了一个可无比的女儿,他们原本应该是夫的一对。」

杨宗志说到这里,鼻中嗅着小耳朵旁的幽香,脑中记忆起师父苍老的面容,叹气道:「可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我师娘却是丢掉师父和小师妹,自己跑到江湖上去闯,一走……便是十多年,这十多年来师父夜思念着师娘,但是我师父这个人……咳咳,我师父他非常的好面子,要让他去将师娘恳求回来,他自是千般万般作不到,眼见着小师妹渐长大,他……他心头的痛苦却是无以复加,哎。」

岳静幽幽的听了好一会,想想自己处境,不觉口道:「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你师娘本就不你师父,她……她心中另有他人了。」

杨宗志一惊,轩眉道:「胡说,我师娘心中怎么会有着他人?她……她若是当真不师父,为何……为何又要嫁给我师父,还与我师父之间生下了一个女儿出来?」

岳静浑身轻颤着摇头道:「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有时候一个女子明明深着一个男子,可是她为了世俗的原因,却又不得不嫁给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才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悲哀,这样的事情,古往今来,总也不少。」

岳静说到这里,语气又轻媚的啜泣了起来,双眸一闭,两串心酸的泪水缓缓滴落。

杨宗志心头窒息般的一沉,双眼呆视苍茫的前方,暗自想:「师娘……师娘并不我师父……」

岳静抬头泣声道:「风公子,你好好看看静儿……」

杨宗志茫然的抬起头来,见到咫尺间的岳静,转过来的秀脸上隐隐有一些光透出,眉宇清澈,红轻轻颤抖,嘴角却是噙着泪珠,杨宗志皱眉道:「岳师姐,我也不是怪你,我只是一时间听到你说的话,心头有些不好接受,你怎么……怎么又哭了?」

岳静凄婉的摇头一笑,杨宗志回想起方才柯若红对自己说道:「杨公子,你帮帮我那可怜的岳师姐,成不成?」

便道:「岳师姐,实不相瞒,我那师娘便是……便是你们峨嵋派的梅淑芸师叔,我想求你……我想求你帮我将梅师叔骗到这片小林子里来,好让我师父再见她一面,至于结果如何,已经不是我们晚辈所能预料的了,而你若是有些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未作的事情,只要我力所能及,你便说出来,我拼尽全力也会帮你达成,好不好?」

岳静正要说话,却没想到被杨宗志抢过了话头,她听着杨宗志对自己的请求,却是娇躯失神的僵住,一时只觉得心如死水,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来,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窟当中,心底止息道:「他终于……还是不会知道我的心思的。」

岳静泪已干,方才眼眸中燃烧的熊熊火焰渐渐熄灭,干着红呵呵,呵呵的傻笑两声,用自己听起来也觉得悠远无比的声音道:「原来……原来你就是要让我为你做这个,呵,我……我这傻丫头也一定为你做到了,我这就……我这就去把我的梅师叔骗出来,我从小到大绝不骗人,只是这一次,我骗了师叔,会不会下阿鼻地狱呢?」

杨宗志恍惚觉得此刻的岳静有些不对,但是心底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他轻轻伸手一拦,微微止住行尸走般离去的岳静,皱眉道:「岳师姐,你还有什么事情让我去作的么?」

岳静恍惚的回过头来,脸已经是惨白的失,恍若一朵娇的白槐花瞬间凋零,她听了杨宗志的话,茫的眼神仔细的上下打量杨宗志的脸庞,仿佛要将这一切都记在心底里,再也忘记不了。

杨宗志微微觉得面前岳静的眼神中复杂的紧,似乎有些异样的神采透出来,自己看得似懂非懂,只不过下一刻,面前的岳静猛地朝自己冲了过来,杨宗志只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面,接着岳静那颤抖的娇,便死命的在了自己的嘴角上。

岳静状若疯狂的亲吻着杨宗志,她过去从未与男子间有过这等亲密,因此……也没有半点稔和技巧可言,只是凭着一时心头的冲动而为,她用嫣含住杨宗志的大嘴,然后凑上齿用力的,将杨宗志的嘴的生疼无比,心中却是痴痴的道:「再会了情郎,静儿……静儿能够将自己给你的,只有……只有这些了,你千万别忘了我。」

今夜一过,明便是婚期大典,岳静也会成为他人的嫁妇,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这般的忘情,也丢掉了多年捆在身上的锢,销魂的香吻随着剧烈的息声,蓦地分开,两人角相离,嘴角间还有一个唾的丝线相连。

岳静脯儿剧烈起伏,娇的扭过小脑袋道:「再过半个时辰,你便让你的师父来这里见人,我……我要走了!」

她说完了话,再也没有半分勇气去看杨宗志,而是捂住小脸,飞也似的逃出了槐树林。

正文第357章齐聚之五

史艾克郁积的踢倒面前的一个木头方凳,小脸上尽是沉郁之气,小嘴鼓囊囊的对着那翻到在地的木凳嘟起,仿佛……那木凳陡然幻化成了一张好看,而又十足可恶的笑脸。

已经黑尽,暮霭沉沉的笼罩身边,这武当山的山头上依然是人声喧哗,火把燃起,在四周高高的院墙上将这里照耀的通透明亮,墙头风声呜呜轻响,火光也变得闪烁不止。

垂眼一看,周围有好几桌素席都止住了呼喝叫嚣声,桌上的汉子们默然围坐下来,目光却是……若有若无的偷瞄自己的身后,史艾克面好一阵羞恼,也回眼看过去,见到自己的身后那白裙素衣的小姑娘,也是神急切的四处看,目光中的期盼和羞涩之意,比起自己来仍然不遑多让。

史艾克心知这小丫头素来有名,而且自己二人都是一般的情态,但是……相比起自己这番短髻男儿家的打扮模样来说,那丫头却是长发披肩,妩媚女子气息毕,圆圆小脸因为急切微微涨的通红,小嘴粉嘟嘟的鼓起,印照在火光下才显得晶莹剔透,美目四处左右飞瞥,倒是好一副顾盼生辉的闺房小子媚态,难怪……难怪面前这些瞎了眼的汉子们水酒也不喝了,天也不聊了,而是……偷偷瞪着斗大的猪眼牛眼,肆意的向自己这边扫一番。

史艾克的脸一沉,面对其中一个看的痴了,还没余暇眨巴眼睛的年轻人娇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些的女儿家么?瞧你那口水都快要滴下来的样子,我看了都为你们这些臭男子害臊。」

那年轻人目痴呆,被史艾苦克这脆生生的嗓音一吼,顿时跳起身子来,江湖汉子们本是义字当先,对于自己的脸面看逾命,他见到身前这瘦瘦的小子对自己怒吼,只以为他是那明仙子姑娘的的护花人,所以挑衅自己,那年轻人眉头一紧,伸手便去间拔刀,手按在间,却是按了个空,恍惚着回想起来这是在武当山上,解剑池边自己的佩刀早已好端端的留了下来,他亮出名号道:「朋友,我是陇南延聚唐的三当家海阔西,你有胆子便留下自己的名号,咱们来再好好亲近亲近。」

海阔西话说亲近亲近,原意是指比武过招,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事情自来不少,史艾克却是面一红,她是女儿家,虽然不着女装,不作出一幅女子的娇媚模样,但是……这亲近亲近对于她来说,却是涵义不同,她呸的一声怒骂道:「亲近你个头,我只有……我只有风哥哥才能对我说这句话,你么……凭你也配?」

她话音一落,隐约想起那夜在罗天教的总坛里面,被杨宗志当真好生「亲近」了一回,一时只到自己的酥上爬了蚂蚁般的发麻,小身子也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海阔西一看,这小子发抖,只当他被自己的威名所慑,那定然是害怕了,他稍稍转眼又瞧了面前的那娇媚无匹的小姑娘,得意的哈哈笑道:「你不敢报出字号的么?好,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只需要叫我几声海大侠,我便放过此事不表。」

海阔西心想:「这样,总是显得自己怀有大度的襟罢。」

他说话间,眼神便得意的瞟向史艾克身后的美貌仙子,只见她对着身前这般热闹的喧嚣,仿佛置若罔闻,一对亮闪闪的美眸,依然是左右不断四处打量。

史艾克在天安城当惯了小霸王,什么样的江湖汉子没有见过,她一听这小子言辞看似恭敬,实则嚣张,不觉更是怒上心头,伸出一只小拳头来,就要动手,费幼梅在她身后稍稍一拦,皱着小眉头娇声道:「史姑娘,咱们别节外生枝了,还是……还是赶紧找到他才是要紧。」

海阔西一听这天伦之音,轻轻娇喃般的说话声,顿时骨头也酥了半截,魂于授的道:「这位姑娘,我……在下……在下是陇南……」

他话还没说一半,外间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丐帮的手下,大手一凑,躲在史艾克的身后说了几句话,海阔西离的近,隐约听见:「查到……师父……在外面……」

史艾克听得眼神一亮,差点呼般的跳起小身子,接着拉起身后的费幼梅便向外间的正厅飞跑出去,没跑一步,又转回头来,对着海阔西捏着下巴,不怀好意的道:「海……海当家的是吧!」

她咯咯娇笑几声,又转回头去对着自己的手下耳语几句,这回海阔西一个字也没听到,但见到那手下朝自己飞瞥一眼,然后频频点头,史艾克咯咯,咯咯的娇笑几下,然后与费幼梅闪电般的消失在这独院之中。

那手下几步近过去,海阔西看着他一身破破烂烂,污秽不堪的模样,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想作甚么,我告诉你,我是……我是陇南……」……

史艾克拉着费幼梅跑到外间最靠外的素桌边,定眼一看下去,那里围坐了一桌人,衣着打扮俱都相当,褐的长衫,头戴怪异的帽子,这些人一见便知是边陲小地方来人,行迹端的好笑,没有一丝中原豪杰之士的风韵。

史艾克却是看的好生亲切,暗自好笑的心想:「不知……不知风哥哥也穿上这身怪模怪样的衣服,会是怎么个样子。」

她这么一想,回思起杨宗志那让自己醉的气度襟,却又觉得就算是穿上这身衣服,他说不定……说不定也会好看的紧。

史艾克咯咯巧笑一声,面带着温顺和甜的笑意,凑过去在那威严的老者面前鞠躬,脆声道:「秦……秦师伯……啊不,秦伯伯,可儿有礼了。」

秦东堂沉着黑脸转回头来,见到面前跑过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家伙,身后还跟着一个美模美样,气质上佳的小姑娘,一齐垂着眼神打量自己,秦东堂微一惊讶,细思片刻,看着两个人年纪都在十八九岁左右,要说与自己相识,那是决无可能,秦东堂沉道:「你们……你们……」

史艾克方才唤出秦师伯,脸已经红的出血,只是心里有些别扭,觉得唤个师伯显得不够亲切,才又改口唤出了秦伯伯,她知道这是那狠心家伙的授业恩师,所以乖巧无比的甜笑道:「伯伯,我叫史艾克,这位姑娘叫费幼梅,我们都是……我们都是风哥哥的……的朋友。」

「风哥哥?」

点苍山唯有一个姓风的,那就是小九儿,秦东堂看着两人仪表堂堂,都是不凡之人,不觉放开怒颜,呵呵笑道:「原来是小九儿的朋友,小伙子,你的师父是谁,那位姑娘的师父又是哪位?」

史艾克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看着面不怒自威的秦东堂,顿时觉得有些失礼,但是……「小九儿……小九儿……嘻嘻!」

史艾克勉力抑制住自己险些岔气的呼,怪异着小脸道:「秦伯伯,我可不是小伙子,我是个……是个小丫头,我的爷爷是丐帮的史敬,这位费姑娘的爹爹是长白山的费清伯伯。」

桌上众人听到史艾克的介绍,一齐大惊的叫唤出来道:「哦……」

秦东堂吐气道:「原来……原来是丐帮史老帮主的孙女,和长白剑派费掌门的丫头到了。」

他暗想:「这两人都是名门之后,身份地位在当今武林算作翘楚之辈。」

秦东堂心怀自豪,亲热道:「两人姑娘,来来来,我们坐下来说说话,你们说说,小九儿他在外面是个怎么样的人?」

两人方才坐下,又听到秦东堂这般问话,顿时面刷的一下子就红透,均在暗想:「难道这秦老伯看出来什么了?」

史艾克期期艾艾的娇笑道:「风哥哥嘛……他嘛……他嘛……」

秦东堂一听,脸沉住,喝问道:「怎么了,他怎么了?」

邓先笛歉然的道:「小姑娘,是不是……是不是九弟在外面胡作非为,得罪了你们,所以……所以你们才会来……」

转瞬之前,就有一个峨嵋派的凄婉小姑娘,趴到师父的怀中悲切的哭了个天昏地暗,口中说到九弟对她如何如何的坏,自己这作大师兄的也觉得脸面无光,更别说一直好面子的师父。

费幼梅忽然俏声道:「不知道杨大哥,啊不,风大哥,他现下在不在这里?」

秦东堂面更是尴尬的发黑,他可不敢说自己的小九儿被人家小姑娘拉去赔礼道歉去了,临来之前,他耳中听说了江湖人士对自己得意弟子的口称赞,又看了武当派传来的拜帖,顿时觉得老怀大,心想这小九儿总算是懂事了,在外面为自己争得脸子,与有荣焉。

但是今来到中原一看,事情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小九儿……他依然还是那个喜胡闹,胆大包天的小九儿,自己第一个碰上的,便是有人来自己这里告私状,现下面对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再次偷偷跑来找自己,其意不言可喻,秦东堂脸更是不好看,双拳紧紧握住。

史艾克小脸通红的端坐着,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她转头看了一眼,忽然呀的一声娇呼了出来,费幼梅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登时娇躯一颤,见到……火光透下,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人,一脸古怪的垂着头走了回来。

杨宗志一边垂头往回走,一边心头道:「岳师姐最后那疯狂,隐含伤心决绝的一吻,到底……到底是在作甚么,难道……难道……」

想到这里,他本不敢再多想下去,若说一年之前他还是个不通情义,只知道带兵上阵,布局谋划的少将军的话,那么这一年以来,在他身边穿花蝴蝶一般闪过各各样的风韵佳人,他早已不是那个心坚如铁的鲁男子,更加懂得了一些女孩子的心思。

杨宗志好生懊恼沮丧,岳静师姐温婉可人,确实是动人之极,但是……但是天丰师兄也是自己的好友,自己在他们大婚之前,却是取走了岳静师姐那颤巍巍的初吻,这真是罪大恶极,不可原谅。

身前嗯哼一声怒哼,杨宗志才是心神不属的猛地站定,恍惚着抬眼看过去,秦东堂怒道:「小九儿,你……你峨嵋派的事情都解决好了么?」

杨宗志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若说解决好了,若红师妹那小丫头确实是不哭不闹的了,但是……但是岳师姐那边却更是一团麻,哎,的确不能算作解决好了。

秦东堂一看,更是怒生心头,转手一指,再道:「那……那这两位姑娘又来找你作甚么?」

杨宗志转头一看,静静的道:「哦,可儿,费……费……」

他斜眼看下去,立时对上了两双清丽无限,蕴含妩媚深情的目光面而来,杨宗志看到史艾克,只是强自笑了一笑,再看到费幼梅那对幽怨十足而又闪闪发亮的眸子,隐约回想起方才岳静师姐,柔腻的对着自己道:「你好好看看静儿……」

自己看过去,那小脸上的表情,还有那双对海一般深厚的眸子,岂不与此刻面前的佳人一模一样。

杨宗志心头不意兴阑珊,暗骂自己道:「早……早就该发现不对劲了,你怎么如此后知后觉。」

秦东堂见他话说的吐吐,更是做贼心虚一般的微微躲避面前那妩媚的小姑娘,秦东堂怒道:「都是你作的好事,小九儿,你……你让师父实在是太过失望……」

邓先笛稍稍拉了一下师父,师父自来要面子,这在人前当面训斥徒弟,天下千万英雄在场,确实是让点苍剑派的颜面挂不住,但是师父的子便是这样,看到什么不平的事情,他怎么也都忍不住。

费决和张松生对望一眼,暗自想:「师父看来这回是动了震怒了,不知道九师弟,又会被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责罚。」

史艾克忽然弹起小身子,对秦东堂娇声道:「秦伯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骂我风哥哥。」

她见杨宗志垂眉而立,被秦东堂骂的抬不起头来,不由得小心思里好生可怜他,便也不管秦东堂的身份,站起来打抱不平。

秦东堂老脸一呆,伸出一手指头,茫然道:「你们……你们不就是过来告小九儿的状,找他算账的么?」

史艾克和费幼梅一同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恍若两朵娇的鲜花开放在这沉暮的山头上,一朵是清丽的栀子花,另一朵却是幽幽的海棠,让人看着目眩神

史艾克咯咯娇笑得前仰后合,止息道:「哎呀秦伯伯,我……我确实是来找他算账,他丢下我,一个人独自到处去胡天海底的,我自然恨不得大骂他一顿,但是……但是这是我们之间一点私人小恩怨,就不敢劳烦您老人家啦。」

费幼梅欠身娇滴滴的道:「秦……秦伯伯,幼梅儿只是来找他……找他说说话,他上次答应过我,这回再见之时,便是……便是与我说些……嗯,说些……哎呀,反正我只是找他说几句话就好了。」

费幼梅的小脸绯红的飘起晕,她见史艾克甜腻腻的叫了好几声秦伯伯,心头不觉好生羡慕,所以也结结巴巴的娇唤了出来,只叫一下,便又悄悄转过丽的眼神去瞥杨宗志,眼神不敢看实,稍稍勾了一下,再又垂下头去,羞答答的言又止。

杨宗志却是听得分明,他方才心头矛盾内疚,就算是师父大骂自己,他也觉得自己好生该骂,此刻听了费幼梅羞意十足的话,立时回想到那分别之晚,自己对她说道:「若是再见有期,定将过去的丑事尽数相告,只望……只望你不要笑话于我。」

没料到世事报应的如此之快,两人分别不过短短的五六,便在这武当山头再次见了面。

杨宗志抬头一看,天已经黑的发亮,头顶上不知何时闪出星光,耀眼的璀璨生辉,时在这般笑闹中已经飞快而过,他躬身道:「师父,徒儿有些话……有些话想要单独和你说说,你可不可以跟着我出去走走。」

秦东堂方才误会了史艾克和费幼梅的来意,将小九儿大骂了一顿,此刻听到她们二人的解释,才是心头好个愧疚,他看着小九儿沉静的面,一时又心疼难受起来,想起十年前,自己一意孤行,将年少的他赶下了点苍山,致使他在江湖上漂泊了十来载,此刻他已长大成人,对自己这师父不但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还毕恭毕敬的任由自己喝骂,秦东堂面和缓的道:「小九儿,你要为师的和你一道走走,这还不是易事一桩,何必还要这样郑重其事的提出来,来来来,咱们快一年不见,你也更大了一岁,就让师父听听你这一年在江湖上的所见所闻好了。」

他呵呵一笑的站起身来,又转回头吩咐道:「先笛,你记得将我们带过来的滇南山货,都到武当派青松真人的手上,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天远地远的,还失了江湖礼数。」

邓先笛拍拍身后鼓鼓的行囊,回话道:「记得了,师父。」

秦东堂这才嗯的一声,亲热的拉起杨宗志的大手,呵呵笑道:「走,小九儿,为师的与你一道说说话去。」

史艾克和费幼梅下意识的站起小身子来,迈着小步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杨宗志余光看见,登时警惕的盯着她们二人,皱眉道:「你们……你们跟来作甚么?」

史艾克撇着嫣红小嘴道:「你……你今一点也没陪过我,现在……现在也不让我陪着么?」

费幼梅轻轻点了点螓首,娇声道:「杨大哥,你与你师父说话,我绝不嘴的,待得你们……你们说完了话,我再……我再等着你。」

杨宗志哪里是真要和师父去散步说话,他只不过要引得师父到了后山去见师娘,但是……这是师父和点苍剑派的秘密,若是……若是给可儿这等古古怪怪的小丫头们知道了,定是大大的不妥,杨宗志唬下面孔道:「你们别跟来,不然……不然我可要生气了,你们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史艾克和费幼梅听得小脸一白,她们今在武当山头来回找了不下几十圈,终于在暮之下,才开心的见到了杨宗志,此刻再见,哪里愿意再分开,但是杨宗志现下面少有的严厉,她们两人低低的垂着小脑袋,都是一幅泫然滴的俏模样。

秦东堂回身道:「小九儿,这两位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掌门之后,你与她们说话时,口气要客气着些,怎么能……怎么能好像为师的训斥弟子一样的说话。」

杨宗志点头道:「是。」

再回头瞥了二人一眼,拉着师父飞快的消逝在夜下。

史艾克委屈无比的垂着小脑袋,心里万千遍的大骂杨宗志,她眼眶红红的好像要忍不住垂泪,正在这时她听到身边嘤的一声娇啼,转头看过去,原来那轻媚素淡的小丫头,比自己还要忍不住,早已堕下珠泪无数。

史艾克倏地止住目中秋水,洁白的玉齿一咬,忽然回身道:「喂,费家的小丫头,你……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偷偷跟上去?」

费幼梅听得眼神一亮,止住轻,却又羞怯惶遽的道:「他要是知道了,当真……当真生起气来,那可怎么办?」

史艾克面一红,隐约想起什么事情,古怪的笑道:「我倒有个法子,只不过……只不过……」

她说到这里,眼神斜睨一番娇媚如水的费幼梅,猛地将小嘴凑到她的耳角边,轻轻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话,费幼梅听得大惊,啊的一下娇唤出口,脸好像火烧一般的通红,小嘴中期期艾艾的扭捏道:「这样……这样真的可以么?」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6

正文第358章大白之一

秋风起时,漫天遮住了云雾,空气中带些水丝气,通往后山的小道上,杨宗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动静,他转回头来,看着身边的秦东堂迈步而行,恍惚觉得师父……当真是苍老了许多,人过五十岁后,苍老的速度与俱增,再看多几眼,师父那黑白胡子已经是白的多,黑的少了。

秦东堂渭然叹道:「中原到底比不过滇南,这秋将临,滇南还是温暖花开,但是到了中原已经是凉意大起,人年纪大了,难免思乡的很,不如年轻时候放得开手脚,天下哪里都可去得了。」

杨宗志目中一红,宁息道:「师父,您可不算年老,您正当壮年。」

秦东堂呵呵笑道:「你说这些话,骗骗那些丐帮的或者长白山的小姑娘还可以,师父走过的路比你过得桥都多,岂能被你这么一句话就糊过去了?」

杨宗志嘿嘿嘿嘿的不好意思笑笑,伸手挠头,秦东堂忽然静问道:「小九儿,不知道……不知道婉儿现在过得怎么样?」

杨宗志心底一柔,回道:「师父,小师妹现下住在洛都郊野的丁山镇,她……她过的好得紧。」

秦东堂背着手点头道:「嗯像,我知道婉儿对你情意无限,她自小以来子便是执拗的很,看准的事情和挑选的人儿,从不会错,前些子,山上伏虎镖局的谢老镖头带着儿子到我们点苍剑派来提亲,可又听说婉儿不在派内,此事才算作罢,后来我邀约谢老爷子到我们剑派里喝茶下棋,对他说到,老兄你要娶我女儿,只怕晚了一步,我那女儿心思里只有我家的小九儿,其他芸芸众人,她分毫都看不进眼里,我把小九儿赶出山门去修业,我那女心外向的闺女早已跟着他,跑到天涯海角去了,哈哈。」

杨宗志嘿嘿的傻笑,暗想:「师父倒是什么都看得透,原来他老人家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秦东堂又道:「那谢老爷子也是个豪的人,他听了我的话,只是赞你,说你英明神武,当得起天下豪杰之称,婉儿跟着你也是理所应当,我听了就在心头骂,什么英明神武,那哪里还是凡人,不成了玉皇大帝,皇帝老子了么,哈哈!」

杨宗志一道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山谷,秦东堂止住笑声道:「但是小九儿,你从小受到的管教少,子太野,哎,师父年纪也大了,力总是不如往常,你什么时候也能好像师父这样,一言一行,行得正立的端,上对得起天地父母,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师父才算……才算是不虚此生了。」

杨宗志笑容一止,面肃下,心想:「师父这番话,与爹爹平里对我的教诲可谓一模一样,看来……看来我真真要少些嬉笑胡闹,多些沉稳之气才是。」

秦东堂道:「你这次出山的经历,我大致听别人都说了一说,你做下了几件天大的好事,这是为师的隐隐自豪的,但是……但是你又太不拘小节,说话做事间无意便会得罪他人,再过一段时间,你也不用再在天下了,而是回去点苍山,陪着师父喝茶下棋,师父将自己的人生道理都说给你听,你也好……你也好接过师父的衣钵,将我点苍剑派的血脉发扬光大。」

杨宗志频频点头,暗想:「诸事一了,正该回去点苍山侍奉师父起居饮食,才是为人弟子的孝道。」

直到听说衣钵之事,杨宗志又轻轻垂头辩道:「师父,大师兄多年跟在您的身边,听多了您的道理,也最是通情达理,这点苍剑派的衣钵么……自是应该传了给他,怎么会轮到我这小辈弟子头上,这事万万不能。」

秦东堂回头道:「传承一派这是江湖上最最慎重的事情,岂能论资排辈,若是首座弟子乃是个庸才,那这一派岂不是要尽数折于他的手心,那这做师父的,也是个不尽职的庸人。」

杨宗志拼命摇头,就是不肯答应,秦东堂眼神一嗔,正待继续说话,杨宗志看到面前幽静的槐树林沥沥在望,便道:「师父,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等我回去后,慢慢坐下来商榷一下,现下里……现下里您老人家自己去那树林里转转,可行么?」

「奥……」

秦东堂狐疑的朝森森的槐树林瞥了一眼,转头看小九儿这番话说的吐吐,不由得犯疑道:「去那里面作甚么,你不是让我陪你散步说说话?」

杨宗志不好意思的道:「师父,您老人家进去看看便知道了,徒儿知道您平生有两大憾事,现下徒儿侍奉在您的身边,这已不用您再担忧,不过嘛……嘿嘿,总之您进去一见便知。」

秦东堂心想:「小九儿为人最是鬼机灵,别人作不到的事情,他只要稍稍想一想便做出来,别人练不成的功夫,他只要下一点心便能大功告成。」

秦东堂走几步过去,又回头道:「小九儿,为师的信得过你,便进去看看,你也好好的想想为师刚才跟你说的话,不要再囫囵大意了,知道了么?」

杨宗志点头道:「是。」

秦东堂迈步而入,杨宗志心想:「不知……不知岳师姐有没有把梅师叔约了来,若是……若是岳师姐从未骗过人,岂不是很容易穿帮,师娘不来,师父进去便什么也看不到。」

如此一想,他也悄悄的放低步子,遥遥的跟在秦东堂身后,跟了几步进去,一入槐树林,光线少少的透入,便觉得暗淡了许多,目光也看的不远,隐隐看见师父苍迈的背影踽踽独行在林中,杨宗志心头一热,那背影歪歪斜斜的在前面走路,在他心目中却是高耸如同巨山。

再走一会,林深处依然渺无音讯,杨宗志皱眉的想:「难道……难道岳师姐那边事情败了?」

正想到这里,忽然看见师父的背影止住了,而是呆呆的站在林下的一颗巨槐之下,惊讶的颤音传出来道:「怎么是……是你?」

杨宗志心头焦急,又不敢跟得更近,只得踮起脚尖朝里面看过去,巨大的槐树树干遮住了情形,过一会,里面毫无音讯,杨宗志正自心急间,秦东堂豪迈的嗓音忽然又道:「淑芸……你……你别走。」

杨宗志心头一乐,心花怒放的暗想:「果然把师娘骗出来了,师父见了师娘,该不知有多高兴了呢。」

他想到这里,便待回身过去悄悄走了,自知不该偷听师父与师娘说话,但是走了一两步,又转念想:「师父与师娘在这里叙旧,若是哪个没头没脑的家伙忽然闯了进来,岂不是遭了。」

这么一念,杨宗志便又止住离去的脚步,而是稍稍站远了些,守在进入槐树林的要道上,面朝林外背手而立,耳中隐约听见梅淑芸的声音怒生生的传来道:「秦东堂,你……你好卑鄙,竟然骗我手下的弟子,将我骗到这荒郊野地里来了。」

杨宗志微一皱眉,暗想:「这怎么怪得到师父他老人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擅自安排下来的,师娘怪错了人。」

只是眼下,他当然无法冲进去辩解一番,只能等到师父与师娘言归于好之后,才能说起此事。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好似传来师父的叹气声和师娘低的呵斥,秦东堂幽幽的叹息道:「淑芸,这么多年,你还……你还怪着我么,我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过?」

梅淑芸呸的一声,哑着嗓音道:「你自己还不知道么,你这点苍剑派的掌门人,外面架子作的道貌岸然,实际里,却是个杀人放火,无法无天的狂徒,老天爷不收你,实在是他老人家瞎了眼。」

杨宗志眉头一跳,差点弹起身子来,师娘这一番话确实是太过出乎意料之外,若说整里呵斥自己的师父是这等无法无天的歹人,那是打死自己也不能相信,但是……但是师娘言辞凿凿,说的笃定十足,杨宗志的心底不由得也浮起一丝疑问。

身前黝黑的草从中发出一阵淅沥沥的催草声,杨宗志此时是何等的目力耳力,四周安静幽秘,这细小的声音听在耳中不吝雷鸣,若是平里他听到这草丛响动,只当是野兽跑过树丛,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但是此刻身后乃是师父与师娘在叙话,而且……话里面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内容,杨宗志眉头一轩,轻轻向那边草丛走了过去,若是有人掩伏在这里,将师父的秘密都偷听了过去,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大肆宣扬一番,那师父岂不是要颜面扫地。

杨宗志咬着牙齿,轻轻走过去试探,若是有人,定然给他捉住了,果然……身前的草丛中响起一个几不可闻的轻微娇呼,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便踉踉跄跄的抢了出来,脚下步子不稳,直直的扑进了杨宗志的怀抱。

杨宗志还没来得及看,便嗅到一阵悉的轻媚女儿家香味,在怀中和鼻下肆意的涌起,凑过头脸看清楚,才见到面前一个红齿白,娇羞无依的小丫头,神情慌张的躲进了自己的怀抱中,杨宗志看的一惊,差些大叫出来道:「幼梅儿……」

费幼梅被人用手猛地推出了草丛中,半点还没反应过来,便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娇躯轻颤着,想要回头过去嗔怪的看那草丛里的史艾克,却又……却又联想到史艾克方才凑在耳边说起的主意来。

她神情娇怯的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杨宗志已经眉头紧皱,面威严的可怕,费幼梅娇一声,忽然觉得心头一痴,却是猛地用自己的小手儿抱紧了杨宗志在怀中,然后抬起头来想要和他解释分辩。

杨宗志一惊,看到费幼梅微微张开小嘴,出洁白细碎的玉齿,正要说话,才是想起身后不远的槐树下,师父和师娘的事情,赶紧用手一捂,将费幼梅尚未吐出的幽幽香气,又闷了回去。

费幼梅无法开口辩解,心头痴痴的念道:「真的……真的要生气了么?」

这么一想,她心头更是惶急恐惧,好像着火了一般无法发,她今和史艾克躲躲闪闪的跟在杨宗志身后,见到他与师父放声大笑着,一路说话进山,直到……直到方才,里面那个怒气冲冲的女子声音传来,她们两人才是微微惊讶,发出了……本不该发出的声响。

现下自己被杨宗志捉在了怀里,而史艾克却是心慌意的将自己推了出来,费幼梅心底好生委屈,却又无奈,忽然想起史艾克在自己耳边偷偷的道:「费家的丫头,我风哥哥为人最是心软,他若是……他若是轻薄过了你,甚至……甚至摸过你的……你的,嗯哼,你的脯儿,便是再有天大的罪过,他不会好意思怪你了。」

费幼梅心头酸酸的想:「杨大哥,你……你过去是摸过史姑娘的脯儿了么?她……她那里可没有幼梅儿的大呢,你别生气,幼梅儿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更别说……更别说……」

一念闪过,费幼梅忽然下定了决心,将正呆滞着的杨宗志伸手一拉,小巧的右手牵起他的左手,手心向内,便怯意十足的探到了自己颤巍巍,鼓囊囊的双峰之上。

杨宗志心想:「怎么会是她跟来了?」

他原本硬下心来想,若是不轨之人,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甚至……甚至不惜杀人灭口,也不能让师父的事情出外边。但是……面前靠在怀中的,是对自己脉脉含情的费幼梅,此刻她被自己捂住嘴角,眼神便更显得婉约痴,秋水人,她被自己死死捂住,偏偏一点也不去反抗,甚至……目光隐约讨好讨饶的瞥向自己,香浓的呼吐在手心里,也是温热一片。

杨宗志想起过去在北斗旗的议事堂里,就是面前这个娇媚无双的姑娘,为了自己不惜将命都予别人手中,甚至……毫不犹豫的就喝下了别人准备的软经散,可谓情真意切,让自己对她动,自己着实是作不到,但是……但是师父的秘密……

杨宗志咬一咬牙,正待拉扯着她出去说话,忽然自己的左手一暖,被一只温暖如玉的小手儿牵住,接着……摸到了两座豪耸立的山峰之上。

费幼梅的脯儿圆鼓鼓,却又柔软香腻,手指游离其中,但觉得漫入一片香的海洋,指头不觉也酥了一截。杨宗志心头一,却又暗自提醒自己道:「师父就在后山,不可再让师父失望。」

费幼梅心头的娇唤一声,到杨大哥他火热的大手整个的擒住了自己的香,手指微微一张开,挤住了其中的一个,酥滑的媚便顺着手指间的隙淌了出来,费幼梅浑身上下酥软一片,浑若无骨的躺在了杨宗志的怀中,小嘴一张一翕,出大股的媚香在杨宗志的手心里。

杨宗志连来受多了秀凤和若红师妹的挑逗,再见到这无双的小丫头,竟是心头更加摇曳,他咬着牙,终是忍不住凑低嘴,在费幼梅吹弹可破的小脸蛋上轻轻啄了一口。

费幼梅心底大喜,暗自旎的闭目娇想着:「看来……看来果然是凑效了,杨大哥,你不生我的气,幼梅儿便什么都给你。」

如此一想,她手下的动作便更是大胆了一些,将方才隔着薄薄的纱衣的手指,又拉进了纱衣之内,里面只有薄如蝉翼的小小肚兜儿,丝绸般光滑的细腻肌肤便印入手心。

身后秦东堂苍迈的声音传来道:「淑芸,你离去之前也是这么大骂于我,到底我……到底我是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不说清楚?」

杨宗志心头一静,到自己的手心一暖,原来身下的费幼梅正伸出檀口中的幽幽丁香,微微凑出来舐自己的手心,杨宗志大手微微松了开,心中宁息想:「我怎么这么荒唐,此时原是师父的事情要紧。」

梅淑芸嘿嘿冷笑道:「你作了什么,我倒想要问问你才是,秦东堂,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忍着没有将此事揭发,也是……也是看在婉儿的面子上,你难道还要我当面说出来不成?」

秦东堂怒道:「好,你便说出来,让我看看到底我是怎么道貌岸然!」

梅淑芸讥笑道:「那好,我来问你,婉儿还不到一岁,八个多月大小的时候,你偷偷的跑出山去,作了什么事情?」

秦东堂愣住,沉道:「八个多月……八个多月……」

梅淑芸嘿嘿冷笑道:「这么快就忘记了么,奥,我倒是忘了你也已经是五十开外的人了,就连婉儿……也长大成人了呀。」

她稍稍顿了一顿,又道:「可是我却忘记不了,我们新婚不久,你便抛弃子,信也不留一个,偷偷的跑出了点苍山,一走便是几个月时间。」

秦东堂哦一声,接口抢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情,但是这件事……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梅淑芸冷笑道:「想起来了么,怎么,又说不出口么,那好,我来告诉你好了,那一年,你在我们新婚之后跑出山去,这事难道不奇怪的么,我心想:难道来了仇家寻仇?便……便也偷偷的跟着你出了点苍山,我跟了你十几,一路见到你尽是向北赶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北郡的幽州城里才住店,我心中便更加觉得奇怪,过两,有天夜里,我又看到许多不明身份的江湖客一齐到来,他们一来,便蒙头盖脸,掩住了面貌,与你会合着,却是……却是趁着夜,冲进了幽州城的一家大户人家中,又烧又杀,将那户人家杀的片甲不留,才是扬长而去,这些都没错的罢。」

杨宗志心头大惊,他手中鼻息间,都是软玉温香的暧昧之,但是耳中听到师娘怒冲冲的回忆,却是心底冰凉一片,师娘所说,绝不是仅仅江湖寻仇这么简单,若是一般寻仇,师父这等身份的人不可能与人一道参与,难道说……难道说师父心底里真是有些自己也无法猜测的隐秘?

杨宗志想起片刻之前,师父还在对自己苦口婆心:「你什么时候也能好像师父那样,一言一行,行的端立得正,才算师父不虚此生。」

他心底猛地发沉,但觉身下的这小姑娘才是真实的可,至少她……不会掩饰自己的真情,敢敢恨,如此一想,他才觉得心底一柔,又轻轻将浑然没有半丝力气的小娇娃抱扶起来,拢进怀中,脸庞凑下去与她肌肤相贴,只想从她那温软滑腻的面颊上,汲取到一丝可亲的暖意。

正文第359章大白之二

秋夜泫然,杨宗志将费幼梅娇弱无骨的小身子,紧紧的搂在怀中,才到两人身躯间有了些火热的温暖透出,小丫头的娇躯轻颤,幽香的鼻息仿佛炽热的火焰,倏倏地在口燃起,熏的自己心头脑中皆醉。

杨宗志暗自希望身后槐树林里的师父怒声大吼起来道:「你胡说,这些事情都是子虚乌有。」

但是静谧良久之后,师父幽幽的嗓音却是颓然的传来道:「不错……你说的一点都不错。」

杨宗志将脑袋深深的埋下,尽数埋在费幼梅绸缎一般的发丝里,鼻中闻着她茸茸小耳朵边的轻媚香味,猛一口,再吐出一口热热的浊气,费幼梅浑身一抖,小身子顿时酸软的发飘,脖颈间好一阵火烫的意传来,她心头娇一声,暗自喜的头晕目眩,却与杨宗志此刻心境千差万别。

秦东堂幽幽的叹气道:「淑芸,没想到这些陈年往事你却是全都知道了,更为了此事丢下我和可怜的婉儿,哎,这是我……这是我生平最最矛盾的一件事情,但是……但是若要让我回到年轻时,再选择一次的话,我……我依然还会远赴北郡去。」

梅淑芸娇哼一声,嗤鼻道:「秦东堂,到了现在你还执不悟,足见十几年前我离开你是何等正确,你知道……你知道你跑到幽州城里杀得都是些什么人么?那夜里我不敢入内,只敢……只敢躲在墙角下偷听,便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妇孺幼儿惨叫大哭之声,即便是隔墙听着也觉得好生凄惨,院内火光冲天,将整个幽州城都照的亮如白昼,你们……你们真真是禽兽都不如!」

秦东堂急道:「淑芸,你听她我说,我们跑到幽州城去做下这件残忍的事情,也是有着原委和苦衷的,难道你以为我就好受了么?我回到滇南后,整整三个月不敢出户,后来……我不断收留落在滇南的孤儿,收了十五个之多,便是……便是想要弥补心头的这些愧疚,到了今,这十五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

梅淑芸咯的一声冷笑,再问道:「你作下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强自狡辩,你伙同贼人,杀了人家全家,便去养些孤儿来发发善心,哼哼,天下哪有这么易与的事情,好!你便说给我听听,你们这么作,到底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苦衷?」

秦东堂静默了一会,踌躇道:「对不住淑芸,昔年我发过重誓,这件事情宁死不可宣出去,我秦东堂昂昂之躯,决计不能失信于他人,哪怕是你也不行。」

梅淑芸咯咯,咯咯尖声大笑起来,幽静的槐树林惊起一群栖息的候鸟,唧的数声展翅飞出去,残落的羽顺着微风飘下,落在杨宗志的眼前,杨宗志咬一咬牙,忽然轻轻拉起费幼梅的小手儿,两人轻轻顺着羊肠小道兀自走了出去。

一出山道,秋风呜呜的吹奏不止,吹起杨宗志的衣襟,也吹拂了费幼梅乌黑的发角,杨宗志走几步,忽然回头道:「费……幼梅儿,我……我想……」

出山道后,费幼梅幽幽的眼眸便尽数透在杨宗志的侧脸上,此刻月光静谧,柔和的照在他的侧角,只见他眉头深深皱起,眼神散的呆视前路,嘴角抿住带着一丝狠厉,费幼梅心头柔柔的泛起怜惜之,便将小手儿拉着他更紧了紧,待得见到他转回头来言又止,费幼梅才是轻轻的娇笑一下,抢着道:「杨大哥,你是让我……让我对今晚听到的事情保密么?杨大哥你放心,今夜幼梅儿什么……什么都没听到。」

杨宗志见这小丫头如此善解人意,未问而先答,显然这心思早已盘绕在心间,杨宗志牵住嘴角苦笑了一下,便拉着她走的更远,月光漫下,照在这两人的背影之上,留下长长的投映。费幼梅忽然心头一酸,浑然间想起了那夜在襄州城外,她被杨宗志救走之后,两人便是……便是这样并肩走在月下,她心头婉转的一,好象时光倒,不经意间回到数月前,就在那片月之下,自己从来古井无波的心底,泛起了再也平抑不住的涟漪。

费幼梅娇柔的道:「杨大哥……你……你上次答应我,这次再见的话,便将你过去的往事都告诉我,你也是……你也是你师父收留的孤儿之一么?」

杨宗志嗯的一声,答道:「我六岁那年,昏倒在点苍山的山门口,是师父……是师父他收留了我。」

他说到这里,却又想起方才师父说,收留这十五个弟子,全是为了抵消心头的愧疚之意,一时竟不知该是悲是喜。

费幼梅怜惜的道:「原来你……原来你过去是这么可怜的呢,以前你说,你曾经失了忆,还……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相比起你来说,幼梅儿可就幸福快乐的多了,虽然我从小患了心绞痛,但是……但是爹娘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对我也心疼的紧,哎,我娘要是知道你是这般身世,便不会……便不会……」

她的话说到这里,语气便幽幽的小了下去,董秋云一直在她身边不断提醒她,一会说杨宗志眼神太深,一会又说他太过聪明,总是怕了幼梅儿上他的当,费幼梅此刻一想,他这般可怜的身世,却是从不宣诛于口,外人看见他,只觉得他气定神闲,整笑嘻嘻的,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他不住,可又有谁会知道,他心中对那些父母,师恩亲情的渴望。

费幼梅心头好生,忍不住牵住杨宗志,犹豫的讷讷道:「杨大哥,我……我……」

杨宗志意兴阑珊的走在前面,被身后的费幼梅拉止身子,才回头奇怪的看了一眼,见到费幼梅面红耳赤的痴瞪着自己,此刻的她看起来是如此的纯净,仿佛山巅上从未有人踏足过的白雪,清丽照人,而又明媚无双,让人觉得心生愧念,杨宗志笑道:「怎么了?」

费幼梅但觉自己整个儿都融化在他那笑意之中,顿时也顾不得自己羞怯的颤,猛地将香气扑鼻的小脑袋扎进他的怀里,娇滴滴的茹唤道:「杨大哥,幼梅儿好生喜你,幼梅儿这一生里,也从未好像现在这般快乐期盼过,你小时候过的不舒心,幼梅儿听了之后只觉得好生心疼,想起你平里装着坚强无碍,人人都能看到你风光荣耀的一面,却又有谁知道,你还有这么样不堪回首的往事。」

费幼梅说的急切,口而来,竟未有过任何的思考,她语气忽然转急的道:「杨大哥啊,幼梅儿愿意一辈子在你身边照顾呵护着你,只要你……只要你不嫌弃幼梅儿笨手笨脚的,你能过得快快活活的,就算要幼梅儿拿命去换,幼梅儿也眉头都不皱一下。」

费幼梅一口气将在心底里好些天的话儿,统统都说了出来,说到最后,由于动和头晕的羞怯,引得自己呼呼的娇了起来,心底暗自喜的啐道:「终于……终于都说出来了呢……」

杨宗志垂头一看,月秋风中,面前这清丽无匹的佳人,眼神不敢看向自己,一边急急的娇声喊话,一边……却是握紧了小拳头,紧张的全身抖,她说完了这一句话,才是娇躯力般的虚弱下去,小脑袋也是越垂越低,低的自己已经看不见她怯懦懦的眼眸和抿紧的嫣红香

杨宗志过去不敢与她发生太多的纠葛,只是因为在离开大军之前,婉儿在自己耳边委屈道:「九哥哥,婉儿不知你还要招几个姐妹回来。」

他暗想自己身边佳人繁多,可谓福不浅,便也觉得知足不过,若是当真再招些女子们回去,就算筠儿婉儿她们口中不说些什么,但是……老天爷只怕都不会放过自己。

此刻见到费幼梅在自己面前真情毕,杨宗志才恍惚的意识到这轻媚的小丫头,在自己心底里实在是已经占据了分量,或许……或许从她在苗寨里陪自己啃着茶淡饭时起,又或许她在北斗旗内将那软经散一饮而尽时,这小丫头的影子便早已经印自己心里,只是自己隐隐不敢承认罢了。

杨宗志探出手抚住她素洁的圆圆下巴,柔腻的媚顶在手心,手心用力,将她无骨的小脑袋微微抬起正视自己,才轻轻柔声道:「幼梅儿,你对我这么好,连命都不顾了,我怎么会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可是……你不怕我这大骗子都是骗你的么?」

费幼梅一听,急急的扬起娇痴的小脸,俏声道:「不怕的呢,杨大哥,就算你一切都是骗幼梅儿的,只要你让我呆在你身边,不赶我走,幼梅儿……幼梅儿也心甘情愿的上你的当。」

杨宗志的眉头动的弯住,口中却是哈哈笑道:「好个甘愿上当的傻姑娘,娘的……我后……我后再若骗你一句的话,娘的,便叫我……便叫我自己投江而……」

他话说到这里,身前一只香的小手儿紧紧的捂住自己嘴角,费幼梅喜无限的绵道:「杨大哥,你别……你别发什么重誓,我……我这一辈子都信得过你。」

她越说,轻媚悦耳的嗓音也幽幽的小了下去。

嘴角轻轻的女儿家淡香顺着衣袖传来,两人静静的站在月下,互相凝视,顿时觉得好生快意甜,两双眼神紧紧的绞在一起,只觉得再也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将两人分开。

过了不知多久,杨宗志才吁了一口气,轻声道:「夜了,我……我先送你回去。」

费幼梅方才得到杨宗志的承诺,小心思里兀自还是甜的发酸,恍如泡在饯里,圆圆的大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小嘴中不时咯咯,咯咯的轻媚娇笑,她听了这句话,立时不的嘟起嫣红的嘴,不依的撒娇道:「嗯——嗯,杨大哥,你再多陪我一会,我还……我还不想睡的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小手盘住他的胳膊,鼓囊囊的酥在胳膊上颤巍巍的顶了几下。

杨宗志点一点头,不忍心拂逆她的心意,便拉着她顺着山道走回前山,拐过山头,前面可以看到武当山巅上,依然是火把冥然,将整个武当山都点缀的仿佛玉石宝珠,杨宗志走几步,忽然道:「幼梅儿,实不相瞒,其实……其实我身边还有好些个小丫头,她们也对我很好,所以我既然说了不再骗你……」

费幼梅轻轻摇晃着螓首,想起那在天安城的蔡家老宅前见到那四个恍如天仙般的女子,娇声婉约道:「人家早知道呢,你……你放心就是,我……我一定乖乖的听你的话,不会去和她们争什么的呢。」

杨宗志呵呵一笑,倒也觉得虽然今夜听到师父那般触目惊心的往事和隐秘,但是得了这贴心无比的小佳人,看来世事总是有所失,便有所得,诚然不假。费幼梅犹豫了一会,又道:「只不过……只不过……」

杨宗志转回头来,透过对面山头上火把的光芒凝视身边的费幼梅,见到她说了几个「只不过」娇媚的眼神好一阵闪烁,仿佛言又止,杨宗志奇道:「只不过什么?」

费幼梅痴想了一会,抬手抚了抚自己鬓边的长发,娇声道:「只不过你现在身边的那位青衣姑娘,她……她又有些不同。」

杨宗志道:「哦?她有什么不同?」

费幼梅想了一想,嘟起樱桃般的红红小嘴道:「人家也说不上来,可是每次见到她后,人家便心底又烦又本不敢去抬头看她的眼神,我知道……那姑娘与你也好的紧,前几你一直都跟她在一起,我……我会好好的克制自己,不会让你为难的呢。」

杨宗志听得一笑,暗想:「原来她这么忌讳秀凤。」

他想到这里,忽然联系到什么,便伸出右手探进费幼梅洁白无暇的脖子里,指头一伸,取出那紫气莹然的紫玉符来,笑道:「是因为这个了,这紫玉符原本是她师门的信物,无意间落到我的手上,我过去戴着这紫玉符,见到她们师门的人,也是烦躁不堪,怎么忍都忍不住的。」

费幼梅微微一讶,娇声道:「为什么?」

杨宗志摇头道:「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你下次再若见到她,她欺负你的时候,你便将这紫玉符取下来,便不会那么怕她啦。」

费幼梅咯咯娇笑道:「杨大哥,你不怕我得罪了那位姑娘么?」

杨宗志苦笑道:「你别误会,我与她只是十之约,十过后,大家各走各路,再也两不相干,现下里……眼见着六时间已经匆匆过去,这十之约……也是所剩无几得了。」

费幼梅听得煞是有趣,脚下小步子轻快无比,咯咯娇笑道:「原来是这样,咯咯,你们为什么要约好十之期,有什么……有什么缘由么?」

杨宗志道:「幼梅儿,我说过不瞒你,便会依实相告,那位秀凤姑娘便是你过去听到那位赛凤姑娘的姐姐,赛凤姑娘对我有大恩,此刻她被困在极北的凤凰城里,秀凤姑娘便答应我,只要我陪她十,便会帮我去救她的妹妹出来,与我团聚。」

他说到这里,便隐约将一年前在凤凰城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费幼梅听得似懂非懂,她轻轻的点了点小脑袋,只觉得心头好生旎悠远,凤凰城中的那位赛凤姑娘,为了杨大哥不惜抛舍父王和姐姐,更加抛弃了自己尊贵的权位,只为了能够救他身,这坚强的姑娘让费幼梅好生动,便恳切的道:「杨大哥,幼梅儿后助你……助你一道去凤凰城里将赛凤姐姐救出来,让她能够和你团圆。」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但觉中豪气云集,只道:「此事岂是说说这么简单,我一时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站定一看,二人说话间,明亮的武当山头已经近在眼前,此刻的山头上依然热闹非凡,武当派不但请了些杂耍的艺人,甚至一些唱大戏的戏班也被邀上了山头,群豪吃过了素席,纷纷涌到各个不同的角落看的津津有味,不时的还吆喝嗓子唱上几句,喧闹声起,火把冲天,将这山头上粉饰的更像一个闹哄哄的火炉。

杨宗志与费幼梅相视一笑,牵着手儿走到人群中,两人都是年轻人,看到这般热闹的好像庙会一般的场面,倒也看的有意味的紧,他们来到个戏台前,见到上面武生翻起了筋斗云,身子上下腾挪好一会,翻了几十个圈,兀自也停不下来,杨宗志拍手大叫道:「好。」

身边一群汉子们顿时齐声喝呼了起来。

再看看旁边,却是个青衣的花旦,咿咿呀呀的吊着嗓子唱着小曲,曲子是北派的《霸王别姬》西楚霸王项羽魂归之际,妃虞姬横剑自刎这一幕,那花旦唱的字正腔圆,声音细细滑润入耳,费幼梅听在耳中只觉得好生凄凉,项羽自负,目空一切,最后也导致了垓下之围,而一心跟在他身边的虞姬,更是为了断他的顾念,发他奋战的斗志,献身自刎。

费幼梅看的杏眼通红,油然间垂下了好几滴清泪,小嘴里叹息连连,她今一旦和杨宗志甜相好,自是盼望着天下间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再也不要有一丝生离死别的惨剧发生,她芳心凄切间,便将整个小脑袋,都柔柔的斜靠在杨宗志的肩头,轻轻的珠泪顺着玉腮滚落肩头,沾了肩头的衣襟。

身后两个惊讶的声音同时传来道:「幼……幼梅儿?」

杨宗志与费幼梅一道转头看过去,只见到脸喜的费清和董秋云不知何时走到他们的身后,他们被戏曲中的情节引,分毫没注意到身边的来人。

费清二人看清楚面前的情形,更是看见面红耳赤,羞答答垂着小脑袋的女儿,才是喜止住,是惊讶,费清道:「我们正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却是跑到这里来听戏来了。」

费幼梅正与杨宗志甜腻腻的厮守,哪里会想到被爹娘碰个正着,费幼梅不敢抬头见人,只觉得自己羞得无地自容,却偏偏抓住杨宗志胳膊的小手儿,兀自不松,费幼梅讷讷的娇声道:「爹爹,娘,你们找我……有……有事么?」

费清呵呵笑道:「爹爹今与二叔喝酒,听你二叔说了件天大的喜事,呵呵呵,爹爹这是来带你回去长白山的呀。」

费幼梅娇躯一抖,暗自想起那二叔费沧诊出自己的心绞痛已经痊愈了,这事自己本来嘱托二叔千万别说,没想到……还是被爹爹给知道了,她依依不舍的回头瞥了杨宗志一眼,忽然咬牙道:「爹爹,你们……你们自己回去长白山罢,女儿……女儿要跟杨大哥一道。」

费清神本是愉,听到这里却是皱起眉头,恍惚道:「哪里……哪里来的什么杨大哥,风贤侄,幼梅儿一直跟你一起的么?」

杨宗志点头道:「费先生,我就是幼梅儿口中的那位杨大哥。」

董秋云急切道:「风贤侄,我不管你是风大哥也好,还是杨大哥也罢,幼梅儿年纪小,还不懂事,你可莫要害她!」

杨宗志道:「夫人,我对幼梅儿全是真心真情,决计不敢害她,不过……」

他说到这里,转回头来,对费幼梅道:「不过你要么先跟你爹娘回去,待得我出时间了,便去长白山找你。好不好?」

费幼梅拼命的摇着小脑袋,哭泣道:「你方才答应过我,永远也不赶我走的,你说了不会骗我。」

话一说完,两行绵的清泪顺着腮边到嘴角。

杨宗志叹了口气,心想:「我自想让你跟着我,但是……你爹娘却不答应,怎生是好?」

身后戏台上呀的一声响,接着身边的汉子们纷纷惋惜道:「虞姬……哎,终是自尽了。」

杨宗志听着这纷的嘈杂,只觉得心头一时好生为难,董秋云伸手将费幼梅用力一拉,拉入自己的怀里,轻怜意的抚了抚她的秀发,道:「乖,幼梅儿,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说完扯着费幼梅和费清一道挤开人群,走了远去。

杨宗志抬头一看,只能见到一双蕴含深情热泪的美眸,频频不舍的回望这边,待得看清楚时,那美眸的主人已经消逝在人群的隙当中,蓦然不见。!

正文第360章大白之三

看着费幼梅随着费清等人一道不舍离去,消逝在人群中,杨宗志怅然的回过头来,戏台上正在出演霸王自刎的一幕,项羽在江边被汉军追上,四面楚歌,台上霸王高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台下一片嗟叹声响起,倒是起了附和。

杨宗志冷眼看上去,心头哼道:「你叫什么霸王,败了一次便一败涂地,身边佳人为了全你突围之心,不作你的累赘,便引刀自尽,你反而在江边高喝无奈,算的了什么霸王?」

他也曾带兵经受过被蛮子凤凰城大败的打击,更是由于北方兵败,致使爹娘引颈就戮,此刻回想起来,才在心头叹:「若不经此一败,当真算不得心智成,也叫不得豪迈男儿。」

杨宗志不再看向戏台,转而四处去看,这小小的武当山头上,今夜穿花蝴蝶一般闪现在眼前的佳人们,此刻俱都不在身侧,自己竟是起了些潦倒的孤寂

他背着手,在人群中穿来走去,武当山头上愈发的热闹,各地戏曲杂技纷出不穷,奈何左看看,右看看,却是一点兴致都没有,身处这喧嚣的山头,适逢百年罕见的群雄盛会,身边的群豪闹的越,他的心头也越是孤单,他在人群中走了好半晌,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他忽然止住脚步,暗自问自己道:「我在找些什么?」

他想到这里,一个轻眉远黛,鬓边扎着白野花的少女模样瞬时跳出心头,在眉宇间咯咯娇笑的摇曳不止,他叹了口气,心头的矛盾也愈发浓烈,山头上轰隆一声响起,群豪中有些老者叫起来道:「要起秋雷了……」

声音落下没多久,豆子大小的雨点便倾盆而下,这正厅之上顿时也成了一团,大家本来兴致正浓,喝酒品曲,放掉了江湖仇杀,世代恩仇等过往,没想到却是天公不作美,正在兴头上,落起了大雨。

大家呼喝一阵,收拾戏台的命,牵住亲人好友的,互相叫喊着,不过转瞬之间,这正厅的山头便寥寥的剩不下几个人,杨宗志站在场中,任由雨水冲刷着头脸,顺着脖子入衣襟内,心中不觉有些残酷的快,今之事,当真是纷之极,岳静伤情离去,师父陡然现出过去的狠面目,再加上幼梅儿不在身边,杨宗志实在不知道这许多许多的事情,这些念,要对谁去说,又有谁能静静的听自己说起。

场中渐渐的不剩下一人,四处院墙上高高住的火把,被这般大雨一淋,十个也灭掉了九个,剩下的一个,在凄风冷雨之中,只能残着独自摇曳,眼见着过不了一会,这山头便会黑寂一片。

杨宗志萧索的抬起头来,眼前一阵雨帘冲下,视线由模糊缓缓的变为清晰,忽然惊奇的发现,眼前不远处,正有个烟视媚行的耀眼小姑娘,远远的站在那最后剩下的火把影下,火把一明一灭的闪烁,晃着她的螓首仿佛也起了光芒,大雨滂沱,两人互相都看不真切,杨宗志只能看见隐约有一朵白的野花垂在她的鬓角,野花顽强无比,大雨冲刷下去,打得野花弯下了,但是雨势稍小,这野花便在她的鬓角立起头颅,仿佛开的更盛。

杨宗志心头一暖,急走几步过去,走到近前才看到那似笑非笑的娇媚面容,这笑容便好像小猫的爪子一般,在自己的心头上挠了几挠,杨宗志伸手一牵,拿住她的一只冰凉小手,暖在手心,轻笑道:「你……你怎么不去避雨?」

秀凤轻轻的摇了摇小脑袋,晶莹的雨水顺着刘海淌下,过玉洁的面容,嘴角的笑意却是更见快,她娇声笑道:「我才不会这么傻,你可别想撇开我了,这十里,你答应过我对我寸步不离。」

杨宗志听得哈哈一笑,笑到一半却又止住,垂下头来,轻声道:「这第六又过了……」

时间好像水,匆匆别过,不知不觉间,十之期已经过了大半,蓦然回首时,才觉得这短短几的珍贵。

头顶上的星星之火终是受不住风雨的催发,在头上猛地一闪,接着便缓缓的灭了下去,身边正厅内顿时一暗,方才千百人群,歌舞升平,此刻竟是凄冷之极,杨宗志眼前一黑,立时便看不见眼前的秀凤,他心头黯然一动,忽然伸出自己的大手过去,将秀凤颤巍巍的娇躯整个都搂入了怀内,死死抱住,秀凤嘤的娇一声,也伸出小手儿将他抱紧,杨宗志嘿嘿笑道:「第六还没过,我还有好些事情没对你作。」

秀凤微微的一愣,黑暗中只到自己浑身一轻,好像一片羽一般横躺在了杨宗志的前,她娇呼一声,低声颤抖的道:「宗郎啊,你……你要作甚么?」

她这话一问出来,在自己心底里也在颤巍巍的反问,语气娇滴滴而又惶遽,不知是因为受多了雨淋,身子冷的咯咯发抖,还是……还是因为杨宗志浑身太热。

下,杨宗志笑道:「你说我要作甚么?」

他迈开大步,抱着乖乖如同小花猫一般趴伏在自己前的秀凤,淌着雨水走入安排给江湖人士的客房院子中,找了个黑灯瞎火没人住下的空房,噔的一声踢开房门,便将秀凤抱进了房内。

秀凤娇躯颤腻腻的一扭,想要从他怀中下来,杨宗志在她间拍了一下,喝道:「别动。」

秀凤嘤嘤的唤了几声,顿时也到这客房内气氛暧昧,空气仿佛都带着热气,杨宗志说话时,口中吐出热热的酒气,在自己的耳垂边,秀凤只觉得心头一醉,顿时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杨宗志一直走到客房的小边,才展手将秀凤轻若无骨的娇躯放下,转手一抚她细细尖尖的小下巴,轻声唤道:「秀儿……」

秀凤低垂着小脑袋,分毫也不敢抬头见人,虽然此刻房中幽静黑寂,丝毫也看不清楚,但是她隐约觉得面前一双闪亮的眼眸倪视着自己,照的自己面颊心头都是火热一片。

秀凤被他抬起螓首,轻媚的双眸已经乖乖的闭上,小瑶鼻里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作答,只是这句深深的「秀儿……」

自己过去从未听到,也更是……做梦也不敢去梦想过,秀凤心头一醉,更是红透了小耳朵。

杨宗志看着眼前咫尺处这娇美如花的小佳人,浑然忘记了过去凤凰城中的那个手摇铃铛的大公主,也忘记了西蜀大山里在自己前打了一记寒掌的杨秀,他哈哈一笑,大手一伸,便将秀凤身上那淋淋的青外衣了下来,随手向后一扔,衣服落在桌角边,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秀凤心头一跳,这砰的轻响在自己心头不吝于雷鸣电闪,她恍惚着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素洁如同皓玉的两只胳膊,不知何时已经在了空气中,天气骤凉,她猛地清醒过来,小手向前一推,咯咯娇笑道:「宗郎呀,你想吃了秀儿么?」

杨宗志嗔着眼眸,秀凤此刻的风情竟然拨的自己浑身火起,这丫头极有内蕴,若是不表出来,外人却发现不了她这万般风情惹火,此刻她被自己下外衣,两只白花花的莲藕在外面,淋淋的内衣更是紧紧的黏在娇躯之上,将浮凸有致的娇躯都映衬在自己的眼底,那前高耸的怒突双峰,看着是这般人心思,杨宗志嘿嘿笑道:「我过去从未勉强过一个女子与我亲热过,但是今……」

他说到这里,息了几口,又道:「今我却再也不想放过你了!」

秀凤听得娇躯一软,心头娇骂道:「浑……浑霸王!想让人家就这么乖乖投降么?门也没有!」

她强自支起身子,咯咯媚笑道:「你以为秀儿也是那些任你欺负的无用女子了么?你若不拿些真本事出来,便休想碰到秀儿的一条胳膊。」

杨宗志点头笑道:「好,我拿下你,让你动弹不得再说。」

他说完话,大手一伸,便径直的取向秀凤的香肩,秀凤咯咯媚笑一声,身子却好像滑泥鳅一般从他的腋下钻了出去,杨宗志心知秀凤是凤舞池的两位传人之一,一身功夫得自神玉山真传,自己过去在西蜀与她过手,本占不到半分便宜,所以秀凤轻轻一扭肢便躲了过去,杨宗志也毫不惊奇。

他待得秀凤钻到身后,自己的手也在腋下一转,好像尖一般追了出去,这是擒月法中的绝技,当年在呼伦山顶,就算是冥王教的金刀老者,也躲不过傅多坡的这一绝招,当时若不是傅多坡手中拿着是一个凳子脚,早已将金刀老者戳了对穿。

秀凤的身法快,杨宗志的变招更快,秀凤只是躲避,却并不与杨宗志硬碰,她咯咯娇笑几声,在客房内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媚意,小身子却好像轻舞一般,在小小的客房内高低起伏,此刻外间骤雨渐渐的歇了下去,声音已经不得见,客房院子中幽静的紧,赶来的宾客们一路奔波,再加上今喝酒看戏,大多都累的头晕眼花,此刻回到客房里,自是倒头就睡,任是谁也想不到,在这院子的小小最角落里,还有一个房内两人打的难解难分。

秀凤的小身子一时飞上屋顶的横梁,一时又好像仙女一般展着小手落下地来,小嘴中咯咯娇笑不息,仿佛甚为快乐,杨宗志轻功独步武林,但是在这小客房中,便难以施展开,秀凤不与他比持久,也不比耐力,却是比较的是灵活,她身子娇小的多,上下蹿动,杨宗志竟是拿不到她的衣角。

杨宗志嘿嘿的笑了几声,却是更不服气,他匀住心头的气息,沉静下来,瞅着一个绝佳的机会,大手向上一伸,捉住了秀凤在空中的一只金莲小足,用力向下一扯,秀凤呀的一声娇唤,顿时了力,杨宗志颇为无赖的伸手两手指,在秀凤的脚心上挠了一挠,秀凤在空中轻骂道:「坏家伙……」

立时面红耳赤的落下了地,落在他的怀中。

杨宗志哈哈得意笑道:「怎么……跑不了么,小仙子?」

秀凤咬住薄薄的皮,羞涩道:「可还没有这么容易呢?」

她稍稍立起身子,轻声呵斥道:「宗郎……看招!」

说话间,两只玉手捏了个兰花指,口中娇滴滴的念道:「挽歌为舞,无量清明……」

这几句箴言佛偈,乃是凤舞池传人的护身口诀,每当她们意心动的时候,念上一遍,便能止住心头的旎,杨宗志过去在洛素允的口中听到过好些次,自然有些见识。再抬头看过去,面前的秀凤忽然气质大变,成了个飘飘仙,端庄不可触摸的观音力士,杨宗志心头一动,正要说话,秀凤忽然睁开亮晶晶的秀眸,两只小手一分,便向杨宗志弹了过来,杨宗志一时只到呼困难,面前重重叠叠的尽是指影,竟然无法辨别真假。

杨宗志只得退后一步,看向前去,见到那指影也跟着一步,自己倒是退无可退,正在这时,他心头一种怪怪的觉涌起,仿佛对着面前的场景甚是悉,脑中光电闪过,大手却是下意识的向自己前一拍,秀凤笑的看着面前的杨宗志束手无策,心头隐隐有些快的甜,还有些难言的伤心,再见到杨宗志一掌拍到自己的口,她忽然想起师父曾经对自己和洛师姐嘱咐过:「你们若是见到有人拍向自己的口,接着冲进这观音玉指的斗位,点向你的腹下的归来大,千万记得转身就走,再也不可看那人一眼!」

秀凤晃眼看实过来,见到面前的杨宗志果然毫不犹豫的冲进了自己指法中的斗位,接着大手化作尖,嗤的一声点向了自己的腹下,秀凤娇躯一软,还来不及躲避,便被杨宗志轻佻的在柔软平坦的腹下媚上摸了一把,秀凤轻轻向前一倒,心中羞涩以极的痴念:「师父让……转身就走的呢。」

下一瞬间,自己轻媚的小身子,便又被杨宗志无赖的抱在了怀中,更是用手一推,整个都推倒在小之上。

秀凤痴一声,娇滴滴的吐气道:「宗郎……你……你耍赖的紧,原来洛师姐她把什么……什么都告诉给你了。」

杨宗志哈哈一笑,道:「告诉我了什么?」

他大手一探,便将秀凤前那漉漉的内衬和肚兜一把扯了下来,面前一阵耀眼的光芒出来,再看下去,此刻玉人羞答答的伸出两只小手,颤巍巍的遮在了前两个鼓鼓的新剥头上,小细细,肌肤滑仿佛丝绸,细上还有个人的肚窝儿一鼓一鼓的,随着如兰的吐气声颤抖不止。

杨宗志看的目中一,低下头去,含住秀凤一只酥软的小手,轻轻的嗜咬了一口,秀凤啊的一声娇唤,小手便松了开去,出下面一个浑圆的梨形玉尖高高的立起,被自己口中的热气一,更是硬的发肿。

秀凤的娇躯上有一股麝香般的处子媚香,随着那一抖一抖的小身子,发出来,杨宗志静下心来,轻轻在那尖上咬了一下,引得紧闭双眸的秀凤颤腻的娇唤道:「好……好宗郎!」

才将整个身子都了上去。

岳静离去时的伤心绝,和后来师父的过往秘事,给杨宗志心头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震撼,他一时只觉得心灰意懒,只有……只有在秀凤这媚尽天人的玉体面前,才到一丝柔意,他尽起温柔手段,一边轻轻的亲吻秀凤的脸庞和小嘴,一边在她那浮凸有致的娇躯上作坏的捏,只过了一会,秀凤便好像一团棉花一般,软软的被走了骨头。

秀凤也自动情,她善于隐藏心事,更是将自己最最俏丽多情的一面,尽数展现在杨宗志的面前,可是……她心头的痛苦和灰暗却隐藏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杨宗志来与她说话调笑,只能见到一朵声笑语的解语花。

此刻她被杨宗志剥光了丢在上,仿佛……仿佛自己心头的重重伪装,也被他尽数剥下,她一边动情的娇声呻合着他,一边却是落下珠泪无数滴在枕边,两只皓洁的小手一伸,将杨宗志死死的抱在前,咿咿呜呜的哭泣道:「宗郎啊,秀儿……秀儿实在是舍不得你,你这样子,秀儿再离开一步也是不能了啊!」

两人之间身份有别,更是立场对立,却又发生了不该有的情,人世间的最大苦痛,莫不于此。杨宗志心头一痛,抓紧她身下的素洁百褶长裙,嗤的一声扯了下来,扔到边的地上,然后大手一伸,便探进了紧紧包裹的亵之内,亵内是热的幽幽的丛林,杨宗志轻车路,捻起一颗颤巍巍的小豆子,两只手指在上面轻轻的转了一转。

前面五,秀凤被杨宗志强行夺走了初吻,更是被他无赖的嗜了个够,可每到两人情动之时,秀凤便会悬崖勒马,提醒自己和杨宗志不可失身,可是子一天一天过去,十之期转眼便只剩下小半,此刻她竟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意和情,大声娇道:「宗郎,你……你害死秀儿了!」

她说话间,眼眸半睁半闭,秀眸的余光透出火热的媚,两只修长的玉腿却是死死的并住,小,将整个肢顶了起来,杨宗志咬一咬牙,右手继续作坏,左手却是横下去,自那快要折断的细下扯出紧贴在翘儿上的亵,放在鼻下一闻,俱都是女儿家的轻媚香味。

秀凤羞涩难当的赤着娇躯,这般被心上人肆意的亵玩,倒是让自己女儿家的脸子都丢尽了,可是……却又快,自己的身子分毫也不由自己左右,随着他那大手一起一伏的泛起了波澜,杨宗志的手指一沉,秀凤的蛇媚娇躯也会低低的俯下,檀口紧紧的呼呼息,待得杨宗志的手指向上一提,秀凤的腹便会姿态人的向上顶起,两只小脚丫搐的蜷在一起,便是脚心都泛起了离的嫣红。

如此起伏几下,上的秀凤忽然放纵的娇一声,然后整个娇躯仿佛拱桥一般高高的拱起,接着自那下身花间里,发的出了无数道相思的粘,杨宗志只觉得手指一暖,暗香浮动的粘居然得自己手都是,不但如此,更是到了自己的脖子衣襟上,嗒嗒的落了个遍。

正文第361章大白之四

杨宗志呆呆的一愣,他看秀凤此刻羞赫死的痴痴模样,便知道这是小佳人的初发,可没料到却是来得如此生猛,杨宗志过去尝过几个美人儿的滋味,自然了解一般女子情翻涌时的媚态,但是好像身下秀凤这般的,翻江倒海般的出几大股,而且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眼见着自己若不是横着拦在这里,那媚水儿更不知要多远。

杨宗志齿一笑,身下的秀凤赶紧羞愤的用两只小手,将自己情的幽红小脸都死死盖住,颤巍巍的嗔道:「不许……不许你笑!」

杨宗志不但是笑,更是凑出一只手来,将滴落在自己前的津捋了一丝起来,粘随着手指滑起,却还留在衣襟上,便拉扯出长长的香丝线,杨宗志忽然凑过手指头,伸出舌头了一,入口香甜,更是带些靡的腥气,好不暧昧,秀凤从自己手指里将杨宗志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她啊的一声扭住小细,两只素洁的小脚丫无神的蹬一气,又娇道:「求求你,好宗郎,你……你别了,好……好脏的!」

杨宗志低头看过去,心头却又暗暗称奇,秀凤出身凤舞池,凤舞池中的传人俱都要保持女儿家的处子娇躯,这些事情他从洛素允和秀凤这里大多都听说过,因此前几秀凤苦苦的哀求不能破身,杨宗志才会不迫于她,此刻上的秀凤却是摆出一幅任君采撷的娇痴模样,虽然也生涩的死,但是却不再躲避退让,只是稍稍有些轻嗔薄怒,兴不起任何的波澜。

杨宗志心想:「莫不是……莫不是今夜被自己挑的厉害了,让这心坚如铁,剑心修道的小妮子也蠢蠢动了么?」

如此一想,他心中也自肃下,这丫头今夜被迫从了自己,全仗自己调情的手段,却不是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再说摆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本无法解决,此刻就算逞了一时之快,破掉她的处子元,来方长,两人间更会痛苦无限。

他方才被岳静和师父等人的何事情,害得自己心头不快,便想着用秀凤温暖的媚骨来发,此刻事后想想,心中隐隐又有些后悔,暗骂自己道:「男儿大丈夫,受了挫折和不如意,便将这些怒火发到一个无辜女子的身上,算的什么英雄霸王,项羽若是重回一世,岂不是连你也看不起。」

杨宗志在身上擦掉手中粘稠的媚水儿,叹了口气,轻笑道:「夜了,我先走了,你自己睡下罢!」

上的秀凤咦的一声传来,惊奇的出手心下躲避的嫣红小脸蛋,痴怨的目光静视边的杨宗志,仿佛有些好奇,更有些说不出的失落,杨宗志拖过角的薄被,将她轻盈的娇躯都盖在下面,伸手拍了几拍,再道:「夜里霜重,你小心着了凉。」

说完了话,竟是再不多看,转身掀开客房门走了出去。

门口微微一亮,再又黑黑的暗淡了下来,滂沱大雨之后,窗外清新的气涌进客房,秀凤的眼神暗淡的一垂,口中喃喃念道:「宗郎啊,你……你让秀儿怎么办?」

幽幽的话语透出,她猛地扎到薄被之中,咿咿呀呀的轻泣了起来,泣声哀怨,人心头。……

一早,窗外天明景亮,杨宗志还没起,便有人来突突的敲门,他心想:许是秀儿那丫头来唤自己。便撑起身子,将昨夜晾干的衣穿戴一新,走过去开门一看,门外风和丽,仿佛昨夜那场大雨全然不曾来过,此地乃是山巅,虽然高度不及吐蕃国的金顶,但是山上天气转的快,一时疾风劲雨,一时却又是光明媚,恍若自己此刻的心境。

杨宗志低头看下去,见到来唤自己的居然是八师兄张松生,这张松生为人老实木讷,话语很少,在派中最是不起眼,与杨宗志也相很少,杨宗志笑道:「八师兄,好早啊。」

张松生言又止了一番,转回头去看着身边客房里不断涌出些江湖豪杰,这些豪杰们留待至今,便是等着今的婚庆大典,想来瞧瞧热闹,顺便结识些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这些人里有些认识杨宗志的,看见他开门出门,便笑着打招呼道:「风少侠早。」

杨宗志一一回应,张松生忽然伸手一拉,将杨宗志拉出了客房的院子,杨宗志奇怪道:「怎么了,八师兄,可是……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叫我么?」

张松生在前面引路,尽是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带,听了杨宗志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却不回答,不觉间两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坡道,身后是个破烂烂的茅屋,极不起眼,张松生才停下步子,回头犹豫的道:「九弟,你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见沈老七?」

「七师兄?」

杨宗志皱着眉头想了一想,自己见过沈阙为的时候,还是在昨夜素席的酒桌上,当时沈阙为并未与自己说话,更是连看自己一眼也没有,他心知沈阙为多年来单恋婉儿,慕的紧,所以婉儿跟了自己,沈阙为心下定然不快,也不会对自己好言好语,杨宗志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松生摇头道:「九弟,你忘记没忘记,一年前我在点苍山上与你说过的那句话?」

杨宗志沉道:「哪一句?」

张松生凑过脸庞来,抵到他耳边,小声的道:「就是那句,九弟,你锋芒太,要当心一些。」

杨宗志心头一跳,顿时回想起那自己和婉儿去山下喝酒,碰到天下第一剑客卓天凡,回来的时候,在院子边与八师哥说了几句话,其中八师兄说的第一句,便是这一句话。杨宗志点头道:「是有说过。」

张松生叹了口气,道:「你那还没回来,我散步的时候,偷偷看到沈老七他翻进了你的房子,在你的房子内呆了好一段时间,才又偷偷摸摸的从窗户上爬了出来,九弟,我怕你吃亏,便提前来与你说了一声,可没想到,你最后还是他的着了道,被……被师父罚出山去修业。」

杨宗志心头恍然大悟,原来那八师哥早已看到了事情的始末,事后只要稍稍一联想,便能想到师父的金烟杆本不是自己偷去拿来换酒,赌钱,而是……被沈阙为栽赃嫁祸,可惜自己当时没有听懂他话中的含义,再加上心急着要离开滇南去洛都查询爹娘的下落,所以也没有分辨,才被师父赶出了点苍山。

杨宗志点头道:「多谢你八师兄,你自来少说话,也不管闲事,没想到对我却是这么照顾。」

张松生摇头道:「师父总说,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这才是我们习武者的本分,我们都是师父养大的孤儿,师父怎么说,我便会怎么做。」

杨宗志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师父的这些话,也在自己耳边萦绕了多时,可是……可是昨夜听说了师父的所作所为,他在心底里也不产生了一丝怀疑,俗话说一为师,终生为父,自从爹娘死后,他更是将对爹爹的孺慕之情都转到了师父的身上,昨夜师父与师娘的一席话,听得他一个透心凉,浑然分辨不出,那个狠残杀数十个普通妇孺孤儿的师父,和过去这谆谆教导自己的师父,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哪一个才是假。

张松生眼见杨宗志面有异,不觉口问道:「怎么?沈老七昨夜果然来找过你了?」

杨宗志摇头苦笑道:「七师兄讨厌我,更不愿意与我说话,他怎么会来找我?」

张松生仔细的凝视杨宗志,见他说话时,眼神清澈,不似作假,才吁了一口气道:「那便好,我总是担心沈老七一计之后,还有后招,昨夜里,沈老七偷偷的跑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今一早,我们兄弟几个到处好找,也没看到他的人影,我心里便在想,他见到了你,会不会依然忌恨你抢走了小师妹,或者得了师父的宠,所以又要害你,九弟,你可当心着……」

他们话刚说到这里,便听见身后的破旧茅屋中一阵淅沥沥的落水声传来,这声音被人紧紧的抑住,但是他们二人却是什么耳力,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知觉。

他们对视一眼,急忙转过头去,担心自己私下的说话被人听见传了出去,两人对着身后的茅屋一看,顿时又面红着尴尬的转回了头,原来那茅屋的屋檐下,高高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道——「茅房」两个大字,而且还一个女字在下面。

这武当山上并无什么女眷,因此也没有准备什么女子如厕的茅房,此刻天丰大婚,天下间豪杰齐聚,不光来了和尚道士和汉子们,也来了些女侠女尼之,因此武当派的师父们便将这偏远的茅屋改作茅房,供给那些丽质女子们如厕用。

两人本来害怕有人隔墙偷听,却没想到正是自己二人隔墙失礼的听到女子如厕的声音,张松生木讷的脸庞上涌起尴尬的苦笑,转头看了杨宗志一眼,便迅疾的迈步走了。杨宗志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忽然身后一阵香风涌起,接着一个红红的娇媚身影快速的穿过身边,低垂着小脑袋几步跑了过去。

杨宗志看的心头一跳,下意识伸手一捉,捉住了一个纤细的小胳膊,喝问道:「跑什么跑?」

那女子羞赫之极的转回头来,朝着杨宗志咯咯的甜笑几声,却又颤巍巍的蹦上杨宗志的身子,两只窈窕的小腿在他间一盘,香甜的小嘴便伸到了他的耳朵,她的在那大耳朵后舐了一口,才娇笑不依的撒娇道:「好……好师哥,你放过若红,人家今不能挨你的打,人家……人家还要去给岳师姐陪嫁的哩。」

杨宗志垂眼看下去,这蝴蝶一般迤逦的小丫头,岂不正是刁钻的若红师妹,不过今她显然施了浓妆在秀脸上,杏眼圆睁,长长的浓密睫扑闪扑闪的一眨一眨,嘴角抹了红红的胭脂在上面,看着清纯的娇魇上多了些魅人的

杨宗志想起这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一身酥骨媚却是透了,好像媚女子一般的丰,当真是天仙的面容,魔鬼的身段,一点不假,他心头微微一,眼见八师兄走的远去,才没好气的笑道:「挂在我身上,像什么样子,谁说我一见到你,便要打你了?」

柯若红咯咯的讨好般笑了几声,见到他眼神微微垂向自己高耸的脯儿,不觉更是骄傲的起来,让他可以看的更真切,她甜腻的娇声道:「好师哥,人家欠了你的打,都给你记在账上了哩,待得……待得大婚过了,人家给你一一还上,成么?」

杨宗志听得一呆,这小丫头为了什么欠下自己的打,还不是为了岳静师姐,杨宗志犹豫的讷讷道:「岳……岳师姐她还好么,昨夜回去之后,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柯若红依然紧紧的盘在他的上,肥腻的香儿整个顶在他的身上,小嘴中却是咯咯娇笑道:「嗯,多谢你啦,岳师姐昨夜回去之后,果然再也没有躲在槐树下面偷哭了哩,而是面沉静的坐了一夜,一点也没有哭闹,好师哥,果然还是你有本事,比起我那些师姐们有用的多了。」

杨宗志点一下头,心头有些怅然,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再问些什么,转眼看着小花猫一般盘在自己身上的若红师妹,不觉一巴掌又拍在了她身后肥嘟嘟的香儿上,冷着脸道:「怎么……还不想下来么?」

柯若红不可抑止的娇一声,乖乖的落下了地,只是小身子依然无骨一般的斜靠在他的前,咯咯娇笑着求饶道:「不能再打了,再打……人家真的就无法出去见人了哩……」

她说到这里,忽然惊了一惊,又拍着小脑袋道:「哎呀,险些跟你说话,错过吉时了,好师哥,你跟我一道去看看岳师姐嫁人的场面,好不好?」

杨宗志心头一拧,想起昨夜岳静那般高贵宜人的打扮,心底竟有些怪异的不舍,只是一瞬间,他又转念道:「好,我们也去看看。」

柯若红喜的拉起他的大手,牵着他便向前山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又面透红的将一香的丝绢藏在了香儿后的包裹布袋里。

杨宗志斜眼看过去,嗔目道:「你藏着什么?」

柯若红浑身一抖,面更是红的透火,咬着红彤彤的小皮,媚眼如丝的道:「你这坏师哥,一大早便来偷听人家作……作那事,你堵在外面,人家一点……一点也出不来,憋了好久,才算是出来了,可是又滴的到处都是,人家怕你打我的那儿,脏了你的手,所以……所以人家都拿这丝绢擦干净了哩。」……

两人来到武当山最巅峰的祭坛上,才看到这里好生热闹,临来的宾客们都在台下坐着观礼,坐了黑的一片,这祭坛杨宗志也是第一次来,才发觉这里原是好一处风水宝地,这里山高登临,举目远眺,便可将大江两岸的景都印入眼帘,祭坛高高在上,效仿的是古时帝王将相登高祭拜时,设坛作法,坛下便是悬崖,滚滚的大江自悬崖下奔涌而过,耳中便可隐约听到遥遥的江水落。

此刻这祭坛被改作拜堂的喜堂,上面铺了大红的彩巾,挽了龙凤呈祥的髻,上面高挂一双喜字,配合着台边吹鼓乐高高的奏起,看着既是热闹,又是喜庆,青松道长和梅淑芸端坐在高位上,代表着两派长者主持婚礼,台下万千豪杰俱都喜一片,宁息等待着。

杨宗志登上祭坛,便看到有人向自己挥手示意,看仔细些,原来是大师兄邓先笛,他与一众师兄们,还有师父坐在前排的首位上,想来是天丰师兄看重他们,将他们安排的位置比较高。

邓先笛向他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让他过去那边,杨宗志皱眉看着师父沉着黑脸坐在一旁,心中忽然一拧,再转头搜过去,登时对上几对轻媚的眼神,只见到挽发的幼梅儿与爹娘坐在师父的身边,她今一身丝质小袄的翻领外套,看着好生娇俏,她来观礼,却是一点也没羡的看着台上,却是闪着明媚的杏眼四处看,直到看到自己,才对自己齿甜甜一笑,笑容无比的旎,直叫头顶的晴也黯然失

杨宗志再转头看过去,又见到秀凤那丫头躲在一个角落里,孤独的端坐,落落大方,看见自己来,只是眼神闪烁的瞥了自己一眼,不敢看实,便又幽幽的转回了小脑袋,杨宗志想起昨夜里她那般毫不知羞的被自己亵玩了个遍,因此今见自己的目光,便会躲躲闪闪,显然还是羞赫的紧。

杨宗志心头哈哈一笑,便对大师兄摇了摇手,径自走到秀凤身边的空位坐下来,抬头看着台上,身边的秀凤垂着小脑袋坐了半晌,才微微转过头来瞥了他的侧面一眼,只是一眼之下,却又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伸出一只玉白的小手抹了抹他的耳垂,那里正有一个红的小小女儿家印,她瘪着小嘴酸酸的道:「下次记得偷吃,要把自己身上的吻痕擦干净了些。」……

柯若红登上祭坛后,便再也不敢放肆,而是乖巧的垂眉迈着小莲步,步态娇媚的登上后台,那里……屏风遮蔽之下,有一个大红盖头盖住的俏佳人,孤身独自坐在板凳上,不言也不语。

柯若红咯的一声娇笑,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和行头,背着小手迈步过去,嘻嘻笑道:「岳师姐呀,若红……若红好羡慕你哩!」

端坐的岳静被盖头遮住了头脸,只能从盖头的形状上看出她头戴了凤冠珠宝,她听了若红师妹笑嘻嘻的说话,只是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齿香风自盖头下透出,却并不接话,柯若红俯下小身子,两座怒突的娇峰耸在前,偷偷向盖头里面看了一眼,晃眼见到岳师姐微闭着双眸,脸沉冷如水,一如……一如昨夜回来之后,便好像带了这张面具在脸上,再也没有撕扯下来。

若不是这眉目如画的素淡面容清晰可见,若不是这自己亲手画上去的眼线红依然悉,柯若红甚至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那温婉有礼的岳师姐了,岳师姐这幅冷淡无的模样,当真是自己从未见过,柯若红痴痴的心想:「莫不是……莫不是结了婚之后的女子,便都要作出这么一幅模样,再也不可轻笑齿,也不能嬉笑怒骂了么?」

她想到这里,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将这些纷的小心思都赶出心头,正要说话,正在此时身后祭坛上的锣鼓奏乐忽的一止,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高高传来道:「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登台!」

台下一阵山呼海啸的喝彩声传了过来,喜庆的锣鼓奏乐便吹打的更加起劲,甚至都要将那数千豪杰的叫好声掩盖下去,柯若红心知此刻不是自己玩闹的时候,便伸出小手去,探到岳师姐的腋下,轻轻的想要扶起她来。

她小手用了用力,发觉岳师姐平柔若无骨的娇躯沉沉的,仿佛灌了铅块在里面,自己吃力的一拉,竟然没有拉起来,而且……自那娇躯上传来阵阵的颤抖,顺着自己的小胳膊涌了上来,竟是让自己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柯若红咬一咬牙,运足自己的气力,使劲的一拉,才将岳师姐的身子从木凳上拔了出来,拉着她走了两步,又发现岳师姐脚下步子纷,走几步,却又险些跌倒了,柯若红涨的小脸蛋通红,吃力的扶着岳师姐来到前台上,凑眼向下一看,台子下面的汉子们群情奋,更是叫好个不迭。

柯若红挤住大大的明媚杏眼,仔细的在下面找了一会,才看到那坏师哥正坐在一个妖媚的似水小姑娘身边,那小姑娘一脸欣的笑意,凑在那坏师哥的耳边唧唧咕咕的说着什么,而那坏师哥的眼神却是一点也没看着台上。

柯若红小小的嫣红嘴一鼓,那坏师哥左边的耳垂,正是方才自己甜吻的地方,此刻却被另一个女子给占了,而且……看那女子狐媚的眼眉和神态,比起自己来,更多了些女子的成年媚气,身后嗯哼一声怒哼,柯若红才幽幽的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刻正在给岳师姐陪嫁,赶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用力的拉起师姐的娇躯,走到了台子前的正方,面朝高堂上的师叔和青松道长。

知客嘉宾清了一下嗓子,高声叫喊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一拜天地!」

盖头下的岳静浑身的一抖,她心知:「此刻这一跪拜下去,便算是礼成,那么自己……那么自己也算是别人的子了,再也……再也没有脸面去见他,也没有胆子去与他说话了。」

一念之下,滚滚的珠泪早已将面前的红盖头沾了个透,无声的啜泣了好几声。

岳静此刻站在这高高的祭坛上,头顶是浓烈的秋,身后是万千豪杰的呼号,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冰窟,浑身上下又冷又累,那些呼喊声听在自己耳中,好似远远的,一丝一毫也听不真切,也许是多年之前,小时候跟着师父师叔们下山去看逛庙会,曾经听到过的呐喊声,又或许是在风雨加的破旧茅屋中,第一次见到杨宗志时,自己那砰砰跳的心声,总之是越来越远,远的自己伸手用力的去捉,也丝毫都捕捉不到。

岳静的泪水早已干,身后柯若红轻轻的嗓音传来道:「岳师姐,拜堂了哩。」

她说完了话,身后的小手便扶在岳静的细上,用力的了一,只是一之下,竟是半点也未弯。

柯若红微微惊了一惊,回头看去,宾客们大多都静了下来,等着这两个新人的大礼,等了一会,却又不见动静,大多有些惊诧,柯若红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又回头道:「岳师姐呀,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哩,你先乖乖的行了礼,再要怎么发呆,都可以去你的新房里发个够的,咯咯。」

她说话间,便又加重了一些小手上的力道。

身前的娇躯仿佛枯木一般弯不下,柯若红抬头见就算是梅师叔的脸也有些不好看了,心头更是惶恐,不觉更是用力一,身前的枯木才仿佛折断一般,磕嗤一声就要弯下去,正在此时,台子边一个惶急的嗓音传来道:「掌教大人,不好啦,咱们武当山上……山上死人了。」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362章大白之五

群雄嗡的一声,听得炸开了锅,大家来到武当山上来贺礼,原本都存着敬畏之心,而且为了昭显礼数,更将随手的兵器都留在了解剑池边,江湖中人,相信的是剑不离身,剑在人在,剑毁人亡,此刻把兵器留在解剑池边的意思便是……表明这几在武当山上定然不会与人械斗动手,更加不会自讨没趣的炫耀武技,不管两人之间有着什么样的血海深仇,也都会等到下了山再做了结。

台上正在喜庆洋洋,那突兀的嗓音传来,不但是群雄,便是高坐台上的青松道长,也是大吃一惊,他眼角向下面迅速的一扫,今场上可谓宾客云集,丐帮,少林,铁剑门各有重要身份的人物出场,青松道长面尴尬的一沉,喝问道:「怎么回事?」

青松道长内力充沛,这般大喝一声,顿时将台下小声的嗡嗡响俱都盖了下去,大家声音一止,便不敢再多嚼舌。祭坛下跑过来几个弟子,当先一个惶恐的大叫道:「掌教尊人,弟子们方才去下面巡山,巡到后山的槐树林里时,在里面……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首,这尸首面容清晰可见,并未腐败,显然是死了不久……」

青松道长嗯的一声,前次在少林寺比武招亲,出了火石炸药之险,他回思过往犹自心有余悸,因此这回天丰娶亲也邀约豪杰前来,他更是暗暗嘱托手下弟子们加紧巡视,不可放过任何不起眼的角落,哪怕是后山的树林里,也要查看到位。

现下听见果然闹出了事端,青松道长皱眉看着台上即将拜堂成亲的徒儿和大红盖头下的岳静,沉了片刻,当知事情到了这等地步,自是掩盖不过去,若是不能在人前给众人一个代,难免大家会嘀嘀咕咕,传出江湖上更不知会引来什么样的风言风语,他挥手阻了一阻,吩咐道:「稍等拜堂,先……先把那具尸首带上来看看再说。」

那几个弟子答应一声,接着马便抬了个软绵绵的身子走上台边,群豪一道聚目看过去,只能隐约见到个褐的衣襟,那尸身被几个弟子抬在中间,更是软哒哒的手脚垂下,那些坐的远的群豪便看不见尸身的面容,只能踮起脚尖,恍惚看到个衣角。

青松道长和梅淑芸对视一眼,一道走下了高堂,来到台边,坐在前面高位的几个门派掌门也凑近过身,众人低头看了一眼,立时有几个悲切的嗓音响起来,惶恐道:「是老七,老七死了!」

秦东堂坐在最前一排,他沉着面庞看过一眼,顿时大惊的一立而起,须眉皆张的狂怒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老七……老七怎么会死在后山了?」

邓先笛等人凑上去一看,那死者面容栩栩如生,额头上还有一块突兀的伤口,仿佛被人一掌拍在了面门上,邓先笛等人大叫哭道:「七弟……」

杨宗志与秀凤远坐在边角,秀凤在他耳边与他羞答答的说着愠气话,时而说些过去的恼恨事,时而又说些两人之间的趣事,声音甜而又悠远,但是杨宗志心头却是五味杂陈,岳静被若红师妹引出喜堂,杨宗志更是向上多看一眼也是不敢,回思从前与岳静相识相的丝丝点点,这美丽温婉的峨嵋派大师姐一直都是淡定有礼,分毫不敢越礼半步,杨宗志深信她昨夜忽然疯狂的一吻,绝不会是心血来,冰凉的泪点,真实的滴落在自己的面颊上,更是隐含绝望辞别之意。

杨宗志暗暗的一呆,眼神中便有了些复杂之,过去……他从未注意的去看过岳静的举止神态,只是觉得与岳静在一起说说玩笑话,逗逗这正经严肃的大师姐,让自己轻松快乐的紧,昨夜里岳静那轻言轻语道:「你……再好好的看看静儿!」

杨宗志在那两道蕴含炽热情火的秀眸中,才发现了一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岳静,这个岳师姐热情如火,更是……更是个敢敢恨的决断佳人,只不过……这个佳人只出现了一瞬间,自己说了一句话后,这个佳人便蓦地消逝不见。

杨宗志叹了口气,隐约将目光落在了背向自己的那苏媚身影上,身边锣鼓唢呐高奏,道喜道贺声响彻天际,穿透了头顶的云层,台上知客高喝一声,眼见着吉时在即,没想到正在这时又出了变故,杨宗志恍惚听到那弟子相告之音,心头沉道:「后山的槐树林里?」

身边斜靠在自己肩头的秀凤娇躯微微一抖,杨宗志眉头跳动的又想:「昨夜正是在槐树林里见到了岳师姐,而且……而且师父师娘也是在槐树林里相见,难道……难道是自己走后师父与师娘一言不合,闹出了事情?」

杨宗志想到这里,便再也坐立不住,昨夜师父与师娘相见,本是自己暗自安排的,自己本是一片好心,想要撮合师父与师娘言归于好,现下却是生了变故,他赶紧拉着秀凤一道站起来,向着前面高台的边上走了过去。

还没来到围簇的人群中,便听到里面师父大声的怒吼:「是……是谁杀了老七,这是怎么回事?」

杨宗志更是脚步加快,穿过群豪走上前去,定眼向下一看,那里躺着个脸苍白的年轻人,双目紧闭,角已经没有血,只是死前……嘴角还留着一道残酷的冷笑,仿佛在嘲笑自己愚过的世人。

秦东堂大喝两声,转头四下看过去,见到万千群豪傻愣愣的站在身后,不觉更是怒极攻心,他苍老的身躯晃了几晃,险些晕倒,身边的张松生伸手一扶,急叫道:「师父……师父,您怎么样?」

杨宗志心头一动,便想去扶住伤心绝的师父,只是脚下步子稍动,却又对上八师兄张松生戒备的怒气双眼,他微微呆住,顿时回想起今早八师兄来叫自己起,更是问起了沈阙为的事情,沈阙为素来与自己在派中不睦,与其他的众人师兄弟间却没有摩擦隔阂,杨宗志晃眼看过去,这时不但是张松生,便是大师兄邓先笛的眼眸,也渐渐转向自己脸上,目中隐隐约约的,都是惊疑。

杨宗志心知他们这都是怀疑七师哥是自己所杀,但是……但是自己好像师父说的那样,行得正,立得端,本没有碰过七师哥的一手指头,自然也不会去多做解释,显得盖弥彰。

史敬见识最博,他微微俯下身子,探手查看了一下沈阙为的伤处,沉的道:「好厉害霸道的掌力,这人一掌击在沈贤侄的面门上,力透而出,将沈贤侄的头骨击碎,这是致命伤……再看沈贤侄的身上,衣着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嗯,要么这人武功绝顶,沈贤侄一见他面,本没有反抗的余力,要么……要么这人便是沈贤侄过去的人,他们遇见说话时,这人猛地仓促出手,沈贤侄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便被一掌打在了脑门之上,送了自己的命。」

史敬的话音一落,邓先笛等人更是惊呼出口,这史敬乃是丐帮帮主,素来一言九鼎,他说到武功绝顶——当今天下群豪一致推许九弟是江湖第一少侠,说他功夫出众,智计百变,再说到过去的人……九弟与老七当然是过去的人,这茫茫的武当山头上,除了自己等人,也只有九弟才认识沈老七,自己等人昨夜方才赶到,一直都在一起,本没有任何的机会,再说了,沈老七虽然子冲动,但是……对派中的师兄弟们倒也不错,自己这些人更没有任何的道理去加害于他。

邓先笛忽然讷讷的问道:「九弟,你说,老七……老七他是不是你杀的?」

秦东堂晃过神来,支起身躯剧烈的咳嗽道:「老大,你胡说些什么,老七……老七怎么会是小九儿杀的?」

张松生咬牙大声问道:「九弟,你昨夜……你昨夜带师父出去散步后,一直都呆在哪里?去没去过后山的槐树林?」

秦东堂听到这里,却也哑口愣住,昨夜小九儿带着自己去散步,正是将自己带到了后山的槐树林中,事后自己进了槐树林,他便没有跟来,难道……秦东堂狐疑的扫了小九儿一眼,见到他俊逸的面上尽是苦笑。

杨宗志摇头道:「师父,我没杀七师哥,也没见过七师哥,不错,昨夜我确实是到过槐树林,但是……但是……」

他想起昨夜在槐树林中,无论是岳静偷偷与自己私会的事情,还是……师父与师娘见面的事情,在这万千众目睽睽的群豪面前,都无法宣诛于口,只能呆呆的愣住,忍住没说下去。

费决自小喜九弟,更是心底里暗暗推许他,想让他接任师父的衣钵,他方才听到大师兄和八师弟质疑九弟,心中还不以为然,心想:「九弟从小就顶天立地,作的都是响当当的大好事情,怎么会杀老七?」

这时听到九弟这般言又止的说不下去,费决不由得狐疑接口道:「但是什么?九弟,你有话便好好的说清楚,免得大师兄他们心头犯疑,你若是当真没有作过,说出来又怕什么?」

身后嗡的一声,今前来武当山道贺的豪杰不下数千,全是当今武林最有名望之辈,大家眼见到点苍剑派生出如此变故,一个弟子被杀,余人却是质疑另一个弟子,群豪不由都听得惊诧莫名,更是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秦东堂犹豫的道:「小九儿,昨夜里师父给你说的话,你难道都忘记了么,你说说,师父进山之后,老七……老七他有没有跟来过?」

张松生咬牙道:「师父,您不知道,九弟这次被罚出山修业一年,这一切……本来就是老七的栽赃嫁祸,九弟没有偷过您的金烟杆,那金烟杆是老七他偷偷拿走,藏在九弟的枕头下的。」

秦东堂哦的大吃一惊,恍惚道:「竟是这样?」

张松生又道:「昨夜里您和九弟离开之后,老七确实是不见了踪影,弟子怕就怕,老七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要再害九弟,九弟忍无可忍,才将……才将……」

他说到这里,眼神痛苦的转到了静躺在地面的沈阙为尸身上,言下之意,众人自然明白。

史敬和青松道长,宏法大师等人对望一眼,今本是武当派大喜的子,点苍剑派的人却是在这里算起了旧账,他们听说原来风贤侄是被人所害,才被他师父赶出山门,不由都摇头苦笑,秦东堂哎哟一声,懊恼的道:「小九儿,师父对不住你,你小时候子顽皮,将伏虎镖局的谢家少镖头打的头破血,师父抹不开面子,便将你赶出了点苍山,后来婉儿与我说起到,说你是为了她被人欺负,为了她的清白才将谢家的少镖头打成那样,师父愚钝,将你赶出山十年,你独自落闯江湖,孤苦伶仃,哎……后来你回山没有多久,却又因为金烟杆的事情,被师父赶出了点苍山,今师父方才知道,自己又再次错怪了你,小九儿,师父好生糊涂啊。」

费幼梅轻轻的站在杨宗志身后,她身下的素洁小手儿,被董秋云死死的拉住,这才无法近身前去,她站在身后,听到秦东堂这番怅悔的话,不由得鼻头也是一酸,暗想:「杨大哥他总是笑嘻嘻的骗人家,若是只看他英眉浅笑,那是最最动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他亲近,若是知道了他原来小时候这么的苦,又让人心头酸溜溜的好是难受,哎……杨大哥……杨大哥……」

她心底旎的呼唤了几声,娇魇上却更是泛起怜惜之

天丰身着吉服,走过来拜礼道:「秦师叔,我相信九弟不会害人,他为人光明磊落,智计聪明,大家都受益多多,却没有……害过一个好人。」

天丰如此一说,便是一身袈裟的慧敦也自点头,道:「不错,贫僧也相信九弟不是凶手。」

秦东堂面稍缓,吁气道:「小九儿,昨夜里师父跟你分别之后,你当真没有见过老七?你不用担心,见到什么只管大胆的说出来,万事都有师父给你做主,师父过去作的不对,眼下自然不会再莽撞的错怪你了。」

杨宗志痛苦的皱起眉头,天丰师兄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可是……可是他未过门的子却又和自己发生了这等事情,再说师父与师娘的事情,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口,更是千难万难,他只得摇了摇头,嘴巴却是紧闭,分毫也不敢出声。

青松道长狐疑的道:「风贤侄,老道士对你的人品武功最是喜,这里是我们武当山上,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难言之隐,尽管放心说出来,老道士担保你万事无忧。」

他这番话说的响当当,自是提醒众人,不可为难了杨宗志,也好去了杨宗志的担忧。

台上场下数千道目光一时都汇聚到杨宗志的身上,他沉着脸庞,心头万分的犹豫不决,正在这时,史敬身后一个清脆的嗓音突兀的响起来,道:「我……我知道是谁杀了这位沈师兄,就是……就是她!」

众人循着这细的嗓音一道看出去,见到史敬身后走出来个怯懦懦的娇小身影,正是那男扮女装的史艾克,史艾克清丽的目光犹豫害怕的倪视了杨宗志一眼,她说话间,说到:「就是她!」

这几个字,更是伸出自己洁白的小手,指尖微微一平,径自指到了杨宗志……身后的秀凤身上。

正文第363章大白之六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顺着史艾克小巧的指尖看出去,这才发现杨宗志身后隐着的这个清丽出尘的小姑娘来,这武当山的祭坛之上,此刻或站或坐了千百个江湖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过去却没有几个人当真注意到这长相秀美,妩媚天成的小姑娘,大家的注意力纷纷都放在喜堂之上,这般仔细的打量起这小姑娘,才恍惚的发觉这小姑娘确实是天生丽质,只不过她暗自将如云的秀发都放下来,若隐若现的遮住了绝佳的美,青衣普通打扮,若是不认真看仔细,当真容易看走了眼。

此刻众人看个分明,不觉都是惊的咦了一声,恍惚在哪里见到过,杨宗志回过头来,轻瞥了秀凤一眼,见她神如常,既不惊慌,也不忧虑,而是淡淡的挂住嘴角的似笑非笑表情,倒是安逸的很。

杨宗志回头道:「可儿,你别说话,这位月姑娘怎么会杀我七师哥,他们……他们从来可没有半点牵涉。」

史艾克拼命的摇了摇小脑袋,娇怯的道:「风哥哥,你……我说出来了你可别怪我,我昨夜看你和你师父走了之后,叫上费姐姐一道……一道跟了上去,风哥哥,我不是要故意跟你去偷听你们说话,我只是……我只是又怕你走的没了影,再也找你不到。」

史艾克说到这里,语气幽幽的虚弱了下去,但是身处这高峰绝巅,台下万千豪杰俱都噤声不敢发出一点声息,疾风吹入耳中,大家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杨宗志转过头去,对上费幼梅黑白分明的甜腻双眸,见她瞧着自己看过来,眼神也微微的躲闪了一下,心中顿时明白:「昨夜里,我只以为幼梅儿一个人跟来了,原来可儿……她也跟来了。」

史艾克蹙眉怯怯的道:「后破来你发现我们躲在草丛里面,我……我一时心慌意,害怕你骂我说我,又不理了我,我便……我便将费姐姐推了出去,风哥哥,你别生我的气,可儿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好么?」

杨宗志沉道:「那接着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史艾克见杨宗志避过自己的问题不答,只以为他兀自还在生气,期期艾艾的走两步上前,却又不敢看实他,只垂头脆声道:「后来你师父和峨嵋派的那位师叔在树林里面吵架,风哥哥你拉着费姐姐独自走了,我便想又偷偷的跟回去,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我看到这位沈师兄躲躲闪闪的猫着,悄悄趴在了我身边的草丛里,他是你们点苍剑派的人,我害怕他发现我,再回去跟你说,这样你还是不会原谅我,我……我便不敢头,继续躲在里面,过了不知多久,你师父和峨嵋派师叔吵累了,互相都不说话,慢慢的走出了树林,这位沈师兄才哈哈大笑的跳出了草丛,他……他得意至极的笑了好几嗓子,我盼着他早些离去,我好快快的回去找你,可他偏偏不走,一边大笑,一边还摇头晃脑的踢倒了一颗槐树,正在这个时侯,树林边响起来一个静幽幽的嗓音,轻轻的传来说:」你……笑些什么?『我和那沈师兄都吓了一跳,想不到树林边还藏着其他人,那沈师兄怒冲冲的转过头来,在草丛边找了好一会,我们才看清楚,草丛里转出来个身穿白裙子的女子,那女子用丝巾覆住面庞,我们都看不到她的面容,但是沈师兄一见到她,便大叫一声道:「是……是你?』」史艾克说到这里,幽幽的吁了一口气,抬头娇怯的瞥了杨宗志一眼,见到他皱起眉头,回身看着他身后的那位姑娘,而那姑娘却是淡定的朝他嫣然一笑,看着仪表出众,气象万千,史艾克咬着细碎的玉齿,回忆道:「我躲在草丛里,动也不敢动一下,那沈师兄见到来的女子,仿佛大喜过望,跑过去急切的作揖道:」原来是仙子,在下找你找的好苦。『那女子就这么站在草丛边,淡淡的问道:「你找我作甚么?』沈师兄又毕恭毕敬的说:」今年天,在下得蒙仙子的指点,用嫁祸之计将风老九那小子赶出了点苍山,可是……可是这事情作的还是不够绝!『「众人皆是嗡的一声,方才大家听到张松生所说,沈阙为偷盗师父的金烟杆,嫁祸杨宗志身上,兀自还半信半疑,到了此刻这事情又从史艾克的小嘴里说出来,不但是旁人,就算是邓先笛和费决等人也是再无半点怀疑。

杨宗志皱着眉头心想:「难道……这件事情竟是秀凤指派沈阙为去作的?」

他脑中一闪,顿时想起那天夜里在齐天派所在的登拓山后,听到刘冲与左岸丁商议盗取洪崁离的丹药,嫁祸给余抚同的事情,这些事情被自己和婉儿一起听到,当时婉儿还取笑的说:「九哥哥,这个什么师叔师侄的,原来在这里是商量这些事情,看他们做事的手法和目的,却是和沈阙为在点苍山上害某个小坏蛋的办法倒是一样的。」

杨宗志自然知道登拓山上的谋逆之事,十有八九也是秀凤暗中策划的,那左岸丁经受不住秀凤非凡的姿无匹,便依了她去撺掇着刘冲,害了他的师兄,现在回头一想,杨宗志才是恍然大悟,原来:一开始,她便一直躲在暗中偷偷的布局,只不过自己反应的太过慢了一些。

杨宗志想要回头去嗔怒的看着秀凤,却又沮丧的心想:「罢了,反正十之期转眼就到,今参加了天丰师兄的婚宴,即刻便能启程回洛都,何必再要去与她多生瓜葛。」

史艾克眼见杨宗志面铁青,霾一片,不觉害怕惶恐的道:「风哥哥,那来的女子又问道:」你既然已经将他都赶走了,怎么还嫌弃事情作的不够绝?『这位沈师兄气狠狠的说道:「风老九抢走了我的小师妹,这还不算,就连师父表面上骂他怪他,但是私底下依然将他当作了宝,自从他走了之后,师父是里也拿着那金烟杆,夜里也抚着那金烟杆,他口中虽然不说,但是我却看的出来,师父其实心里后悔的极了,他是在后悔将风老九那小子赶出山去修善积业,他实在是……他实在是太偏心了。』那女子听了后就在叹气,沈师兄又继续骂道:」仙子可是不相信么?那好,我便告诉给你,风老九走了之后两个月不到,滇南福海派的符掌门便亲自上门来拜访了,还送了师父一面『天下第一派』的匾额,你知道是为什么么?还不是因为风老九在少林寺夺了天下少年英侠第一的称号,那福海派在滇南成立不久,原本与我们点苍剑派没有任何瓜葛,但是他们的符掌门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即刻就来送匾,想要巴结师父。自那以后,每隔一两便有附近的庄子门派,武林人物登门拜访,把个好好的点苍剑派搞的乌烟瘴气,我们那些师兄弟们,每什么事都不用作,只是应付各方武林人物,便忙的焦头烂额,这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拜他所赐?『「史艾克脆声道:」沈师兄又踢倒一颗槐树,破口大骂的说:「可是师父却不是这番想法,他觉得风老九为点苍剑派争了莫大荣耀,也给了他天大一般的面子,人人见到师父,对风老九莫不是口称赞,师父也总是眉开眼笑的,哼,那个时候,就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师父心中最最宠的弟子到底是谁了,师父这珍愈命的衣钵到底要传给谁了。仙子,你说这个风老九,我是该杀不该杀?』那女子静静的问话道:」你想要怎么对付他?『沈师兄说到这里,才是得意之极的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吼叫道:「老天爷显灵,让我今夜得知了一个师父不为人知的大秘密,我……我回去滇南后便会用这个秘密让师父将衣钵传给我,然后召集风老九回来,参加我的即位大典,哈哈,到时候……我看风老九还怎么得意的了。』那沈师兄越说越是得意,忍不住抬起头来哈哈大笑,我正心急的时候,忽然……他面前的那个女子,出其不意的伸出一只手,正好一掌打在了沈师兄的头顶上,沈师兄连气都没咽一声,就这么……就这么倒在草丛里了。」

杨宗志听到师父的大秘密时,暗想:「坏了,原来七师哥得知当年师父去北郡杀人抄家的事情了。」

便暗暗对史艾克施眼,想要她别再多说下去,只是史艾克话音一转,却又说到沈阙为被人一掌打在了头顶,杨宗志茫的心想:「秀凤得知了师父的秘密,他们北方蛮子一直想着便是怎么搅局,将中原大地的狼烟四起,又怎么会杀了七师哥?」

杨宗志猛地转回头来,怒瞪一脸素淡笑意的秀凤,倒是好生佩服她的养气功夫,杨宗志斜眉问道:「可儿,那女子既然蒙着面孔,那你怎么知道是这位月姑娘的?」

史艾克脆声道:「风哥哥,那女子打了沈师兄一掌,她扬起手来,微风一吹,脸上的丝巾便开了一个角,我趴在草丛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她出的那个角里,显出了嘴角和鼻子,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她现在这样子,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模样,一点也不会错。」

杨宗志心想:「蛮子毕竟是蛮子,原来以为她跟着我一道出来玩玩,十之后便算是个头,没料到却是被她利用来武当山上生事的。」

他恶狠狠的对着嘴角轻笑的秀凤道:「还笑个什么,究竟……究竟可儿说的是真是假?」

众人的目光一道转向秀凤清丽的脸庞,见到她眉头微微蹙了一蹙,嘴角的笑意不变,看着如同盛开了的娇牡丹,人肺腑,只是她看见杨宗志转过头来质问自己,才是笑着轻轻点了一下螓首,身后嗡的一声惊呼响起,接着一个豪的嗓音悲愤的大骂道:「妖女,还我……还我七弟的命来。」

众人回头一看,见到一个褐的身影,腾身飞出了头顶,在天空中恍若一只大鸟,遥遥的罩住了秀凤的面门脸颊,杨宗志下意识伸手一拦,快速的与那人了三招,那人身子不落地,在空中腾挪转移,瞬间换了三个身法,只是杨宗志头也不回,大手向后一伸,那人无论怎么转换身法,都无法避过面前的这只手,那人大吼一声,又落下地来,一头蓬的胡须长发,正是五师兄费决。

费决落下地来,透过杨宗志的后脑,恍惚看见那妖媚的女子,俏丽的脸上笑意更盛,不觉大怒道:「九弟,你作甚么,这妖女施诡计杀了七弟,你还要维护她不成?你若还当自己是点苍剑派的人,便站在一旁看着五哥取她命。」

他一面说话,一面将呆滞的杨宗志拉到了一边。

杨宗志方才拦在前面,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他目视秀凤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觉心头苦透,想起昨夜里,这个烟视媚行的小丫头,还娇痴婉约的被自己扔到小上,肆意的亵玩了个遍,好不香暧昧的可怜,此刻两人却已是行将陌路,他呆呆的被费决拉到一边,心中糟糟的不知该如何去说去做,史艾克言辞凿凿,让人无法辩驳推辞,他更是知道秀凤跟着自己,八成有她自己的打算,此刻被人当面揭穿,即便是自己再要欺骗自己,也是骗不过。

费决怒吼道:「妖女纳命来罢。」

说完双手向外一伸,施展着晓松剑法的绝招取了过去,秀凤随风站立,风儿一吹,起她长长的百褶衣裙,看着如同要羽化登仙,头顶烈照下,她忽然展颜噗嗤一声娇笑了起来,让人只觉得头也在这灿烂笑容下,变得黯然失,她轻轻的翘起两只白雪般的小手儿,拇指和中指扣在一起,如同两朵莲花一般盛开在前,接着秀眸一闪,着费决的来势叮的一下弹了出去。

杨宗志看的眉头一跳,这招式他自然悉,昨夜里,秀凤曾经用了这招对付自己,不过他们两人昨夜不是真的比武,却是情侣间的打闹一般,互相都没有尽全力,只是打的好看,眼下情况不同,费决招招要命,全是盛怒下出手,秀凤高高翘起兰花指,模样好看之极,指尖却也发出阵阵叮叮脆响。

杨宗志大叫道:「别伤他!」

再看过去时,费决小山般的身躯便好像轻飘飘的棉絮一般,被秀凤弹了回来,费决一跤跌的甚惨,但是落下地后,却又一弹而起,显然没受什么重伤。

杨宗志暗暗吁了一口气,心想:「今之局,倒不知该如何了结。」

身边几个惊讶的声音一道响起来,嚷道:「观音……观音玉指?」

杨宗志回头一看,身后史艾克,天丰和慧敦等人俱都面惊恐的盯着秀凤千娇百媚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杨宗志脑中一闪,忽然想起来,那在西蜀的总坛内,自己带了筠儿和天丰慧敦等人去找熊百平,让慧敦用少林寺的武功迫熊百平出破绽,当熊百平所施展的招数古怪,好像女儿家一样羞答答的弹着兰花指,用的……正是这招「观音玉指」现下这招被秀凤施出来,比起熊百平,无论形态之美,威力之大,都不可同而语,史艾克等人却也一眼就认不出来了。

史艾克睁大双眼死死的盯着秀凤看,越看越是心惊,她一直觉得这秀凤背影恍惚在哪里见到过,只是这几天,她的小心思都在杨宗志的身上,半点也顾不过来,此刻她转眼看了半晌,再联想到这一式指法,忽然跳起小身子,大惊的尖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她是……她就是杨秀!」

慧敦和天丰戒备的退后一步,当夜里,杨宗志带着大家一起去围剿熊百平幕后的指使人,唯一与秀凤过手的,便是史艾克,她那被秀凤轻描淡写的几招击退回来,自是印象深刻。

杨秀是少林寺火石炸药的幕后魁首,天丰和慧敦正是带着被自己擒下的葛老二去西蜀罗天教对质,在那里被人劫走了葛老二,才顺藤摸瓜的找到杨秀的身上,他们二人都想不到杨秀原来是这么一个丽质妩媚的女子,联想起她有着神玉山凤舞池的身份,天丰大喝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与天下英雄作对?」

来的这万千宾客,都是冲着自己的婚宴而来,若是让他们在这里受到些什么危险伤害,天丰这作主人家的当真难辞其咎,况且那少室山头火药之计当真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山毁人亡,不留一点痕迹,天丰赶紧吩咐师弟们去山下四处巡视,他回头盯着秀凤孤身站在山崖边的石台上,嘴角依然是轻媚的纯纯笑意,心道:「九弟怎么会和这个女子混在一起,难道是……上了她的当么?」

杨宗志拉着秀凤一道来参加天丰的婚礼,本是推不过众人的盛情,浑然没有想到众人要是得知了秀凤的真实身份,会如何的惊恐愤怒,他对秀凤自然知知底,眼见着史艾克话音一落,群情奋之下,互相转头相告,人人都恨不得手刃秀凤才是后快。

杨宗志叹了口气,心道:「是我害了她,我若不带着她来武当山,她怎么会被人重重围住,翅也难逃升天。」

天丰道:「既然姑娘来了,就留下来将事情代清楚,这里天下的杰出人物都在,你若是说出事情的原委,在下自然会禀明师父,让他老人家处置。」

他顿了一顿,又道:「姑娘可是凤舞池的人么?为什么要设下谋要害了我们大家?」

秀凤咯的一声娇笑,神情妩媚的道:「谁说我要束手就缚啦,你们天下英雄好生大言不惭。」

天丰怒道:「姑娘背后就是绝壁,难道还想跑得掉不成,这里在座的前辈高人数也数不尽,漫说姑娘是来自凤舞池的人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逃得掉。」

杨宗志忽然纵声道:「不对!依你的聪明才智,怎么会……怎么会杀了我七师哥,便任由他倒在草丛里面,而不踢下到山崖下去,这不是等着别人发觉么?再说……再说就算可儿躲在草丛里面,我心有旁骛发现不了,难道你……难道你也发现不了?」

秀凤咯的一笑,娇俏的转过头来,腻声道:「宗郎呀,我就是故意的,那你猜猜秀儿想要作甚么。」

杨宗志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心思聪颖,我从来都猜不透。」

天丰怒道:「九弟,你被这女子给骗了,她知道自己的计划被你全数破坏,所以处心积虑的骗你上当,九弟,你站在那边,待得愚兄拿下这个女子,再与你一道问她的话。」

天丰大喝一声,运转武当派的功夫抢了过去,方才费决含愤出手,没过两招便被秀凤退后来,天丰子沉稳,自然不会亡命抢进,而是步步为营,不急不慢的拿向秀凤。

秀凤朝杨宗志妩媚的白了一眼,咯咯娇笑的与天丰打在一起,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般的响在山头上,众人却是胆战心惊,这二人身子穿梭在石壁高台之间,脚边就是万丈的悬崖,悬崖下方一道滚滚的大江穿过,人站在边上都会到头晕脑涨,分毫也不敢向下看一眼,这两人招招凶险,一个沉稳有余,一个灵动无比,但是稍有不慎,就会失足跌下山崖,万劫不复。

杨宗志也自心惊跳,双拳紧紧的握在一起,史艾克怯弱的走过来,轻轻拉了拉他,讷讷的道:「风哥哥,你……你不会怪我吧,我可没敢说你师父的事情?」

杨宗志回过头来,一脸沉郁之,史艾克看的心头一跳,又哭道:「风哥哥,可儿一直都好好的忍着的,若不是……若不是你方才蒙受不白之冤,有口难辩,可儿当真不敢站出来说的,你别怪人家了好么?」

杨宗志强笑道:「这怪不得你,这位姑娘……哎,这位姑娘……」

他说到这里,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他明知道自己与秀凤呆在一起,是一件没有任何结果的事情,也是最最痛苦的事情,但是……自己的内心为何总是忍不住会念起她鬓边的残败野花,此刻她若是被天丰等人捉住,杨宗志也不知自己会怎么去作,是会去偷偷的放过了她让她北去,还是……还是什么。

悬崖边天丰猛地呵斥一声,众人一道喝彩,见到天丰大展神威,一掌斜斜的击在了秀凤的手臂上,秀凤身子一顿,摇晃了几下,险些跌下山崖,眼神……却是转回头来痴痴的看了杨宗志好几眼,幽目中隐含伤心辞世之意,杨宗志对上这幽怨无比,伤心难的眼神,忽然心头猛跳,秀凤在他面前,总是浅笑盈盈的俏丽模样,他心知这秀凤的心坚定,所以也没放在心头上。

此刻的秀凤显然受了重伤,下意识出她内心本来的柔弱颜,杨宗志看在眼底,心中咚咚的想道:「她……她为何如此不济,竟然连天丰师兄的几招都接不下来了?」

再多看几眼,一个怪异的想法忽然涌上心头,轰鸣道:「不好,她……她这是要自己去寻死了!昨夜里她为何要将处子之躯都献给我?……那是……那是因为她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杀了七师哥,等人发现,再通过可儿引出她自己,??ピ诘崮现概善呤Ω缂雍ξ沂保??静恢?牢医蟹缏?睿?膊恢?牢一够钭牛?衷谒?诰沃?孪胍?八溃??圆攀裁炊汲腥希?谱盘旆崾π侄?郑?杨宗志面大变,猛地大叫道:」等等!「

然后展开轻功翻了过去,秦东堂,邓先笛和费决等人看见,只见他身法快疾,恍如一道青烟般便飞了过去,身子毫不落地,在空中转了八九个身法,一个比一个更快,邓先笛恍惚的叹息道:「九弟……果然练成云龙九转了……」

杨宗志在高空看的清清楚楚,天丰抢攻一招比一招快,秀凤娇躯摇摇坠,又被天丰一掌切在了脖子上,鬓角边的那朵幽幽白野花一闪,便随着狂风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杨宗志叫道:「快快住手!」

更是运足内力,跳将下去,天丰全神贯注于比斗当中,眼见再过一两招,自己就可以重伤秀凤,将她擒下来,身边恍惚一个人影蹿出来,他只以为是秀凤的同,前来救她,更是运足全力一掌打了下去。

杨宗志不想与天丰师兄为敌,他本来与天丰相莫逆,更是因为岳静的缘故,对他有些愧疚,此刻他见天丰杀招一出,却是想也不多想的伸手拦在了秀凤的娇躯前,天丰全力的一掌透体而入,杨宗志只口一阵巨痛,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倒飞出去,与身后的秀凤一道,落入了深渊绝壁之下。

正文第364章同命之一

费幼梅被娘亲死死的握住小手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场上,她昨夜听到杨宗志说过与秀凤呆在一起的原委,当然知道杨宗志是为了营救远在凤凰城中的赛凤姑娘,念起赛凤姑娘那般坚强的心,为了杨大哥甚至叛离了父王和亲人,放弃尊贵的身份,费幼梅幽幽的叹了口香气,却也觉得自己好生没用。

昨夜回去之后,自己将杨大哥的事情隐隐约约的都说给了爹娘听,爹爹倒是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娘亲听见这人曾经伙同过北斗旗的莫难和尚,来到长白山里偷偷制住了幼梅儿,以好盗取「参王丹」更是死活也不松口,只说他不如柳顺意那般老实忠厚,幼梅儿跟着他不免吃亏上当。

所以今早杨宗志登上祭坛之际,费幼梅拼命想要唤他过来,可是身边娘亲面不好看,她又不敢太过当面拂逆,只得朝他甜甜的笑了几笑,便坐在凳子上,眼神转也不转的跟在了杨宗志的身影上。

直到事发变故,费幼梅才随着爹娘一道站立起来,杨宗志听了史艾克的话,横眉一扫过来,费幼梅幽幽的低垂下小脑袋去,面红的暗想:「杨大哥,你……你昨夜已经那般惩罚过幼梅儿了,就别再生气了好么?」

过了不久,秀凤与天丰打作一团,杨宗志忽然大惊失,展开身法飞向了悬崖边,费幼梅心儿一颤,再也站立不住,而是用力甩开娘亲的手,没命的向悬崖边跑了过去,她小步子虽然跑的疾,但是毕竟赶不上杨宗志轻功之厉,她娇细细的跑到近前,正好看到天丰呼啸的一掌切在杨宗志的口,杨宗志和秀凤一道被打飞下了悬崖。

费幼梅惊恐的睁开双眸,眼水神里竟是失神的离,她娇唤一声:「杨大哥!」

却是咬一咬小牙,也腾身跟在后面跳了下去。……

杨宗志息几口,身边耳中灌入呼呼风声,眼前却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下意识的向后一捞,抓住一个细软的柔荑捏在手心里,然后转气运气想要逃生。

身子落下甚急,他左手死死的抓住秀凤的手腕,恍惚看见个黑乎乎的东西在眼前一闪,杨宗志逃生之意大起,右手死命的抓了上去,手中一阵剧痛传来,耳中只能听见咔嚓一声,急剧落下的身子却是晃悠悠的停了下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转过念头,头顶又是个香的小身子落下,正好落在他的右手之上,被他横亘的手臂一拦,也晃悠悠的挂在了上面。

杨宗志看仔细些,原来自己挂在了一颗长在悬崖边的枯松之上,枯松年代久远,早已过了旺年之期,此刻苟延残的独活在峭壁之下,扎在石壁之间,伸出的这一段枝干难以承受自己的重量,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

再转头看过去,身边一个白的小影子,看清楚原来是个粉面红的俏丽丫头,岂不正是费幼梅,杨宗志勉力息的道:「傻姑娘,你……你怎么也落下来了?」

费幼梅惊魂未定,一只小手拍在自己突突起伏的高耸脯儿,一只小手却是抚在了他的面颊上,娇声哭泣道:「杨大哥,你说好了不再赶我呢,你可不会骗我的。」

杨宗志想要哈哈一笑,却是口剧痛传来,天丰师兄这一掌,乃是倾力而为,他不闪避,硬受一掌,内腑的气息也作一团,杨宗志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鲜血笑道:「好幼梅儿,你让我亲上一亲,我还从来没有好好亲过你呢。」

费幼梅看的好生心疼,这等时刻了,这坏坏的杨大哥还说些毫无正经的轻薄话,但是他此刻说几句话,仿佛牵动了内脏,脸搐的扭了一下,费幼梅心头柔情泛起,当真凑过香气扑鼻的小脸过去,捧着他俊逸的脸颊,吐出小嘴与他亲了几口,口中咸咸的带些腥气,费幼梅品了一品,又轻轻哭泣道:「杨大哥,你受伤了,先别多说话,我爹爹他们会来救下我们,到时候你想怎么来亲幼梅儿,人家也统统依你,让你亲个够。」

杨宗志咧嘴笑了一笑,恍惚听见石壁中的枯枝又噼啪的响了一响,他透过幼梅儿娇花般的螓首看过去,见到那石壁中的树已经翻出来了一半,再这般摇晃片刻,便会整个都翻出土

杨宗志面一变,恍惚的回过头来,对费幼梅的小耳垂依恋的咬了一口,轻笑道:「幼梅儿,你放心,我只是受了点轻伤,你杨大哥的轻功盖世,天下武林都知道,这点峭壁山头我还翻得上去。」

他说到这里,急剧的息几口,又艰难道:「只不过……现在我身下拉着的那位月姑娘受了重伤,已经人事不省,你自己乖乖的顺着我的胳膊,爬到那颗树旁的尖石头上抓紧,待我……待我将月姑娘捞上来,咱们再一道上去!」

费幼梅乖乖的嗯了一声,又展开小脸在他面庞上幽幽的啄了一口,才放心下来道:「好,我现在就爬过去,大哥,你……你快点过来。」

她本来身怀武功,这般受力之下,便顺着杨宗志手臂边的胳膊爬上了树里的石壁,石壁有一个小小的台子,她伸手拉住台子的边,又回身娇应道:「杨大哥,我拉好了。」

她回过身,才羞赫的发觉,自己如此姿势之下,却是整个香幽幽的下身都抵在了杨宗志的脸上,狂风一吹,几个人在空中都有些摇,杨宗志热热的剧烈气都吹在了那私密的小边,得自己浑身的抖了一抖。

身前的枯枝越发的弯,不断有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传来,杨宗志面朝费幼梅那香邑丰硕的秘处,忽然心想:「看来世事果然有着因果循环,报应不。」

他想起昨夜里自己还对幼梅儿说到,经后决不再骗她,若是再要骗她一次,便让自己去投江而死,现下里,自己果然挂在了这高高的崖壁上,身下数千尺远……便是滚滚的大江之水,而自己更是无力再上去。他方自想到这里,忽然手中轻轻的一松,那枯枝再也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整个从石壁中落下来,杨宗志只觉得自己心头也是一松,仿佛腾云驾雾一般,与秀凤一道迅疾的又向悬崖下,落了下去。

费幼梅却是目瞪口呆,她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的体内仿佛被巨锤击中,砰砰的碎作了一片片,她大叫一声,正要松手跟下去,头顶遥遥的响起费清的声音道:「幼梅儿别怕,爹爹这就来救你。」

长长的布绢从山上快速落下来,在费幼梅细细的小绕了几圈,然后拉着费幼梅的小身子,向山崖上飞了上去。

费幼梅面朝山崖下,整个娇躯酥软作了一团,她与杨宗志一个不由自主的向上攀升,另一个却是快速的向下坠落,各自划出了长长的轨迹,越离越远,费幼梅又急又气,清泪倏地堕下,在空中化成晶莹的珠玉,掩住了杏眼和视线,渐渐的,烟雾茫茫再也看不清楚,只是杨大哥的音容笑貌在自己心头总是若隐若现,她急怒攻心,对着山下大哭娇喊道:「大骗子,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娇滴滴的嗓音绝望的在山壁间来回漾。

她砰的一声落下了地,呆呆的跪在地上不哭也不笑,身边一个清脆的嗓音痛彻的响起道:「风哥哥,都是可儿不好,呜呜……可儿呜呜……是可儿害死了你。」

费幼梅转过头来,泪水已经模糊了小脸,愠怒的娇叱道:「胡说八道的,杨大哥他……他才没有死,幼梅儿会一直等着他来,他……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董秋云在她身后焦虑的看着楚楚可怜的女儿,不将她细弱的香肩拢在怀中,疼惜的道:「幼梅儿呀,他这般……他这般跌下山崖去,只怕十有八九……十有八九……」

费幼梅此刻的面倒是慢慢沉静了下来,她听出娘亲口中的不详之意,只是摇着小脑袋,娇声截断道:「不会的,他……他说过不会骗我,我答应这一辈子都信他一个!」

她小嘴微微抿住,表情又是妩媚人,更是坚定决绝,与其是说给爹娘等人听,不如说是在心底对自己的鼓励。……

岳静暗自吁了一口气,正当她快被若红师妹弯了肢的时候,一个救命一样的慌张声音传来,阻止了婚礼的继续进行,岳静力一般的虚软下去,心头暗自庆幸,却……却又更加痛苦:「躲得过一时,总是躲不过一世,这事情过后,婚礼自然还是要成行,什么也都阻止不住。」

大红的盖头将她的幽幽面庞尽数盖住,场下没有一个人可以看见,她也不必温婉有礼的作出平素的模样,而是……任由自己孱弱的泪水,肆无忌惮的滴落了个够,她暗自心想:「也许今这么哭过之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哭的出来了。」

后来事发变故,但是岳静也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她幽幽的站立在喜堂之上,耳听着众人咋咋呼呼的作一团,心中竟然有些隐隐的快意,只想着这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最好是将这婚事都搅翻了天。

柯若红乃是最最热闹的小丫头,她看着这亲事成不了了,一拨人围着那个娇媚无双的丫头质疑,打作一团,再看到费决被秀凤妙曼的几招得飞退回去,更是一股坐在地上,不觉咯咯的拍手娇笑道:「好笨的汉子,岳师姐呀,那些点苍山的人闹起来了哩。」

岳静娇躯一抖,便想开问:「那……那风公子他有没有事?」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强行忍住,暗想:「那个人最是聪明多智,而且……功夫出众,平时总是他算计人家的,别人想要算计到他一回,可是千难万难。」

过了一会,柯若红瞧见杨宗志飞身来到悬崖边,不由得娇呼一声,担心的小声道:「师哥呀,你……你小心一些,那边可凶险的紧。」

岳静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通过若红师妹的解说大致知道一些变故,她听到这里,盖头下的娇魇一窒,又暗自想:「师哥呀?咱们峨嵋派哪里来的什么师哥?」

她恍惚着正想说话,忽然身边的若红师妹又惊叫一下,然后整个小身子直愣愣的向自己怀中倒了下来,岳静伸手一扶,忍不住呆问道:「若红师妹,你……你怎的了?」

过了半晌,盖头外传来的尽是惋惜和难过的低叹声,岳静的心头砰砰跳了一跳,听不真切,仿佛起了什么应,她又紧声问道:「若红师妹,你……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若红嘤咛一声,幽幽的醒转过来,忍不住泪水如同开闸一般的滚落下来,呜咽的道:「岳……岳师姐,师哥他……师哥他摔下山崖去了。」

岳静头皮发麻,暗自觉得不妙,却又存着侥幸,轻轻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呼,颤声道:「哪……哪个师哥?」

柯若红呀的一声,放声哭道:「就是杨宗志那个……那个坏师哥,岳师姐呀,师哥没命了,我也……我也不想活了呀!」

岳静的娇躯晃了一晃,再也顾不得新婚之时不可私下揭开红盖头的古训,伸手猛地一掀,外面光灿烂的头,照之下,出她那张粉泪密布的嫣红小脸来,她来不及去看四周宾客的惊疑面容,而是转头急急的向山崖边看去,见到那里果然围聚了一帮人,有男有女,各个神悲痛,天丰更是不敢置信的呆望自己的双手,大声道:「我杀了九弟……我杀了九弟了?」

岳静大红吉服下的娇躯扑簌簌发起抖来,嫣红的小脸顿时惨白,梅淑芸恼恨的走回高堂上,她见到今弟子大喜之,却是秦东堂带着手下徒儿来闹起事来,她本来对杨宗志便没有任何好,只觉得这小子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此刻见到他护着那杀人寻事的妖女跌下山,更是心头暗叫:「这小子活该!」

梅淑芸走上高台,对着目瞪口呆的青松道长等人喝道:「尊人,到底今的大婚还要不要继续?」

青松道长回过神来,对着痴痴呆呆的天丰打了个手势,便有几个弟子拉着天丰走了回来,青松道长心想:「今宾客万千,虽然发生了这样不幸的事情,但是为了武当派的颜面,也为了天丰后着想,于情于理这大婚都要继续进行。」

他咳嗽一声,对着知客点了点头,知客又高喊道:「大婚继续进行,有请诸位宾客落座!」

梅淑芸又皱眉道:「静儿,你把大喜的盖头揭开作甚么,还不快好好的戴上,你不知道,新婚之前私下揭开盖头是……是不吉利的么?」

岳静咬紧自己嫣红的嘴,将那轻齿媚咬得紫白一片,嘴角隐隐透出血来,她听了师叔的训话,忽然一跪下地,伸手又将自己头上繁杂的凤冠珍珠都取了下来,随手丢在身后若红师妹躺着的台边,出凤冠下高高的素髻,她对着梅淑芸和青松道长的位置,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小脸来,秀脸上已是珠泪点点,她犹豫了一下,才哽咽的娇声道:「师叔啊,请恕弟子不孝,他……他若还是好好的活在世上,弟子定然心如止水,只敢远远的偷偷看他,也会暗地里祝福着他,不敢再与他有任何的瓜葛了,但是……但是他现在却是死了,弟子却已经不能再嫁给他人了,他这一走,将弟子的心儿也带走了,弟子愿意孤灯青衣常伴,出家为他一辈子诵经超度,只盼他来世好好的过着快活子,再也……再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如意了,弟子……弟子一生循规蹈矩,对长辈从不违拗,只有这一次……这一次师叔你万万不要劝我。」

正文第365章同命之二

江水幽幽,昨夜雨过,今江上泛起一些浑浊之,坐在船头便可以照出自己的影子,倒影忽隐忽现,头打起来时,倒影便被尽数打得支离破碎,过了一会,又重新汇聚在一起,随着轻轻的波涛层叠辉映。

江面上不时传来号子和渔歌,此时大江的正中间缓缓的划过一叶小舟,舟人是个老者,坐在船尾不时拿出船桨化了一下,舟子便快如离弦之箭,在江面上破开一道水影,只是老者并不着急,划开一下便又取出口袋中的旱烟,扒拉扒拉的上几口,悠悠的吐出几口浓烟,在江面上化作圆圈,江风一吹,圆圈逐渐变得扁平,漾开去。

小舟的船舱里空无一人,船头上……却是坐了个窈窕的背影,那背影是一身朴素的翠花紧身帆布,洗的微微发白,上面一朵朵荷花和莲叶的花印倒还可以看清楚,老者了几口旱烟,忽然叫道:「印荷啊,咱们将舟子划到岸边去,不然今便载不了客人,回去可不好代。」

印荷被老者唤醒过来,慢慢转过头去,只见到一双清秀的面容印入水帘中,身前两只洁白的纤足浸泡在江水里,小脚丫在水中一划一划,便将自己的倒影化得杳无踪迹,她听见身后这声呼唤,便将小手儿下意识的收了一收,手心间微微光芒闪过,拿着的是一锭足量的纹银,银子拿在手中久了,便带些她的体温,并不会显得冰凉。

印荷好端端的将纹银用一块碎布裹住,然后无比珍惜的收在怀中,正待起身去赶桨,忽然头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冲击下来,落在小舟旁的江水里,掀起惊天的波澜,咣当一声巨响,印荷被吓了一跳,江水翻滚蘸了她一头一脸,便是身上紧紧的花衣也被尽数打,鼓蓬蓬的箍在了窈窕丰的娇躯之上。

印荷与老者一齐走到舟子边所,放眼向下瞧去,不见任何东西的踪影,老者暗想:「莫不是有人恶作剧,扔了块大石头下来,险些砸到我们?」

他抬头看了看晴好的天际,见到头顶突峰迭起,怪石嶙峋,哪里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再说了,这里……这里是大名鼎鼎的武当派道爷们的地盘,老者二人只是些寻常的船夫,更加不敢惹事。

老者将旱烟袋收好在背后,渭然叹息道:「印荷啊,咱们还是快快离去罢……」

话音未落,身前的印荷呆呆的盯着水面,忽然呀的一声娇唤了出来,老者也垂下头去,见到水面幽幽,慢慢的浮出一个人影,仔细看清楚,原来这是个画像中才会有的女子,轻眉远黛,眉头紧紧闭住,小脸失,却是一脸病态,那女子全身浸泡在江水中,发髻刘海便服帖的粘在额头上,看着好不旎生辉,仿佛睡的仙女。

两人再向下看去,才看到那女子一声青的锦衣,洁白的长裙随着水波漾,身下却是有一只小手儿,紧紧的握在另一只大手当中。老者看的一呆,恍惚的察觉到什么,猛地道:「快捞起来,这姑娘的身下还有一个人。」

印荷一个机灵的醒悟,与老者一齐手忙脚的用船桨把那姑娘拨拉过来,印荷蹲下身子,小手用力的一提,竟然提不起来,船身向一侧微微倾斜,老者常年生活在江面上,见识自是不凡,他左脚向另一侧的船身一蹬,小舟立时恢复平衡,印荷才吃力的将那女子从江水中拉了上来。

印荷拉上那女子,急急的娇了几口气,这才发现原来那女子的一只手被另一只大手死死的握住,她拉住这两人的手心中间,用手尽力的一分,这两只手竟然丝毫也分不开,仿佛被嵌入在一起了一般,印荷无奈之下,只得又循着那只大手,用力的拉扯着船下挂着的人。

这人显然不是先前女子那般的娇小柔弱,只从背影看上去,一袭蓝的戎装,身材却是极高,印荷对着那背影看了几眼,不觉心头咚咚咚的跳几下,她止住自己的胡思想,再用尽全力的拉了好几下,那人也是上不了船面。

老者也走过来帮忙,两人一个抬手,一个抬脚,费尽全力才将那背影拉上小舟,印荷力的坐在船舷上,呼呼的娇不已,本已透的花衣更是随着一起一伏的息声,在她前泛起了惊人的波澜。印荷用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又和老者一道将那背影翻了过来,那人一翻过来,小舟顿时又失去平衡,在江面上左摇右晃的打圈,印荷与老者脚下透力,控制住小舟的方位,然后才好整以暇的垂下头去。

印荷只看了一眼,顿时如同触电一般的跳起小身子,得小舟又是一阵颤,她面刷的一下红透,仿佛染了胭脂,小手儿更是动的狂抖,呀的一声口娇唤道:「他……他……」……

黄昏之后,天空起了晚霞,照在这静谧的小小渔村里,渔村小道的尽头,有个败落的小家,此刻余晖未尽,小家里已经点上了温馨的渔灯,印荷两只小手儿捧着碗烫烫的鱼汤,一边迈着轻快的小步子,一边用微笑的嘴角对着鱼汤吹气,她走几步,便转入了内室里面,内室灯火忽明忽暗,小上躺着两个人,两人之间的双手死死握紧,任凭印荷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无法分开一点。

印荷站住身形,对着小倾慕的看了几眼,幽幽的叹了几口气,才轻笑着跑了过去,将手中的鱼汤放平在枕头边,然后轻柔的伸出一只小手,将那男子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臂弯之中,再用另一只手取了汤匙,舀了一汤匙鱼汤在里面。

她将汤匙放在男子的嘴角边,低头看着那男子嘴角紧紧的抿住,凸显坚毅之,便又面幽红的将汤匙喂进自己香的小嘴里面,伸出红的小舌头舐一口,鱼汤淡淡的,没有放入很多作料,但是味道正好,去了鱼腥气,对人将养身子更是大有裨益。

印荷足的笑了一笑,又将小手儿一转,让汤匙轻轻顶开那男子干裂的嘴,将鱼汤灌了进去,鱼汤入,半数入口中,还有半数却被齿挡住,又从嘴角了出来,印荷蹙起小眉头想了一会,心知这是因为他牙关紧咬,才会喂不进去。

印荷做贼心虚的转头向内室的大门看了几眼,面更是红的比天边的晚霞还要迤逦,她勉强止住自己砰砰跳的小心思,忽然将汤匙中的鱼汤尽数喂入自己的檀口中,接着……凑下自己的小脑袋,对着那男子的嘴深深的吻了下去,两人齿相接,印荷心头好一阵,险些忘了自己的打算,而是用自己薄薄的红在那大嘴上厮磨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的将小香舌一顶,破开男子咬住的牙齿,香甜的鱼汤顺着小香舌,滑入了那个男子的嘴中喉头。

印荷嘤咛一声娇唤,猛地抬起自己的小脑袋,对着那男子痴的看了个够,小嘴中呼呼的急,口齿清香俱都在那男子的面上,如此喂了半晌功夫,鱼汤才下去了大半,男子咕噜一声,仿佛轻轻了口气。

印荷面大红,心慌意的将男子的脑袋又放好在枕头上,身后内室外一阵尖尖细细的吵嚷声传来,印荷的眉头微微一蹙,委屈的嘟着小嘴,便又走了出去。

出门一看,一个妇人叉站在小院子里,正对盘坐在院子角落的老者数落个不停,哼哧道:「没用的王老头,今又没有拿银子回来,再这样下去,咱们一家……可要喝西北风去啦!我杜贞娘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老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王老头只是瑟缩在篱笆下闷烟,对那杜贞娘快要指到鼻尖上的小手,装作看不见一般,印荷却是忍不住道:「贞娘,你别再骂我爹爹了,他辛苦了一整天,早就疲累的紧,你不服侍他倒还罢了,怎么还能……还能骂人?」

杜贞娘转回头来,对着眉头竖起的印荷瞥了几眼,呵呵冷笑道:「怎么,骂了你爹爹,你心疼了么?我还没说够你们呢,当时陆媒婆这蹄子骗得我贞娘好惨,我以为跟了过来,可以一起享享清福,哪里知道,你们一家上还有卧的老太太,要我整天伺候,我还要说你,印荷,咱们家里本来就快要揭不开锅,你还……你还从外面带了两个不知死活的废物回来,我可事先说明啊,让我再去伺候他们,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印荷被贞娘一通抢白,不觉羞怒的眼泛珠花,颤声道:「才不用你来伺候他们,我……我自然会服侍得他仔仔细细的,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杜贞娘哟的一声,哼哧道:「小丫头心动啦?看上人家男子了么?哼,我虽然没有看见那男子的样貌,但是只看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便知道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前几,我给你说了好几门亲事,你怎么都不答应,也不去让人家相一相,我贞娘给你找的,都是这景村里赫赫有名的船户,自然不会让你步了我的后尘,下场这么凄惨。」

印荷拼命摇头道:「我不要嫁出去,你这么做……你这么做,就是要用我来换回人家的彩礼聘金。」

杜贞娘愠怒的道:「这有什么不好?」

她说到这里,眼珠子微微一转,又换成笑颜,柔声道:「印荷呀,我知道……你怀里藏了有一锭几十两重的纹银,不如……不如你将这一锭纹银取出来,咱们一家去好好买些大米猪,打打牙祭下个酒,你看怎么样?」

印荷惊恐的退后两步,两只小手儿下意识的护住了怀中碎布包裹的纹银,死命摇头道:「不行,这银子……这银子是他给我们的,我说什么也不会拿去换吃的,除非我死了。」

杜贞娘冷笑道:「不换?那咱们就等着饿死吧,我可有言在先,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还要让我养着那两个不死不活的废物,说不定还要给他们看病拿药,这便作不到!」

印荷娇声大喊道:「不让你来管,他们……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全部包在我的身上,总之……总之你一点也不用心就是了。」

她说到这里,怒冲冲的回到内室里,对着那小睡的身影绵的看了好几眼,才咬着细碎的玉齿走到一个柜子边,翻手打开柜门,里面……尽是五颜六的纸片,看清楚些,才发现都是剪纸和贴花。

印荷将那些剪纸怜惜的抚在怀中,然后再看看小睡着的病容,才是下定决心,将那些剪纸都包在一个花布里,背在身后,然后打开房门,冲入了迟暮的夕之下。……

印荷在冰冷的街头上坐了好几个时辰,深秋来临,即便是这江南岸上,也逐渐起了霜雾,霜降引得行人冻作一团,身下的脚步便愈发匆匆。

印荷将两只小手儿都缩在怀中,小身子更是蜷缩成一团,身前的石板上摆了一块花布,花布上尽是双层,三层的剪纸贴花,但是……秋风大作,行人更是不敢稍作停留,这么几个时辰下来,也没有几个人来这个剪纸摊位上看过几眼,更是一块也没有卖出去。

她的小脸已经被冷风吹得僵住,她心知……今若没卖出去一些贴纸,明那公子便再也没有可口的鱼汤可喝,他身子本来就不好,睡了大半天功夫也没有醒来,更何况……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呼越来越弱的小姑娘。

印荷的鼻头一酸,便挣扎着站立起来,含希冀的放眼向着市镇的长街尽头看过去,街上人烟稀少,这般入夜之后,更是半晌也见不到一个,她捏了捏自己的小拳头,嘴角紧紧的抿住,心里又担心起那公子是不是睡得好,不知道会不会又饿了,这可怎么办?

她心思恍惚间,突然身前走来一个裘包头的贵气女子,那女子一见便知不凡,小脸素淡清丽,眉目如画,面容却是慈祥,印荷不觉心生好,却又觉得有些自行惭秽,被她气质一,即将出口的:「您要买些贴花么?」

的问话,便哽在了喉中。

那女子却是嫣然一笑,恍若面前开起了丽的昙花,那女子娇声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就是景村?」

印荷茫的点了点小脑袋,那女子幽幽的叹了口气,恍惚道:「原来……原来娘亲便是在这里长大,遇见爹爹的呢。」

印荷见她面容可亲,并不拒人千里,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小姐,您……您要买些贴花么?」

那女子轻轻齿笑了一笑,当真蹲下身子对那些贴花看了几眼,才娇笑着称赞道:「好巧的手艺呀!」

印荷的面红了一红,讷讷的道:「那……那……」

那女子又迟疑的道:「现在可不到年关,买了剪纸回去,岂不是要等到冬末才能贴上?」

印荷心头一沉,暗想这买卖还是做不成,不觉悻悻的好生难过,那女子抬头将印荷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又娇笑道:「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卖剪纸,现在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坐在这大街上,岂不是要冻坏了?」

印荷面更是羞赫的红透,想起了小上的公子,只得羞答答的回答道:「这些剪纸都是我从小剪下来的,我本来是不想卖的,但是……但是我急着换些钱去救人。」

那女子哦的一声,点头怜惜的道:「原来是要救人?可是你家里人生病了么?」

印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羞涩的摇了摇小脑袋,背后的两条大辫子微微摇晃,闭口不敢作答,那女子又问道:「你家里人病得重不重?」

她微微沉一下,再道:「若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便说出来,我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给你家人看病,你既然不想卖这些剪纸,便全都收回去好了。」

印荷拼命的摇头道:「不好的,不好的,我要是收了你的银子,便要将贴花给你,不然……这银子我便不敢收下。」

那女子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只是笑了一下,却又幽幽的止住,接着叹起气来,一声声传来,让人心头也生了惆怅,她轻声道:「这样,我想找找景村的老叶家,姑娘你知不知道在哪里,你带我过去,这些银子便算是付给你的报酬,行不行?」

印荷盯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看了半晌,握住那些银子的小手更是比银子还要白上几分,印荷心想:「若是平时,我定然不会收人家送来的银子,但是今……今……」

她念想起那公子可怜之极的躺在自己的小上,不觉又是甜,又是忧急,她定下心神,咬着洁白的编贝道:「那老叶家就在我们家的后面不远,姑娘你要去找叶家,正好跟我一道,但是这么多银子……我……我只能取走一半!」……

我承认我食言了,本来说今天不码字了,但是回来又码了一章,就算前几天更新不及时的惩罚好了!

印荷姑娘想不起来的,请回去复习「痛吻」这一章的内容,我就不再复述了!

正文第366章同命之三

星月朗朗,略带寒意的北风一吹,夜空的云朵也被尽数吹散吹远,皎洁的月光便毫无遮拦的漫下来,照在这僻静的渔村小道上。

印荷着急的抬头看了一眼家门在望,恨不得立时便飞奔回去,看看那公子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渴了。身边跟了一个碎步而行的小姑娘,两只小手拢在锦衣当中,气度雍容,印荷回过头来羡的看了她一眼,那姑娘与自己的年纪相当,古话说同人不同命……她们两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贵气风华,另一个……却是身份卑微的渔家丫头,若在过往,印荷丝毫也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里,但是……今又再见到心中的那个人儿,印荷虽然高兴的险些晕过去,可是看着他紧紧牵住小手的那个病容小姑娘,仪表容貌也是无比出众,印荷还是生了些自卑之

印荷神微一恍惚,便即清醒过来,对着自家小院后的一排漆黑小竹园道:「小姐,您要找的老叶家,就是后面那里了,只不过那家里早就没人住了,您要找些什么人的话,可能难以找到。」

「早就没人住了……」

那女子轻轻抬起螓首,裘风衣下素雅的小脸,淡扫蛾眉,微微蹙在一起,她看着眼前那破落的小竹园,没有半点星火透出来,瞧起来森的紧,不由得恍惚道:「怎么会……没人了的?」

印荷在一旁乖乖的嗯了一声,脆声道:「听爹爹说,是那家的小姐当年为了嫁给外人,把自己的爹娘亲友都给得罪了,后来那家小姐顺利的嫁了出去,可她的爹娘却再也不愿见她,带着家里人迁往北方去了……」

「是这样么……」

那女子渭或然叹息了一声,素雅小脸上尽是茫与难过之,她止住自己心头悱恻的思绪,慢慢转回头来,见到月下,那清秀的渔家小姑娘眼神急急的望向自己,仿佛言又止,这女子心思剔透,只一念间便会意明白,她嫣然淡笑道:「哦,我险些忘了你家里还有重病的家人,姑娘,你家就在这附近么,可以……可以带我去看看好么?」

印荷正想回去,可是那女子还没付过银子,所以她着急的等在一旁,印荷听了那女子的话,却也没想这么多,赶紧点头道:「好啊,可是我家里比较破,小姐你千万莫要嫌弃。」

那女子只是一笑,便跟着印荷进了小院,院中无人,想来王老头和贞娘早已去睡下了,印荷径自领着那女子来到自己的内室里,内室的灯火早已被人吹灭,灯火不透,只有暗暗的月光循窗而下,内室里便显得一暗一明,仿佛水波漾,甚为旎。

印荷回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姐您请稍等等,我去点上油灯。」

她摸索着方位,来到小边,正要取出火石点灯,忽然身边的小上伸出一只火热的大手,在她紧身花衣包裹的雪白大腿上用力一捉,印荷呀啊一声惊叫了起来,手心里的火石跌的不知所踪,身下的大手握住自己的腿,大手上热腾腾的气传来……印荷转头望着黑茫茫的小,只觉得自己浑身都酥软了下来,使不出一点力道,小身子便被那大手向回一拉,拉上了小

那女子站在大门口边,猛然听到内室里这声惊恐的娇唤,那女子眉头一飞,即想转身跑出去,只是转念又道:「你总是这么胆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他喜的那般,万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这么一想,便勉强平抑住自己的惶遽,大着胆子向里面轻喊了一声:「姑娘,你……你怎么了?」

里面此时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有……只有被紧紧抑住的,仿佛痛苦的雪雪娇哼声,那女子一惊,便又迈步走进去些。印荷横身躺在一具火热的躯体上,身下浓烈的男子气息冲击得她小脑袋晕晕乎乎,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印荷的小脸被那热气一,更是媚红的发火,可那只握在她雪白大腿的大手,握得越发的紧,恍若拿着树皮树干,印荷吃痛不住,终是轻轻的呻了两声,却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小嘴,痴的脆声透过纤手儿,抖抖索索的响起道:「公子爷……还有……还有外人在呢。」

这声音小小的,隐约只有她自己心头可见。

那女子再向前走两步,忽然听见身前一个悉的声音大喝道:「你们……你们别杀她!」

那女子听到这个声音,顿时觉得自己身边空灵一片,密密麻麻的纷情愫涌上心头,她再也顾忌不到什么胆小害怕,气氛诡异,猛地从自己的怀中取出火折子,呲啦一声,打燃了起来。

火星一起,内室里顿时大见光亮,那女子急急的向前看去,立时看到……小上歪歪斜斜的躺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躺在人家口上……素布花裙,脸俱都是醉的羞红,一只修直的大腿横在头,被人死死的握住。小内侧的一个角落,却有另一个双眸紧闭的美人儿,娇魇失,青衣长裙,一只小手儿却被一只大手牵在手心。

透过印荷散披下的长发,那女子看了一眼,呀的一声娇唤了出来,小手掩住自己的小嘴,眼神中尽是不相信的颜,印荷听到那男子大喊了一声,再急急的了几口气,便又渐渐的安宁了下来,大手也力松了开,她心知公子爷定是正在发噩梦,兀自沉睡不醒。可这么一想,她心底不免有些失落,边亮起火光,昏黄的火苗一闪一闪的,印荷失神的躺在那男子滚烫的口上,小手儿一摸,仿佛摸在一座火炉之上。

印荷啊的娇一声,立起自己的身子,低头也向下看去,见到那男子俊逸飘洒的脸上,此刻却是通红一片,额头泛起斗大的汗珠,呼微微急促,出的也是大股大股的热,印荷心头一呆,下意识便想伸出去抚摸他的额头,却见身边影子一闪,那跟着自己进来的小姐,早已伸出一只翠白的小手,抚在了那汗珠滚落的额头之上。

那女子一摸之下,顿时惊得小手儿弹起,手心里尽是火热一片,她惴惴不安的又抚摸了好几下,才心疼之极的凝视那静躺着的男子,娇声哽咽道:「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受苦了么?风……风大哥!」

印荷疑虑的转过小脸蛋来,见到那方才还处变不惊的,面容祥和的小姐,此刻竟是花容失,清泪扑簌簌的滴下,眼神痴痴的凝望公子爷,透出又是绵,又是让人心碎的不舍目光来,印荷一呆,茫的问道:「小姐,怎么你也认识公子爷么?」

那女子低低的嗯了一声,目光却还是收不回来,印荷期期艾艾的伸出自己的小手,在那滚烫的额头上轻轻抚了一下,才无比担心的蹙眉道:「难道是今受了风寒,得了脑热病不成?」

那女子慌张的转回头,凝住小脸道:「姑娘,我这里有些银子,麻烦你去这附近找些郎中大夫过来,尽管找些最好的,不然他这般头痛脑热的,岂不是要烧坏了。」

印荷想不到,这小姐语气中的担心之情,比起自己也分毫不差,她下意识的点头应了一声,从女子素洁的小手中接过几锭银子,恋恋不舍的从公子爷怀里站起来,只是她方自走了几步,抬头看看窗外的天,又转回头来急道:「天这么晚了,镇里的郎中只怕都已经回家去了,怎么找的到?」

那女子凝住眉头,为难的道:「那怎么办才好?」

她们两人一道向下看去,见到身下的男子呼愈发急促,人心神的俊脸上火红的可怕,两人心头咯噔一声,互相转回头来对望一下,幽幽灯火下,印荷羞涩的垂下小脸道:「他……他是得了寒气入体,造成头晕脑热,只要……只要去了寒气,便可痊愈了,我们渔家人在江面上劳作的太晚,或者有时候落入江水中,没有来得及喝些生姜汤驱寒的话,也会这样。」

那女子茫的点了点头,娇声道:「那怎么才会好?」

印荷用蚊蝇般的细声,羞怯的道:「要……要让他捂住发汗,只要出过了一头汗,明一早身子便可……便可大好!」

那女子再点点头,转眼四顾寻找,这内室里面家居简陋,小之上只有薄薄的一层布被,现在尽数都盖在躺着二人的身下,她将火折子端好在一只小手上,另一只小手儿却是垂下去,给他们紧了紧背身。

印荷呼一促,颤声道:「这被子……这被子不够的。」

她说到这里,咬了咬自己细碎的小牙齿,忽然整个浮凸的娇躯都扑了上去,将男子死死的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小手儿向前一伸,将他的脑袋也靠紧在自己峰峦迭起的酥上,然后拼命的闭住两只秋水盈盈的眼睛,嘴抿住,长长的睫兀自还不断颤抖。

那女子看的一惊,左手上的火折子一抖,登时落下了地,内室里又恢复幽静一片,只有几个越来越急促的呼声响起,搅的人心愈发的成一片。……

咯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回,杨宗志轻轻抬起头来,面前雾中缓缓转过来一幅娇魇,那娇魇是如此让自己心仪,佳人齿轻笑,又伸出一只葱白的小手儿抚了抚鬓边的野花,看起来更是娇媚天成。

只是佳人一笑而过,忽然面变得惊恐,杨宗志看清楚时,才看到不断有些刀剑戟向那女子花般的娇躯上刺了过去,而握着这些兵器的人,都是自己甚为悉的,爹娘,师父,皇上,天丰师兄……人人面狰狞。

杨宗志低吼一声,猛地清醒过来,双眼一睁,外面天大晴,刺眼的光透过窄小的窗户照进来,正好照在自己躺着的小上,他赶紧闭上双眼,想要伸出右手遮住光,却发现右手和整个身子都沉沉的,别说要好好的伸出来,就算是动弹一下,也是不能。

他又动了动自己的左手,左手微微麻木,竟是不听使唤,杨宗志稍稍活动一下左手的手指,这只胳膊才算是有了知觉,手心里握着个温软的小东西,他无法睁眼,只能下意识的捏了一捏,触,仿佛捏在棉絮之上。

杨宗志深深的了一口气,才听到自己口上传来两个低低的娇声,他勉力垂下头去,见到两个花般的丽小脑袋,死死的抵在自己的上,酣睡正香,身上软玉温香,好不旎,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他无法分辨是谁,只能从她们头顶不断散发出的幽幽香味上,分辨出一个有些悉,还有一个却是陌生的紧。

杨宗志尴尬的咳嗽一声,身下顿时响起两个惊讶的低,两个花样的少女羞怯的她们的螓首,杨宗志左右一看,惊讶道:「丁……丁姑娘,还有你……你是?」

左边的佳人一袭裘皮风衣,只出娇媚的小脑袋来,她见到自己醒来,只是面嫣红的垂头坐在上,分毫不敢与自己目光对视,右边那个……则是个身穿碎布花衣的小姑娘,头上梳了两个大大的麻花辫,从红透的双颊边披散下来,看着脸蛋小小,娇似火。

杨宗志又看了两眼,恍然道:「我们见过的,你是……你是那位王老船家的女儿,你的名字叫……叫印荷,对不对?」

印荷噗嗤一声娇笑,神甚为愉,慌的跳下拥挤的小,对着杨宗志点头羞笑道:「公子爷,原来你还记得我的。」

杨宗志回头又道:「丁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我……我这是在哪里?」

丁娆娆自从杨宗志醒来,便不敢再看他,一直紧依在他身上的娇躯,也悄悄离的远去,她姿势轻媚的下了小,垂头道:「风……风公子,我们现在是在我娘亲的老家景村里面。」

杨宗志点一下头,暗想:「看来我从武当山上跌下来,是被她们救下了。」

他回思起自己方才骤然一醒,暧昧的发现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躺在自己的前睡觉,不觉尴尬的咳嗽一声,便想挣扎着起来。

印荷伸出小手一扶,疼惜的道:「公子爷,你的脑热病还没好全,刚刚出过了汗,还是躺下多多歇息一下罢。」

杨宗志强笑道:「是印荷姑娘你救了我么,我记得你们是这大江上的船家,那天我从山上滚落下来,怕是落到你们的船上了。」

印荷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愉的道:「才不是呢,你们……你们是落在江水里面,我……我爹爹将你们捞起来的。」

「你们?」

杨宗志登时想起与自己一道跌下来的,还有那个立志寻死的小丫头,他心头一软,赶紧回头看去,见到小的内侧,果然躺着个面容惨淡的佳人,只是她小脸煞白,双眸紧闭,那一直挂在嘴角的似笑非笑表情,再也消逝不去。

杨宗志叹了口气,目光更是复杂一片,背后的丁娆娆忽然颤抖着嗓音道:「风公子,娆娆……娆娆要告辞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

杨宗志闻言,回过头来,轻声道:「姑娘是要回北斗旗了么,代我向你娘亲和洪老前辈问个好。」

丁娆娆低垂小脸,泫然摇头道:「娆娆不回北斗旗,娆娆要……要到好生遥远的地方去了。」

杨宗志听得一呆,不解道:「去哪里?」

丁娆娆猛地抬起螓首来,娇面上已经换成甜美的笑意,轻声道:「娆娆还没有谢过公子,是公子的一席话,教娆娆不要再活在自己的虚幻世界里,而是……而是敢于面对这世上任何的艰难险阻,娆娆受了公子的大恩,总是无以为报。」

杨宗志回想起北斗旗内的情形,不觉苦笑道:「丁姑娘,你不怪我害你杀了人么,怎么还要谢我?」

丁娆娆紧紧的摇了摇小脑袋,又道:「风公子,你……你能跟着娆娆出去走一会么?娆娆……有些话想对你说。」

杨宗志听出她口中离去决绝之意颇坚,茫的点头道:「好。」

杨宗志翻身紧了紧秀凤身下的被子,随着丁娆娆走出小院子,这里是江岸的渔村,晨之下,甚为幽静,看起来祥和的紧,丁娆娆回身不舍的看了看小院子后那破落的竹园,轻声道:「那里便是我娘和外公的故居,可惜我娘亲自从嫁给爹爹之后,便与外公不再往来,所以……所以我也一面都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杨宗志点点头,转身看着明媚光下,她一袭裘皮长衣,将窈窕的小身子整个包裹在衣服下,比起她当初见时布衣钗裙,不施粉黛的素淡模样,相差何止千里,他笑道:「丁姑娘原来是远足之前,回来省亲来了。」

丁娆娆静静的道:「嗯,我本是想在走之前,回到娘亲口中说的叶家,看看当年娘亲与爹爹相遇时的地方,可惜……时过境迁,有些事情一旦失去了,再想找回来,更是千难万难。」

两人顺着河道一路向下走去,不觉走到甚远的渡头边,那里有忙碌的船家舟子,早起在此等候摆渡客,杨宗志看着江水上泛起的波鳞,想起小上躺着的佳人,渭然道:「天下之事,总是难以口说清楚,有时候人拼命追求的事物,却……却总是横亘无数的波折,而你并不在意的事情,倒又唾手可得。」

丁娆娆回身,静看杨宗志的面容,仿佛要印在心底,低声哽咽道:「风公……风大哥,娆娆听你的话,想要去作一个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再也……再也不会去作个那掩耳盗铃的无奈者,前几天,娆娆在山下碰见个老人家,她一见到娆娆便夸娆娆的资质天赋出众,跟娆娆说,若是跟着她去,她不但将一身高绝的本领倾力相授,更……更会让娆娆接了她的衣钵,作她门派的传人。」

杨宗志笑道:「这是好事啊,姑娘遇见了高人,这是寻常人一世也难以遭遇的机缘,哎……我师父也对我这么说过,可惜……可惜我却总是让他老人家失望。」

丁娆娆瑶鼻,咬住细细的红,娇泣道:「我师父说,她老人家收了好些个弟子,其中最最中意的那个,也是好像风大哥你这般不听她的话,她又生气又无奈,只得出门再找传人,她跟我言定,若是我答应了她,便在今晌午之前,到江夏县去找她,她就会带着我远去,娆娆一直心头矛盾的紧,直到方才,娆娆才下定了决心去拜她为师。」

杨宗志点了点头,正待说话,丁娆娆看着面前的男子,酸楚的心想:「风大哥,我师父说,拜了她的门下,就要答应这一生……这一生再也不能嫁人,我那不听话的师姐,便是违抗师命要去嫁人,才会被师父废黜了位置,风大哥……我娘亲对你做下了那样的事情,娆娆……娆娆实在没脸见你,也……没脸跟在你身边,只能期待来生相见,娆娆再也不会作个只知退缩的女孩子,风大哥……风大哥……」

丁娆娆想到这里,璀璨的泪珠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她害怕杨宗志看见,慌的转过小脸去,凄声哽咽道:「风大哥,你……你多多保重,咱们这一别,可能再也无法见面,娆娆……娆娆受你大恩,来世接环相报!」

她语气凄婉,说到这里更是泣不成声,狠狠的在自己的小嘴上咬了一口,放开小蛮足飞奔了出去,径直跑到江边等候的一叶小船之上。

杨宗志叹了口气,看着丁娆娆离去的背影发呆,那娇躯一晃一晃的飞跑,两串珍珠般的泪水滚落身侧,头顶烈一照,发出璀璨的光芒,消逝在滚滚的江水之中。……

昨天太忙了,实在无法更新,今晚会补上。

PS:xx4434685兄,怎么会猜到倩儿的身上去了?上一节给出的提示这么明显,当然是丁娆娆了,这是后面修改的情节,过去最初设定的时候,是没有的,丁娆娆安排好了去向,也会为后面神玉山相见埋下伏笔,请努力去回看一下《情义之二》这一节书,嘿嘿!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367章同命之四

小舟载了客人,舟身向下吃水沉一沉,船家喜的撑起桅杆,竹浆在水面上一划,小舟便好像箭弦上的弩箭一般,再也无法回头的离岸而去,只不过一会,小舟越来越小,在江心上只能看见一个黑点,舟上的船舱里,隐隐约约跑出来一个人影,对着这岸边驻足相看,目光和面容依稀再也瞧不清楚。

杨宗志收回自己的眼神,心头却是沉郁的想:「丁姑娘走了,自是不会再见到,可是……可是身边这个难题却又要怎么处理?」

他一边背着手,一边迈着沉沉的脚步向回走,顺着江边的阡陌小道回了渔村,这渔村地处景村的边缘,乃是个废旧的村落,杨宗志没走几步,便看见几个嬉戏的小孩携手冲了过来,嘴中声大叫道:「娶亲咯……娶亲咯……」

杨宗志看着他们天真的面庞,心头却是一痛,遥想起不远的武当山上,自己跌落山崖前的盛大婚嫁场面,现在……温婉文静的岳师姐应该与天丰师兄双宿双栖了罢?岳静秀丽端庄,而天丰师兄沉稳敦厚,两人本来应该算是天作之合,可是……婚典之前岳师姐那伤心的一吻,竟是让自己如此刻骨铭心,恍若嘴角的余温和泪滴犹在。

杨宗志没心思再看别人家的婚典,而是低着头往回走,走到方才离去的小院子旁,只听到里面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门口层层叠叠围了好些个人,杨宗志心道:「难道娶亲的竟是王老船家不成?」

他推开围聚的人群,抬眼见到院内正有一群衣着鲜华的汉子们站成一排,前面是一个头戴宝钗的素衣妇人,正对着瑟缩在院角的王老船家和印荷姑娘叉怒吼。

那妇人蹙眉怒叫道:「印荷胜啊,我贞娘也是为了你好,昨夜才找到了咱们景村最最富贵的吴老爷家,吴老爷答应收你作他的小妾,那是你天大的福气造化不是么?你去作了吴家的少,咱们老王家也可以跟着沾沾光,吴老爷更是和我拍脯说,一旦你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出来,他绝对不会亏待你,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知好歹?」

印荷躲在王老船家的身后,却是小脑袋和衣角也不敢出一片,她听了杜贞娘的话,只敢惊恐的死命摇头,失声哭泣道:「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杜贞娘冷笑骂道:「不知好歹的死丫头,我连吴老爷的三百两聘礼都收下了,今亲的花轿都到了家里,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怎么还能轮到你来做主,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长辈做主,我既然嫁到你们王家来,便算是你半个娘亲。」

印荷拼命摇晃王老船家的肩膀,哭着婉求道:「爹爹,你去跟他们说,我不要嫁给那个姓吴的老头子,他家里再是有金山银山,也与我们半点干系都没有。」

王老船家将旱烟的扒拉扒拉直响,他回头怜惜的看了印荷一眼,才转头低声道:「贞娘,你这又是何必,印荷既然不想嫁人,便由她自己作主就是了,咱们也不是缺盐缺米,到了真的揭不开锅的地步……」

杜贞娘掰着红的手指头,嗤声截断道:「不缺?你自己算算,你的老娘要人养活,难道不是缺米?你的女儿不但自己要人养活,还带回来两个活死人,难道不是缺盐,还有……马上就要到月底了,齐天派大爷们的泛船税眼下还没着落,你让我这个家还能怎么持,你这老家伙年纪也不小了,舟子还能再赶几年几月,到了你双腿一蹬的时候,咱们这上有老下有小,孤儿寡母又要靠谁养活,天哪……我杜贞娘怎么这么命苦呀?」

杜贞娘一边数落,一边偷偷掩住施胭脂的脸庞,假作哭泣。

王老船家被杜贞娘一通抢白,顿时无语的说不下去,贞娘口中的话虽说的尖酸刻薄,但是句句实情,他也心知肚明,他将嘴中的旱烟袋的烟雾缭绕,却又着急的没有半分主意。

杨宗志站在人群当中,看着孤苦无依的印荷姑娘,眼神怯弱的躲避着旁人的目光,身边村民们指指点点,有人羡的说好,又有人妒忌的说不好,杨宗志心头一转,依稀见到那夜脸惨白的岳师姐,也许……她心里也是万分不想嫁人,可是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长辈做主,岳师姐伤心绝望之下,才会允诺来与自己私会,也才会留下那般苦楚难的心碎之吻。

杨宗志眉头一皱,口热血翻涌,排开众人走了出去,走到王老船家的身前挡住,握拳呵斥道:「她既然不想嫁人,你们怎能她,这和强抢强嫁,卖儿卖女又有什么分别?」

贞娘被他气势一,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只是看清楚时,却又眉开眼笑的心砰砰跳,这面前的少年英,俊逸出尘,当真是这景村内,不对,就算是整个江南岸也从未见到过,贞娘过去多有见识,自会识人,他只看杨宗志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是气宇轩昂,眼见着便不是凡人,贞娘夸张的哟一声,嗤嗤娇笑道:「哪里来的俊俏公子哥,怎么了,你也看中我们家的印荷了不成,还是……还是看中了些别的……别的什么?」

杨宗志冷眼看着面前的贞娘搔首姿,她一把年纪,可算是年老衰,偏偏打扮的依然花枝招展,看着与年纪毫不相称,杨宗志不悦的皱起眉头道:「我只是印荷姑娘救回来的破乞丐,知恩图报,你们今天要她成婚,我万万不会让你们如愿。」

印荷眼见杨宗志高大的遮在了自己和爹爹的面前,那背影看着如同山岳般沉稳,印荷心头娇一声,下意识便躲在了他的身后,待得听到他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印荷更是喜的心儿都飞上了天,她欣的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胳膊,更将小脑袋都靠在他胳膊上,对着身外的贞娘等人恨恨的皱鼻子发

贞娘咯咯娇笑道:「破乞丐?你以为我贞娘没有见识的么,像你这样气度的人儿,在我们翠珠楼里面,便是几十年也遇不到一次的恩客,小公子,我劝你先闪到一边去,吴老爷怕我劝不动印荷这死丫头,特意让他的手下家丁都跟过来了,一会他们大爷们要是耐不够,当真抢起亲来,失手伤了你这么俊俏好看的脸蛋,那……那多可惜。」

杨宗志顺着贞娘的手看出去,见到她身后果然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们,正怒眼瞪着自己,杨宗志嘿嘿一笑,讥讽道:「原来是吴老爷家养的狗来了,正好,我是破乞丐,打狗我最最在行。」

那群汉子听得心头怒起,这小子长得虽然高大,但是面相秀秀气气,毫无鹜可怕之处,而且自己人多势众,更是不用担心害怕,其中一个脸长大胡子的,怒骂道:「好个舌尖嘴厉的臭小子,大爷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给我们下酒喝。」

他从鲜华的家奴服后,取出一把明晃晃的柴刀,怒吼着冲了过来,贞娘一看这情形,吓的魂飞魄散,杨宗志哈哈笑道:「你们来娶亲,怎么会身后还背着刀子,莫非吴老爷家是杀猪的不成?」

印荷被那刀影一晃,差点耀花了眼,她无比担心的斜睨了杨宗志一下,娇声凄婉的道:「公子爷,你千万别管这些闲事,他们……他们吴家的都不是好人,印荷……印荷还是嫁过去好了,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没灾没病,印荷也就无怨无悔了。」

她先前无论多少人在面前,也是咬紧牙关,宁死不嫁,眼下见到杨宗志遭遇危险,却又赶紧的改了口,劝说道自己愿意嫁人,杨宗志回头过来,动的看她一眼,依稀也分辨不出这面前的女子到底是印荷姑娘还是岳师姐,他心头一狠,嘴中却是笑嘻嘻的道:「别怕,花皮狗打架最是叫的凶,其实早就声厉内茬,我打给你看看好了。」

他说话间转回头来,那大胡子的柴刀正好递到面前,杨宗志对他怒眉一瞪,那大胡子不觉楞了一楞,杨宗志一把伸手握过去,拿住他持刀的手腕,左右一分,那大胡子顿时惨呼一声,倒飞着退了回去。

这一式本是从何淼儿那儿学来的分筋错骨手,当第一次在别离亭与何淼儿见面时,何淼儿为了试探他的武功,使出来的正是这招分筋错骨手,只是可惜心慌意之下,反而被杨宗志拿住了小手,后来事过多时,杨宗志与何淼儿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甜情形,才说到了这一节,杨宗志着她让她将这一招教给自己,何淼儿总是磨不过他,便将娘亲霸天门的武学都给他练了一遍。

杨宗志迁怒于他们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更是因为岳师姐的原因,所以下手便不留情面,只是他一招使过,口依然隐隐作痛,他心知天风师兄全力的一掌打在口上,许是天风师兄看清楚自己,最后收了一些掌力,不然以天丰师兄的修为,自己恐怕现在还下不了,但杨宗志却希望他这一掌打得更重一些才好。

那群家奴们却是脸惊恐,那大胡子倒飞回来,众人围过去看清楚,才看到大胡子的整个手臂都断成了两截,手臂自手肘处分开,更有一截骨头都活生生的出了皮肤,看着血淋淋的好不恐怖。

这群汉子虽然平时里喊打喊杀,但是这般诡异的场面却不多见,况且这大胡子是他们家奴中的魁首,平里最是凶狠,他们不由皆是头皮发麻,再看向杨宗志的眼神里,便充了恐惧之,杨宗志平息了一下自己口翻涌的气血,强自笑道:「怎么样,我这狗打的赖不赖?」

那群汉子们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去接话,印荷无比担心的瑟缩在他身边,待得看到他快如光电火石的一下出去,那凶神恶煞的大胡子便没用的倒在了地上,印荷没有看见大胡子凄惨的断臂,只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喜意,声笑道:「公子爷,你这打恶狗的招数最最厉害了。」

杨宗志回过头来,没好气的笑道:「印荷姑娘,你这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在赞我?」

印荷羞赫的垂下小脑袋,一吐小香舌,低低的道:「公子爷,印荷什么都不懂,说错了话,印荷……印荷不是在骂你。」

那群家奴们眼见着他们二人转头低语了起来,互相打个眼,一齐扶起大胡子便要逃出小院子,杨宗志又回过头来,喝道:「站住,怎么……想跑么?」

几个家奴出柴刀,颤着胳膊,心虚的吼叫道:「你还想怎么样?我们……我们也不是怕了你,再说……你要是把我们都打伤了,吴老爷那里自是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定会送你去见官!」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走到发抖如同筛糠的贞娘身边,喝道:「拿出来!」

杜贞娘惊惧的尖叫道:「拿……拿什么出来?」

杨宗志唬着面庞道:「把吴老爷给你的三百两聘礼拿出来!」

杜贞娘站在那群家奴的身前,那大胡子的凄惨模样,她自是看的一清二楚,再见到杨宗志这般恶恶相的模样,与方才那个翩翩公子哥本形同两人,杜贞娘颤着手指,不情不愿的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布包裹的荷包,放在杨宗志的手心里。

杨宗志掂了掂那荷包的重量,回过头去,将荷包丢在那群家奴的脚边,恶狠狠的道:「都拿回去,跟你们吴老爷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别让他再撞到我的手里,不然嘿嘿……」

那群家奴哪里还有勇气去分辨他口中的威胁,一个胆大的战战兢兢的蹲下身子,慌忙的接过地上的荷包,然后大家招呼一声,飞快的便跑出了小院子,身后一群吹鼓手,兀自还奏着喜乐,跟在后面快速的远去,不过多时,这静谧的小渔村内,又恢复了一派宁静祥和。……

补上昨天的,印荷的情节过去设定好的,看下去就可以了。

正文第368章同命之五

印荷神情快的奔跑在回村的阡陌小道上,两只小手儿上挂了物什家当,她抬头看了看天际边的斜,嫣红的嘴角边起了愉无比的笑意,不由痴痴的心想:「世事当真无法预料,谁能想到……昨的这般夕之下,自己竟然和爹爹将他抬回了家里,咯咯!」

她回家的脚步愈发的轻快,紧身花布衣服包裹下的柳儿,一左一右的扭摆个不停,身边的两只翠白的小手儿也是前后甩开,右手里是个荷叶包住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好几条江南特有的鲈鱼,鱼鳃用荷叶梗穿成了一串,左手里却是捏着些细小的纸包,里面装着官盐,香料等辅味。

印荷踏着小莲步,看着天边暮渐渐与江水连成一片,迟暮的昏红染得可见的大江也起了赤,印荷虽然不懂得诗词歌赋,词曲达意,但是这般风景之下,依然还是柔了小心思,她又想:「昨夜里给他熬的鱼汤里面,都没有放盐,只……只放了一些生姜,虽然祛除了腥味,又可以御寒,但是……但是应该是没有味道的紧罢?」

在给杨宗志喂汤之前,她自己轻轻的尝了一口,后来因为杨宗志牙关紧闭,她更是将每口鲜的汤汁都喂进自己的小嘴中,再通过小香舌渡给杨宗志喝下,可是他们大江边上的穷苦人家,本来就都是口味清淡,少吃调味,好像公子爷那样的人儿,自然会有些不习惯。

印荷得意的看了看自己左手里装作料的纸包,所幸昨夜那位丁家的小姐将纹银留下来,自己今才可以偷偷跑出去买了作料回来,只是想起那位丁家的小姐,印荷脸幽幽的一红,登时又回忆起昨夜两人为了给公子爷驱寒,更是一左一右的将公子爷都抱在了怀里,就这么黑灯瞎火的睡着了,一直到今早公子爷率先醒来,被他……被他抓了个正着,那可是羞死人了呀!

印荷急急的啐了自己一口,向暗道:「好不要脸的小丫头呀,公子爷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你哩。」

她清秀的脸颊虽然羞得比天边的余霞还要娇,但是嘴角的笑意更是,便是媚媚的眼眸,也充盈秋水,弯成了个月牙眉。

眼前村落近近在望,印荷才是脚步稍缓,暗自叹息了一声,又自语道:「不知道……不知道公子爷现在在作些什么,是好像他赶走了那些坏人之后,便一直坐在小边,痴痴呆呆的看着那个没有醒来的姑娘,不说话也不笑么?我还是喜……我还是喜公子爷多笑笑的好,他一笑起来,真是不知有多亲切人,让人心里又酥又软的。」

印荷又啐了自己一口,人家公子爷笑不笑,干你这不要脸的小丫头什么事,偏偏……偏偏要你来管,印荷不敢再多想下去了,赶紧脚步飞快的向家里跑去,刚刚来到小院子外面,便听见院子里爹爹苍老的嗓音传来道:「公子啊,老朽对你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将我的女儿印荷带走,让她给你当个丫鬟。」

印荷听到这句话,险些张嘴娇唤了出来,爹爹的话……爹爹的话,竟然是让自己跟着公子爷走,印荷只到一阵头晕目眩,当真不知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天边霞光弥漫,沉沉的斜在这小院子里,印荷偷偷从篱笆墙角边探出一丝小脑袋,眼神离的向院子内瞥了一眼,只是一下,不敢看实,又飞快的藏回小脑袋,生怕被院中人看到一丝一毫,这一下,仿佛看见爹爹佝偻着身,着平里最的旱烟袋,而那公子爷……却是垂身靠坐在树藤之下。

印荷的心儿砰砰跳,小手儿里的活鱼和香料都快要拿不住,差点跌下地去,里面杨宗志柔和的嗓音笑道:「老人家,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今方才把强抢印荷姑娘的恶霸赶走,自己却霸主了印荷姑娘,那岂不是和那些恶霸们一样了么?」

印荷心头一拧,柔柔的暗想:「公子爷才不和吴家的恶霸们一样呢,他……他最是贴心和善了,过了这么些时,他还记得印荷的名字呢。」

王老船家叹声道:「公子呀,你可是嫌弃我家印荷山野小丫头,上不了台面么?」

印荷心头一紧,不知公子爷该怎么作答,便急急的屏住自己的呼,害怕发出一点呼声,让自己听漏了一个字去,耳听着公子爷又笑道:「我怎么会,印荷姑娘这般秀外慧中,生得比花还美,而且她长在这大江沿岸,更是得了江边美景的灵气,想来老人家你后定可以找个乘龙快婿,怎么忍心让她随我作了个小丫头。」

印荷心头痴痴的念道:「我倒宁愿给你当个丫鬟,也不要……也不要嫁给什么乘龙快婿。」

王老船家几口烟,低声喟叹道:「不瞒公子爷你说,上次三月老朽送你去洛都赶考之后,便回家娶了一门亲,前来说亲的是邻村的陆家媒婆,她把那女方说的又是娴,又是勤劳,老朽年纪一把,哪里还想着能不能娶个好人家,只不过想找个老实人家作伴罢了,帮老朽照顾照顾老娘,能够勤恳持家的就好。」

王老船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院子内烟火明了一下,他又道:「可没想到娶来的这贞娘年纪虽也不小,可是一点持家的道理都不懂,她不给老娘吃,又克扣老朽和印荷的月度,尽顾着给她自己穿衣打扮,买些翡翠首饰回来,那些玩意怎么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能用得起的,就这么过了半年不到,把这家里得家徒四壁,欠债累累,现在……她又把主意打到了印荷的身上,老朽实在是对不起老娘和印荷啊。」

印荷听得心头一柔,珠泪在眼眶泛起,酸酸的心道:「爹爹也不容易,这怎么能怪得到爹爹他老人家?」

杨宗志道:「是了,我今看那贞娘穿的奢华,头戴珍珠玉钗,而老人家你和印荷姑娘都朴素的紧,原来事情是这样。」

王老船家道:「怎么不是,我事后再去一打听,原来……原来这贞娘分明就是院里出来的人,那黑心的陆媒婆两厢里哄骗,对贞娘说我家里乃是大户之家,又对我说贞娘更是书香门第,哎,我们都上了陆媒婆的恶当,我上了这当不敢对别人说起,而那贞娘在翠珠楼里呆惯了,我们这般清贫的苦子她哪里过得下去,要不是看着印荷还可以为她换回些银子,她只怕早就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跑了。」

杨宗志怒道:「好个可恨的后娘,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她怎么忍心害了印荷姑娘?」

王老船家无奈的道:「所以老朽才会过来恳求公子爷你,只要印荷不在这里,那贞娘无利可图,迟早也会自己散去,今她被你教训了之后,便这么偷偷的跑了出去,公子爷……我们上次在大江上见过一面,公子爷你仁善,将一锭几十两的纹银付给我们这穷酸的父女俩作路资,老朽便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而且我看印荷那闺女对你也是有些属意,你只要愿意点点头,老朽便去对我那闺女说,想来……她也恐怕不会拒绝。」

印荷心中急唤几声道:「我愿意呢……我愿意呢……」

杨宗志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老人家,这事情便包在我的身上,咱们有缘,我这次更是被你们从江水里捞了上来,你们一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眼见着印荷姑娘被着嫁给恶霸,你尽管放心。」

印荷听到这里,脑中轰的一声,痴痴呆呆的念想道:「公子爷这是……这是答允了?还是……还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左手里的香料都跌落在脚边,还兀自不觉。……

晚上用过了鱼汤,印荷便抢着将所有的碗筷都收拾了起来,然后脚步匆匆的跑出了房里,来到一边的厨房刷碗,方才用饭之时,她心头复杂之极,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杨宗志一眼,只是低垂着小脑袋,平里很少吃到的香料鱼汤,此刻吃在嘴中也是半点滋味也没有。

印荷将碗筷收拾好在木头橱柜里,心中期期艾艾的想道:「不知……公子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傻丫头,既长得没有那么漂亮,又……又什么也不懂,不通礼数,他要是带在了身边,脸子好生无光。」

她刚刚想到这里,身后忽然有只大手轻轻在她酥软的肩头拍了一下,印荷哟的一声娇,慌的转回头来,夜之下,只见到一双清亮的眼神正看着自己,嘴角带着自己最最倾慕的微笑,印荷面一红,两只小手儿无措的收在身后,更加凸显脯儿高,她低声唤道:「公子爷……」

杨宗志笑道:「吓到你了么?」

印荷轻轻的摇了摇小脑袋,不敢抬头见他,尖尖的下巴都顶到自己的酥之上,杨宗志又道:「你知不知道,今前来抢亲的吴老爷家里住在哪里?」

印荷听得一呆,茫然的娇声道:「公子爷问这个作甚么?」

杨宗志见她甚是腼腆,这时才微微抬起一点螓首,瞥了自己一下,又对她眨眼笑道:「咱们晚上去找找这位吴老爷好不好?」

印荷听得一惊,身后的两只小手儿更是紧张的捏住了洗得发白的紧身花衣下摆,将衣服捏的皱巴巴的,却将自己窈窕淑立的娇躯都印了出来,她结结巴巴的艰难道:「你……你还是要让印荷嫁给他么?」

杨宗志失笑道:「傻姑娘,我怎么会作这样的事情,哎,过去有一位温柔如水的姑娘,她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找到我,对我大哭了一场,又在分别的时候……的时候嗯,作了一件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可惜我过去从来没有意会过来,待得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她成了亲,嫁给了一位出众的男子,我却一点也不开心快乐,印荷姑娘,我今看到你拒婚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她,所以也忍不住帮你出了手。」

印荷低垂小脑袋,凄凄切切的听着他说着自己的往事,不时还会喟叹几声,她慢慢抬起螓首来,眼神离的凝视着他,低声绯的道:「那公子爷,你……你可是后悔了么,若是你早些知道那位姑娘的心意,又若是她不是直到成亲前的一晚才找到你,你便会和那位姑娘在一起了是不?」

杨宗志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强笑道:「天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若是如果,她现在只怕早已嫁作他人妇,想来过得倒也宁静快活,跟着我的话,更是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苦头。」

印荷拼命的摇头道:「不是的,她若是不能跟自己最最心的人儿在一起,便是锦衣玉食放在眼前,也是索然无味的紧,而且吃些苦头算什么,只要能和你说说话,静静的每看着你,我……她,她说不定便会甜幸福的足不已。」

杨宗志晃了晃的脑袋,笑道:「我和你说这些无谓事情作甚么,没得污了你的耳朵,你一会忙过了之后,便悄悄到房子里来找我,咱们瞒着你爹爹,去吴老爷的豪园里去玩玩。」

说完便走出了厨房。

印荷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下,心中甜甜的道:「公子爷呀,你会不会……会不会将印荷当成了那位姑娘的影子呢?只要你不嫌弃印荷,就算是让我当那位姑娘的影子,我也心甘情愿的哩。」

是夜,月上中梢,印荷在厨房里磨磨蹭蹭了许久,又将自己俏丽的长辫子整了一遍又一遍,才惴惴不安的来到内室里,一入内室,里面热热的甚是暖和,印荷晃眼看过去,见到公子爷又对着那位静躺在小上的姑娘发呆,仿佛想着心事想的沉了。

印荷站了好一会,才低低的嗯了一声,杨宗志晃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幽幽灯火下,身后是个清秀甜美的小姑娘,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子长得已经颇为丰,紧身的花衣下包裹着,是怒突的和豪

杨宗志咧嘴一笑,回身紧了紧秀凤身下的被子,道:「我们走吧。」

说完便和印荷一道出了小院子,循着月头向东而行,他们走一会,杨宗志忽然回头道:「印荷姑娘,那位吴老爷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提起吴老爷,印荷弯弯的月牙眉不觉也倒竖起来,狠狠的娇声道:「那姓吴的乃是我们景村的一霸,他仗着家里财大势大,养着一群恶奴到处收取泛船税,咱们穷苦的船家子过得不容易,官府要收一遍河道税,齐天派的老爷们要收一遍泛船税,到了景村,这姓吴的又要收一遍泛船税,谁要是胆敢不,他就会让手下的恶奴们上门去打,打到上为止。」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轩,拍手道:「好!」

印荷奇怪的倪视他一眼,暗想:「这种恶人,公子爷怎么还说好?」

两人来到吴家宽阔的门庭前,杨宗志带着她不走正门,而是避过眼线来到高墙之下,印荷愣愣的看着眼前高墙,院内还能听见狗叫声,杨宗志忽然笑道:「印荷姑娘,你闭上眼睛。」

印荷听话的闭上自己的双眼,只到身后一只大手搭在自己的细上,接着脚下一轻,整个人好像腾云驾雾一般离地而起,印荷惊呼一声,却又硬生生的忍住,赶紧将身边的人儿抱了个紧,待得两人落地,两只高大的恶狗泛着光冲了过来,印荷更是吓得浑身扑簌簌发抖,小身子一跳,便尽数挂在了杨宗志的前。

杨宗志轻轻笑一声,伸出腿去,施出甩豹尾左右一踢,那两只恶狗便呜咽着躺在了庭院的石阶之下,杨宗志笑道:「莫难大师若是知道他传了我这一记腿法,却是被我拿来踢狗,不知又会气成怎样,定是娘的娘的骂个不停。」

他转身一看,印荷姑娘整个娇媚的身躯都挂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个丫头的身子真是发育的不错,前怒的双峰紧紧的挤在身上,她不似若红师妹,若红师妹是带些婴儿肥,虽也丰,但是软软的肥腻,而这印荷姑娘从来都跟着爹爹在大江上泛舟,因此多了些锻炼,娇躯也更加的结实。

杨宗志拍了拍她的后背,轻笑道:「狗都躺下歇息去了,你还不下来么?」

印荷这才敢转头看过去,然后羞赫之极的跳下小身子,对着杨宗志俏皮的吐了吐嫣红的小香舌,杨宗志拉起她的小手儿,循着灯火走入庭院,入内是个高堂,堂中无人,灯火却是通明,正对面供奉的是个一人高的关老爷,一手扶着美髯,另一手却是拿着长长的偃月刀,看着威武之极,关老爷的两边分别站着金童玉女,各自手捧金元宝,笑态可掬,香案上却是毕恭毕敬的堆放了果礼无数。

杨宗志与印荷静静的走近高堂,高堂边又两排檀木所制的沉香柜子,随手打开一看,里面尽是珠光宝气的首饰衣服,杨宗志随手取了一些出来,便在印荷迤逦的发顶,然后又取了一些雍容的长衣披在她的肩上,站远一看,这姑娘经过这么一番打扮,才算是胎换骨,她本有倾城倾国之姿,只是平素里缺少打扮,而且穿衣更不讲究,无形中便将美掩饰了几分下去。

这世上杨宗志见过五官搭配最美的是筠儿那俏丫头,那丫头年纪也不大,但是已经生的闭月羞花,小脸更是致的好像魔魇,她练过似玉功,更是善于将自己的美丽都外放出来,可是面前这印荷姑娘却是收敛的美,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发自内心。

杨宗志看了好几眼,不觉口轻赞道:「好美的印荷姑娘。」

印荷羞涩之极的任他在自己身上发梢作一番,身边有个亮晃晃的铜镜,她随眼看了一下,镜中是个粉面桃腮的小姑娘,小脸娇滴,这么一番打扮果真是与平时相差千里,印荷眼神一黯,又将那些珠宝玉石都收好放回柜子里,然后走到杨宗志的身前,垂头悄声道:「公子爷,这些都是人家的东西,印荷虽然过得穷苦子,但是……也知道同人不同命,不是自己的,印荷不应该要。」

杨宗志点了点头,暗道:「好个要强的丫头。」

正在这时,高堂内传来夸张的哭泣声道:「吴老爷呀,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

杨宗志与印荷对望一下,均听得这夸张的哭声正是贞娘所发,接着一个怒冲冲的嘶哑声音道:「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我的小妾呢,还不送来?」

杜贞娘尖声道:「本来事情办的好好的,接过半道里杀出个不知名的小子,又将……又将印荷抢回去了,还打伤了您的一个手下,奴家也险些没命回来见你了呀。」

吴老爷怒道:「什么……倒是什么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杜贞娘仓惶的道:「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许是发了狂罢,连您吴老爷的面子也不卖了。」

吴老爷吼叫道:「我这就去叫人,多带些人去,定要将那小子打死了扔进大江里,看看后还有谁敢对我说个不字。」

印荷听到这里,神情担心的拉了拉杨宗志的衣袖,见到杨宗志眯着眼睛转过头来,凑到自己的小耳垂边,低低笑道:「什么同人不同命,印荷姑娘,人家的东西你不愿取,那我们就让人家乖乖的给咱们送上来好么?」

印荷听得一愣,那热热的吐话俱都在自己耳后脖颈边,她浑身痴的一酥,灵魂出窍,小心思却是遥遥的飞到天上,心思恍惚间,更是已经不知道公子爷在说些什么了。

正文第369章命数之一

幽月之下,高堂内灯火通明,印荷痴痴呆呆的站在高堂的烛火边,看着杨宗志又取出沉香柜子里的珠宝玉器,往自己娇花般的头顶腮边了个,印荷心头一凄,却又不忍心再次拂逆他,只是心头婉转的呻:「公子爷呀,你看来是喜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不喜印荷这般……朴朴素素,没有半分媚气的傻丫头哩。」

杨宗志了一会,意的回身站远些,目中尽是顽皮之,印荷悄悄的转回小脑袋看了看身边的铜镜,铜镜里面反出一个玉女般的至纯小姑娘,脸上涂胭脂,眉角还点了朱漆的状元红,看着当真羡煞旁人。

印荷看的小脸一羞,公子爷帮自己这么一打扮,果然看着更是出众,红白齿的好生旎,过去这十六年里,她从未注意过自己的样貌与气质,竟会翻江倒海一般,变化的这么大,印荷抬眼见公子爷意的在自己身前踱了几步,嘿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印荷嘴角一撇,再也不忍心将这些珠花头饰都取下来,重新放好在柜子里。

杨宗志轻轻拍手道:「妙极!」

然后转过身去,在柜子里找了些画眉用的墨漆,双手抹匀了,往自己头脸眉角胡一盖,印荷抬头一看,险些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公子爷本是个儒雅的俊哥儿,这般涂一下,竟是紫黑着面庞,看着好像戏班里的黑面武生,样子怪异之极。

杨宗志咧嘴一笑,黑肌肤映衬得牙齿更是白的发亮,印荷看的一呆,止住绽开的红颜,油然间醉了小心思,便痴痴的看着他又倒腾一番,然后拉着自己过去,走到关老爷和金童玉女的身边,一把扯下关老爷的长衫布帽,还拉下了关老爷垂的美髯,往他自己身上一穿一戴,如此提须作势一看,竟是个活的关老爷再世。

杨宗志毕恭毕敬的将赤身无史须的关老爷放倒在香案下,又将那玉女叠放在关老爷的身旁,再对里面施礼道:「对不住关老爷,小子看你在这站得累了,让您老人家歇歇脚,再说您护佑世人,怎能忠不分,好人不长命,坏蛋活千年,小子看的不过眼,借您老人家的身子名头使使,绝无不恭不敬之心。」

印荷在一旁看的忍俊不住,终是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只是她愉的笑声刚,便又紧紧的伸出小手掩住小嘴,眉角怪异的皱起,忍得愈发辛苦,面前的公子爷打扮怪异,偏偏还和关老爷一本正经的说着话儿,实在是又可气,又可笑。杨宗志回身瞪了印荷一眼,黝黑的脸颊上目光炯炯有神,恍若刀锋划过,印荷被他一扫而过,赶紧束下小脸去,朝他讨好的吐了吐幽幽的小香舌,眉目传情的意思是:「印荷再也不敢了。」

杨宗志回过身来,将那玉女手中的金元宝往印荷手中一放,接着拉扯着她走到玉女原本站着的位置,给她摆好了姿势,印荷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公子爷是让我假扮玉女呢?」

金童玉女原是中原人笃信的守财之神,关老爷更是保佑天下社稷安康,印荷抿了抿嘴,正想说话,杨宗志忽然伸出一只手指来,轻轻盖住了她滴的娇,印荷面一红,抱住金元宝的小身子兀自一抖,便是方才抹着厚厚胭脂的小脸,也盖不住这媚气霞光之

杨宗志咳嗽一声,将关老爷的偃月刀持在右手,左手扶起美髯站定身子,左右一看,灯火太亮,站得近些还是可以看出端倪,他心头哈哈一笑,手中偃月刀四处一挥,几盏烛火便蓦地熄灭,更有一盏被他刀气一挤,灯盏都碎作两块,叮咛一声掉落了地。

内堂里吴老爷与贞娘说过了话,正在细思该如何处置,忽然听到高堂中传来这怪怪的声音,吴老爷惊疑的喝道:「什么人?」

与贞娘二人走出高堂一看,堂中幽静,哪里有半个身影,只有一盏灯台落在地上,碎作了几片。

堂外幽幽的冷风一吹,吹起四周的纱幕,杜贞娘扑簌簌的打了个哆嗦,她今见到杨宗志那般杀神一样的恶相,早已被吓破了胆,所以才会来到吴家庄寻求庇卫,半分也不敢回家,此刻这高堂中灭了好些灯烛,光线幽暗的照,火光更被冷风吹得一抖一抖,杜贞娘颤声道:「莫不是……莫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小子,又……又找来了?」

吴老爷皱着眉头吼道:「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小子,这景村里面只有我吴大有才是真正的阎罗王,你怕个什么,贞娘你看,不过被风吹掉个灯盏,你便吓成这般,成什么样子?」

杨宗志垂眼看过去,那吴大有是个四五十岁的半老头子,一身上下珠光宝气,头戴个员外帽,腹间鼓出了大大的肚腩,活生生便是个土财主,杨宗志嘿嘿嘿嘿的森森冷笑几声,哑着嗓音开口道:「吴大有,你可知罪么?」

吴大有话虽说的胆子十足,实则也有些惴惴不宁,他与贞娘听到这怪异之极的说话声回在高堂之上,仿佛响在耳边,又仿佛远远的从窗外传来,他们二人一道呀的一声,胆气尽失,便想大叫道:「来人啊……来人!」

杨宗志手中的偃月刀向前一挥,又喝道:「还敢说话?」

印荷看见吴老爷和贞娘出来,这二人一个是远近闻名的恶霸,另一个却自己是凶煞的后娘,她不大气不敢透,怕得锦衣下的腿肚子瑟瑟发抖,公子爷今带自己来做的事情,她不但没有经历过,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此刻若不是公子爷还站在自己身后,支撑着自己的信念,她只怕早就瘫软在地。

身后公子爷怪异无比的嗓音传来,长长的偃月刀更是划过一道闪电般的砍向身前,印荷险些娇呼了一声出来,定眼看去,那吴老爷额下的呼簌簌的落了一截下来,只剩下突兀的半截挂在腮边,而贞娘头顶大大的宝珠更是嗤的一声碎作了粉砾,贞娘双腿一软,啊的一声尖叫,身子如同一滩泥一般跌在地上。

印荷心头好生想笑,却又强自忍住,暗暗息道:「公子爷呀,你可真是坏透了顶呢。」

吴大有定眼看清楚,自己供奉多年的关老爷居然……居然显灵了,他平里为恶一方,坏事作绝,每每半夜里发噩梦醒来,也自想会折寿,所以才会搬来关老爷放在高堂最显眼的位置镇,而且更是对关老爷毕恭毕敬,虔诚的紧,只从香案上堆积如山的供奉果礼便可见一斑。

此刻那关老爷只是一刀砍下,不伤自己分毫,却又将自己额下的胡须砍掉一半,这等神乎其技岂是吴大有这种凡人可见,他眼见关老爷收回宝刀,阖上光闪闪的双目养神,吴大有心头再无疑虑,猛地一跪及地,抄头便拜,高声哭喊道:「关老爷饶命!关老爷饶命!小人……小人对您可没有不敬之处啊,每当逢年过节,小人都会命人摆放供品无数,如此,月月不停,您可要明察。」

杨宗志微微睁开眼禇,看着面前这二人一个吓破了胆面如土,另一个却是磕头如同捣蒜,他悄悄向印荷那边斜了一眼,见她拿着个金元宝,端端正正的站直小身子,半点也不敢出异来,杨宗志大喝道:「好了,徒子徒孙,你知道老夫今为何要来找你么?」

吴大有茫的抬起脑袋来,小小的眼珠子转一番,呆道:「这个……小人不知。」

杨宗志怒哼一声,道:「还敢推说不知道,你是要老夫一刀取了你的狗命,才会想的起来么?」

吴大有肥胖的身子向后一瘫,颤声道:「关老爷,小人……小人知错了,小人想起来了,前年冬天,小人带着手下去村口的孙二家收税,那孙二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小的便……便命人将他家烧的干干净净,谁知他老娘躲在房里养病,闭门不出,被活生生烧死在房中,那孙二……孙二回来得知,找上门来,一头撞死在您的脚下了,小人实在是千不该……万不该,让那臭穷鬼冲进了高堂,打扰了您的大驾,关老爷,那孙二家只剩下一个婆娘,模样还俊,被小人抓来抵债,小人这就去后院给您带来,让您带走,给您消消气。」

杨宗志听得钢牙一咬,怒道:「简直禽兽不如,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得罪过老夫?」

印荷本吓得发抖,直到听了孙二家的惨事,才是气的柳眉倒竖,方才那些许惊恐也尽数丢在了脑后,顾及不到。吴大有又苦着脸道:「实在是……实在是,对了,去年初夏,小人与邻村的黄太结拜了兄弟,后来他带着家眷夫人来小人家做客,小人一时喝多了酒,见到他那夫人生的白白净净的,富态的紧,便……便忍不住趁着黄太醉酒,在这儿调戏了她,哪知道……那黄太家的妇人子如此刚烈,小人只不过摸了几下她的白脸蛋,她便大哭一声,抢过来,将……将您手中的宝刀夺了过去,然后脑袋一横,便抹脖子自尽了,关老爷,小人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人的污血染得您浑身都是,小人事后给您换过了新衣,这也是千真万确的……」

杨宗志怒眼一睁,大喝道:「受死吧,畜生!」

手中偃月刀猛地一挥,头便向吴大有的头顶砍去,正在这时后堂内响起一个娇儿高啼之声,哇哇的传来,声嘶力竭的甚是人心神,杨宗志刀锋砍到吴大有的头顶,刀气破开他的员外帽,将他一头长发都破散下来,杨宗志呆了一呆,手中用力一止,忽然轻声问道:「这……这哭得又是什么人?」

吴大有死里逃生,整个身子已经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脑中半是清醒半是混沌,有气无力的搐道:「是……是小人今年新得的儿子,还不过一岁……」

杨宗志刀回来,沉了一会,平息道:「我今留你命,但是你要作到下面几点,否则的话,我迟早还会来取你的狗命,知道么?」

吴大有唉唉了几声,忙不迭的挣扎起来磕头,可是还没跪下,便又倒在了一侧,杨宗志道:「你去将孙二的老婆放了,然后给她几百两的盘,让她自行离去,再将你这些年敛聚的不义之财尽数发给远近的村民们,你若是还敢留下一星半点叫我知道,我定会将你砍得十截八截,拿去喂狗,听到了么?」

他说过了话,转头看着一边扑倒在地的杜贞娘,只见她屎了一身一地,臭烘烘的甚是不堪,嘴角呵呵呵呵的傻笑,目光呆滞,竟是吓得傻了。……

杨宗志与印荷趁着月回到王家的小院子,印荷头上腮边的玉器早已取下,只是腮红胭脂还没洗过,残留在小脸上,看着活生香,她惴惴不安的转头,看了看背着手走在身后的公子爷,言又止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娇声唤道:「喂,公子呀,那姓吴的作恶多端,害死了这么多人,连我听了都恨得咬牙切齿,你怎么最后又轻易的放过了他呢?」

杨宗志抬起头来,皱眉叹息道:「他虽然凶顽不冥,坏事作尽,但是……但是膝下却还有个幼儿,哎,这天下间,最最不幸的事情便是为人子女的,没有办法见到自己的亲身爹娘,我若一刀杀了他,倒是容易,但是那幼儿不足一岁,世上便少了爹爹疼,岂不是可怜的紧。」

印荷幽幽的叹息一声,转头看着身后的公子爷说话间,眉头深深的拧在一起,仿佛同身受,印荷心头一软,暗想:「原来公子爷也是个藏着自己心事的人儿呢。」

她见到杨宗志面不愉,兴致索然,依稀想起临来之时,他笑嘻嘻的,毫无正经的逗自己说话,印荷咯的一声,声笑道:「公子爷啊,你……你可是个坏到家的人呢,印荷做梦也没想到,你会带着印荷去这么大大的胡闹一番,咯咯,把那平凶巴巴的吴老爷,还有贞娘一个吓得走不了路,另一个却是吓得傻了,嘻嘻!」

杨宗志抬起头来,见到月下,一个乖巧的少女巧笑嫣然的轻言媚语,明亮旎的眼神却是万分担心的瞥着自己,她嘴里说的无比轻松,面上却半点愉也没有,杨宗志心头一柔,顿时也明白她这番话,乃是想逗得自己开心起来,便呵呵点头道:「我自小便是喜胡闹,这也是没有一点办法的事情,我爹娘自然对我这子万分不喜,我师父更是因为这个恨之入骨,可我……可我偏偏却改不过来,哎!」

印荷低声旎的道:「你……你才不是胡闹的呢,你想为我们穷苦人家做主,便带着印荷去找吴老爷算账,后来你又听到吴老爷家里有个幼子,便又放过了他,只让他给大家伙赔钱,其实……其实你为人聪明,子……子也好的很。」

杨宗志哈哈一笑道:「我有你说的这么好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身后拉出个鼓囊囊的布包,放进印荷同样鼓囊囊的小怀抱里,笑道:「这里有三百两银子,全是吴家的大老爷陪给你们王家的,你将这个带回去,给你的爹爹,只将这银子的来历说一遍,不要说我们今夜去偷偷做下的事情,好么?」

印荷乖乖的嗯了一声,垂下小脑袋,娇声羞涩道:「人家知道轻重的呢。」

杨宗志低头看着这小姑娘含羞带怯,两只小手儿无措的捧着一大笔纹银,两大辫子在自己面前一晃一晃的,看着摇曳生姿。天空一轮幽幽的明月照下,照在他们二人的头顶,脚边便投下了半明半暗的倒影,影子在身下渐渐连在一起,印荷低着小脑袋看了个分明,不觉悄悄移动了一些脚下的步子,这么看下去,自己的小脑袋……便尽数都投入他的怀抱之中,而他也正好将自己都拢在了前。

印荷羞答答的啐了自己一口,暗想:「你果真是个好不要脸的小丫头哩。」

面前的杨宗志恍惚的看着头顶月,幽幽的道:「对了,印荷姑娘,你们救回我之后,我在上躺了几功夫?」

印荷羞涩之极的抬起小脑袋,脸俱是沉的晕红,想起今公子爷对爹爹说:「我们有缘,你们一家更是对我有着救命之恩……」

印荷咯咯一笑,轻声旎的道:「你……你在上睡了一整天的呢,直到第二天早上,你发过虚汗后,才醒转过来。」

印荷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一句,顿时到自己的小身子也被走了力道,这公子爷若是能多睡几晚,那自己……那自己为了给他捂汗,岂不是……岂不是也要多陪他好几个不眠之夜。

杨宗志叹了口气,心头暗暗盘算,一过后,到了今夜已经算是第二将尽,屈指一数,十之期,也仅仅只剩下两天好过,而秀凤却还是沉睡不醒。

两人站在月下,一时都不说话,气氛好生旎不平,身边冷风吹起,印荷浑身上下仿佛着火一般,兀自不觉,杨宗志却是冷得想要发抖,他打了个机灵,便醒转过来,见到面前的小丫头依然粉腮拂面,目中秋水盈盈,垂眉想着心事的发痴,杨宗志低叹道:「夜了,印荷姑娘,我先回去歇息去了……」

说完径直走回了内室。

印荷这才敢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转过小院子的大门,消逝在稍稍透出灯火的内室门里,印荷心头一阵痴,却又快乐的想要娇喊,她手中捧着沉甸甸的银子,心底却更是沉甸甸的发甜,仿佛喝下了酒,嘴角心头暗暗沉醉。

与公子爷这般开开心心的说话,胡闹,可谓心想事成,印荷从未觉得有一天能过的这般的快,又有一明天能如此让自己期待不已,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回了小院子里,不敢再去本是属于自己闺房的内室歇息,而是悄悄的去***房外打了个地铺,身下用小席子一铺,印荷丰的娇躯往上面一趟,却还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心头翻翻转转的,尽是公子爷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皱眉的模样,印荷抿住小嘴,害怕自己发出一丝不争气的娇,让里面沉睡的听见,这么一会坐起,一会躺下,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窗外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印荷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里尽是公子爷逗着自己,羞得自己不敢抬头,公子爷才哈哈大笑着抬起自己的尖尖小下巴,轻声道:「印荷啊,原来你生的这么漂亮……」

耳边一阵喔喔喔的鸣,印荷猛地坐起小身子,睡眼惺忪的自己大大的娇媚杏眼,昨夜睡下,两长长的麻花辫也没打散,害得其中的一撑在了脖子下,将小下巴顶的生疼,她回忆起梦中所见,不觉又羞又气,暗想:「原以为是公子爷抬起人家的下巴来,没料到……却是自己的辫子惹的事。」

鼓囊囊的纹银还堆在头边,印荷伸手一摸,入手微微冰凉,她面猛地一僵,恍惚的回想起来昨夜,公子爷最后对爹爹说道:「老人家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后。」

当时她乍一听见,只以为是公子爷答应了爹爹的请求,事后想想,原来公子爷早在不经意间便将自己家中的所有困难都解决了个遍,吴老爷再也不敢来抢亲,家中也是不愁银子花,而那贞娘却又变得呆傻,更是无法兴风作

印荷昨夜心头醉下,半点也没察觉出来,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夜之间变得全然两样,她这么一想,心头砰砰跳的揣测:「难道是公子爷太过聪明,早已经……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么她昨夜答应爹爹的事情,便……便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他……那他……」

印荷再也躺不下去了,而是一跳而起,半分也注意不到自己钗发横,娇慵无力的俏生生模样,她猛地从地上拾起沉甸甸的纹银,快步的跑到内室的门前,来到门前,印荷稍稍呆了一下,小耳朵侧过来听了好一会,里面半点声息也没有,她实在是忍耐不住,伸出小手儿轻轻推开内室门,里面冷清之极,自己的铺已经被人整齐的收拾好,桌上灯火熄灭不久,兀自还散发着煤灯的熏气,转眼一看,那内室里让自己窒息的公子爷身影,和上紧紧病躺着的小姑娘,却早已没了踪影。

正文第370章命数之二

晨光穿窗弥漫洒入,看着空空如也的内室,印荷只觉得心儿片片碎裂,浑身寒彻,仿佛浸泡在冰水当中,手中紧紧握住的纹银袋子,砰的一声跌在了脚边。

她咬一咬细碎的编贝,从地上拾起银包,转身便向小院子外跑去,跑到小院子的篱笆门口,王老头正蹲在地上着旱烟,烟雾从口中起,逐渐消散在晨光里,印荷拼命气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清泪,咬着玉齿哽咽道:「爹爹,公子爷……走了。」

王老头脑袋也不抬,只是一口烟,嗯的一声。

印荷将手中的银包进爹爹的袖带里,又哭了一声出来,娇气道:「爹爹,这是公子爷留下来的三百两银子……」

王老头看也不看怀中,只是又嗯了一声。印荷心头大急,哇的一声大哭,跪下道:「爹爹,女儿……女儿要去找公子爷,女儿不想后悔一辈子。」

王老头抬起头来,看了面前定玉滴缀香腮的印荷一眼,转过头去轻声道:「公子他向杏林县城的方向去了,他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走之前还问过我哪里有好些的药堂郎中。」

印荷听得心头一喜,一丝希冀又在中燃起,她慌忙抹了抹自己腮边的热泪,朝爹爹和身后十多年朝夕相处的小院子看了几眼,然后什么也不拿,甩开小手儿,沿着江岸跑了出去。……

「济世草堂」杨宗志抬头看着这金字招牌,这里算是方圆附近最有名望的药堂,门庭宽阔,不但挂了金字招牌,甚至还找来了当地的知府大人亲笔提了字,用金粉装裱起来,门庭边却好像镖局一样,用云旗画了草药的形态,横在路边。

杨宗志看到这气派,心头叫一声好,便紧了紧自己怀中酥绵绵的秀凤,正对走了进去。秀凤娇躯酥软,体香四溢,娇媚的脸颊上盖了一块手绢,帮她遮住了头顶耀眼的光,一入草堂内,杨宗志才取下她面上的薄纱,开口唤道:「有人吗?」

跑堂的出来恭,客气的笑道:「来啦大爷,大爷,你身子哪里不舒服?」

杨宗志找了张方桌,将秀凤柔若无骨的香躯小心翼翼的放在上面,吁气道:「是这位姑娘受了些伤,快叫大夫出来看看。」

跑堂的点了点头,不一会便从内堂领出来个黑须方帽的郎中,郎中阔步走过来,对杨宗志看了好几眼,才低头看向桌面,只见到一个娇滴滴,柔弱弱的小美人横躺在桌上,娇魇失,她侧躺之下,起伏的峦堆积下来,竟让自己心神摇曳,郎中咳嗽一声,用手给她号了号脉,又翻开她秀的眼帘看了看,忽然惊道:「这位姑娘……没救了!」杨宗志眉头一轩,沉声道:「怎么会没救了?」

郎中摇头道:「这位姑娘沉疴入骨,乃是内机闭之兆,公子你看,她眼晕发白,呼时急时慢,瞳孔缓缓放大,这些都是断了生理之人的回光返照之像。」

杨宗志垂眼看下去,秀凤面相柔和,仿佛睡了一般,娇媚天成,虽不是过去的粉脸桃腮,面上有些失的苍白,但是这几来,他没事便呆在秀凤身边看着她入睡,不觉将她的面容整个都印在心底里,此刻一见,便即心中温馨,只是听了郎中的话,杨宗志才怒道:「胡说八道!」

那郎中也不回答,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伸手向门外一指,杨宗志顺着他的指尖看出去,茫然道:「什么意思?」

那郎中得意的气道:「看到门外的金字招牌了么?这济世草堂的大字可是现下湖州知府大人亲笔,我说过的话,在这湖州境地也算是金律良言,这位姑娘病入膏肓,而且更是自断生机,断然活不过两。」

杨宗志狂怒道:「什么金字招牌,我现在就拆了你这招牌,看你这庸医还怎么骗人。」

他伸腿踢飞一个凳子,凳子撞在门阑处,将整个大门装得咚咚直响,门顶的招牌也摇摇坠,郎中大惊的叫起来道:「快去叫人,这人是来惹事的,许是城东的那几家看我们生意不错,急红了眼,特地找来寻衅的。」

杨宗志冷静下来,嘿嘿笑道:「你这庸医,我若就这么坏了你的招牌,你难免不服气,罢了,我一定要救醒她,让你心服口服。」

他说过了话,走过去轻轻的抱起秀凤的娇躯,又将薄薄的手绢盖在她的脸上,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杨宗志又到城东的几家药铺挨个看了个遍,一路下来,人人都说秀凤无法医治,多活不过两,更有人劝他回去早早准备后事,免得误了丧期,杨宗志气怒不过,却又伤心颓丧,抱着秀凤往回走去,走了一会,时辰不到晌午,霞光中一道闷闷的秋雷响过,转眼又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他抬头看看天,将秀凤护在怀中,四顾到处去找,才找到路边的一个草亭里躲避。

他抱着秀凤,将秀凤斜斜的靠在柱子上坐下,然后站起来伸手整了整自己漉漉的发角和衣襟,草亭里本已躲避的两个妇人,忽然恐惧的看了他一眼,娇呼一声,转身没命的牵着手跑了出去。

杨宗志微微皱眉,转回看回来,才见到秀凤娇躯无力,本是斜靠在栏杆的柱子上,可是靠了没多一会,她又虚弱的侧躺了下来,妖媚的小脸更是没有一丝血,看着恍若便是一个死人,怪不得将那两个妇人吓的不轻。

杨宗志咬了咬牙,走过去将她扶着坐起来,突然悲从心起,几天之前,就是这个心思剔透捷的小姑娘,柔情的陪着自己漫步于江滩之上,诗说话,逗趣解闷,看着好不鲜活,也就是这朵酥媚入骨的娇花解语,被自己无赖的按在小上,轻嗔薄怒,自己将她肆意轻薄了个够,她却是羞答答的任由了自己,连句反抗话也没说出来,时一转,此刻她却是凄惨之极的躺在这风雨加的路边草亭里,恍惚着再也活不过两

杨宗志鼻头一酸,哑口道:「两……两……再过两便是十之期到了,难道你真是命数注定,陪我走过了这快活的十,便要离我而去么,秀儿?」

相比起两后她便命赴黄泉,香消玉殒于这江南秀丽之地,杨宗志却宁愿她是远远的离开自己,回到极北的大宛国去,作她高高在上的大公主,只要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自己也不会这般伤心难过。

面前的秀凤呼渐弱,风雨声响起,更是将这细微的声音都盖了下去,看着仿佛已经宁祥的去了天国,杨宗志想要放声大哭,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他咬牙不再多看,走出草堂,站在细密的小雨中,任凭密密麻麻的雨点冲刷着发髻和头顶,雨水落下,滴在树叶上便会沙沙作响,滴落地面却是无声的入了土,化作涓涓细

身边脚步声起,一个窈窕的身影快速冲到他的身边,脚步不停,嘤的一声,好似燕投怀一般,搂住他的脖子扑入他的前,杨宗志一惊,继而大喜,便想唤道:「秀儿……」

只是他垂头看下去,只能见到两跟的麻花辫,和一袭紧致贴身的碎花布衣,花衣被雨水冲透,温热而丰的娇躯便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口,带起销魂蚀骨的触

杨宗志叹了口气,皱眉道:「印荷姑娘,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印荷将小脑袋藏在他的怀中,无声的哭泣了好一会,才拼命摇头道:「公子爷,印荷找你找的好苦。」

杨宗志宁息道:「你找我作甚么?」

印荷咬住嫣红的秀,宛若下定决心的道:「公子爷,印荷……印荷有话对你说,印荷不想作你说过的那位姑娘,明明心里面想着公子爷,念着公子爷,做梦的影子里都是你的模样,却偏偏不敢说出口来。」

印荷轻轻的噎了几声,才抬起泪花雨点密布的娇魇,深情的唤道:「公子爷,印荷真的好怕啊……」

杨宗志强笑道:「你怕什么?」

印荷旎的止住哭泣,脆声道:「我怕……你就这么走了,印荷便再也见不到你了,人海茫茫,印荷这辈子除了你,再也不可能喜上任何一个男子,我又怕直到我苍老死去之前的那一刻,才敢对你说出来,印荷你……实在是已经到了骨子里,一看不到你,印荷便本活不下去。」

印荷颤巍巍的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尽数都说了出来,直说到最后,已经是娇躯酸软无力,小嘴里呼出大口大口的香气,熏得自己和杨宗志都是醉。

杨宗志苦笑一声,将印荷丰的娇躯拉开一些,然后伸出大手捏了捏她漉漉的小鼻尖,鼻尖残余晶莹的清泪,他疼惜的笑道:「谁说我要走了,又要撇下你不管了,我只不过……我只不过想带着那位月姑娘出来看看病,印荷啊,我昨夜跟你说过那位姑娘成亲的事情,你后来问我是不是后悔了,我没有回答你,其实我……其实我当真就是后悔极了,只不过我不愿意承认罢了,昨夜回去再想想,我已经失去了岳师姐,便再也不能重蹈覆辙,你后只要跟在我身边,我也会待你千般的好。」

印荷听得呀的一声,浑然不知此刻到底是真是假,她头晕目眩的呆了半晌,杨宗志又道:「你说你不愿意作岳师姐那样的,直到死之前才将心里话说出来,其实……其实我也是一样,昨夜我带你去吴家老爷的家里,抢了他的银两回来,我分明是想要好好安顿你的爹爹和,解了你的后顾之忧,这样我才能放心的将你带走,捆在我身边,一丝一毫也不松开。」

印荷听得真切,不大喜过望的冲口娇笑道:「当真么?公子爷你说的是真心话么?只要……只要你不嫌弃印荷是个笨丫头,人家便给你当个贴身的丫鬟,一辈子尽心服侍你吃饭穿衣,让你半点烦忧也不会有。」

杨宗志低头看着眼前惊喜无比的印荷,娇魇绽放出光十足的神采,她一边说话,一边又蹦又跳,脑后两只大辫子甩出几股水渍到自己脸上,咯咯娇笑声中,红白齿,高,细细柳,无不鲜活的明,杨宗志又刮了刮她俏丽的鼻尖,没好气的笑道:「让你这么美貌出众,煞人的小姑娘来给我当个小丫鬟,那我不成了暴敛天物的没眼家伙了么?我可不忍心。」

印荷羞赫的嘤了一声,兀自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痴痴的看了杨宗志几眼,伸出小手捏了捏自己香的小耳垂,入手疼痛之极,却又好不真实,印荷不由得吐了一下嫣红小香舌,任由他在自己素洁的鼻尖上宠溺的刮了几下,扭着水蛇般的细,咯咯媚笑道:「人家不要嘛,我爹爹答应了公子爷,将人家许给公子爷作个小丫鬟,人家就要说到做到。」

杨宗志点了点头,笑道:「你这丫头总是这么要强,好吧,一切都随你就是,你想作新娘子便作新娘子,你想作小丫鬟便作小丫鬟,只要你高兴就好。」

身后轻轻咚的一声传来,杨宗志与印荷转头看过去,见到方才靠坐在柱子上的秀凤,不知何时又倒在了栏杆上,杨宗志心头一痛,又唉声叹气的走回草亭下,伸手将秀凤扶了起来,印荷扭着香儿半蹲在他身边,小手儿撑在膝盖弯看了好几眼,不觉凑近过来,娇声道:「公子呀,这位月姑娘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杨宗志叹了口气,不回头道:「她不是病的,她是……她是被人打伤的,哎,她这般聪明的如同小狐狸一样的七窍女儿家,若不是自己一心寻死,又怎么会被人打伤,救不回来?」

印荷狐疑的道:「这月姑娘有着什么伤心事么?不然怎么会一心寻死?」

她今得了杨宗志的承诺,自觉地头顶霾一扫而空,却又充生机,即便是身边淅沥沥的雨天气,也恍若站在骄之下的快温暖,所以听说秀凤是一心寻死,不觉颇为惋惜,又甚难理解。

杨宗志心道:「秀儿我,只怕分毫也不必任何人少,她给我们定下十分别之期,分明是给自己定下了不离不散的死期,她在武当山上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要将所有罪孽的源头引到她自己身上,然后假借天丰师兄之手寻死,这样一来,我虽悲痛,却也无可奈何。」

遥想起当众人责难于她的时候,杨宗志问她为何要这样作,她却是咯咯娇笑道:「宗郎呀,我就是故意的,你猜猜秀儿到底想要作甚么?」

当时情形危急,杨宗志一时不能分辨原委,此刻事后冷静回想,才是恍然大悟。

杨宗志摇了摇头,嗟叹道:「她原是异族的公主,若不是遇到了我,本可以高高在上,运筹帷幄想要颠覆我们南朝的江山,可惜……可惜她却是遇见了我,我们二人身份对立,她如果不是这样一位女子,我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将她娶回家中,我这一生,最最难以忘记放下的,实在……实在就是这位聪慧出众,笑颜如花的窈窕女子,可是我又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只怕与她接触的越多,便越是难以自拔,也许……也许她心里也是跟我一般的想法。」

印荷哦的一声,绵的娇声道:「公子呀,原来你这么喜这位月姑娘,嗯,印荷也百般的你恋你,恨不得舍了自己的命,只为了博你一个体贴的怀抱,我想这位月姑娘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她……她不想你这么的左右为难,所以宁愿舍弃了自己的命,也不想你过得不开心罢。」

杨宗志点头嗯了一声,一时泪水充盈眼眶,他轻轻转过头去,横下一条心,愧疚自语道:「我杨宗志到底何德何能,能够得了你们这么多温柔女子的青睐,秀儿你放心,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离我而去。」

印荷转头过去,心疼之极的看着他难过消沉的背影,不觉轻轻依偎过去,高耸的脯儿死死的顶在他的背上,凄声道:「公子呀,你别这么内疚了,印荷今得了你的钟,本是开心快乐的紧了,可是……可是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人家又酸楚的五脏六腑也疼坏了。」

杨宗志听到这里,忽然眉头一跳,来不及分辨背上那香的厮磨,恍然急道:「对了……对了,你说到五脏六腑,我身体里面,有一股秀儿种下的纯真气,她种下这道真气在我体内,原本是想辖制住我,不让我过多的干预他们的谋,不知……不知这道真气对她会不会有些用处?」

正文第371章命数之三

风声渐过,细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杨宗志深深了一口气,运转内力调息了一周天,他过去从不以江湖人士自居,因此对自己武功有多高,内力有多强并未有所察觉,内力一道本是要勤修苦练,坐禅循环,增进,而他也半点不放在心上。

此刻浑身内力转之下,到了腔微微有些滞涩,口一股酸酸的痛意传来,他心知这是天丰师兄在这里打了一掌,天丰师兄是武当派的首座弟子,一身功力自是不凡,虽然他事后收敛了一部分真力,但是自己依然受创不轻。

杨宗志再一口气,内力在腔运转几次,渐渐倒也到暖气涌起,终是冲过了那些阻,他所习所练颇为庞杂,有终南山的玄门正宗,也有莫难和尚的枯木心法,还有一些更是说不出名堂来,他过往从不想着怎么去驾驭这些纷杂的内力,只是顺其自然,此刻这么运起,才发觉这些内力左冲右撞,显然并不和谐。

杨宗志叹了口气,勉力将内力束成一股,右手的掌心拍向秀凤肩井,玉人娇一声,内力源源不断涌入,到了她的体内却是虚空一片,仿佛大军入了空城,半个人影子也找寻不到。

杨宗志脸一变,寻常普通人体无内力自然容易理解,但是秀凤乃是凤舞池的传人,一身修为早已不在自己之下,内力怎么会自行消散?除非她积重难返,当真已到油尽灯枯之时了。

杨宗志心头发慌,内力催发七的愈加急切,也不管这内力到底是哪一股,只管一股脑的进秀凤体内,可是秀凤脸依然惨淡如同金纸,过去粉面桃腮的俏丽模样半分也看不出来,兀自昏睡不醒。

印荷小手儿捏着花衣的衣角,站在杨宗志的身侧,见他敛眉静气,面相庄严,浑然没有一点过去嬉笑顽皮之,不觉也是屏息下来,两只小手儿紧张的握在一起,如玉的酥却是微微俯了下来,小脑袋斜斜的弯下看着公子爷的面,也不知多久,杨宗志颓然的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双眼,便对上一双清亮而又茫的眸子,印荷出口齿幽香,紧张的娇声道:「怎么样,公子?」

杨宗志转过头去,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抚在秀凤肩头,宁息摇头道:「没用的,我内力到她体内,丝毫也唤不起她的应,只怕是……只怕是……」

印荷听得心儿一颤,这等娇媚如仙的小姑娘,难道再也没有办法医好了么?印荷心软的蹙起小眉,也愣愣的看着秀凤的背身,轻言安道:「公子呀,你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的呢……」

她刚刚说到这里,忽然眉头一动,恍惚的又急道:「我刚才看见她……她好像动了一下,是不是公子?」

杨宗志仔细看过去,秀凤酥软的香肩整个依靠在自己的手掌之上,他方才伤心难过之下,眼神里都是空无物,此刻定眼看清楚,玉人哪里有半点醒转的痕迹?他惆怅的叹息道:「哪有动过,你看错了印荷。」

印荷迈动小步子,来到秀凤的身前,见到秀凤双眸紧闭,长长的睫覆盖在眼帘上,若不是脸惨白,只让人以为是个睡的俏仙子,和自己将她从水中捞起来时分毫不差,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又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红馥馥的小嘴,结结巴巴的道:「公子呀,这位姑娘真的动了哩,她的睫……她的睫……」

面前的秀凤睫微微眨动几下,竟是缓缓的睁开了一道,媚人的秋水自那道里透出来,印荷又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半点也不会错,印荷喜悦的娇呼一声,赶紧拉着杨宗志也转到身前。

杨宗志让秀凤靠坐在亭栏边,两人一道凑过眼神看下去,秀凤的双眸只睁开了一小半,接着……又沉沉的阖上,只留下长长的眼,任由他们再怎么唤她,也不起任何的反应。……

三人一道往回,杨宗志抱着酥软的秀凤,心道:「为何醒了一下,却又睡过去了,难道真是……真是那郎中所说的回光返照么?」

印荷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角,不觉展眼四处看去,见三人走到一片无垠的田园边,江南岸的地形大多是平原,这里气候温和,雨量充足,更适合种植水稻,每当秋季来临,长长的稻田便是收割的好子,黄灿灿的水稻长得快有一人高,而田间的农夫们更是急着收取稻谷,庆贺着一年的丰收好景象。

印荷幽幽的叹了口气,转头担心的看着面沉冷的公子爷,见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恍惚的眉头抖了一抖,印荷忍不住娇唤道:「公子呀,你……你累了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出自己薄薄的花衣袖,想要去擦拭他额角匀细的汗珠,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这小丫头如此体贴的跟在身边,清幽的目中尽是绵之意,他虽然此刻觉不到累,却也是微微俯下额头,将脑袋凑近她香的衣袖,任由她温柔的擦了几下。

杨宗志斜过身子,秀凤在怀中便失了平衡,向另一边倾了一倾,他又赶紧回过头去,右手大力的抱住秀凤的肩角,仔细向下看去,瞬时之下,秀凤却是缓缓的娇了一声,轻轻的又醒转了过来,睫抖动几下,双眼却是猛地睁开。

杨宗志兀自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眨了几下看过去,见到秀凤的眼眸一睁,便又紧紧的闭住,他暗自叹了口气,只以为还是上次那样,接着秀凤却又咯的一声,齿轻轻的笑了几声出来。

杨宗志看的一呆,身边印荷忽然意会过来,娇声道:「月姑娘……月姑娘真的醒了呢,公子!」

杨宗志看下去,怀中的秀凤娇,但是嘴角漾微波,却是真实无比,杨宗志大喜叫道:「秀儿……秀儿,你果真醒了么?」

秀凤轻轻的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眸,她方才睁眼一看,天空大放晴朗,细雨过后,空气的带些凉意,但是雨过天晴,光直下来,没有乌云和灰尘阻挡,更见敞亮,因此她才会闭上双眸,想要躲避光。

秀凤轻轻的娇了一声,低声柔弱的道:「宗郎,你好不知羞的呢,这么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却是一会子哭,一会子笑的。」

杨宗志嘿嘿一笑,只以为自己脸上还挂着残泪,被她醒来看见,不觉哈哈笑道:「谁说我哭过了,方才下过大雨,将我淋打透了而已。」

秀凤嗤的一声娇笑,却又低婉的咳嗽了起来,杨宗志担心的皱着眉头,轻声道:「怎么样,你可觉好些了么?」

秀凤轻轻摇了摇小脑袋,小声息道:「宗郎啊,秀儿……秀儿内息紊,是不成了,若不是你现在将手掌抵在我的肩井上,你体内的纯真气进来,我还是醒不来的呢。」

杨宗志听得一呆,皱眉道:「那我开始将一身内力都催进你体内,你怎么半点也不醒?」

秀凤咯的一声娇笑,柔弱的咳嗽了几声,娇嗔道:「笨宗郎,你那些旁门左道的内力,混杂的紧,一股脑的都往人家体内催发,得人家才是……咳,咳,才是不舒服,只有现在这样,你一点力气也不用,人家才能到纯真气的用处。」

杨宗志点了点头,暗道:「原来是这样。」

只是念起她方才口中所说不成了的话,不觉又接口道:「秀儿,你少说些话,我再去找些好的郎中来,一定将你这内伤治好了。」

秀凤脸幽幽的惨白,转头来对他微微襟瞥了一眼,忽然定下心来,娇魇上涌起一丝残晕,如同两酡边扑了水粉,娇声道:「宗郎,人家的伤势自己知道,我想……我想问你几句话,你可愿意据实回答我?」

杨宗志摇头道:「有什么话,不能留在你伤好之后再说,你别再胡思想,好好休息一阵就是。」

秀凤倔强的摇着螓首,细微道:「宗郎啊,你就依我一回,人家再不说,恐怕后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哩,咳……咳……我问你,咱们在凤凰城中认识之后,你有没有……你有没有想起过我,还是说你从来也不记得人家这个,坏过你大事的狠毒丫头?」

杨宗志听得心内一柔,他自凤凰城中莫名其妙的回到点苍山,事后曾经多次回想起那个鬓角边,着幽幽白野花的小姑娘,只是每次想起,他便会强自喝止自己,不得胡思想,这番话,秀凤若是在前些子问起,他定然不会点头回答,更是会岔开话题,但是此刻秀凤命在须臾,他不觉回过头去,自印荷身边的稻田里拔下一颗黄灿灿的稻谷,然后在秀凤娇魇的鬓角边,强笑道:「怎么没想,你鬓边的那朵野花就好像梦魇一般,任我怎么告诫自己,也是挥之不去。」

秀凤虚弱的咯咯娇笑几声,笑声中尽是愉之,她沉沉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幽幽的道:「人家也是,自从在凤凰城中见过你后,人家便腹心思的都是你,后来听说你败在霍得山上,赛凤急得恨不能翅飞上山去,人家却是一点也不担心,我就知道,我的宗郎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固摄给杀了,咯咯。」

她说到这里,转头又避过直而下的光,将整个小脸都深埋进杨宗志的怀内,息了好几下,又道:「后来人家在少林寺中见到了你,却又不能和你相认,你在天下群雄面前大展神威,人家着实好喜自豪的,若不是……若不是少林寺中的比武招亲本是个骗局,人家当真想就这样嫁给你了,嫁给个江湖上吐气扬眉的少年英侠,可惜……可惜人家却是作不到,我只能暗自提醒你早些离开,便不能和你说再多的话了。」

秀凤幽幽的抬起小脑袋来,静静的倪视面前的杨宗志,见他此刻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听着自己柔情意的话语,也想起了过去的时刻,秀凤抿住苍白的嘴角,轻笑道:「后来你在西蜀一时心软,着了人家的道,临走的时候更是说下那等绝情的话来,说什么……说什么再见便是死敌,不死不休!坏宗郎啊,你真真一点也不懂人家的心思哩,人家在你身上种下寒气,本不是想要害你,而是……而是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希望,只希望凭借这些纯真气牵线,你才会理睬人家,不会将人家当成个陌生人,就算你对人家发发脾气,骂骂人家,也好过你冷过脸去,再也不愿意看人家一眼。」

秀凤缓缓闭上眼眸,一滴晶莹的珠泪顺着香腮慢慢的滚下,娇声又道:「可是再好的梦也总有醒来的时候,再过不久,固摄和我父王他们便要对南朝用兵,人家一想到这些,心儿便碎成了一片一片,宗郎啊,为什么老天爷要折磨秀儿呢?秀儿这么想你念你,却又无法与你在一起,人家万般无奈之极,才想了个法子将你捆在身边十,这十里,你一会冷着脸庞对人家不理不睬,一会子……却又那么无赖的轻薄亵玩人家,你这一远一近,实在是让人家再也将你割舍不下哩,现在十转眼便过,每过一,人家便会绝望一分,后来我蒙头蒙脑的便想出了个笨主意,只有死在你的面前,你才会……你才会将人家记在心底,永远也忘记不了……」

杨宗志看着怀中佳人面容惨淡,再也不复前些子总是似笑非笑的俏模样,想起那她对着自己巧笑嫣然的道:「宗郎啊,你猜猜人家到底想做什么?」

不觉深深皱起眉头,当真无言以对。

印荷悄悄的抹了抹自己腮边的泪珠儿,心头旎的道:「这月姐姐对公子真的这般的好,可怜她又是异族的人,不能与公子天长地久,自己虽然只是公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但是比起月姐姐来,却是幸运的多了。」

秀凤细细的娇了几声,面猛的红透,娇魇绽放出璀璨的神采,酥向上一,娇声又道:「宗郎啊,秀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若是……若是下辈子还有来世作人,秀儿与你再也没有争斗,秀儿给你……秀儿给你作个温柔的乖乖小子,你……你愿不愿意要呢?」

杨宗志冲口道:「说什么下辈子的事情,就这辈子,我也要你乖乖的作我的小子。」

秀凤凄婉的一笑,甜足的道:「宗郎啊,你何必说这么自欺欺人的话,你我身份不同,漫说我现在内力全失,命在顷刻,就算我好好的呆在你身边,十之后,你我分别在即,你能舍得下你的朝廷么,我又能舍得下我的父王么?我们两人都是孤傲之人,却又对父母亲情看的比什么都重,任何一方将就了对方,都会后悔难过,是不是?」

杨宗志茫然的嗯了一声,暗想:「爹爹多年教诲,让我叛了南朝,违背皇上的敕令,我确实是作不到。」

身边微风吹来,吹得稻谷俱都倒向一侧,仿佛路人侧避,微风吹散了杨宗志的发角衣襟,更是将他的心吹得混无比。……

订阅不佳,经营惨淡,编辑最近几天发了几道通令,让我快速的结束本书,全力开展那本新书,说这样才会有效益,但是我想了好几天,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快速结束,还有这么多情节和场景没有写出来,收笔了只能是虎头蛇尾,哎,我的心也很,下笔都写不出东西来,枯坐半晚,才搞了这么点字。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372章命数之四

穿过稻田,便可看见一望无际的平地丘陵,细雨下过,农夫们收割稻穗更急,生怕一年的辛苦皆被大雨冲掉,到头来才是后悔不跌。农夫家中所有的劳力此刻都下了田,家中的孩童们便无人照看,在田间结伴嬉戏,他们此刻正当幼年,浑然不知道世间有着苦涩辛酸和残忍,只知道快乐时

秀凤倚在杨宗志的怀中,侧眼看着身边地的金黄,微风吹起,沉甸甸的稻穗弯低头,风过之后,却又兀自立,只有稻谷的香味残留,秀凤轻叹道:「这里好美……宗郎,秀儿死后,你便将秀儿葬在这里,然后带个讯给我的父王和妹妹,若是后你想念秀儿,便不用跋山涉水的远赴北疆,而是……而是来到这江南岸边,就可以看见秀儿的孤坟啦。」

杨宗志听得心中不忍,转过头去不敢面对秀凤凄婉的笑容,印荷背着小手儿走上来,强自愉的甜笑,娇声道:「月姐姐,你快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公子爷本事最大的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治好。」

秀凤咯的一声,转眼看着面前这清丽无匹的花衣少女,展颜娇笑道:「你便是景村的印荷姑娘吧,宗郎果然好福气哩,身边跟了你这么个美貌的俏丫鬟。」

印荷面一红,暗暗扭捏了一番,却又惊讶的问道:「咦,月姐姐,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前几天……可一点也没有醒来呢?」

秀凤咯咯娇笑一声,只是笑又过却又息起来,杨宗志手不能离开她的肩头,不觉皱眉道:「你少笑一些,等你好过了,再笑也不迟。」

秀凤乖乖的嗯了一声,又道:「印荷妹妹,我其实早就醒来了,只是我内力失了,经脉紊,便无法睁眼看,也不能开口说话,那天夜里,你和另一位丁姑娘两人将宗郎抱在怀中,给他取暖,我虽然看不见,但是你们俩那抖得好像打摆子一样的样子,我却是一清二楚的呢。」

印荷听得蒙上红透的双颊,拼命跺着小蛮足,娇声不依的道:「哎呀,月姐姐,你快快别说了,人家……人家实在没脸见人啦。」

秀凤咯咯一笑,放过了娇媚羞怯的印荷,又转头深情凝望杨宗志,柔声道:「还有我的这位公子爷,他每天晚上拿着人家的小手儿,一遍遍的轻唤『秀儿……秀儿……』人家虽然不能回应,但是心里面着实甜的好像喝了酒一般,宗郎呀,你这几与我说的深情话儿,人家可都一一记在心底了哩,若是前几我好端端的,你定然不会这么说出来,哎,宗郎呀,你当真是个心高气傲的坏家伙,别人若不是这么放下姿态的赖在你身边,又落得这么个模样,你就会狠下心肠来,对人家不理不睬的,这么一想,我便觉得死也并不那么可怕了,至少……至少人家能带着甜的回忆进了孤坟。」

印荷虽然紧紧的捂住小脸,但是听到秀凤这番话,却也频频点头,暗道:「公子怎么不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呢,人家姑娘结婚的前一夜去找他,把什么都告诉给了他,他还能这么忍下心来不管不顾的,只是自己偷偷的难过,还有我……我若不是这么不要命的追出来,他说不定看到月姐姐这般模样,伤心之下便就走了,我便再也找他不到。」

杨宗志只是淡淡的一笑,点头道:「听到就听到了,我偏偏还要多唤几声,秀儿……好秀儿……」

秀凤咯咯的娇笑着,甜腻腻的息道:「好宗郎,你再多唤几声来,咳……咳……」

身前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三人抬起头,才发现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是走到了田园的深处,这里四周都是高高的稻穗,稻田里尽是忙碌的农夫们,而那些奔跑着的少年,不知何时却被人集中到了一起,仔细看过去,才看到一个背影,行迹潦倒,穿着文士衫,仿佛是个教书先生,他指着稻草人下挂着的一个木板,朗声道:「相濡以沫……」

稻草堆里横七竖八的坐着几十个稚年学童,用稚的嗓音齐声接口念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教书先生又道:「庄子曰: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大家知道是什么意思?」

孩童们嘻嘻哈哈的笑了一番,齐声应道:「我们不知道,先生请教我们。」

那教书先生长叹了口气,又手指木板道:「相传庄子看到两条鱼被困在车辙里面,为了生存,两条小鱼彼此用嘴里的气来喂对方。庄子就叹说,这样的情景也许令人动,但是,这样的生存环境并不是正常的,甚至是无奈的。对于鱼儿而言,最理想的情况是,海水终于漫上来,两条鱼也终于要回到属于它们自己的天地,最终他们相忘于江湖。在自己最适宜的地方,快乐的生活,忘记对方,也忘记那段相濡以沫的生活。」

秀凤听得发呆,下意识紧了紧自己依偎在杨宗志怀中的娇躯,幽幽的叹了口气,低声念道:「相濡以沫……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宗郎啊,人家便作不到这样的意境,能够忘记的鱼,也许便是最快乐的,但是……但是秀儿对你本难以忘怀,若让我孤零零的独自回到北方,只是这股子相思之情,便让秀儿再也多活不下去,所以人家也不想让你忘了我,即便就是留下一座孤坟,也要让你记得清清楚楚的。」

杨宗志笑道:「好秀儿,你就算不是现在这样,我也对你半分都忘记不了,只不过以前我从来也不敢承认,现在既然被你看透了,我再也装不下去罢了。」

秀凤咯的一声,愉的道:「宗郎呀,你说话做事最是人,我还记得在凤凰城的时候,你将那朵白的野花在人家的鬓角边,将人家得晕晕素素的找不到北,直到后来你说起要带我回去见南朝的皇上,人家才是慢悠悠的醒转过来,记起了自己的使命。」

杨宗志哈哈一笑,身前众多书童一道转过惊奇的目光,静看着这慢慢走来的三人,那教书先生也转过头来,杨宗志晃眼看的清楚,不觉大吃一惊,那先生面相清癯,额下留了长长的黑须,头戴文士帽,目光却是炯炯有神,正是在点苍山脚下,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卓天凡,杨宗志不觉惊喜的口道:「卓老前辈。」

卓天凡凝住眉头看了好一会,面前是三个少年男女,男子高大俊秀,而她身边的花衣女子却是娇小妩媚,那男子怀中更是抱了个软绵绵的娇躯,面相看不清楚,只从出来的一点后颈看上去,也是肌肤赛雪般的洁白,卓天凡想了一想,恍然道:「你是……你是点苍剑派的风贤侄?」

杨宗志快步走过去,声道:「正是小侄,老前辈一向可好,怎么会到这僻静之地来教书的?」

卓天凡呵呵微笑道:「我老朽一把,每云游天下,早已游遍了名山大川,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才在叫幽静的农家找了个教书的差事。」

杨宗志听得一呆,若说这世人公推的天下第一剑客,铁剑卓天凡每里在这穷乡僻壤里教书识字,这话自己说出去,恐怕任是何人都不会信,卓天凡又笑道:「风贤侄,你师父最近可好?」

杨宗志想起在武当山上与师父会面,可惜……自己听到了师父的陈年往事,而且师父最后见到自己护着秀凤被打下山崖,只怕又是失望,又是难过的罢,杨宗志眉头一皱,恍惚道:「还好。」

卓天凡仔细的凝视杨宗志几眼,再道:「风贤侄,你现下内力比起上次相见,又大有长进,当真可喜可贺。」

杨宗志心头一黯,暗想:「功力再高又有何用,还不是救不了秀儿这丫头。」

卓天凡回过头去,对身后草垛上叽叽咕咕轻笑的学童们挥了挥手,道:「今就到这里,你们都散了吧。」

那群学童哈的一声叫,顿时牵着小手跑的没影,想来是相邀着捕鱼捉扇去了,杨宗志心头一动,忽然跪下来道:「卓老前辈,晚辈想要请你来救一救命。」

卓天凡一惊,恍惚的转回头来,伸手扶起他,和声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杨宗志低头看了秀凤一眼,见到微微眯住双眼,面更是惨淡的发紫,他咬牙道:「这位姑娘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儿,她现在受了重伤,还请卓老前辈帮忙看一下。」

他自心想:「卓天凡成名多年,在江湖上的辈分和地位都是尊崇,若是内伤,说不得他便有些法子,总好过自己半点不通,死马当成了活马医。」

卓天凡哦的一声,微微低下头来,一只手捏着额下的黑须,一只手却是搭上了秀凤的脉搏,过了半晌,才沉道:「这位姑娘受了极重的内伤,造成内力反噬,而且……而且这位姑娘半分求生的望也没有,心脉已经不济,实在是回天乏力。」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沉,先前他听着那些郎中大夫说起秀凤不治,只在心头对自己说道,那些都是庸医,挂着悬壶济世的牌子欺骗世人,直到卓天凡此言一出,他才明白再也骗不了自己,秀凤确实是难以医治。

杨宗志茫的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转头便要走去,秀凤眯眼看的清楚,此刻的宗郎失魂落魄,哪有他过去半分神采飞扬的模样,秀凤心疼的劝道:「宗郎啊,人家被你这么抱在怀里,已经什么都心意足的了,再多的奢望人家想也不敢想,你……你……」

她说到这里,只觉得泪水又充盈了眼眸,却是娇着说不下去。

卓天凡在背后忽然唤道:「风贤侄,你且等等,我有一个办法,凶险大了一些,但是可能对这位姑娘有用,你愿意不愿意试一试?」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振,转头轩眉道:「什么样的法子?」

卓天凡捏着黑须道:「风贤侄,你现下的功力,与我也相差不远,咱们两人将内力入这位姑娘的体内,以她的经脉作桥,作个比拼,她的体质若还能受的住,阻的经脉或许能通,但是这法子的凶险之处在于,若是任意施术的一方有个闪失,不但救不了这位姑娘,反而自己也要被这内力噬,万劫不复。」

秀凤听得心儿一颤,大声道:「不要!不要!」

她喊了两句,又放低声音,婉求着道:「宗郎啊,人家本就治不好了,只要死之前能和你在一起,便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你千万不要为我冒了这天大的风险,好不好?」

杨宗志抿住嘴,摇头道:「秀儿,你既然先前是醒着的,便自然听到了我一定要将你治好的誓言,秀儿,你好了之后,无论是回去北疆,还是会留在我身边,这些我都不在乎,但是要让你死在我的怀中,我却是万万作不到。」

他说过了话,再也不管秀凤答应不答应,便对卓天凡道:「卓老前辈,晚辈自己的心愿,还要让您和我一道冒风险,实在是过意不去。」

卓天凡呵呵笑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早就活的够了,尘世俗物,实在留恋不多。」

杨宗志叹了口气,心知他说的必定是实情,只看他盛名之下,却屈身在这不起眼的小村落里教人识字,分毫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地位,也不留恋江湖上的虚名权势,杨宗志重重的点了点头,的道:「多谢老前辈了。」……

多谢大家的理解,我前几天一直无法动笔,就是要按照编辑所说的浓缩,然后结尾,情节要浓缩,人物也要浓缩,怎么浓缩?这又不是,越浓缩越好,我实在是没有法子。

还有……看盗贴的人,一分钱不花,还好意思跑到我的QQ上来骂娘,说什么岳师姐如何如何,我都一直忍了,***,看盗贴还唧唧歪歪,真的还能说什么?这么多支持者,每章都订阅的有多少个,若不是因为只看盗贴,不来投票支持,也不来发个言鼓励这种人的原因,我能被编辑浓缩了么?

不好意思,发发牢!实在是心情太糟!

正文第373章命数之五

傍晚一到,农夫们也渐渐忙过了一天的农活,收割的麦垛高高的堆积如山,斜残照下来,透过厚厚的乌红云层,带起离的光线,卓天凡回家去准备了些器具,然后走回到田园边,轻笑道:「风贤侄,你将这位小姑娘抱到麦垛里面去,然后……然后将她的外衣都解下来。」

杨宗志和秀凤听得脸都一红,杨宗志讷讷沉道:「这是……这是为何?」

卓天凡捏着额下的胡须,呵呵笑道:「以我们两人联手之力,当今天下能受的住的,只怕十之有一,到时候小姑娘浑身经脉俱被催发,热力散不出去,便会被热气灼伤,你将她抱进麦垛里面,然后解开她的衣裳,今下过暴雨,她着麦垛中的天地寒气,对她大有裨益。」

杨宗志听得点一点头,秀凤却是羞涩难抑的娇唤道:「坏……坏宗郎,不要!」

杨宗志摇了摇头,却也毫不理会她出言反对,而是轻轻凑到她茸茸的小耳朵边,伸嘴咬了一小口,轻笑道:「你再说什么不要的话,我便将放在你肩头的手撤回来,这样一来,你睁不开眼,也说不了话,就算再怎么不要也是无用。」

秀凤听得心儿一颤,油然间怕了媚媚的杏眼,乖乖的倚进他的肩窝中,再也不敢抬头出来见人,印荷背着小手儿站在一侧,见到公子爷抱着月姑娘钻进麦垛里面,不过一会,里面便传来一声暧昧的,被紧紧抑住的娇呼之声,印荷小脸一红,暗自绯的心想:「公子爷……公子爷他果然解开月姑娘的衣衫了呢。」

这么一想,印荷心头又是羡,又是害羞的摇曳不止,她慌忙啐了自己几口,转头去看着残,见到夕将尽,心知自己几人今定然回不了家,便悄悄的迈开小莲步,跑到附近的农家中去。

卓天凡沉了一会,伸出右掌探入麦垛之中,轻声道:「风贤侄,你将小姑娘的后背灵台凑上来。」

杨宗志应了一声是,调转秀凤的娇躯,让她盘坐在自己的怀中,用部支撑住她摇摇坠的小身子,只是这么一番,右手便下意识要碰到秀凤高高抹下紧紧束缚住的脯儿,秀凤的脯儿豪耸立,更是尖尖的划出个媚惑的圆弧,在自己手心中一划而过,杨宗志心头一跳,暗自垂头扫了一眼,这里光线不透,看的若隐若现,只觉得那一对拔的双峰被抹暗红小肚兜捆住,却是在抹的上方呼之出,挤出一道极其夸张的深沟。

杨宗志咳嗽一下,鼻中嗅着她身上清淡好闻的香味,一时也是神思惘,秀凤的这对脯儿当真是天下至宝,无论尺寸,圆度和腻腻的弹,都是难得的紧,两颗大大的玉石葡萄,突出的顶在抹的上端,前面八九,杨宗志曾不止一次的轻薄这轻媚的小佳人,当然也不会放过这媚死人的酥,只是越多抚一次,便觉得越是沉一分,只希望每都能握在手中,才觉得快意。

在西蜀的大山中,他若不是这般暧昧的摸在了秀凤的酥之上,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便着了秀凤的道,让她将寒气种在自己的体内,此刻乍一摸到,杨宗志虽是无意,却也无赖的在那高高的尖顶上作坏的转了一转,带起一阵惊人的战栗。

秀凤呀的一声娇,顿时应到杨宗志的坏手,她浑身虚软无力,更是呼急促,带得酥一起一伏的煞是惊人,此刻上面过电一般的热弥起,秀凤便是嘴角都软软的瘪了一下,轻声浓浓的唤道:「坏……坏家伙。」

杨宗志哈的一声,正待再要多羞羞她,麦垛外卓天凡清冷的声音传来道:「风贤侄,宁息气定,不可动了妄念。」

杨宗志心头好生惭愧,此刻乃是秀凤生死存亡之际,自己却是念丛生,当真来得不应该,他深深的了一口气,鼻中尽是稻谷和着雨水的味道,其间又夹杂着秀凤身上发间的淡淡香味,杨宗志到秀凤娇躯一,嗯的一声闷哼,心知卓天凡此刻已经发劲,便也在秀凤的肩头透力而出,两股气劲在秀凤的娇躯内盘桓往复,一个高高在上,另一个是却是托住了下方。

过了一会,两股气劲同时离了各自据守的要,渐渐汇到了一处,秀凤只到背后一痛,浑身上下的经脉都仿佛被扩充放大,她抬头痴痴的看了面前的杨宗志一眼,见到他紧紧的皱着眉头,面沉静如水,秀凤心头一痴,回想起往如昨,自己与他之间可谓经历人生最最波折的磨难,虽然此刻两人甜相处,可是一旦自己伤好之后,便会……便会面临生离死别,自己这般行尸走的回到北疆去,更是有可能在沙场上与他生死相拼,到时候两人便会好像他当在西蜀诀别之前所说的那样,当真再见便是死敌,不死不休……

秀凤心头一痛,便再也觉不到浑身的热气灼烧,而是心底里涌起一阵难抑的情,她本已接受自己的宿命,自以为可以巧手安排,当真殒命在杨宗志的眼前,让他半点也放不下自己,此时情形一变,自己可能又死不了,而是要受那生生的相思苦痛煎熬,秀凤咬了咬自己苍白的嘴,忽然欺身向前,却是紧紧的嗜住了杨宗志的大嘴,小香舌学着前几他轻薄自己的那般,用力的向前一顶,探进了他的大嘴中做起坏来。

杨宗志一惊,嘴角尽是酥软的香甜津,还有一灵动之极的软软小舌头在自己嘴中徜徉,鼻息里充了秀凤痴痴的吐气,甚至那若有若无的丝丝管也娇滴滴的回响在了耳边,杨宗志心头一苦,他的内力被卓天凡制住不得收回,而此刻的秀凤却是浑然不顾时间场合的与自己亲热,引得自己念丛生,便是整个腔内也是火热一片。

杨宗志念头一转,便即醒悟过来:「这小丫头还是一心寻死,她方才得了生机,却是半点喜悦也没有,而是……紧紧的哀求自己不可为她冒险,她此刻这般胡打岔,定是要扰自己的行功,好让这疗伤之法进行不下去。」

杨宗志心头虽然动不已,但是心底却是傲气上涌:「你不想好,我却偏偏要让你好起来,你好了之后,我便不让你回凤凰城去,而是……将你留在我身边,看你父王,师父能把我怎么样?」

他暗自平息自己心头的纷,而是聚力于掌心中,让自己的内劲与桌天的浑厚的内力相

卓天凡不愧是当今天下少见的高手,杨宗志纵然运足所有的内劲,依然在秀凤体内讨不了半分便宜,甚至……甚至只能苦苦的支撑,才得保不被内力反噬。

两股内力在体内不断撺掇,秀凤却是同身受,她的心儿一凄,更是害怕杨宗志有个闪失,与自己一道命赴黄泉,因此她不但甜甜的嗜咬杨宗志的嘴,更是……死命抑制住心底的羞涩,用尽全力的将自己高的酥都顶到了杨宗志的前,然后吃力的上下摩挲打圈,让自己的两颗小葡萄,痴的为心中郎尽最后一番心力。

杨宗志的钢牙咬得吱吱作响,秀凤原本便是他心头所,这女子媚气出众,无论个和聪明才智,都是他暗暗佩服的,此刻秀凤忍住娇羞,十足媚惑的在自己怀中作坏,杨宗志却是又急又气,心底的深处却又被勾起了熊熊的火,前面八九,杨宗志虽也多次将秀凤按在身下抚亵玩,但是往往停在了最后一步上,他怜惜秀凤身为凤舞池的人物,更是因为她是大宛国的公主,与自己身份敌对,不想留下遗憾,但是这么一来,心底里抑的火却是逐渐增多,不得发,现下秀凤这般讨好讨饶的求媚态,杨宗志只到心头蹭的一声火气,浑身的真力便无以为继,耳中听到啊的一声娇,秀凤被两股真力一催,整个娇躯便翻倒出了麦垛,更是吐了一口红红的鲜血出来,趴在了草堆上。

杨宗志赶紧腾身站立钻出麦垛,跑到秀凤的身后,一时不知自己到底应该恼怒还是应该怜惜这可怜的小丫头,他咬定自己的牙,站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忍不住蹲在身子去,便要扶起秀凤光洁的后背,他用手一扶,身边的卓天凡忽然大惊道:「风……风贤侄,你且等等。」

杨宗志茫的抬起头来,见到卓天凡清高的身子,此刻却是整个都斜倚下来,目光紧紧的盯着秀凤的后背,眼神中尽是震愕和痛苦之,杨宗志微微一惊,目光顺着卓天凡的视线看下去,见到……昏沉沉的夕下,秀凤只穿了件束的裹兜在身上,此刻躺在草地上,便显出洁白无暇的香肩和一部分后脊,那后脊紧紧的束在香之上,将香捆出了个深深的痕,便是那痕的尽头,隐约可以看见个凤鸟的纹身之画,只不过凤头上却是横了一条刀疤,斜斜的垂落下来,将凤头割下了身子。

杨宗志看的一呆,想不到秀凤的身后还有这般的纹身,而且还有刀疤留在上面,他前些子虽也多次将这小佳人剥的干干净净,但是要么是在暗夜之中,要么这羞怯的小佳人将她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自己的注意力大多都在她那高耸无比的脯儿之上,却浑然没有注意过她的背脊有着旧伤。

杨宗志心头一软,便轻叹了口气,正要再将秀凤扶起来,卓天凡看了个清楚,却是惊声道:「小姑娘,你……你是不是姓……姓柯?」

卓天凡说话之时,要么是云淡清高,要么又是慨无限,如同此刻这般颤着嗓音说话,却是见所未见。

杨宗志将秀凤扶着抱起来,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红馥馥的鲜血,见她轻轻娇,脸更是白了几分,不觉心疼的皱起眉头,他听了卓天凡惊疑未定的问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代秀凤答道:「卓老前辈,这位姑娘本名姓月,却不姓什么柯。」

卓天凡捏住自己额下的黑须,将那黑须捏成扁扁的一片,理也不理杨宗志的答话,继续问道:「小姑娘,你家里是不是北郡的幽州城人,你……你或者还有一个姐姐,或是妹妹,你好像你背上一样,自幼便在背上长了北燕飞的图案出来?」

秀凤息了好一阵,才幽幽的晃过神来,娇软的吁气道:「我老家不是北郡,而是……而是……」

她说到这里,却是说不下去,将眼神婉转的斜斜瞥了杨宗志一眼,眼神中尽是不舍和依恋,又回头道:「不过我家里有一个妹妹,她……她和我的背上都长了只飞鸟的图案,这倒是不假。」

卓天凡听得心头一震,轻声道:「这便不会错的了。」

他说完了话,竟是想也不想,倒头便向下跪拜了下来,杨宗志扶着秀凤蹲坐在草地上,见到眼前的情形,直叫大吃一惊,他腾不出手来,无法阻止卓天凡,只能目瞪口呆的见着这位天下第一剑客,虔诚十足的跪下身子,对着秀凤和自己磕了三个响头,杨宗志惊道:「卓……卓老前辈,你……你这是作甚么?」

幽幽暮下,长排的草垛之间,微微轻轻吹起,吹得草垛左右摇晃,这里处身大江边,本是一幅江南水乡的妙景,卓天凡抬起头来,清癯的脸颊上尽是懊悔和痛苦之,他沉声道:「小姑娘,卓某这般拜你,一是……一是要拜你和你妹妹,二是要拜你家里的族人,桌某生平作下最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便是领着天下数个门派的掌门,到你北郡幽州城的家里大肆烧杀了一番,错手将你家族的男女老少杀了个片甲不留,桌某……桌某实在是万万对你不起。」

杨宗志听得心头大惊,暗想:「卓……卓老前辈也曾跑到人家家中大肆烧杀过一遍,那不是……那不是和师父一样的么?」

秀凤轻轻摇了摇小脑袋,娇着道:「老人家,你……你可能是认错了人,我父王……我家中父母都还健在,妹妹也是无灾无病,再说我老家更不在北郡里,实在……实在不会是你所说的那样。」

卓天凡沉的站立起来,捏着额下的胡须道:「这怎么会错,这背生北燕飞的图案,几百年来也不见一个,更何况是生在了一对双胞胎姐妹的身上,那更是上千年也见不到一例,老朽怎么会认错了人?」

杨宗志心头一动,不觉轻声道:「卓老前辈,你口中说的后悔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天凡想了一想,拧住厚厚的眉头道:「十七年前,老朽正是风得意的时刻,那一年,我在雁北仗剑挑了雁北十三雄,又回到中原独战中原十几个门派的掌门,这些门派的掌门自来都是对我天下第一剑客的虚名甚是不,我一个一个的战而胜之,打的他们心服口服,一致推许我盛名之下,果无虚士,那个时候的我,实在是……实在是得意之极,浑然不将天下英豪放在眼里。」

卓天凡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杨宗志抬眼看上去,见到面前却是个苍迈的老者,只从他潦倒无碍的行迹中,哪里能看出半分过往盛气凌人的锋芒毕模样,杨宗志心中不觉大起惺惺相惜之意,暗道:「自己一年之前,何尝不是与这老前辈一模一样,在北郡十三城的大战中,尽数叫敌寇败北,又杀了契丹的两员领兵大将,心中的确是快的紧,只是我们二人一个在江湖上扬威,一个却是在沙场上建功,处境不同而已。」

卓天凡又道:「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姓董的朝官却是无意碰到了我,他在酒楼上喝酒,身边围着好些护卫,那些护卫中有人识得我上了酒楼,便对他说起我的事迹,他见到我那般意气风发,只是叹息着摇头,仿佛不屑一顾,我心中不服气,便去问他,他言道:」阁下勇猛之士,在我南朝疆土内可谓难逢敌手,可有没有想过男儿大丈夫,真正建功立业从来都是在御外之土,不然岂不都是逞些匹夫之勇,阁下要在历史上抹下自己浓重的一笔,得了这江湖第一剑客的称号,却不尽然有用。『我听得心头一凛,将上的铁剑解下放在酒桌上,不服的道:「那依大人看,要怎么才算是实至名归?』那董大人想了半晌,才道:」眼下倒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看阁下有没有这个胆子,敢不敢去闯上一闯?『「秀凤娇弱的息道:」老……人家,那姓董的大人是在你呢。「

卓天凡摇了摇头,苦笑道:「老朽那时候年轻气盛,明知道他话中隐含将之法,却仍是忍不住道:」你尽管说出来,只要是合情合理,就算是龙潭虎,我也笑着进去,笑着出来。『那董大人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个不惧死的猛士。』他屏退身边的从人,只在酒楼上留下我们二人,才低嗓音道:」阁下是我南朝的忠义之士,当然知道此时天下到底谁才是我等的大敌。『老朽心想:「他说的大敌,只怕不会是内人,而是说的外。』便试探着问道:」大人说的是北方四国?『那董大人拍手道:「正是,壮士高明,咱们南朝百年来,与北方四国大小数十战,从来分不出高低胜负,咱们虽然无力将北方四国尽数灭亡,但是他们要占了我们南朝的江山,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说到这里,将声音得更低,再道:」不瞒阁下说,本官此次出游,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老朽听得哦的一声,心想:「蛮子杀我南朝百姓无数,每一代蛮子的大将打到北郡或是燕回之地,往往烧城屠戮,的确是丧尽天良。』」杨宗志和秀凤听到这里,面微微尴尬的对视一眼,他们二人本就一个是南朝的领兵大将,另一个却是蛮子的公主,身份对立,面对的更是百年来解不开的仇杀纷争,情形正如同卓天凡口中所说,杨宗志咳嗽一声,不觉转开眼眸,问道:「卓老前辈,这位董大人如此神神秘秘,到底让你去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卓天凡叹息道:「那董大人说道:」当今皇上膝下无子,只能在两位诰命的亲王中选了继位之人,岂知……岂知消息无意间了出去,这两位亲王为了王位大宝,不惜倾尽全力谋夺,其中一位……其中一位眼见大势不好,却是横下了心,想要引得北方四国的狼子入室,才好假借外族之力帮助自己登上王位……『老朽听到这里,不觉恨声骂道:「好个卑鄙无之徒。』董大人又道:」卓壮士,此事原本隐秘之极,本官悄悄得到内线消息,心中五内俱焚,那位亲王在朝中德高望重,伪装隐藏的极深,本官若是不怕死上谏,只恐话还没说出口,便会被他所害,无奈之下,本官才会退隐朝野,想着联络些不畏死的江湖豪杰,一同谋事。『老朽其时怒气心想:「朝堂之争本就不是我等江湖草民可以掺杂的地方,但是……但是若是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残害天下百姓,引狼入室,这等没有良心的人一旦登上皇位,这天下黎民百姓定然也没有一天好子可过。』」杨宗志嗯了一声,道:「老前辈想的不错,这样的事情但凡不被我知道,若是叫我得知,我也不会放过不理。」

卓天凡幽幽的道:「老朽当时见那董大人一幅悲天悯人的清官形象,心中对他说的话不觉信了八九分,便问道:」董大人,你是当朝的宰辅大人,兀自在朝堂上说不上话,我只是个寥寥草莽,能有些什么作用?『董大人笑道:「不然,不然,壮士怀家国天下,便是不站在朝堂上,也可以为社稷分忧,本官刚刚得到消息,再过十几,那位亲王便要亲自率着家从到北郡的幽州城去探亲,然后密会蛮子派来的使者,一道商议如何引兵入关,占我河山的大事,兹事体大,本官现在回朝调兵已经来不及,只好仰仗众位江湖上的豪杰之士,大家跟着本官尾随上去,破了那卖国的亲王与蛮子使者的盟约,甚至是……甚至是最好能将他们一道悄悄的杀掉,才可得保社稷安康。』老朽听得大惊,哑口道:」杀朝堂的亲王……那……那我等岂不是犯下诛灭九族之罪?『董大人笑道:「壮士尽管放心,那亲王随身会携带一幅瓜分天下的地图,你到时候将这幅地图呈送给本官,本官再秘给皇上一阅,如此一来,诸位壮士不但无罪,而且更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一件,皇上龙颜一开,便会嘉奖诸位,卓壮士才会真正的扬名天下,岂不是两全其美?』」暮愈发暗淡,他们三人在寂静的草地里说了一会话,不觉天气渐渐转变,刮了北风,这里地处江边,江风一起,将四周的草垛都刮得呜呜作响,仿佛起了共鸣之声,秀凤向杨宗志的怀内更紧密的瑟缩了一下,便是整个小脑袋也尽数都靠在他的怀中,娇声道:「老人家,原来你说……你过去曾经到北郡的幽州城里大肆烧杀了一气,便是说的这件事情了,但是……但是这不是件大好事的么,你为何又要拜我的后悔不跌?」

卓天凡长叹了口气,摇头道:「过了几,那董大人当真使人传来讯息,说到那位亲王已经从洛都出发,径直向北而去了,老朽害怕如此大的一件事情,不是自己一己之力可以完成,况且那位亲王既然势力庞大,身边随从的高人自然更会不少,老朽便派了门下弟子去各个地区,找到些忠肝义胆的掌门高人过来,一道在幽州城内聚齐,那时事情还不明朗,老朽不敢让门下弟子传扬出去,只说天下武学英汇聚,共谋国事,对了,风贤侄……老朽便是那一次,邀了你师父东堂公过来,也……也害了你师父与你师娘反目。」

杨宗志听得大惊失,继而又恍然大悟,联想起那夜里在槐树林中听到师父与师娘对话,才是明白……师父原来是受到卓天凡的邀约,才会义不容辞的赶赴北郡,那师娘……师娘岂不是错怪了师父么,不但是师娘,即便是自己,也不是同样错怪了师父么?

杨宗志想的面一拧,点头道:「小侄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前几在武当山上听到师父说了一点,但是……但是师父说他过去答应过别人,事情的原委半点不能,所以师娘对师父依然还是恨得多。」

卓天凡叹了口气,又道:「你师父东堂公是个守信守义之人,这些老朽深深佩服不已,下次若是再能见到你师娘,你便让她到这江滩边来找老朽,老朽愿意帮他说项,其实那次老朽孟行事,不但是害了你的师父师娘,更是害了好些个江湖鼎鼎大名之人,丐帮史老帮主的儿子与媳妇,也是接到老朽的传信赶来,史敬老爷子当时不在帮中,他们丢下不足一岁的婴儿,便义不容辞的赶到了北郡的幽州城,没料到……却是将命也搭在了幽州城里,哎。」

杨宗志面一愣,回想起史艾克那不男儿形象的小丫头,暗自心头却是软了一软,心想:「原来她的爹娘也是死在了这次事件中,怪不得她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

在西蜀罗天教的时候,史艾克曾经在那幽静的客房中,说起到她是个孤儿的事情,这些杨宗志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小丫头的子不让自己喜,所以才在无意轻薄了她之后,便会紧紧的躲避着她,此刻回想起来,才算明白,她那副子的养成,委实也有着她自己的原因,她从小都没有父母关,跟着史敬这般不着行迹的爷爷长大,史敬虽然对她慈无比,但是到底比不过父母心细,也让史艾克的格越发的野。

杨宗志叹了口气,将怀中的秀凤拢抱的更紧,才道:「那后来幽州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跟这位……这位秀凤姑娘有什么干系?」

卓天凡垂头道:「老朽随着那董大人赶到幽州城里,身边高手越聚越多,有天夜里,老朽便去找那董大人问问情形,他坐在桌边喝茶,道:」那位亲王本在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此时却无端端的跑来探视一位故人老友,不是奇怪的紧么,这位故人一家姓柯,在幽州城内也算是响当当的大家族,家中亲族奴仆数百,那位亲王入了柯府,不过多久,便有一辆北方来的马车也在柯府门前落下,看来时机已经成。『老朽忍了很久,最后仍是开口问道:「大人,到底这位亲王是朝中的哪一位,还望将他的姓名告知,以好行事。』那董大人不回话,只是将茶杯放下,伸出右手的食指沾了茶水,放在灯烛下的桌面上写了一个字,老朽凑身上去,只见到桌面上是一个歪歪斜斜的『敬』字。」

杨宗志听到这里,不觉大吃一惊,恍惚道:「敬……敬字?那莫不是后来叛变投敌的敬王爷?这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二,卓老前辈,那位敬王爷可不是死在北郡的,我听我爹娘说起过,说敬王爷事发之后,率着从人向北方逃窜过去,被朝廷派去追击的将领正是我的爹娘,我娘亲那时候身怀六甲,肚子里怀着我的妹妹倩儿,也是因为那次追到长白山附近,大战一场,动了胎气,所以我妹妹自小生下来身体便弱,受不得累,一旦累得紧了便会不过来气。」

(记不得这一节的,请回去复习第024章…劫信…之一的章节)

卓天凡惊奇的哦了一声,哑声道:「风贤侄,原来你也知道十几年前的这件事情,但是以我当夜的经历来看,那位敬王爷……那位敬王爷的行为着实让人心生疑笃……」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闭上双眼道:「当夜我们二十多个人汇集在一起,蒙了头面翻进柯府里,不过一会,史敬老爷子的公子史勇便被柯府中人发觉,我等心想,这柯家人帮了敬王爷密谋叛敌,显然一家也不是好人,便抢杀过去,杀了好些个下人,只留下一个活口,问他道:」洛都来到人现下住在哪里?『那柯府甚是庞大,我们找了半晌也没有找出头绪,那下人眼见身边死人无数,早已说不了话,只能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不——知——道。』老朽心道:」事已至此,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便杀了那个下人,再让大伙儿分头去找,我们行藏已,便也顾不得留下活口,只能见人就杀,见火便烧,哎,老朽这一辈子杀人无数,只是这一次……这一次却让老朽于心难安,这些柯府的下人,大多是妇孺老幼,老朽等人害怕他们将消息出去,又怕放过了一个本该杀之人,当时情急之下,只能一个也不放过,直将柯府中杀了个底朝天,却兀自仍没找到敬王爷的住处,老朽与你师父等人汇在一起,各自头上面巾上都是鲜血沾,便是双眼都被鲜血模糊住,大家清点一番,却是没有找到史勇夫妇的下落,大家不得已又只能返身回去找,终于……终于在柯府里面一个最幽静的别院门边,找到了他们二人的尸体。「……

正文第374章归路之一

身边北风越吹越劲,不但起草栗稻谷横飞,更是吹奏着三人的衣角发梢,绕是以杨宗志胆大,见惯战场杀伐的场面,听到卓天凡说出这般残杀之事,心底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战场上杀人,往往看不清楚对方的脸面,便已经分出生死,况且各自都是为了不同的国家效命,杀了之后,心头也不会时时想起回念,只觉得过程在记忆中越来越模糊,但是好像卓天凡和师父东堂公这般的杀人场景,而且杀的大多数都是妇孺老幼,更是同宗同姓的南朝人,意义却又不同。

杨宗志暗道:「怪不得师父对这件事情会那般的后悔,又要去收养了十五个孤儿算作抵罪,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他稍稍紧了紧秀凤的娇躯,发现秀凤缩在怀中已经瑟瑟发抖,目光呆呆滞滞的,仿佛想着心事想的痴了,杨宗志心头一柔,轻轻抚了一下她被北风翻飞的柔顺长发,待得听到可儿的爹娘死在柯府的后院,杨宗志才是忍不住狐疑的道:「老前辈,既然府里面大多都是老幼,那……那可儿,那这史勇夫妇怎么又会死在里面?」

卓天凡一身衣襟被北方刮得猎猎作响,他摇头道:「我们循着他们二人的尸身找进去,正好有人从院中仓促的逃出来,大家在院子门口碰个正着,我们就着火把仔细的看上去,那些人……那些人有男有女,大多数正是身着蛮子的衣服,大家心头怒火一起,顿时明白原来这史氏夫妇是命丧于蛮子之手,大家立时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便放下心事,又杀了进去,那些蛮子士兵倒也不弱,其间有几个更是武功高绝,脚下的步伐轻功怪异的紧。」

杨宗志点头道:「不错,蛮子的冥王教中有一种特异的轻功,确实是巧的紧,晚辈见过几次,倒是难以对付。」

卓天凡嗯的一声道:「老朽等人算是当时这南朝江湖上的英之士,这下里二十多人聚在一起,那些蛮子兵初始倒还抵挡得住,到了后来也只能且战且退,又乖乖的退回到别院当中,他们不顾自己命,将其中一个贵衣打扮的女子护在当中,显然那女子才是这次蛮子主事的使者,我们耗费了数人的命,才将那些蛮子兵一一杀掉,便将那女子围在了当中,老朽当时心已麻木,只对着那女子喝道:」拿出来。『那女子浑身颤,抖的不成样子,脸苍白的回答:「你……你们要些什么』老朽就着别院内的烛火,仔细看过去,原来那女子竟然姿样貌出众,便是在咱们南朝的江山内,也算是少见的佳,老朽冷笑道:」还装糊涂,敬王爷给你的东西,还不快快给我们出来?『那女子尖叫一声,双手死死的护在了贵衣的怀中,老朽看的眼中一亮,心想:「她这么着紧自己的怀中之物,那地图定然是藏在了怀里不可。』老朽将血迹淌的铁剑收在身后,用小擒拿手的法子抓了过去,却没料到那蛮人女子半点武功也不通,她手下各个都是高手,而那女子却是手无缚之力,只是一个照面,她便被老朽拿住了手腕,老朽不理她的挣扎,从她怀中搜了一会,果然搜出来一张薄薄的绢布,正要拿过油灯打开来看,岂知外面忽然传来两个稚的同音,大哭着喊道:」莺儿姑姑……莺儿姑姑,我爹娘他们……他们都死了!『「杨宗志与秀凤听到这里,不史对视一眼,心知卓天凡此时才是说到了重点上,秀凤浑身紧张的握住了杨宗志的手臂,幽静的眼眸里尽是无助和惊恐之,卓天凡道:」老朽等人回身看过去,见到两个身穿南朝小花袄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

他说到这里,眼神不由得倪视了杨宗志怀中的秀凤一下,又恍惚皱眉的道:「那两个小姑娘年方二三岁,长相和打扮都相似的紧,头顶也都梳着南朝小姑娘的双丫髻,她们跑进别院,兀自还没察觉出气氛的不对,而是对着那女子哭喊道:」莺儿姑姑……莺儿姑姑,我们好害怕呀,你快去救救我爹娘,亭哥哥他们刚刚才走,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卓天凡幽幽的叹了口气,道:「那时站在老朽身后的是青城派斗玄道长,他看见这两个小姑娘跑进来,猛地大喝一声,将那两个小姑娘都踢翻在地,那异族的女子见此情形,不要命的将那两个小姑娘护在身下,斗玄道长大骂一声,将那女子一剑戳了个对穿,剑尖透过女子的背身襟,斗玄道长拔出短剑,不知下面的小姑娘有没有被刺到,便踢开那殒命的女子,只见到……只见到那两个小姑娘一个已经吓得昏过去,另一个却是痴痴呆呆的说不出话来,她们身后的小花皮袄却是被短剑锋芒划破,出两个小姑娘血淋淋的背身,上面……上面各自都有一副北燕飞的图案。」

杨宗志和秀凤听到这里,不觉都啊的一声惊呼出来,若说这两个小姑娘便是当今的秀凤和赛凤姐妹,那她们岂不是……岂不祖籍都是南朝的北郡,更不会是什么大宛国的无双公主,但是……但是此事确实匪夷所思,仅仅凭借两人背上的燕双飞胎记,便指认两人就是那对可怜之极的小姐妹身份,不但是秀凤,即便是杨宗志本人,也是将信将疑。

卓天凡仰天道:「斗玄道长对其中的一个小姑娘说道:」小姑娘,贫道来问问你,这位死了的女子是个什么人?『那小姑娘虽然年幼,但是脾气却是硬得很,她呸的一声道:「你……你们杀了莺儿姑姑,你们都不是好人,我绝不开口告诉你们。』斗玄道长又笑着问道:」原来你是不知道,那贫道再问你,那亭哥哥又是个什么人,是不是看你们讨厌,所以不理你们走了?『那小姑娘又呸的一声,大叫道:「才不是的,亭哥哥是被他爹爹带回洛都去了,他们刚刚走了不久,亭哥哥才不会觉得我们讨厌,他喜我们的紧。』斗玄道长哈哈大笑,便要对这两个小姑娘动手,此时老朽大叫一声,他才是停下了手。」

秀凤默默念道:「亭哥哥……亭哥哥……」

这名字似乎悉的紧,但是已经被封锁于内心的深处,一时却是半点影像也记不起来,她想的头痛裂,呆呆的蜷缩在杨宗志的怀中,哑口无言,耳听着卓天凡道:「老朽摊开绢布,就着火烛看下去,才发现自那女子身上搜出来的绢布,上面哪里有半点地图和分割江山的画卷,上面……上面却是绣着鸳鸯戏水图,旁边还题了小字,写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老朽等人看的哑口无言,便舍了那两个小姑娘,任由她们在火势冲天的府内自生自灭,我们失魂落魄的连夜去找董大人,到了董大人的宿处,那董大人早已走的没影,离踪渺渺,哪里还能见到他的人影?「

卓天凡叹息道:「自那以后,老朽每每回思这一段往事,便会心惊跳,老朽想要建功立业,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对是错,那敬王爷到底有没有叛敌,老朽说不出来,但是那绢布上,绵绵的题字老朽看的清清楚楚,决计不会错,后来老朽回门闭关,争雄的心思也淡了,便舍了门中的位置,而是孤身去云游天下,哎……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老朽实在是想做一个能够忘记过往的人,但是这件事情犹如梦魇在心底,怎么忘也是忘不了……小姑娘,老朽今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只是因为看见你背身上的雁北飞触景生情,你这背身的胎痕与那对小姑娘背身的胎痕可谓一模一样,小姑娘,你说你家中父母健在,而且也从未遭逢过任何劫难,这一切也许便是天意,老朽这一生不堪回首,若是再遇到那对小姑娘,当真不知该如何自处,虽然事后江湖上盛传那敬王爷的确是叛敌被诛,但是老朽那夜里所杀的人,大多数是些不相干的妇孺,这也都是不争的事实,哎。」

卓天凡说完了这些话,慢悠悠的转过身去,任由凛冽的北方吹起胡须头巾,仿佛意兴阑珊的紧,他默默朝远远的江边上走了过去,行了几步,他又回头道:「对了,风贤侄,方才这位小姑娘的体内蕴有南派凤舞池的内力,这凤舞池相传是前朝的南茗公主所创,她老人家的一身功力得自于一个叫葵门的王姓祖师爷,老朽道听途说,这位王姓祖师爷在传给南茗公主功夫的时候,颇有一些私心,在内力中藏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命门……这位小姑娘体弱之至,我们方才合二人之力,也没有冲开她的血脉,她此时经脉受损严重,再若强行冲脉,只恐她承受不住,老朽帮不到你,你们……你们自己好自为之罢。」

杨宗志听得心头暗叫惭愧,这冲失败分明是自己受不住秀凤的惑,了气劲所致,可卓天凡灰心之余,却是尽数揽上了身,杨宗志心头一柔,逆着北方高声道:「卓老前辈,您要走了么?」

卓天凡不回身来,呵呵笑了几声,声音清冷的传来,只让人更是惆怅,他挥了挥手,便漫步远去。杨宗志看着卓天凡渐行渐远,身影逐渐消逝在夜幕之下,才缓缓低下头来,见到怀中的秀凤珠泪横,轻轻哽咽出声,他不觉心疼道:「秀儿,你还在想方才卓老前辈说过的话?」

秀凤娇声轻泣道:「宗郎啊,不知怎的……不知怎的,人家听了这些话,心里面好生的难过,你知不知道,秀儿一直都觉得对幽州城好生亲切,甚至……甚至秀儿还在幽州城里买下了一处老宅子,过去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秀儿便会去那老宅子里面住下一段时间,只是住在里面,秀儿便会心头宁静,现在回想起来,你说……你说……会不会是……」

杨宗志心头叹了口气,哑口道:「我心底里自是万分希望你们姐妹都不是北方四国的人,但是……但是我又万分的不希望,你们便是那对苦难的小姐妹。」

秀凤抬起惨白的小脸,静静的看着杨宗志,忽然娇声哭道:「宗郎呀,人家反正也没有一两好活了,秀儿死了之后,你便去将赛凤那个苦命的丫头偷出来,然后带了她在你身边,不要让她受了半点委屈,好不好?秀儿没有福气,不敢叛了父王跟着你,但是赛凤那丫头自来寡言少语,内心却比秀儿坚强,她可不会管什么身份地位,心里面便只有着一个你,秀儿原本答应你一道回去凤凰城中去找她,但是看来……但是看来秀儿是要对你和赛凤食言了。」

秀凤的话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弱,直说到最后,却是小脑袋一歪,斜靠在了手臂之上,杨宗志看的心头大惊,恍惚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鼻息,方才暗自吁了一口气出来,他心知此刻秀凤身子羸弱,今下午以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怕她的身子便更加受不了,他遥想起那个曾经在凤凰城内,摇手腕铃铛的媚气人的大公主,再看看此刻怀中躺着的秀凤,楚楚可怜,仿佛是另外一个女子。

杨宗志慢慢站起身来,将秀凤拢身抱在怀中更紧,转头看去,却发现一直呆在身边的印荷早已不知踪影,他们二人方才听着卓天凡说起往事,自是难以注意到印荷的动静,此刻再来找,却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杨宗志心想:「莫不是……莫不是已经回去景村了么?」

转念又道:「即便是走了,怎么会不与我打个招呼?」

刚刚想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瞥见远方夜幕的矮树之下,正有个娇小的人儿对着自己这边挥手,银铃般的声音随着北风若隐若现的传来,仿佛在娇喊:「公子……公子,我在这边。」

杨宗志看的心头一暖,下意识抱着秀凤走了过去,走到那颗矮树,便要穿过一条小溪,江边溪水大多与江水同源,只是从不同渠道分了,这里的溪水清澈,漫过田野,隐约还有些小鱼在溪水中徜徉,杨宗志跳过小溪,仔细看过去,正好对上一个笑颜如花的清丽脸庞,不是印荷又能是谁?

杨宗志笑道:「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走了。」

印荷本是喜笑颜开,听了这话,却是不乐意的嘟起了红彤彤的小嘴,扭着细细不盈一握的身,不依的道:「公子呀,你……你这是讨厌印荷了么,所以……所以才要想着法子赶她自己离开?」

杨宗志面一愣,失笑道:「我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他稍稍低下脑袋,凑近印荷香的小脸,浅笑道:「对不住,是我方才说错了话,印荷姑娘,你大人有大量。」

印荷噗嗤一声放开紧绷的小脸,羞怯的背着小手儿,跺脚道:「哎呀,人家只是个小丫鬟,哪里能当得你这大公子来赔礼道歉呢。」

她掩住小嘴咯咯娇笑几声,又望着杨宗志怀中兀自不醒的秀凤,声问道:「怎么样,月姐姐救过来了么?」

杨宗志听得眼神一黯,低头看了几眼,见到怀中的秀凤呼均匀,仿佛睡的紧了,暗想起这小狐狸一般的佳人,何曾这般柔弱无依过,杨宗志叹了口气,只是摇了摇头,印荷瞧见,不觉心疼的蹙起细小的眉头,开颜道:「公子啊,你别多担心了,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呢,嗯,公子,你抱着月姐姐这么久,是不是也该饿了,印荷给你准备了些好吃的呢。」

杨宗志听得一呆,这里荒郊野地的,他们出门也没有带着任何烹煮器具,怎么能够准备好吃的?印荷见杨宗志展眼四顾去看,不觉促狭的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伸手一牵杨宗志的衣袖,才甜腻的道:「公子爷,你跟着印荷来,人家在前面农户家里给咱们借了个茅屋呢,而且……而且印荷还给你和月姐姐作了可口的鱼汤。」

正文第375章归路之二

北风呜呜的刮在茅屋外,房顶不时有些捆绑不牢的茅草被掀了下来,屋内却是燃起灯火如斗,昏昏黄黄的烛灯照过来,便见到简陋的小桌上摆了饭菜,这里是农家的外堂,一般并不住人,只是平堆放些柴火农具用,看着更是四壁清贫如洗。

桌上摆了几个小碗,碗中有白花花的米饭,农户家中大多自给自足,自己耕田,也自己享用,算是一种便利,况且印荷自幼心灵手巧,卧病在,老父也近暮年,家中的家务事自然是她一力承担,整治出这么一桌朴素,但又颇为可口的饭菜倒是轻而易举。

杨宗志闻着桌上浓香扑鼻的鱼汤,也真是有些饿了,他仓促的扒了几口大白米饭,又喝了几口鱼汤,足的啊的一声,便要站起身来,身边的印荷小手儿一拉,娇声道:「公子,你是要给月姐姐喂饭的么,这些小事,便让印荷来做好了。」

她说完了话,径直从杨宗志手中接过鱼汤浸泡的饭碗,取了一小汤匙在小手里,转到一边的矮矮小边,拿起汤匙,放在嘴角微微吹几口气,才伸出嫣红的小舌头上一,小手儿一伸,圆润的汤匙轻轻顶开秀凤失的红,将鱼汤灌了进去。

杨宗志在身后看的一柔,印荷这小丫头如此善解人意,无怨无悔的陪伴在身边,自己今答应她跟在身侧,着实是有些冲动之下,此刻遥想起不远的武当山上,岳静与天丰师兄只怕早已情义涟涟,成就好事,就仿佛洪崁离当年拿了重礼去北斗旗贺喜,却是见到自己心头属意的叶若碎跟在大哥丁晚成的身边,牵手漫步而行,诗作对,好不郎情妾意。

杨宗志深深的叹了口气,不以知道自己后若是见到岳静与天丰师兄微笑携手而来,会是怎么一幅反应,当年洪崁离一见之下,惊怒如狂,止不住的站在江滩边大声吼叫,但是杨宗志却是暗暗知道,自己就算见到这番场面,恐怕……也只会默默的转回头去,只盼着再也看不见一分才好。

叮当一声,印荷将小碗中的鱼汤尽数都喂进秀凤的小嘴之中,又伸出小手儿清理了一番秀凤的嘴角,小手儿还未收回,抚在酥的软上,暗自绯的道:「月姐姐的嘴儿真是好小巧的,红白齿的当真好看,现下她大病在身,已经如此的美丽可人,若是她痊愈之后,更不知……更不知会如何的死公子爷呢。」

印荷想的心头一羞,暗暗抿住自己同样娇的红,转身站立起来,只是她心思不属之下,浑然没有注意到杨宗志一直站在身后没有离去,她慌的站起小身子,鼓囊囊的脯儿便在杨宗志的口上顶了一顶,印荷只觉得酥一软,继而浑身的发麻,握着小碗的小手儿一抖,小碗便再也拿捏不住,叮咚一声就要跌落下地。

杨宗志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一扶,接住落在半空的小碗,低头看下去,见到印荷晕红着小脸,哎呀一声却是跌倒在小上秀凤的身边,此刻身下躺着的,是两朵容颜清丽的并蒂莲花,左边那个花衣丫头打扮虽朴素,但是娇美如花,姿却已是掩饰不了,右边那个双眸紧闭,花枝惨淡,但是媚尽世人的风情却又同样触目惊心。

杨宗志微微一笑,伸出大手扶起娇躯轻颤的印荷,调笑道:「怎么如此不小心呢,还是我吓着你了?」

印荷娇滴滴的摇了摇头上的大辫子,不敢抬头去看他,更加不敢将自己心底里,方才那浑不知羞的想法说出来,她举足无措的将两只小手儿在衣角下暗自,高耸的脯儿一起一伏,娇媚的呼却愈发的急促,出大股大股的如兰香味到杨宗志的口上。

杨宗志鼻头心下皆醉,只是瞬时又清醒过来,暗自摇了摇头,便转过印荷窈窕的小身子边,扶起上兀自不醒的秀凤,抱着她一道走了出去,印荷看的心儿一痴,小手儿挥起待要说话,只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忍不住,只在心头委屈的想道:「公子呀,外面天寒夜冻的,你……你怎么还要出去呢,是……是不想让印荷陪在这里的么?」……

杨宗志抱着秀凤走到方才印荷等候的矮树底坐下,树边有小溪潺潺过,叮叮咚咚声音清脆入耳,北风吹起,刮得头顶树枝左右摇晃,也刮得天空的云朵纷纷北去,夜空晴朗,星光和月光渐渐出头脸,照耀在这江滩边的田园之中。

杨宗志紧了紧怀中的病佳人,将自己的手心又抚在她冰凉的肩头,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个窈窕的黑影子静静的站在北风中,扑簌簌如同醉柳。过一会,身下咯的一声,秀凤缓缓睁开如梦的星眸,大眼睛一眨,比起头顶的星光也是璀璨不遑多让。

秀凤紧了紧自己的小脑袋,尽数都纳入杨宗志的怀内,只是这么相互依靠着,便让自己活得如此充实,她不觉稍稍抬起小脑袋,深情无限的倪视住头顶杨宗志的侧面,轻笑道:「宗郎啊,你……你在想些什么?」

杨宗志叹息道:「世事如棋,往往看不真切……一年之前,我带兵打到山脚下,在山上碰见个白发的老道长,他给我摆了一局残棋出来,只是要点醒我万勿仓惶北进,而应该转师回朝,我当年轻气盛,浑然也不放在心上,而是自顾的带兵去了凤凰城……」

秀凤听得凤眸一亮,咯咯娇笑道:「是了,若不是你来到凤凰城里,我们……我们也不会那样遇见,人家……人家也不会这般受你的欺负,让你……让你将人家的小心思里占了个,你还兀自不如意,更要人家将自己的小命也到你的手心里,才算得意。」

杨宗志摇头笑道:「咱们身份如此,就算那次在凤凰城里不碰见,后指不定在其他什么地方,或许是沙场之上,又或许是庙堂谋之争中会面,你这小狐狸向来足智多谋,又甚是得到你父王的宠,我要对付你可不容易。」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夜,天空透亮,遥想起前尘往事,相风月,不心底里都泛起快的涟漪,秀凤缓缓闭上星眸,娇声道:「宗郎啊,你……你再抱的人家紧一点,嗯……你说说,若不是那天夜里,你稀里糊涂的闯进人家的小院子,拉着人家,就让人家跟着你回家,我们要在其他场合下匆忙擦身而过,你……你还会将人家的心儿,勾得这般彷徨无主的么?」

身边清冷,秋夜起风后,空气中带着丝丝的水汽水雾,但是秀凤斜倚在杨宗志的怀内,但觉此刻才是自己有生以来,罕有的甜足,说了几句话,她不但羞红了白的双颊,更是娇躯内也温暖如火,杨宗志低下头来,点了点朱漆般的大眼睛,不觉失笑道:「我不知道,我到了此刻才明白世事总是难以预料,有时候你万分笃定的一件事情,到了手上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而你从来琢磨不到的事情,却又顺风顺水,哎,就好像今碰见那位卓老前辈,他正当风头正劲的健年,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件事情,使得他自己心灰意懒,放掉了多年浴血打拼下来的江湖地位,而是孤身去游山玩水,寄情于山水当中,他的心底里,委实也有着他的痛苦,自责和后悔。」

杨宗志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再说到我师父,他老人家忠肝义胆,为了对别人的一句承诺,便守口如瓶,十多年来都不敢将这件事情宣诛于口,却也惹得师娘对他猜忌不断,后来师娘更是离了他的身边,回到了峨眉山,师父他老人家这辈子守信守义,何尝心中又没有自己的难过和郁结。」

秀凤幽幽的叹了口气,娇滴滴的道:「宗郎啊,你说的不错,他们都是响当当的好男儿,可是……可是却又受到朝官的挑唆,犯下了错事,宗郎你说,那个什么敬王爷留给什么莺儿姑姑的绢布上,写着的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两句话,到底是……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宗志想了一想,摇头叹息道:「这两句话字面上,只是在说情,看起来与国家纷争,江山社稷可搭不上任何的干系。」

秀凤咯咯的娇笑一声,梦幻般的星眸直直的倪视住杨宗志的面庞,缓缓着口齿晕香,低声道:「许是……许是那个什么敬王爷,也好像宗郎你这般,千方百计的勾住了莺儿姑姑的小心思,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一个是南朝的王爷,更是有继承社稷的寄望,而另一个……另一个却是个异族的不知名女子,又怎么能有好的结果,所以才会留字写道:长久时……朝朝暮暮。」

秀凤说到这里,念想起自己的情形,哀哀的低叹了一声,声音酥软的入耳,不觉让杨宗志的心头也起了共鸣。

敬王爷和莺儿姑姑之间的情事,他由来也没有听人家说起过,他对敬王爷的生平为人,仅限于爹爹在回忆当年长白山追剿之时,说过的几句话,此刻回头想想,敬王爷在皇位争夺最烈的时刻,竟只身带着家从赶到北郡去,难道……难道只是为了与这莺儿姑姑会上一面,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和责任么?

而那柯家一族更是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被一群江湖汉子们冲杀进去,杀了个门不剩,那对小姐妹虽然并未葬身刀口,但是……她们年纪幼小,又体弱无力,家中遭遇此等惨事,大火四起,想来她们要独自去逃命真是千难万难。

杨宗志叹了口气,唏嘘不已的道:「这事情的内幕只怕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事情过去十多年,当事人大多死的死,散的散,而且当年皇位之争早已落下帷幕,先皇惠宗皇帝即了位,又过十几年,惠宗皇帝驾崩,才传位给了当朝的仁宗皇帝,卓前辈和我师父等人想要建功立业,为南朝子民谋福祉,却不知道自己作的是对是错,若是杀对了人,那倒还罢了,只不过落下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名声而已,若是……若是杀错了人,这么多手无缚之力的老幼死在手底,当真有些接受不了。」

秀凤轻叹道:「可惜秀儿命不久矣,不然……不然秀儿当真想回去问问父王和老臣子们,看看……看看当年那莺儿姑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再来看看……再来看看……」

她说到再来看看,本是想说,再看看她与赛凤到底是不是当年柯家留下的后人,只不过这话到了嘴边,她不知为何,竟然不忍心让杨宗志失望,便住口不敢再提下去。

杨宗志呆坐了一会,身边北风吹奏,倒也让他的脑子愈发清醒,他回思起卓天凡临走之前留下的话,忽然心头一动,轩眉道:「对了,方才卓老前辈说你们凤舞池的内力里面,被人留下个命门,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秀凤咯咯的娇笑一声,笑颜如花,看在夜下更为分明,她轻启樱,媚声道:「宗郎呀,葵门和王老祖师的事情,人家倒是隐约听师门的几位师叔说起过,但是……但是我师父她老人家自来不苟言笑,从来不会像你这般一会板着脸,一会毫无正经的逗人家,所以命门的事情,人家可是半点也不知道。」

杨宗志舒缓开眉头,点头道:「我在西蜀罗天教的时候,曾经听了葵门两位后人说起过这件事情,当年南茗公主被人捉到了北疆,好像是长白山附近,朝中派了一位副都统去追,那位副都统姓王,单名一个妥字,便是后来的王老祖师,他在道上救下了南茗公主,带着南茗公主到了一处山水田园养伤,就这么静静的渡过了几个月的时光,就在这段子里,他们朝夕相处,王老祖师对那位南茗公主暗暗生了情愫。」

秀凤咯的一声,娇气道:「那这位王妥可没有本事的紧,他跟着祖师婆婆这么多岁月,却一点也没有摸到人家的芳心,可不像某位蛮横的少将军,将人家强行掳走了,也……也将人家的心儿偷得一点不剩。」

秀凤说完了话,不觉抿嘴娇笑了起来,声音顺着北风响起,再低头看她此刻晕红着双颊,当真是丽不可方物,如同一朵怒放的幽兰。

杨宗志看的心头一动,不觉哈哈笑起来,宠溺的道:「你这小狐狸又拐弯抹角的骂人,王妥有没有本事我可不清楚,但是他对这南茗公主可谓情深义重,后来前朝兵败,他们二人在市镇得到消息,便结伴回了大都,南茗公主眼见山河破落,便偷偷率众谋事,王妥都甘愿无悔的陪在身边,他们几番密谋也不得成大事,最终南茗公主却是丢下王妥一人,独自去了神玉山创下凤舞池,这……这王妥倒是有些可怜。」

杨宗志说到这里,忽然眉头一昂,仿佛想起了什么,但是一时又丝毫捕捉不到,秀凤在身下轻笑道:「才不是你说的这样呢,我听派内的师叔们偷偷议论说,说是……说是那王妥本是个汉子,一点也不像你这般整的害人,那王妥不苟言笑,却又……却又……」

她小声小气的说到这里,忽然脸更是印红一片,倏地住口说不下去。

杨宗志低下头来,浅笑道:「却又什么,秀儿你怎的不说了?」

秀凤抬头看着他那嘴角的一抹微笑,不觉心头一痴,咬住小嘴道:「师叔们说,王妥他……他好几次大着胆子轻薄祖师婆婆,这王妥是挂职的副都统没错,但是却不解半点风情,祖师婆婆原本对他的紧,但是她身份自来就高,就算是想要和王妥成就好事,面子上总是挂不出去,再加上王妥莽里莽撞的几次非礼祖师婆婆,祖师婆婆才会失望之余,独自跑到神玉山去的呢。」

杨宗志静看面前的怀内佳人,见她悄声说了几句羞人话,隐约是想起了什么,香韵的呼不自觉急了一急,璀璨的双眸更是媚眼如丝,起摄人的秋水,杨宗志看的心头一亮,猛地拍着自己的脑门,哈哈大笑的道:「是了……是了,就是这样!」

秀凤心头旎想道:「坏……坏宗郎,你还不是和那王老祖师一样,见了人家一会子不苟言笑,一会子……一会子又肆无忌惮的轻薄非礼人家,只是人家不是祖师婆婆,硬不下来心肠,才会被你所趁,将人家女儿家的脸子都丢尽了……」

她方自想到这里,却又抬头看见杨宗志放声大笑,瞧着得意之极,她心头更是一羞,忍不住花枝颤的娇嗔道:「坏……坏宗郎,你……你还笑话人家,你还笑话人家!」

杨宗志笑声一止,却又变得柔情,轻轻嗜咬了秀凤红的透红的小耳垂,凑低声道:「秀儿,你看这里风景怎样?」

秀凤听得一呆,茫然道:「这里自然是好,不然人家也不会想着埋骨在此,怎的了?」

杨宗志重重的点了一下脑袋,抿住嘴道:「当年王妥救了南茗公主,也是和她在一个山水田园里养伤,王妥一面照顾南茗公主,一面还要传授给她武艺,想来……想来他的内力,也是这个时候传给南茗公主的,是不是?」

秀凤乖乖的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螓首,杨宗志又道:「秀儿,你说那位王妥对南茗公主多有失礼之举,这些……这些实在都是人之常情,天下间若有一个女儿家,长得好像你这般的风情万种,却又宜嗔宜喜的无比可人,那不但是我,就算是任何一个世人,与你呆久了,只怕也管不了自己的心,管不了自己的手脚。」

秀凤听到心头一喜,杨宗志好像此刻这般当面夸耀自己,那是从未有过,这家伙从来只会冷冰冰的对着自己,又或者气骂自己是只小狐狸,此刻杨宗志真情毕,秀凤看在眼底,不了双眸,颤着红娇唤道:「宗郎……好宗郎!」

杨宗志对着秀凤眨了一下眼睛,再道:「秀儿你说,王妥面对南茗公主,一面要传她内功,朝夕相对,另一面却又要忍着心头的万千绮念,岂不是好生辛苦,他传给南茗公主内力,却又不尽全力,而是留下个命门,他应当是怎么想的?」

秀凤听得一呆,茫然念了几遍,喃喃的道:「是……是怎么想的?」

杨宗志笑道:「你不是男子,自然不了解男儿家的苦闷……」

他说到这里,眼神闪亮的一转,又将嘴角凑近秀凤的耳垂边,轻轻笑着说了几句,秀凤一听,啊的一声娇唤,不但是小脸,即便是雪白的脖颈和小手儿都是羞红涌起,眼角弥动人的秋水。

秀凤抿紧红,默默念想了下,猛地将整个螓首都抵死在他的怀内,颤巍巍的嗓音甜甜的传来道:「坏……坏宗郎,你……你想要轻薄玩人家,便……便你自己下蛮劲来作,反正秀儿现在也没有一点力气,抵挡不了你这霸王,你……你干嘛要千方百计的,绕着弯将人家诓进你的套子里,你真是……你真是坏也坏死呢!」

正文第376章归路之三

印荷束住小手儿,站在远远的草垛之间,天逐渐幽蓝暗淡,头顶映出星光余晖,照在她的秀发上,也照在她润润的似水秀眸中,她的眼神却是瞬也不瞬的盯着远方的一颗矮树下面看。

那矮树下有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凑在一起,合着身边广阔无垠的田野,也合着诗情画意般的山水丘陵,印入眼帘只让人心生羡旎。

不时的,还有些咯咯咯咯清脆银铃般的娇笑声,顺着疾面刮来的北风传入耳中,印荷的眼眸更加,红馥馥的嘴角也越抿越深,看着此情此景,她忍不住情思翻涌:「公子他……他对月姐姐可真真是好,哎,其实这也难怪,月姐姐身子愈发的弱,可是对着公子爷却又更加娇痴婉转,我若是位男子……也会对这般无双的佳人转不过眼,便不会……便不会去在意一些不起眼的小丫头。」

想来想去,公子爷毕竟还是将自己当成了那位不知名姑娘的影子了,他虽然口中不说,但是每次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会若有若无的提起那位姑娘的事情,其余的时刻,公子爷大多是对着月姐姐发呆,自己这毫不起眼的小丫鬟又……

印荷低低的娇一声,害怕自己这不争气的细声,会随着北风被身前的两人听见,矮树左摇右晃,树下月姐姐的甜笑声也越来越媚,越来越低,甚至……甚至隐约已经听不清楚了。

印荷幽幽的叹了口气,伸手却抚了抚自己冰凉的嘴角,红也是同样的小巧,不知道……不知道公子爷会不会留意到过,回想起再见他的第一晚,自己给他喂下鱼汤,他兀自张不开嘴,后来……后来自己还是灵机一动,用自己的小嘴给他喂了下去。

印荷心头忍不住一羞,嘴角这才挂出一丝梨涡浅笑,正在此时,印荷忽然惊讶的看到矮树下的杨宗志放声大笑几下,然后一把抱起秀凤,意气风发的朝回走了过来,印荷呀的一声,赶紧垂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哪里有没有不妥,又伸出小手儿,将秀眸中滴的清泪抹了开去,才展颜娇笑一下,脚下小步子惴惴的向前迈过去。

还没走到近前,却又见到公子爷抱着秀凤,秀凤仿佛被他说的抬不起头来,而是将整个小脑袋都死命的藏进他的怀里,他们说了几句话,却没有往这边方向过来,而是……而是身子一折,径自朝茅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印荷心儿委屈的一沉,身前的茅屋还有昏暗的灯火透出来,她眼见着公子爷哈哈大笑着,将秀凤抱了进去,然后只听见呀的一声娇唤传来,仿佛月姐姐被吓了一跳。

印荷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来到茅屋的门前,大门虚掩着,只有微微的光亮透出,印荷不知自己是该跟进去,还是……还是只能站在寒风里,等上一宿,不过一会,秀凤娇滴滴的嗓音,透过门传来,轻媚的道:「哎呀,坏宗郎,你……得人家死啦!」

继而嗓音转为痴痴的媚音,又媚声道:「宗郎啊,人家的……人家的身子好看不好看?」

杨宗志息的嗓音传来,胡的道:「你这玉体横陈果然窈窕丰,真是个死人的小妖!」

印荷听得心头一痴,暗自也伸手抚摸了下自己碎布花衣包裹下的,高耸脯儿和柔细的肢,暗自唤道:「公子爷……印荷……印荷的身子也不差的呢!」

里秀凤的嗓音愈发媚得滴水,咯咯的传来道:「宗郎……宗郎……秀儿求求你,你去将灯火灭了好么,这样子……这样子秀儿真是羞也羞死了!」

印荷听到灭灯两个字,顿时想起那夜里自己和丁家的小姐姐灭灯之后,偷偷摸摸的爬到公子爷的前,然后一左一右的抱住了他,将他死死的抱在怀内,给他捂汗的事情,印荷心头想的砰砰跳,暗自娇了几声,旎的心想:「公子爷这是要……这是要……啊呸呸呸,公子爷好大的胆子啊!」

果然里面公子爷的声音哈哈笑着传来道:「灭灯作甚么,我还要好好看看秀儿身后的雁北飞胎记,到底是怎么样的稀世罕有!」

接着秀凤柔腻的嗓音骨碌碌的娇一声,顿时没了声息,只能听到窸窣的衣衫裂空之声,印荷只到脚下一软,顿时整个娇躯酥软无力的斜靠在半掩的木门之上,心头跳的飞快,两只小手儿拼命住急剧欺负的妙曼酥,止不住的浮想联翩:「公子爷他就是这么大胆的呢,要不然……要不然也不会带了人家去吴老爷府上大闹一通。」

房内静默了一会,隐约只能听见啾啾的暧昧声响,印荷一时还没明白端倪,便……便颤着小手儿,偷偷将自己的秀眸贴住门向里面看了进去,房外黑灯瞎火,但是茅屋内却是在桌上点了油灯,首先印入眼帘的却是白的墙壁上,两个人影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从这里看进去,铺整个都被桌子挡住,便只能模模糊糊的见到墙壁上的倒影,倒影中那两人仿佛距离甚近,而且两人的嘴角一晃一晃的贴住,过一会,便可以看到那钗发的女子从自己的小嘴中仿佛吐出个什么小小的东西,接着公子爷的影子便凑上前去,对着那东西百尝不厌的嗜,啾啾的媚人声便随即传来。

印荷心头如痴如醉,一时想起那夜回家时,自己躲在月光下,偷偷将自己的影子,投身到公子爷的影子里面,一时又想起了自己给公子爷喂鱼汤的时刻,曾经……曾经用自己的红在他的嘴角厮磨了好一阵,可是……可是月姐姐嘴中吐出的又是什么东西呢?是……是她自己的小舌头么?

印荷啊的一声娇,更是面红耳赤,秀凤的红之美,如同樱桃般的娇滴,就算自己身为女儿家,看过之后仍然会砰砰心动,更何况公子爷这般的鲁男子,印荷咕噜一声,暗自咽下口中的唾沫,却也……却也偷偷的伸出自己的小香舌,学着那墙壁上的女子模样,一伸一伸凑到面前,一边心头痴痴的念道:「公子啊,印荷……印荷的小舌头也……也给你吃,你……你要不要?」

吐了几下,几缕相思的津顺着舌尖滴落下来,印荷又将舌头一收,在嘴中抿了抿自己的津,暗自也觉得好生甜腻无比,此时里面的公子爷忽然咳嗽一声,息道:「秀儿……你乖乖的爬起来,让我……让我好好看看你身后的胎记!」

秀凤娇滴滴的甜腻嗓音,如水道:「不要!不要嘛,宗郎,你别这么羞人家啦,人家实在是不敢!」

杨宗志哈哈大笑,哼道:「你知道王祖师爷是怎么留话给他的后人的么,咳……咳,他的遗言便是每代葵派的男弟子,一生都要紧记,要让凤舞池最最出的女弟子趴伏在自己的面前,高高的翘起香儿,不但自己做下恶事,还要禀告让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嘿嘿,秀儿,你如此秀外慧中,而我也算是葵派的半个门人,据说我身上有股龙神功的真气,我心想:王祖师爷传给你们祖师婆婆内力,却又留下命门,他定是……他定是想要等个合适的时机,让你们的祖师婆婆亲自回去恳求于他,甚至……甚至自己扒下了衣衫,乖乖翘着香儿跪在他的面前,如此才算解了被她遗弃之恨!」

秀凤呸的一声低唤,娇声不依的道:「坏宗郎,只有你……只有你这样的坏家伙才会作出这样的打算,人家……人家才不会是像你说的那个样子!」

杨宗志息着笑道:「你先听我说完,到底怎么样才算是个合适的机会呢?王祖师爷既然传了内力出去,定然……定然是想,南茗公主以后若是与人比拼,受了重伤的话,才会追溯源,回头去找到他……」

他说到这里,声音忽而转柔,轻声又道:「秀儿,你现下内力不济,实在是已到油灯枯寂的时刻了,我只能赌上一赌,若是那王妥在天有灵,但请保佑我救回你,如此我定然去寻到他的祖坟,给他上香磕头!」

印荷在门外听到一柔,暗想:「公子爷才不会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儿,他作每一件事情,都有他自己的打算,只是外人不明白,看不懂的罢了!」

正在此时,她忽然又面红耳赤的看见墙壁上的人影一转,跪着的男子身影,果真将身下的女子娇躯转了个头,让那女子面朝铺,背朝着自己跪下,然后伸出手去,握住那女子比垂柳还要柔细的肢,身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地向前一顶,顶进了那高高翘起的女子香儿内。

门内秀凤啊的一声娇传来,仿佛雪雪的呼痛,又仿佛委屈的细细呻,不住价的轻泣道:「宗郎……我恨死你了,人家……人家恨死你了!你……你为什么又要对人家这么好,人家真……真恨不得将自己完完整整的都让你吃下去,让你嚼烂了一滴都不剩下,再也离不开你一步呢。」

公子爷的影子停了一会,仿佛怜惜的伸手摸了摸身前女子的如云秀发,接着却又是嘿的一声传来,公子爷便是再无一丝怜惜的烈动作了起来。

印荷看的头晕目眩,油然间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时,身逢何地,那墙壁上的公子爷龙虎猛,仿佛威不可当的大将军一般,而他身下的柔弱女子却好像是下骏马,任他骑纵,只能虚软的在身下发出阵阵糜得媚死人的

印荷只到自己口干舌燥,她自幼以来,一直都跟爹爹和生活在一起,除了这次与杨宗志,便再也没有孤身出过远门,她常年和爹爹呆在舟子之上,虽然沿途去的地方多,但是这般男女之间的火热情事,她也是一点也没接触过。

此刻乍一看见墙壁上突突的倒影,印荷目瞪口呆,却又……却又到一股对公子爷的痴痴情火聚在心中,发不出去,回想起公子爷的一容,一貌,一笑,一皱眉,各个生动无比,此刻公子爷在房中紧抱着另一个女子,嘴中哼哼有声,仿佛又是得意,又是足,印荷却丝毫觉不到寒风的冷意,而是……浑身上下火热异常。

她抿了抿自己失水的红,忽然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下热的厉害,她下意识伸手一按,哆哆嗦嗦的娇声道:「公子呀……公子,印荷……印荷好想你!」

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秀凤痴的嗓音不断的传来,时而……宗郎,秀儿的亲亲宗郎般叫,时而又……宗郎啊,人家快死了,你……你快把秀儿的命拿去罢的说话。印荷听在耳中,也不知月姐姐到底是痛苦还是快十足,只是在自己心头痴想:「月姐姐也好大胆呀,若是……若是公子爷也会这般的对我,我……我可不敢说一句话,说一个字的呢!」

印荷的呼愈发的急促,急到声音慢慢汇聚到细细的喉管里,快要抑制不住的从那喉管中迸发出来的时候,里面的秀凤忽然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印荷凑眼看到,墙壁上的两个人影死死的抵在了一起,秀凤浑身颤,高高的美儿朝后更是惊人的耸起,将美儿和公子爷的小腹之间,挤得没有一丝隙,接着月姐姐才瘫软的痴唤一声,浑身无力的跌落下去。

印荷看到这里,只到自己一身酥骨媚止不住的哆嗦涌起,自身下热无比的羞人处,猛地薄出大股大股的相思粘,俱都在紧紧贴着的亵之上,印荷死死的咬住自己细碎的小玉齿,两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小脸上也绽放出妖冶的媚红,只是紧致的双腿间,一抖一抖的,成了一片,不经意时,浑身早已没有一丝力道。……

咿呀一声,推开房门,外面天空大放晴朗,晴好的微风吹拂在面上,带着稻谷的花香,也带着淡淡的余温,秀凤的脸颊上挂着足之极的余韵,便是嘴角也是那般的似笑非笑,回头瞥了一眼糟糟的铺,她不羞赫的啐了自己一口,却又好生甜无比。

脚下叮咚一声轻响,一个软绵绵的小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了自己的脚边,秀凤微微一惊,低头看下去,才是面更加通红,念想起……昨夜里自己那般不知羞的,被心上人儿按在身下,好生亵玩了这般久,此次不但是将自己浑身上下亲吻了个够,甚至……甚至连夫间最最亲密无比的事情,也让那郎尽数都做过了,自己心醉之余,却是……忽略了他身边一直紧紧跟着的俏丫鬟。

秀凤不敢回头再去看屋内,赶紧走出去,又悄悄的掩上了房门,身下的这俏丫鬟靠坐在门栏边沉睡,那岂不是……那岂不是她昨夜听了自己一宿的戏?

秀凤娇躯噗通一下颤了一颤,更是强自忍住身下的不适,轻轻弯下推了推俏丫鬟的胳膊,印荷嘤咛一声幽幽的醒来,睡眼惺忪的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望见……一张红晕密布的娇媚小脸,那小脸上此刻是如此情灿烂,光照下又仿佛带些圣洁之光,印荷看的一痴,俏声傻傻的道:「月姐姐,你……你好美!」

秀凤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又暗自啐了自己几口,才拉起印荷的小手儿,与她向远远的矮树小溪边走去,印荷走了一会,才是渐渐清醒过来,抬头见身前的秀凤行走如常,再也不复前几病恹恹,无法下地的模样,不觉又开心的道:「月姐姐,你果然被公子爷给治好了?」

「治好了!」

想起昨夜那坏宗郎治好自己的手段,秀凤着实是羞得无地自容,况且这一切说不定都被这娇痴婉转的俏丫鬟给偷听了去,此刻虽是清晨,但是秀凤依然到自己浑身上下热涌起,她低头看着潺潺的小溪,溪水中有着清丽倒影,影子里是两个人比花娇的小姑娘牵着小手儿,一个明媚,一个娇柔。

秀凤腾身坐在了溪水边,然后解开自己的小蛮靴,出光滑的脚丫子,浸泡在了溪水当中,此刻虽是秋,但是白天依然带些炎热,而且这里此处江南,更是花开繁密,秋后,沉香的桂花幽幽的菊花,灿烂的芙蓉,俱都开在溪水两岸,秋风吹过,吹皱一池溪水,也将两岸的花瓣吹进了小溪当中,花瓣自脚丫子两边过去,看着好不惬意,却又足无比。

印荷羡的看了好几眼,便也学着她的样子,将自己足下的绣鞋了下来,然后垫坐在丰的香儿下面,展着两只葱白的小脚丫,叮咚一声放进池水当中,溪水很清澈,也很浅,隐约可以见看到游动的活鱼,但是更能看见两对丰腴无骨的洁白小脚。

两对小脚比在一起,当真是难以分出轩轾来,一对微微修长些,脚趾轻盈,另一对却是细细小小,好像金莲一般,它们同样的白,也同样的人心扉。

秀凤转过头来,咯咯的娇笑一声,忽然道:「印荷妹妹,你怎的……你怎的昨夜不敲门进来?」

秀凤转过娇魇,微风便将她慵懒的长发吹拂到印荷的面上,印荷了一口气,暗自觉得好香,却又惹得自己好,她低低的垂下自己的小脑袋,泫然的道:「公子爷……他才不喜人家进来打扰,他眼里……他眼里便只有月姐姐你一个!」

秀凤咯的一声,杏眸促狭的眨了几眨,忽然又凑近印荷的香腮边,低声笑道:「哟,小丫头这是受了情郎的委屈了哟……」

待得看着面前的印荷更是将整个小脑袋都羞赫的藏进她高高的脯中,秀凤才是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其实你的公子爷对我这般的好,也是……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他……他眼见我就要死在他面前,自是半点也不会违拗我,可是我现在却又痊愈了,哎,又不知他会怎么样的冷着脸庞对我呢。」

印荷听得一呆,缓缓抬起丽十足的小脸,脚下溪水叮咚作响,小脚在水中一划一划,便将水中的倒影尽数划散,恍若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抬头看见秀凤眼角漫漫的仰望苍穹,眼波中秋水离,恍惚这身下的溪水一般,起了波澜,印荷低声问道:「月姐姐,你……你怎么了?」

秀凤美眸一闭,几滴清澈的秋水便顺着香腮滑入溪水中,待得她再睁开美眸时,已经是笑的灿烂无比,得意非凡的娇声道:「没事的,我只是高兴罢了,嗯,印荷妹妹,我与你说说知心话,再过不久,我便要回到遥远的北方去了,这次我回去之后,一定……一定要清楚几件事情,到时候再来见你家公子时,我……我一定会让他刮目相看的!」

印荷被她笑容所染,不觉也是放开娇魇,低低的嗯嗯两声,秀凤一见,又狡黠的娇笑道:「印荷妹妹,你跟在你家公子身边不久,最是不知道他的子,他这人啊……他这人啊,实在是傲气的紧,若要让他对我们女儿家,说出贴心贴己话,那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况且他身边出众的女子繁多,各具姿态,假如你想让他对你另眼相看,便要……便要好好想些法子才是。」

印荷听得心跳加速,下意识口道:「要想什么样的法子才好?」

只是抬头瞥见秀凤眼角促狭的巧笑,印荷立时脸颊绯红,垂下小脑袋,死命的摇头道:「月姐姐,你说的什么胡话呢?再说了,公子爷……也……也不是什么我的公子爷。」

秀凤咯咯的娇笑,丰的娇躯起了阵阵催人的波澜,她今心愿得偿,实在又是开心,又是喜悦快意,便是头顶的蓝天也愈发的璀璨,生机发,此刻调笑这娇痴无比的俏丫鬟,倒也好生有趣,秀凤娇滴滴的咳嗽一下,然后肃下面容,又一本正经的道:「印荷妹妹,你过去对我很好,虽然我知道你是看在你家公子爷的份上,才会那样对我,但是我总算是承了你的情,我也许不久后就要回去北疆,咱们下次相见更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姐姐自然要给你出个好主意,叫你也心愿得偿,成不成?」

印荷死命的垂着小脑袋,身下明澈的溪水中便倒映出一个明媚无比的小姑娘模样,此刻这小姑娘桃腮绯红,但是那眼神中的风情却是十多年也不曾出现过的,印荷听着秀凤说的诚恳真挚,虽然不敢抬头与她对视,却是低低的,不可察觉的嗯了一声,小脑袋也下意识的点了一点。

印荷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即便是池水中的游鱼也发觉不了,心愿得偿这话儿,实在是暧昧的紧,如何才算是心愿得偿,难道……难道要像昨夜里他们那般,才算是么?

但是印荷自认为足够细微的动作,秀凤却是清楚无疑的看在眼底,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娇笑着道:「你家的公子爷他……他实在是太好面子,或许……或许他那爹爹便是这样,一身傲骨,遇见什么的事情都不愿意低头,请他很难,他反而容易些,印荷妹妹,你将耳朵附过来……」

印荷听得心头一跳,虽然小心思里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切切不可附耳过去,但是小身子还是斜斜的靠了过去,红彤彤的小耳朵更是高高的竖起来,秀凤对着这人的小耳朵吹了一口香气,惹得印荷扑簌簌的抖了一抖,才是娇笑着说了几句话悄悄话。

两人说话还没完毕,身后忽然传来腾腾的催马声,只过一会,便来到了溪水边,两人一道转过头去,见到二三十个汉子骑马过来,座下都是非凡的好马,当先一个,棕红的长发,鹰脸弯弯的鼻梁,秀凤一见来人,面顿时僵住。

扎西哈多坐在高马上,马脚在溪水边骨碌碌的一转,得池中的游鱼四下散去,印荷看过去,只觉得这些人生的好不奇怪,看人的眼神也是倨傲的紧。扎西哈多张嘴咕咕噜噜的说了几句话,印荷一句也是听不懂,秀凤只是娇笑一声,然后点了点小脑袋,站起身来穿戴好自己的小蛮靴。

印荷看的一愣,茫然出曲线毕的丰儿下着的绣鞋,脆声道:「月姐姐,你……你要走了么?你不和……不和公子爷说一声么?」

秀凤凄婉的转回头来,对着印荷齿一笑,又凑到她的小耳朵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跳上扎西哈多身边的一匹健马,再悄悄转过秀眸去望了望远处静谧的破旧茅屋,茅屋动静全无,或许……或许宗郎昨夜那般折腾自己之后,兀自还未醒来,秀凤微微叹了口气,驾的一声轻斥,才与众人一道放开马蹄,奔了远去。

印荷呆呆的看了半晌,渐渐晃过神来,便扭着柔细的肢,急急的朝小茅屋跑了过去,来到屋边,她站定了一下,再又不管不顾的闯进了小屋,走进去一看,昏暗的屋内,小上却是没人,再转回头去,才看到……公子爷不知何时,正背手站在破烂的纸窗户边,眼神静静的看着窗外,也许正对着秀凤离去时扬起的尘土发呆。

几缕光从窗外入,照在杨宗志的面上,印荷跑过去,急道:「公子啊,月姐姐……她,她走了哩!」

杨宗志轻轻的嗯了一声,并不转回头来,印荷走到他的身后,又娇声道:「月姐姐她走的时候,让我留了一句话给公子,她说……她说,一旦有了赛凤的消息,就会在老家窗栏边的花坛下,留下纸讯,公子爷你若是想她的话,便去……便去那里看一看!」……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377章归路之四

斜风细雨沾了青石板路面的街道,两排三四层绫花木楼的中间,一辆黄镶边的贵气马车踏着淅沥沥的青石板,跑过狄野县城,银黄的厚厚车帘上,绣了展翅斜飞的归雁图,归雁随着车厢起伏颤抖,仿佛栩栩如生,翱翔在青天之巅。

马车穿过窄窄的巷道,地上是一块一块的青石连接而成,石块间隔了宽宽的沟壑,填着青草,季节一过,青草慢慢枯萎,马儿踏步自是少受波折,但是车辙走在上面便会一埂一埂的响,不过一会,归雁车窗被一只翠白如玉的小手儿掀起,车窗角出半张翩翩姿彩的羞红小脸,大大媚媚的杏眼好奇的盯着路道两边看。

狄野距离洛都只有两三百里路,自古便是南来北往,经商通衢的要地,南方的丝绸和盐茶,北方的骏马,药材和皮货大多经过此地中转,继而运往南朝各府,因此狄野一看便知是个商都,天下商贾汇集,四壁繁华,高楼林立,翠条红荫中间,却又透着一股奢靡之意。

天气沉,斜风细雨撒过眼前,印荷对着车厢外轻轻的吐了一口香气,香的暖气一遇冷,顿时化成白稠的丝缎,飘向车后,印荷倒是觉得有趣,便又咂起红嘟嘟的小嘴,轻轻向外吐了一口,如此一路向北……已是两过去了,越到北方,天气也愈发的寒冻,秋后,江南此时倒也觉不明显,但是中原沃土早已是凉意大起。

两道的景着实雅致,红灯翠柳,不时还有莺歌燕舞声轻媚的传来,眼下不过晌午刚过,但是这狄野倒一丝慵懒也没有,仍然繁花似锦,透过两边木楼隐现的纱窗,依稀可以看见些红粉女子们,咯咯媚笑着簇拥在窗栏边,手里摇着小团扇,向着街心上频频挥手。

印荷看的小脸一红,这幅场极景与自己和爹爹泛舟大江时,看到宽大富丽的花船,却又何其相似。印荷羞啐了自己一口,便又打算悄悄将车窗扯下,让这窗外纷的美景一丝一毫也透不进车里来。

转头看过去,公子爷正襟危坐在锦垫上,右手拿了一本破书,正看的津津有味,印荷幽幽的叹了口气,却又觉得好生孤寂难耐,这两来,公子爷要么是闭目养神,要么……便是捧着这本书来回的看,对着自己在一旁娇笑,轻言,解语浑若不妨在眼里,印荷心头委屈的紧,便没有将车窗放下来,而是……又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外去看。

印荷跪坐在窗边,丰的美儿挤在小脚丫上,将小脚丫服帖的挤在车板上,美儿却被挤出个靡的梨形,两个瓣自细而下,由窄到宽,直到最底部变成夸张的梨坨,将那紧身的花衣也险些就要挤破了。

杨宗志手里拿着的,是一本不知何人留在车厢里的《王难子诗词歌》王难子是当代北郡望月城的国诗人,一生留下了诗词数百首,每一首却都是说的北方战场的战事,和战后当地黎明的苦痛。

杨宗志看到:「壮士当饮胡虏头,战如飞,凄赛雪,抛却儿女情柔……」

摇头叹息,时而又看到:「背身去,钢刀裂,直叫异蛮授首,邀擒千里浮云……」

不由得又在心头大骂:「荒唐!荒唐!」

这王难子一生都在北郡,自少而始,多次见到北方蛮子侵犯南朝境地,因此腔中也对北方蛮子们布恨意,他诗词里大多写景写实,偶有提到敌人,皆是痛骂北方狗人,恨不得亲身上战场,杀敌万千才算甘心。

但是杨宗志这等经历过数起大战的将官,心里才深深的知道,若是天下和平,自己这些人无所事事,那才算是真正的祥和安宁,战事一起,受苦的永远是两边的黎明百姓,当权者驱使兵将,或者好像固摄一般为了南朝富饶的财宝,又或者好像皇上那般,为了秀凤这等绝代佳人,总是一己之私,强加于百姓头上,到头来,遭殃的还是孙奉北这等背井离乡的庶民。

身前一个被紧紧抑住的娇唤传来,杨宗志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悟,抬头看去,正见到印荷那般媚人的端坐在车窗边,长长黑黑的大辫子垂落际,小脑袋紧张的望着车外,一只小手儿捂在她的小嘴上,仿佛吃了一惊。

印荷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眼前美景繁复,但是……她心底里尽是委屈和不甘,暗想起那月姐姐离去之时,在耳边对自己嘱托的话语,却又……只说了一半,便被身后骑来的烈马打断,月姐姐调笑着说道:「你呀,娇纯倒是娇纯,但是也要懂得男子的心呀,你这位公子爷可不是个普通的男子,他见惯了美,心肠又硬,寻常胭脂在他眼里,本引不起他的兴致,所以呀,你便要……便要……」

「便要什么?」

这两来,印荷不知多少次的偷偷羞问过自己,但是她娇纯的便如一张白纸,漫说是好像秀凤那般狡黠无限,便是好像筠儿那般的风情万种,也是半点不懂,正在此时,她忽然抬头看见对边的木楼顶层,静静的矗立着一只白羽小猫,那猫儿站在窗栏上,孤零零的受着风吹雨淋,望着下面的繁华街道,仿佛寂寞聊赖的紧,岂不……岂不正像此时的自己么?

印荷幽幽的吁了一口气,望向那白猫的眼神中便充了怜悯的惺惺相惜,小猫身后的花楼中一阵喧闹涌起,接着……一个粉衣女子被人推搡着撞在了木栏之上,那只小猫身子一抖,不由自主的便从四楼之上坠落了下来。

印荷啊的一声惊叫,捂紧自己的小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小猫坠向青石板地面,若是那小小的身子落在这硬硬的石板上,岂不要摔成了泥,印荷来不及细想,便将这个窈窕丰的身子都挤出了车窗外,想要伸手去接住那只小猫,但是……她那身下的丰儿实在是太过丰,挤在车窗上,一时里却又挤不出去,身子便尴尬的挂在了车外。

印荷死命的勾起细,想要伸手去握住那落下的猫影,但是失之毫厘,那影子顺着指尖还是落了下去,印荷尖叫一声,心头又是难过,又是不忍目睹,便想闭住杏眸不敢去看,只在闭眼的那一瞬间,忽然发现车厢边一个快快的身影抢了出来,就在猫儿落地的一瞬间,将猫儿又捉了回来,捉在手心。

印荷看的心头一松,瞧仔细些,才绵的唤道:「公……公子爷……」

猫儿浑不知方才在生死道上走了一圈,被杨宗志拿在手心,兀自还伸出小舌头去舐他的手指,印荷想要齿一笑,只是身后美边一松,整个娇俏的身躯便顺着车壁边倒跌了下来,无巧不巧的,正落在一个污脏的小水塘里。

杨宗志失笑的看下去,见到身前小佳人羞赫的抬起脸来,羊脂小脸上却是黑一团,红一团,模样比起手中的花猫儿也是不遑多让,而且她那一直穿在身上的紧身花衣,此刻也尽数被地上的雨水浸浸透,香的贴在躯上面,更加显得身材浮凸有致,娇俏莹然。

身后吁的一声拉马,马夫从车架上跳下来,张皇的叫道:「怎的了,公子爷?」

杨宗志将印荷从青石板地面是拉起来,见她两只小手儿紧紧的握在身前,小脑袋低垂,羞得不敢抬头见人,便回头道:「没事,只不过……」

说到这里,他眼神一转,又落在印荷淋淋的花衣和大辫子上,又笑道:「伙计,不如我们今不再赶路了,而是在这附近找个清静的人家投店好了。」

马夫应了一声好,转身拉过马,放下半开的归雁窗布,寻了就近的花楼进去住店,狄野南来北往的大多是商户商贾,商贾万金,便离不开花天酒地,因此狄野的客栈大多披红黛绿,马夫和杨宗志三人方一走进客栈,面便涌上一群粉衣招展的女子,挥着手中的小团扇,咯咯媚笑着抢了过来,口中娇唤着:「哟,大官人,您怎么才来呀?」

印荷娇怯的躲在杨宗志的身后,花衣和秀发全都了,小身子冻得哆哆嗦嗦,薄薄的花衣穿在江南自是无碍,但是到了江北后,越到雨天气,越是不够解寒,她羞涩的自视几眼,这模样实在没脸见人,但是她稍稍抬头看过去,便见到一群着浓浓香味的庸脂俗粉,燕瘦环肥,各个挤在了公子爷的面前,出开心惊讶的目光,恨不得一把抢过来将公子爷紧紧搂进怀中,再也不放开半点。

印荷小眉一蹙,两只小手儿紧紧的将公子爷的胳膊拉进怀中,对着那群女子们横眉斥声道:「都……都让开了,好……好不知羞的么?」

那群女子呆滞的转过眼神,这才注意到这俊俏无比公子哥身后的小丫鬟,仔细一看,这群女子顿时咯咯大笑,有人忍不住掩嘴嗤鼻道:「咯,原来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官人呀,这丫头貌不出众,你怎么……你怎么也把她带在了身边?」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印荷这狼狈的模样着实是可怜的紧,原本清丽无匹的小脸上花一道,黑一道,遮住了红白齿,长长的刘海过水后垂落下来,更是遮住了妩媚的杏眼,看着就好像是个邋遢的小乞丐,杨宗志咳嗽一声,无奈笑道:「姑娘们,我们都是过路的穷苦人,身无纹银,请不起各位的大驾……」

那方才说话的姑娘,摇着手中的小团扇又道:「大官人,你这一笑起来真是好看的紧,樊小莲不要你金银相待,只要你……只要你……」

那樊小莲话说到这里,竟是忍不住娇羞倏地住了口。身边咯咯咯咯的娇笑声涌起,更多姑娘打趣道:「咦,小莲啊,你不是自视清高的紧么,怎么……今要作那倒霉的倒贴之事了么?」

印荷浑身颤抖的站在人群中,两只小手儿将杨宗志的胳膊握的紧紧,洁白的玉齿咬得吱吱作响,「自己跟在公子爷身边,果然……果然给他失了脸子哩,便是那些不要脸的女子们,都……都瞧不起自己。」

她本来便对自己不自信,但觉公子爷好像天边不可琢磨的浮云,自己这种身份的小丫头,只能仰头痴痴的凝望着,就算触手去摸,也是摸不到。

此刻听了这身边嘈杂的嘲讽声,印荷只敢将小脑袋垂得越发的低,整个小身子都恨不得躲进杨宗志的怀内,杨宗志失笑的皱一皱眉,转头去看马夫,马夫会意过来,扬起马鞭嗤的一声,怪叫道:「对不住,各位姑娘,这位公子爷不请你们的场,还请让开路去。」

马夫长得瘦小,受到风吹雨淋,皮肤早已干裂在面上,黑黑的煞是怕人,这群姑娘对着印荷半点退却也没有,但是这马夫凶模凶样的却又不同,马鞭一挥起,这群姑娘顿时好像惊马一般退后了几步,待得见到马夫抢进中间,这群姑娘才是悻悻的散了开去。

马夫引着二人来到二楼,杨宗志开了三间客房,嘱咐店家烧好热水送进房内,才放开怀中的印荷,笑道:「你先进去梳洗一下,一会再出来吃饭。」

印荷死死的拉住他的大手,小声的娇怯嗫嚅道:「公子……印荷……印荷给你丢脸了……」

杨宗志哈哈笑道:「哪有的事?」

便放开她的小手儿,将她推进幽静的客房中,客房内黑黑的,只有一个水桶放置在房中,水桶内早已被人灌热汤,热气袅袅的散这个屋子。

印荷期期艾艾的走进房中,返身闭上房门,客房内没有灯火,显得凄静的很,她走几步,忽而心头一酸,忍不住呀的一声轻泣了起来,黑暗中,好些晶莹的泪珠儿落在滚滚的热汤中,她呆呆的站立了好一会,才哎的幽叹口气,放手解开淋淋的花衣,放下了一直紧紧捆束着的大辫子。

印荷紧张的坐在水桶当中,心头才稍稍平静了些,想起这两来与公子爷单身上路,一路里公子爷都不与自己说什么话,也许……是他心里有话不愿对自己来说,又也许是……他本找不到与自己要说的话,总之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才会败了公子爷的兴致。

印荷委屈的将整张小脸都埋在热汤中,继而又想:「月姐姐说,公子爷见惯了美,寻常胭脂本入不了他的眼中,果然是没错!」

方才那樊小莲姑娘,打扮入时,高髻黛眉,手摇小团扇看着好不女子风情,站在一群粉衣女子当中也是出众的很,但是公子爷就连看她一眼,也是不看,紧紧的转过了头去。

印荷心头稍稍好受了些,再又追问自己:「月姐姐最后说,我若要让公子爷对我刮目相看,便要……便要……到底是便要什么?」

印荷想的头痛的紧,小脸憋闷在热水中久了,早已透不过气,更是的通红,她呀的一声浮出水面,紧紧的娇了几下,猛地听见……暗暗的客房门,被人从外间突突的敲了几下,印荷心头猛跳,双手下意识护在了峦起的双峰,结结巴巴的问道:「谁……谁呀?」

自己孤身一人跟着公子爷来到这陌生之地,识得自己的,会来找自己的,只有……只会有公子爷一人,印荷羞怯的垂视了一番热汤中的媚躯,只到浑身猛地搐发,仿佛……仿佛前天夜里听着公子爷与月姐姐在房中成就好事,那种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觉,一时又涌上心头。

房门外一个咯咯的清脆嗓音传来道:「小丫头,你开开门,你家公子让我……让我给你送一身新衣过来哩!」

印荷听得清楚透彻,这声音……分明是方才那樊小莲的嗓音,印荷静静的吁了一口热气,心儿倒也渐渐沉寂了下来。

她悻悻的起了身,找到自己挂着的皱巴巴的花衣,慌的披在身上,然后跳着小脚丫跑了过去,将房门打开一条,入眼的正是樊小莲那轻笑密布的红颜,这对面的姑娘画了浓浓的胭脂粉,印荷只到心底里厌烦的紧,便紧声问道:「什么事?」

房内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双亮澄澄的明媚大眼,樊小莲微微呆了一呆,又娇笑道:「喏,你家公子爷倒是对你好的紧,着人去外面买了最好的新衣服,让奴家给你送过来哩。」

印荷被她说的心头发甜,便偷偷从门边伸出一只小手儿去,娇声道:「那……那便给我罢。」

樊小莲伸手一递,却又眼神一转,用力推门道:「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来教你怎么穿戴打扮!」

印荷死命的阻住房门,羞怯道:「不要!」

樊小莲咯咯娇笑几声,又道:「我倒要看看,你那天下少见的公子爷,到底看上你些什么?」

印荷听得一呆,「公子爷看上我了么?」

这么一个糟糟的想法涌上心头,小手儿顿时了力,房门空气一冷,樊小莲滑腻腻的钻了进来,客房内幽暗的紧,樊小莲啧啧了几下,借着昏弱的光线上下打量,这小姑娘……这小姑娘的身材果然是火内媚,年纪不大,但是脯儿高,美儿紧紧的翘在身后,两只修长的玉腿紧紧的闭在一起,更将小衬托的无比柔细。

樊小莲在这狄野县城也是响当当的名花,但是看着印荷这般哆哆嗦嗦的模样,也是心生暧昧,这姑娘身材好则好矣,更为关键的是她玉雅的双腿贴住,花衣遮掩不住的腿心儿,内收的羞人处紧阖,一看便知是娇滴滴的处子之身。

樊小莲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是这一处,便是自己永世也比拟不上的,更何况……这小姑娘前凸后翘,身材好的惹火,就算是脸相长得差了一些,在这狄野县城里也算是翘楚之辈。

印荷手里捧着软绵绵的丝衣,心头又羞又甜,对面的樊小莲朝自己上下仔细的打量,印荷实在是鼓不起勇气当面换衣,但是……一想到这身衣服是公子爷送给自己的,她又忍不住心花怒放,遥想起上次在吴老爷的家中,公子爷抢过吴老爷珍藏的玉佩首饰戴在自己头上,自己虽然时候拒绝了这些贵品,但是……这身新衣却又不同,这是公子爷送给自己的,才不是那讨厌的凶神恶煞的吴老爷的东西。

印荷嗯哼的咳嗽一下,忍不住心头翻飞的喜意,便又悄悄的跑到高高水桶边,曲着小身子将柔顺的丝衣套在了身上,这衣服穿上身上当真舒适,更加保暖,印荷忽然好想知道公子爷此刻在作些什么,拉着他的大手,乖乖的坐在他的身边,总好过这般羞怯的站在暗室当中。

印荷稍稍理了理自己至顺的瀑布长发,检视自己的衣着,然后便想打开房门出去,身边呆呆的樊小莲挥手一阻,房门正开,樊小莲凑过眼神看过去,便见到……黑瀑的长发下,出一张清纯至极的妙媚俏脸,那脸上正当新沐后,带着淡淡的娇羞余韵,嫣红的小嘴边泛着柔腻的甜笑,樊小莲只看一眼,便……便差些眩晕了过去。……

杨宗志端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这狄野确实是繁华,自己不过在这大堂中坐了一会,便进来不下十几波客商,这些客商中有南有北,着各地的方言,有些杨宗志可以听得懂,更有一些却是半个字也听不清楚。

愈近洛都,他的心也愈发的忐忑,此次逆了皇上的密旨,实在是他平生从未有过的事情,前些子在江湖上闯还不觉得什么,此刻即将回到洛都,才想起皇上那半是利,半是胁迫的旨意来。

马夫威风凛凛的站在他的身后,才使得他可以独坐清静的喝一喝酒,想想心事,只不过大堂中热闹的紧,不一会,那群粉衣姑娘们便尖叫着涌上了大门,大门外走进一个贵气长衣的年轻人,姑娘们亲热的雀跃唤着:「黄三公子……黄三公子,您可来啦?」

黄三公子哈哈大笑着,解下外衣,出一身遒劲的内装,随手将外衣递给了这些姑娘们,显然是这里的客,俗话说窑姐俏,这黄三公子长相不俗,浓眉大眼,着北郡的口音,身后的从人手上更是挂了鹿皮鹿茸等值钱物,所以才得了姑娘们的钟

黄三公子志得意的在杨宗志对面的茶座上坐下,哈哈大笑着,随手解下边的锦囊,排出几锭金锞子放在桌面,才笑道:「怎么,小莲姑娘为何不出来见我。」

身边姑娘看着桌面的金锞子,双眼放光的应道:「在的,在的,奴家们马上就去唤她出来。」

门外又快速的涌进来一拨人,这波人穿戴打扮整齐,一劲装,头上更是捆了头巾,杨宗志看的一凛,这些人打头巾的方式,却是……却是军中人,黑头巾斜挂,脑后围了劲髻,这帮人十多个,落座下来,开口便大喝要酒,对着身边莺莺燕燕浑然不在意。

杨宗志坐在角落,心想:「莫不是这附近大营里的军士们苦闷了,所以相邀着出来喝酒作乐的?」

他自然知道,军中清苦,常年累月的练和对战,自然叫人厌倦,所以军中人偷偷出来喝个酒,称兄道个弟,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杨宗志对那贵商打扮的黄三公子自然不多在意,但是对这些隐身的军士们却多了些留意,眼见着他们把过酒壶,仰头便饮,时而又低头耳顾的小声议论,杨宗志与他们坐的远,虽然凝神注力,却仍听不清楚,只隐约的听见几个字道:「大将军……速速赶到……」

杨宗志眉头一轩,暗想:「大将军?此时整个朝中能称得上大将军三个字的,只有那么三两个人,这些人眼见着陌生的紧,那自然不会是自己的手下,那么……北有呼铁,镇守望月城北疆,南有陈通,變州大营乃是为了防范罗天教的布置,东边还有擅长水战的鲜于无忌大将军,却是陈兵于浙宁府,他们口中说的大将军,又是哪一个?」

眼下无论是哪一个大将军,都没有道理派人来到狄野,除非……除非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遭遇了变故,又或者北方的蛮子,西蜀的罗天教,或者海贼世,才会派了手下来报。

杨宗志正自沉间,门外又涌进来七八个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形象打扮怪异的紧,大堂中的粉衣女子正待接出去,便听见一个笑嘻嘻的悉声音传来道:「站远些……站远些,了你们宝贝的衣服,可怪不得我们?」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到那些人七七八八的走进大堂,当先一个年轻人摇着手中水珠四溅的花篮,捏着鼻子将那些粉衣女子们赶得四下散,他身后走着一个拐脚大汉,怒眉轩昂,正是那……正是那西蜀别离亭见过一次的淮南八仙。

杨宗志看的一笑,心头回忆起这些义气汉子们,为了西门松当年滴水之恩,便义无反顾的去罗天教帮手助拳,后来他们尽数被何淼儿用住,险些失了命,又被自己给偷偷的放出了西罗天教,自那以后,便没再见。

八仙众人找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下,那黄三公子喝了一会水酒早已不耐烦,拍着桌子大喊道:「小莲姑娘怎的还不出来?这等怠慢我黄三,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银资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拍了拍间鼓囊囊的荷包,他身后的随人更是大叫着鼓噪,粉衣女子们又是给他添酒,又是给他摇着小团扇,忙个不迭,他兀自还不消气,又一把推开身边一个女子,哼道:「要不是看着小莲姑娘姿秀丽,在这狄野县里算是最最丽的一枝花,这荒小的破店,本公子是来……」

他话刚说到这里,二楼的拐角处便响起樊小莲清脆的嗓音,咯咯娇笑道:「怎么了?奴家……奴家咯咯,这不是来了么?」

众人听到这清脆的嗓音,不觉下意识抬头看上去,只轻一瞥,便见到娇俏的樊小莲着媚笑走下木楼,这小莲姑娘妩媚出众,果然有着名,难怪贵气的黄三公子一来,只点她的牌子,只是此刻……她小手儿边还牵着另一个女子,随眼看上去,那女子……那女子……众人不觉又一道看傻了眼。

正文第378章归路之五

此时未时已过,申时不到,窗外天气沉,细雨不停,这大堂中早已红灯高挂,众人就着灯火一起看上去,便只见到那出众的樊小莲姑娘身后,却又跟着另一个娇滴滴,婉转转的轻媚女儿家,看那女儿家一脸杏眼桃腮,模样实在是清纯中带足娇痴妩媚,眼波琉璃,似羞似怯的向着堂下轻瞥一眼,面对悠悠众目,便又不敢看实,而是飞快的收回了幽幽目光,嘴角兀自还挂着人心魄的浅笑。

樊小莲姑娘也是这狄野大名鼎鼎的秀,但是与这位姑娘站在一起,不免显得有着云泥之别,这姑娘穿着桃红的丝衣,翘上挽着慵懒的素结,更加显得脯儿高,小柔细的惊人,长长的裙摆垂下楼间,包裹住浑圆的长腿,却又显得整幅身段修直的腻人,配合那微微漉的晶莹长发,嫣红小脸,妩媚眼眸,当真是个足以世的佳人。

堂下一阵寂静,便是一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就算方才对着身边粉衣女子不屑一顾的那些军士们,也抬头尽数望上去,目中出灼热的神采,黄三公子更是惊的合不拢嘴,好半晌才幽幽的找回了魂魄,呵呵干笑道:「这位姑娘……这位姑娘是新来的么?实在是……呵呵,实在是……」

他忙的说了好几句实在是,才是醒悟过来,一把解开身下的荷包,倾出囊中所有的金锞子,握在手心里,大声道:「这位姑娘,我黄三要定了,哪怕再要多少金银财宝,我黄三也在所不惜。」

黄三家里显然有着万贯家财,财可人,也能让人主动投怀送抱,这身边的粉衣女子繁多,哪个不是奔着他的财物而去,此时那些坐着的军士们立起来一个,威武大喝道:「慢着!这位姑娘,我们老大才是要定了,谁若要和我们抢,小心自己的命来!」

黄三公子回头斜睨一眼,见跟到这些人貌不出众,穿的普普通通,显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只是眼神颇为鹜,他却不怕,他自身也是个尚武之人,北郡处于局,家中有些家财的,大多都会请武师和护院,才能得保平安,再说战事一起,家产转移起来更会迅速,黄三公子斜眼看了看身后的随从,漫不经心的道:「好大的口气呀?」

杨宗志摇头苦笑,众人在堂下喝酒,本来相安无事,没料到印荷甫一惊登场,便惹得大家起了冲突,不过印荷今这番亮相,着实也让杨宗志吃了一惊,他过去曾在吴老爷家中见识过印荷娇美的秀,但是那个时候印荷还是一头大麻花辫子,搭配了几件珍珠首饰,倒也让他并不太过惊讶。

此刻的印荷早已将如云的秀发放落下来,秀发带些水渍,晶莹的贴在小脸上,至顺却又让人心生柔软,杨宗志叹了口气,扶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如许佳人饮酒当真是濯濯快事。

印荷手足无措的站在楼梯上,眼见着下面哄哄的吵作一团,她的小心思更是惴惴的落不了地,仔细向下面看去,见到公子爷一人坐在角落里自顾喝酒,想着他方才说道:「梳洗完毕,便一起出来吃饭。」

印荷心头一甜,下意识出妩媚的娇笑,便朝着那边迈开小莲步,跑了过去,黄三公子看的目中神,这姑娘一笑起来,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跑起来更是酥轻摇,香儿的翘,当真是个人的尤物,黄三公子咬住牙齿,伸手一拦,轻柔的道:「慢着,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小可黄三,可否……可否一会姑娘芳泽?」

印荷被他阻在半道,不觉小脸一呆,转头来看着黄三,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作甚么,我……我只会听我家公子爷的。」

「公子爷?」

黄三神一愣,什么公子爷?自己岂不就是黄三公子爷?印荷趁着他愣神间,赶紧闪开小身子,快步跑到了杨宗志的身后,然后乖乖的躲了起来,再也不敢抬头出来见人,她自来跟着爹爹泛舟在大江上,平里都是花衣大辫子示人,素面朝天,更是少见这般的场面,不知如何应对。

杨宗志抬头看过去,印荷躲在自己身后,堂上众人的眼光便齐聚在自己的身上,那群粉衣女子更是想不到,方才那个污渍脸,脏兮兮的小丫头,居然摇身一变,变成……这般出众的一个轻媚佳人,大家方才看来都走了眼。

黄三嘿嘿冷笑着走过来,伸手一拍桌子,喝道:「小子,这位姑娘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杨宗志微微一笑,正待说话,那群军士中一声惊呼,然后抢出来一个汉子,猛地拔出身后的军刀,一刀砍在了黄三搁在桌上的手臂,将那手臂砍得鲜血四溅,才喝骂道:「瞎了你这奴才的狗眼,连当朝的护国大将军大驾也看不见了么?」

堂中事发变故,众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眨眼,便见到黄三厉吼一声,抱着半条惨臂飞退几步,他身后的武师们更是大惊失,忙不迭的间的宝剑和分身刺,着那群军士砍了上去,粉衣女子们更是花容惨淡,尖声叫的四处逃窜。

堂中一团麻,军士们和黄三的手下斗在一起,不时可以看见残肢和粉的衣角纷飞,印荷面苍白的躲在杨宗志怀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她自然料想不到,自己的出场居然引得其乐融融的堂下变成修罗的炼狱。

她看了几眼,便不敢再看,而是娇着将小脸都躲在杨宗志的额下,两只小手儿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浑身颤抖不止,不过一会,黄三的手下便被军士们制伏在地,他们虽然也是武师出身,但是比较起训练有素的军士们便差了太远,而且他们心肠更不够狠,下起手来不如对方干脆直接,只是几个照面,便尽数给砍翻在地。

那当先的军士跪倒在杨宗志的桌边,息着道:「大将军受惊了,小人等救驾来迟!」

杨宗志哦的一声,皱眉道:「你们……你们是从哪个大营出来的,跟着的是哪一位大将军,找我有什么事么?」

那军士被问的一愣,踌躇道:「小人们……小人们是跟着呼铁大将军的,刚刚从北郡赶回来!」

杨宗志听得一呆,铁大哥回来了?他被自己留在望月城中死守,难道是……难道是北方战场有消息传来?他正想的愣神,那面前的军士忽然又大吼一声,起手下的军刀,猛地一式直劈了下来。

印荷羞怯的躲在杨宗志的怀里,直到堂上纷平息,她才期期艾艾的出秀美的小脸,稍稍朝堂中看了一眼,方才那拦住自己的黄三,竟然已经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那凶神恶煞的汉子们,却又慌慌张张的跪在了公子爷的面前,难道这些也都是公子爷的手下么?

印荷呆了一呆,见到那汉子吐吐的说了句话,蓦地扬起手中的军刀砍了过来,军刀划过闪亮的弧线,直直的砍向了公子爷的面门,印荷惊叫一声,军刀离着公子爷这般的近,公子爷就算是想避也避不开。

印荷心头一痴,想也不多想,便扬起自己方才被众人痴看的秀脸,着面前的寒风和刀影,凑了上去。刀子一闪而来,快要劈到印荷的鼻尖,才又硬生生的止住,刀气划过,划得印荷的鼻尖隐隐作痛。

印荷闭目受死,心头翻转出万千个念头,一时想起半年多前在大江上第一次见到公子爷时的场景,一时又想起半年后离奇的再次相遇,自己更是大着胆子向公子爷请求跟在他身边,公子爷竟是想也不想的,便应诺了下来。其时印荷曾经想:「公子爷将我当成了那位不知名姑娘的影子了,但是只要他让我跟在身边,我也是无怨无悔,只会开心快乐。」

但是直到此刻,印荷才是深深的明白,就算让自己跟在他的身边,可是自己若是受到他如此的轻微怠慢,半点也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才是更加的难过,月姐姐临走之前说:「你呀,要让他对你刮目相看,便要……便要……」

印荷猛地醒悟了过来,月姐姐那是说,自己便要主动一些,去讨得公子爷的心,自己心思单纯,娇纯的无依,只知道陪伴在他身边,默默的为他作着各种生活琐事,可不会像月姐姐那般风情万种,一会子轻嗔薄怒,一会子又娇笑甜美,引得公子爷的心思从她身上转不下来,自然也想不起别的无谓事情。

印荷低低的娇一声,顿时璀璨的泪花溢秀脸,自己虽然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可是……可是又迟了好多,眼下这一刀砍过来,自己万难活命,公子呀……公子呀,印荷好不甘心的哩!

只是这一刀近在眼前,却是迟迟也不落下,甚至自己的小身子也被身后的公子爷抱回怀中,印荷呆滞了半晌,转头看着公子爷脸上的怜意大盛,才是呀啊一声娇唤,扑进他的怀中死死的哭了个够。

哭了几嗓子,印荷猛地回过神来,又转头仓惶的去看那军士,才看清楚,原来那军士一刀还没砍下,便又被身后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刺穿了对穿,顺着那黑乎乎的东西看出去,见到个拐脚的大汉,哈哈大笑着将手中的木拐回去,轩目道:「小兄弟,咱们好久不见了,上次我们八仙欠了你一条命,现下总算是一命抵一命,全都报还给你!」

杨宗志温柔的拍了拍印荷的小脸,扶着她无力的酥软娇躯站起来,才走到蓝七弟等人制住的军士身边,蓝七弟笑嘻嘻的道:「我们方才在后面看这帮家伙,认出你后便大吃一惊,那短命鬼一边跪在你面前说话,一边在身后偷偷的刀子,而这些人,更是惊恐的死命握着刀子不放,好像等着那短命鬼动手,所以才帮你出手制住了他们。」

杨宗志点一点头,笑道:「多谢了!」

这些汉子们虽然训练有素,但是定然不会是淮南八仙的对手,他低垂下头去,对着其中的一个喝道:「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还不说实话么?」

那军士哆哆嗦嗦的抖了半晌,结结巴巴的道:「不……知道!」

杨宗志嘿嘿冷笑道:「你们叫我护国大将军,自然是认出了我的身份,不会认错了人,呼铁大哥的手下,大多是我们在北郡领兵的十五万大军中人,这些人我都带过,怎么会半晌才认出我来?况且我不在大军中,这事只有少数几个人才会知道,你们不去丁山镇见我,怎么会找到这里?」

那军士贴服在地上,脸惊恐的苍白,身边一个怒眉汉子猛喝道:「不说也是死,说了更是要抄家灭九族,大家想想清楚。」

他这话音一落,杨宗志心头便叫不好,待得再仔细看下去,那群军士们果然各个面容扭曲,嘴角溢出了血迹,打开嘴巴一看,竟然都嚼舌自了尽。

蓝七弟等人看的一惊,倒也没有料到这伙人如此硬气,三哥文士捏着黑须道:「小兄弟,你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对头么?看来人家要致你于死地才肯罢休。」

杨宗志看着此情此景,心头翻转思忖,知道自己在这回程道上的,只有……牛再和马其英等人,还有筠儿婉儿那些小丫头,筠儿等人自不必多说,牛大哥和马二哥更是没有道理害自己,他皱起眉头,茫然的摇了摇头,何八妹在一旁娇声道:「小兄弟,你自己可要仔细一些,小心人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嗯,我这里……我这里有个草药锦囊,你带在身边,万事好有个依靠。」

杨宗志回过头来,见到那清丽的何八姑一手拿着莲花座,另一手却是持着拿个药包递到自己面前,他本想摇头拒绝,他身边的淼儿便是用药的大行家,一身得自《毒经》真传,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杨宗志笑了一笑,便抬手接了过来,纳入怀中。

客栈里死了人,大家便不好再在这里吃饭喝酒,而是相邀着找了个郊野静谧的亭子坐下,蓝七弟等人去买了食过来,就着清酒一道饮下,酒过三巡,杨宗志转头一看,印荷只是微微吃了些食,便不再多吃,而是在身边乖乖服侍自己喝酒。

杨宗志笑道:「本想和各位多聚些时,不过我身有要事,还要紧着赶路,这就要告辞了。」

八仙中都是豪气之人,虽然对杨宗志多有之意,但是也不宣诛于口,只是笑着起来送别,杨宗志拉起印荷,走到黄镶边的马车旁,抬头看了看车窗上的归雁镶嵌,想起秀凤背上那栩栩如生的雁北飞,才叹了口气,扶着印荷一道上了马车。

马夫驾的一声,拉马头向北,淌着淅沥沥的雨水,渐行渐远……

印荷抬头一看,公子爷喝过了清酒,脸微微有些印红,嘴角抿住,看着儒雅中多了些生动之气,印荷小脸一羞,想起自己临死前的那些纷想法,不由得朝他身边又挤了挤。

两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杨宗志着酒气,转头呵呵笑道:「怎么了?冷了么?」

印荷被问的一呆,吐出幽香的口齿味道,娇声道:「没……没有的。」

杨宗志垂头看下去,这丫头今这番装束,才当真将她天成的娇媚气息尽数都表现了出来,婉转琉璃的秀脸,红晕如波的秋水,看着就好像红彤彤的芍药一般,静静开放,猛地看过去,才觉得如此的媚人,杨宗志笑了一笑,便不再多看,而是闭目眼神。

身下轻轻的娇语,嗫嚅的传来道:「公……公子呀……」

杨宗志缓缓睁开眼睛,奇怪的看下去,见到印荷此时的小脸,红的透血,仿佛美的芍药花开到了极处,杨宗志一呆,正要问话,面前的印荷蓦地呼一促,然后……一张羊脂翠玉般的小脸猛地凑近,香的小嘴便抵住了自己的大嘴。

印荷大着胆子,颤着小娇躯,两只小手儿死死的抱住公子爷的脖子,闭上如梦的杏眸,小嘴却是嗜住他的大嘴,一点也不松动,她过去从未与人有过亲吻,只是在杨宗志病时,曾偷偷的厮磨了一下他的嘴,只是那么几下,便让她羞得无地自容,更是半点也不敢多动。

此刻她也好像过去那次一般,用软绵绵的酥松樱含住他的大嘴,只是一瞬间,她又……她又联想起前夜在灰白的墙壁上看到的靡画面,接着小心思一痴,又哆哆嗦嗦的缓缓探出自己的一小截滑丁香,探进了杨宗志的嘴里。

杨宗志正酒气上涌,没料到印荷这丫头忽然变得这般大胆,回想起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的过程,当真是……当真是有些巧合离奇,若不是……若不是自己失了岳静之后,眼见着秀凤又快要归西,自己心情苦透,恰逢印荷那般凄婉的哭诉,对自己哭道:「公子爷,印荷好怕啊……」

杨宗志实在是硬不下来心肠,他知道自己答应了印荷,着实算是意气之举,这小姑娘自己见过两次,对她了解的不深,只是从她死命拦住武老六不让他上船搜查,再从她面对贞娘嫁,宁死不从的事情里,知道这是个要强的丫头,其余剩下,便所知不多,此刻这要强的小丫头将整个小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为了自己去刀口,而且更是从未有过的大着胆子,吐出自己香的小舌头任凭自己嗜咬咂,杨宗志心头也不软了一软。

他酒气之下,又闻着这般香的小娇躯,这娇躯上尽是女子的天然香气和沐浴后的甜腻,杨宗志大手一掳,将印荷浮凸的娇躯整个纳入怀里,又伸出一只手挑起她酥腻的小下巴,让她可以稍稍抬高些螓首,如此深吻下去,便能将她整个羞怯的小香舌都入大嘴里面,摩挲打圈,伴着这小丫头鼻息中下意识嗯嗯的娇气哼声,着实好生快

悠悠然过了好久,印荷才嘤咛一声,被他放走了小舌头,娇娇的呼呼气,一面摸摸被他的发麻的小舌头,一面深情痴的傻看着他,杨宗志香酥的嘴角,失笑道:「傻丫头,方才那位樊小莲姑娘,是不是在楼上对你说了些什么?」

印荷娇滴滴的摇了摇小脑袋,梦呓道:「没……没有的。」

杨宗志又道:「那就奇怪了,你怎么会一反常态,我自想你这般要强的小姑娘,陪在我身边作个小丫鬟已经是委屈的紧了,又怎么会……」

印荷听得小脸一羞,又扑进他怀中,咯咯甜笑着道:「人家才没有觉得委屈的呢,公子爷让我陪在身边,你不知道人家心里有多高兴的呢,可是……可是公子爷前几又对人家不理不睬的,若不是……若不是月姐姐她……」

印荷话儿说到这里,猛地意识到自己狂喜之余,却是说漏了嘴,才恍惚着伸出一只翠白的小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嫣红的小嘴,不敢再说下去。

杨宗志大手一伸,将她的小手儿牵了下来,狐疑的笑道:「哦……秀儿?她对你说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话?」

印荷不依的扭着小肢,将本就柔细的小拧成了麻花,却也闭住小嘴半点不敢多说,杨宗志笑道:「罢了,你不想说,我自然也不会迫你,不过我想秀儿那鬼灵,出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主意。」

印荷小嘴一撇,慌忙道:「没有的,月姐姐可没有说公子爷的半句不是,她只是说……她只是说公子爷的子是那种请你很难,你反而容易些的,所以……所以她才让印荷,嗯……嗯……」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他自然听得懂请你很难,你反而容易些的原意,秀凤平里最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便是与他定下了十之约,她偶尔说起这件事情,总是又得意,又狡黠,仿佛做下了生平最最快的举动,秀凤心思聪颖,自然知道若是要这般去求他唤他,定然会让他看不起,甚至会冷着脸呵斥于自己,所以才会想尽办法,引得他与自己定下十之约,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十,两人之间才多了些了解和接触,也才会这般心心相印,这也便是请他和他的区别。

现下秀凤将这法子教给印荷小丫头,显然是因为她见着印荷着实煞人,对她甚为喜意,不过印荷用起这法子来,却又有着不同,她不会好像秀凤,明明心里千肯万肯,偏要千方百计的勾着引着杨宗志,而是……直来直去,恋公子爷便主动将小嘴凑上来,让公子爷可以肆意品尝,秀凤若是知道了,更不知该作何想。

杨宗志想的透彻,不觉心事放缓,将方才那些军士的事情都丢在脑后,而是转头过来,眯着眼睛看着惶遽的印荷,嘴酒气,嘿嘿笑道:「秀儿那丫头自己走了,不但给我留下个老家花坛的哑谜让我来猜,还想着法子将我身边最最听话的小丫头教坏,这事怎么了得,嗯哼,乖乖的印荷,你把方才那甜死人的小舌头再吐出来,我来告诉你怎么才不会被她带坏……」

印荷本来心头还有些惶恐不安,不知道这事情被公子爷知道了,会不会生了自己的气,直到听了公子爷这毫无半点正经的话,再看着他故意眯着的双眸,印荷心头一痴,娇滴滴的颤声唤道:「公子爷……」

然后鼓的酥,香馥馥的小脸朝前轻凑,果然吐出自己间的小丁香,带起一阵靡的晶莹丝,向着面前公子爷的大嘴,逢了过去。

正文第379章御酒之一

细雨不息,傍晚的山路更是有些昏暗,山道两旁苍天的密叶盖住参天,遮住风雨,车辙滚在松软的泥土上,车轮微微浸入土层中,润滑无声的跑得飞快。

越近洛都,地势也越来越平坦,偶有山道,也只不过是小小的丘陵,踏遍天下各种地势的骏马自然毫不放在眼里,车厢中稍稍幽暗,杨宗志深一口气,垂头看下去,面前乖巧十足的美丫鬟偷偷吐出红的小香舌,双眼微闭,如丝的鲜活眼角,隐隐透出深海般的媚

印荷小脸的俏丽,隐隐可以直追筠儿那美丫头,甚至还有些自己清纯健朗的特,此刻她小脸红透,呼急促,入鼻中的都是暗香涌动,杨宗志再深一口那小舌头上的香气,才嗯的一下柔声笑道:「乖乖的印荷,你可实在是漂亮的紧,现下你年纪还不大,便已经这么活生香的模样,美人胚子十足,若是再过两三年,真真让人想象不出你会长得何等美法。」

印荷听得目中闪亮,恍惚觉得入了梦境,在那番甜梦中,公子爷也曾这般轻轻挑起自己尖尖的小下巴,对自己说道:「印荷啊,原来你这般美丽……」

印荷一时分不出今昔或是往,只觉美梦成真,当做下的梦儿此刻竟然一一实现,她忍着羞晕,咯咯媚笑道:「公子呀,你是想说你的小丫鬟漂亮,还是……还是要说你买的这身新身衣服才好看的哩。」

杨宗志哈哈大笑,别人不知算道这小丫头是个怎生出众的美人儿,他却深知自己身边跟随的小丫头不是凡人,杨宗志毕竟是少年人心,看到樊小莲等人笑话落水后的小丫鬟平庸不堪,而印荷也在自己面前哭诉道:「公子啊,印荷给你丢了脸……」

他虽然不说什么,倒也留下了心,暗忖外人若笑话他,他并不放在心上,但是笑话他身边的俏丫鬟么……

后来,杨宗志忍不住替她想了个主意出来,着人买了最最致花哨的丝衣,让樊小莲给她呈送上去,想要帮印荷扬眉吐气,但是印荷今这般惊的登场……桃丝的百褶衣,及地的长裙,秀发垂纤,妩媚羞怯的俏模样引得堂下众人为她打作了一团,却是超出了杨宗志的想象,小丫头的美被掩盖了多年,便好像一块极品的璞玉,被泥土封存住,此刻骤然拍土开封,绽放出的确实是灼灼神采。

不过杨宗志更没有想到的是,印荷因为今这一遭,倒也信心大增,过去她总自卑的紧,暗暗觉得自己身边万事都没有如意的结果,此刻骤然得到公子爷的夸赞,那比……那比起什么鼓励安话儿都要强上百倍。

印荷抿住双眸,嗯嗯两声娇,甜甜的小舌头微微沾角,又大着胆子媚声蛊惑道:「公子呀,你……你还要吃些么?」

印荷说的小脸通红,周遭实在是黑的紧,她心头羞啐道:「公子爷说的没错,自己果然……果然被月姐姐给带坏了哩!」

杨宗志暗自息一声,点头轻笑道:「好!」

便又将小丫头的双腿分开,抱过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怀中,一边凑过大嘴深深的吻了进去,惹得她瑶鼻中轻轻哼哼,身下的大手却是向上一探,掳进了小丫头鼓蓬蓬的酥上,隔着几层丝衣捉了个结实,印荷的酥不但鼓,而且……更是坚,如同一个圆圆的锥体刺入手心,他轻而易举的便捉住了锥心上的小葡萄。

印荷衣内没有身着肚兜,这软软的丝衣便将那坚兀立的小葡萄都透了出来,杨宗志伸手一把,竟是拿捏不住,他大嘴含住印荷的小舌头,用门齿微微在上面嗜咬了一口,身下印荷娇一声,整个小身子便酥软的好像棉絮一般,翻身瘫倒在了腿上。

平躺着的娇躯虽软,但是耸起的尖却更加的硬,杨宗志被引得呼急促,便想更进一步,大手向下一牵,找到了细上丝衣的扣角,这丝衣的手工致的紧,翘上用一金丝边的素结捆缚住,杨宗志今喝了不少清酒,晕头晕脑的伸手解了几下,竟是半点不得其法。

杨宗志放开小佳人的甜嘴,不由得恼恨的朝下看去,这可算是自作自受,原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容光登场,却没想到苦了自己的念,黑暗中,杨宗志皱着眉头再了几下,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印荷微微睁开一丝秀眸,看见公子爷那般苦着脸,对着自己柔细的柳皱眉发呆,印荷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接着又咬住嫣红双,紧紧的闭上双眸,身下住的两只小手儿却是飞快的探出,放在素结上动了两下,然后又将小手儿死命的藏在了丰之下。

杨宗志朝下一看,小丫头的丝衣竟然无风自开,马车稍稍震了一震,便出丝衣下白得耀眼的细致肌肤,和那看得人心跳疾速的水蛇柳

杨宗志哈哈一笑,叹服道:「乖乖的小丫头……」

倒也不会辜负了佳人的美意,又从印荷的丰儿下出她的一只火热小手儿,大手牵引着这只小手儿,一同抚进了丝衣之中。

印荷的小手儿本已热的渗汗,浑身上下都好像着了烈火,但是公子爷还要把自己那小手儿羞出来,探进自己赤身的丝衣内胡抚摸,印荷的小手儿摸到际,心下娇羞无限的呻:「呀……好细的肢,好细的皮肤哩,不知道公子爷会不会……会不会喜的呢?」

这番想法还未闪过,热热的小手儿便又被牵引着触到了一颗含苞放的硬硬花蕾之上,印荷忍不住娇躯一抖,整个小脸更是羞得烟波四起,怯声细道:「公……公子啊……人家好热的……」

杨宗志笑道:「热么?」

便轻轻解开丝衣的两边,低下头去,对着那热气蓬的酥葡萄吹了口凉凉的酒气,印荷嘤咛一声,浑身抖个不停,杨宗志凑近看的分明,再笑着道:「怎么……又冷了么?」

说完探低下头,伸出火热的大嘴,对着那樱桃般的尖放肆的嗜咬了一口,舌尖方一碰到腻上,印荷的小身子便的伸直绷紧,鼓的酥下意识的凑上来,深如沟壑的鸿沟便将他的俊脸都埋在了其中,杨宗志息一口,鼻尖尽是处子新沐后的素淡香味,杨宗志放开印荷的小手儿,然后大手将印荷只盈一握的细把住,脸颊却是往深沟中钻了一钻。

印荷只到心头一痴,这种怪异而又让自己砰砰心跳的觉,悉却又陌生的再度涌起,这觉……这觉依稀是自己前夜在门外偷听时,最后月姐姐高昂起小脑袋,尖叫着将豪耸的美儿顶在公子爷下身的那一刻,自己才切身的受到一次,但是……但是现下却又完全不同,自己此刻心中被甜,再也不是那刻心中空空如也的孤寂。

印荷的小脑袋里的,公子爷在自己那对傲立的酥上又抓又亲,她只到那酥上热的可以烤火,长发堆散在秀脸边和公子爷的小腿上,不经意间,急剧的小嘴失水的张开,一声抑制不住的愉悦娇呼从喉管中,猛地迸了出来,尖叫道:「公子呀……印荷……印荷好生喜你,喜的发疯哩!」

马车外的车辕上震了一震,接着那马夫干干的咳嗽声传来,马鞭嗤的一声在了马匹上,烈马更是尖啸一下,放开马足狂奔,车厢内不再平稳,印荷才猛地醒悟了过来,抬起头与杨宗志对视一眼,俱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惊讶和

印荷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死命的捂紧丝衣,将整个小脑袋都钻进了他的怀中,再也不敢抬头见人,遥想起……遥想起那夜她曾听到月姐姐在茅屋中媚人无比的深情大叫时,印荷站在门外还轻轻的对自己啐道:「月姐姐她好大的胆子呀,若是……若是公子爷也会这般对我,我便……我便不敢说一句话,说一个字出来。」

此刻印荷才算是明白,自己……自己恐怕是比月姐姐更加不堪的,受不住公子爷的一点点挑逗和肆玩,公子爷还没怎么作势,自己……自己便首先忍不住,脑子里哄哄的,发出了那般羞人的叫声,甚至还让车前赶马的马夫给听到了。

印荷浑身轻颤,却又掩饰不住对公子爷的意,将丝衣半解的小身子整个都挤到他怀里,受到两人之间砰砰的纷心跳声,渐渐的……也要合二为一,不知不觉间,竟是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嘤咛一声,印荷再昏昏然的醒来时,才发觉……自己乖模乖样的蜷缩在公子爷的怀里,车厢里已经不再昏暗,明媚的光自那车窗边透了进来,暖融融的照在自己的后脊之上。

印荷抬头羞看了几眼,公子爷昨饮多了酒,此刻甜睡更酣,英的面庞近在咫尺,嘴角兀自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印荷心头一甜,不知公子爷这笑意之中……有几分是为了自己,又有几分是……是为了那不知名的姑娘呢?

印荷低叹一声,垂下小脸去,小手儿在公子爷前轻轻触摸,暗想道:「原来……原来与他这般不知羞的腻在一起,是……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情,过去的自己当真是个痴傻的丫头,竟是半点也不开窍,若不是一刀之下,自己恍然大悟,更不知公子爷要冷落自己到什么时候哩。」

小脸边服贴的垂长发,发角卷入鼻端,带起清香甜腻,也带着一丝公子爷的味道,更是带起一阵酥,印荷阿嚏一声,打了个娇媚的嚏出来,身下杨宗志一动,便悠悠的也醒了过来。

印荷呀的一声低唤,回思起昨夜那般羞人的场面,此刻再见到他,便有些放不开手脚,更是不敢抬头见人,杨宗志伸手抚摸了一下口落的如云秀发,光透下,照在发角,不觉泛起丝丝的涟漪,杨宗志笑道:「醒了……还不起来么?」

印荷小身子一颤,嘤的一声赶紧立起上身,身子方一开他的怀抱,便觉得前一凉,垂头一看,印荷更是害臊的无地自容,原来昨夜里被自己偷偷解开的衣角,一直都没闭上,此刻自己茫茫然的坐起小身子,酥稍稍一,便顶出了散的丝衣外,自豪的矗立在了公子爷的眼前。

杨宗志眯着眼睛哈哈一笑,伸手便探上来抚,印荷微微向后一躲,慌忙的就要闭住衣,只是心思混再加手脚忙翘上的扣角更是怎么都扣不上去。

杨宗志哈哈大笑,看着羞怯如同桃花般的印荷,不开口揶揄道:「怎么了……自己也系不上了么?」

印荷羞唤道:「公子爷……」

朝他万分风情的白了一眼,才轻轻的了一口气,强自镇定的理好衣束,然后坐在一边将秀发打散,便又要盘起长辫子,杨宗志伸手一阻,轻声柔道:「不用,你这样子便好看的极了,可不用再盘着大辫子来吓人。」

印荷低低的嗯了一声,放开自己的小手儿,任他捉在了手心里,杨宗志立起身子,打开窗帘向外看了一看,昨夜细雨已过,窗外是蓝天白云,小道两旁植桂花树,秋天后桂花香味正浓,涌进车厢内与小丫头身上的处子媚香合在一起,一较长短。

眼神穿过桂树枝叶,便能看到远处有三座大山,呈现品字形巍峨耸立,杨宗志看的一喜,不觉口道:「快到了……」……

马车赶至当中一座大山下,便能见到高高的祠牌上,中正大字写着:「丁山镇。」

丁山镇是洛都大城的南边门户,入了丁山镇,只要小半时间,便可骑马赶到洛都,杨宗志与印荷下了马车,沿途找人打听大军的驻地,才知道牛再和马其英使人霸了此地富豪郞员外的宅子,杨宗志听得眉头一皱,便不多说话,而是背着手在前面引路。

郞员外姓郞名榆中,家里高堂本是先皇身边的顾命大臣,后来告老还乡回到丁山镇,先皇惠宗还让人赐了自己亲手书写「忠一世」的匾额以示褒奖。

多年前郞榆中的先夫与先皇前后辞世,这事情自己听到爹爹提起过,郞榆中的父亲生耿直,为官清廉,爹爹也颇多赞许,他告老后,先皇着人在丁山镇主峰的宝地给他修缮了宅子,又封了他不少的领地,没料到牛大哥和马二哥却是将这宅子给占作己用。

杨宗志心头微微有些怒气,暗自想:「两位大哥在吐蕃国历经生死,创下了不少的军功,原本胡闹些倒也罢了,自己只作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这霸占忠臣之后的宅院,却是过了一些。」

前些子赶到天安城时,牛再和马其英曾经自作主张的命令手下众军士,将天安城的大财主蔡老爷轰出府邸,让来给自己养病,杨宗志看在眼底,只念他们二人待自己真诚,所出所念尽是为了自己考虑,可眼下见到自己明明不在军中,两位哥哥的行径依然好像在天安城中一样,这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快步来到山脚下的郞宅前,外面水不通的守了兵将,看到杨宗志走来皆是大喜于,忙不迭的跑上来嘘寒问暖,印荷哪里见过这等架势,被众人围在当中手足无措,心下想:「原来……原来公子爷平素是这么威风的,哪里……哪里需要你这无知的小丫头陪侍。」

只是这么一想,心底里也暗暗甜,又想:「看来公子爷留我在身边,说不定也是……也是……」

杨宗志强自笑着一一点头应承,过一会,问道:「牛将军和马将军何在?」

军士回答道:「牛将军和马将军昨夜饮多了酒,睡下了现在还没起身。」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皱,哼道:「叫他们起来见我。」

军士们应道:「是。」

便有三两个冲进院内,杨宗志看着眼前的庭院矗立在山脚下,当真是占了风水宝地,庭院修的富丽堂皇,高树和青藤攀出院角,怪不得牛大哥和马二哥一眼便看中了这里,但是……自己等人是军中之人,一言一行更要谨慎,免得落下口实。

杨宗志想了一会,不觉又念起筠儿等人,心情才是缓缓柔下,又问道:「神医姑娘她们住在哪里?」

军中人不知何淼儿姓名的多,但是所有人都见过她妙手回的场面,大家来称呼何淼儿,都是亲热的尊称神医姑娘,何淼儿格孤僻,对人家怎么看她,怎么称谓她并不放在眼底,因此也就慢慢的形成了习惯。

军士们笑道:「大将军,神医姑娘住在最里面靠近山麓的别院,那里风景才是最美。」

杨宗志笑了一笑,便点头道:「好,我进去看看她们。」

说完牵起印荷的小手儿,开众人走了进去,宅院内尽是阡陌幽径,盘盘桓桓不知走了多久,来到山麓之下,院子后的大山上烟波袅袅,蒸腾的雾气此刻才被光催发,随着清风绕山而上,眼前美景,不吝于蓬莱仙岛,几乎让人怀疑身染仙气。

印荷心头一柔,看的美目微微痴讷,心底里却又是惴惴不安,抬头看着公子爷仰望山景,印荷娇声讷讷的道:「公子爷……这里……这里便是你的家了么?」

杨宗志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家里可没有这么美,我家里……普通的很。」

他说到这里,不觉回想起洛都家中残垣断壁的萧败模样,又回思出使之前,皇上对自己说道:「你若是凯旋而归,朕答应你的事情,便绝不食言,而且朕还给你找了一处新宅子,以后你的大将军府自然也是小不了。」

家宅府邸可以修缮一新,甚至可以丢舍掉了另觅一处,但是……亲人至逝去,又怎么能找寻回来?杨宗志的眼神离一下,便又拉着印荷缓步向内走去,走到一处幽静的别院边,还没叩门,便能听到里面不时传来少女娇滴滴的呵斥声,以及……刀剑磕在一起的清脆响声。

杨宗志听得一呆,不由得心想:「莫不是家里出事了?」

便想破门而入,只是转念又想:「这里是人家的宅子,坏了大门岂不是更加失礼。」

他心头发急,忍不住拉着印荷左右的看,见到别院高墙的尽头有一处葡萄藤架子,架子上围了枯萎的青藤,那里是围墙的顶,连接在山脚之下,山坡上还有竹亭方凳俨然,杨宗志来不及细想,便拢着印荷柔细的肢,和她一道纵跃上去,两人一道站在山脚边的围墙上,看下去,原来里面更是别有一番天地,这里风景比起外院更是不知强了多少。

这小小的别院中,荷塘小桥紧伴,小桥的尽头还有一处听雨亭,此刻天空没有细雨,天气晴好,那听雨亭中便有几个穿花蝴蝶一般的娇媚少女,当中两人手持红袖短剑打在一起,衣炔伴着寒光闪过,口中不时发出轻轻的娇叱,身旁的小亭围栏边还坐了一个静谧的小姑娘,手捧一本新书,漫不经心的看着身下的池塘,偶尔回身看看身后美丽飘逸之极的翻飞打斗。

杨宗志看的心头一惊,那打在一起的两个少女正是美丽出众筠儿,和格刚烈淼儿两姐妹,而坐在她们身边的却是清淡睿智的秦玉婉,他霎时心下跳的想:「难道是……难道是筠儿与淼儿又一言不合了么,那为何……那为何婉儿却是一句也不劝?」

正文第380章御酒之二

杨宗志与印荷站在繁的枯藤边,眼见着别院内筠儿和淼儿打作一团,筠儿今穿着素白的羽衣,打斗时长长的羽袖伸缩,衣炔翻飞,当真如同羽化的小仙子,而反观淼儿却是紧身的紫翻袄,翻袄衣领上紧束,出一截皮的白小翻领,浑然看过去,更将她修长雅致的纤细身段,突的特点表无遗。

淼儿手中拿着短剑,杨宗志看的眉头一皱,那红绫短剑看在眼中恁的悉,短剑在亭子中高低挥过,带起冰凉的寒光,嗤嗤劲声,杨宗志眉头一跳,恍惚着记忆起这短剑乃是筠儿之物,先前在罗天教时,短剑风情万种的给自己表演舞剑,拿着的……便是这一柄好像女儿家玩意一般的袖剑。

杨宗志嘴角微微动一番,便想跳身下去阻住她们相斗,他自然知道筠儿和淼儿两姐妹过往便相不睦,虽然筠儿的子柔和的紧,与世无争,但是淼儿因为她娘亲何若仪的缘故,对筠儿向来不喜的很,口中唤她一直都是「死丫头……死丫头」的叫,此刻他见到筠儿的短剑落在淼儿的手里,心中便有些不痛快,暗想说不得是一言不合,淼儿挑衅在先,抢了筠儿心的佩剑,所以惹得她们大打出手。

继而再多想一些:「自己身边的女子们可谓身份繁杂,里面既有异族的公主佳丽,又有……又有反贼的掌上明珠,还有皇上的宝贝妹妹,个个身份不俗。」

杨宗志心中一直为这件事情头疼,暗自不知该如何转圜奉,才可让这些小丫头们和睦相处,她们出身来历不同,有很多更因为家中长辈的恩怨纠,造成她们自小的立场便不一样。

远的不说,便说筠儿这丫头,虽然她子柔顺,从不与人争执,但是她叫起皇上来,依然是开口叫:「那昏庸的小皇帝……」

杨宗志知道,筠儿叫仁宗昏庸,并不是她自己心中里的界定,而是……听着西门松一直这般叫唤,不觉便受了她爹爹的影响。

再者说,自己答应了虞凤要停将她娶过门来,虞凤贵为当朝唯一的公主,身份崇高,朝中内外都呵护之极,皇上见了她,三皇子见了她,各个拿她没有半点办法,她若是知道自己身边跟了这许多小丫头,心里必定不痛快,大发娇嗔一通只怕还是最轻的,她若是知道筠儿等人的身份来历,只怕……只怕……

杨宗志微微叹了口气,身边紧紧靠着幽幽香的印荷,他暗地里甚至觉得这些丫头都好像印荷一般,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光彩出众的来历才是最好。他轻轻捏紧印荷的小手儿,便要跳身下去,忽然亭中的秦玉婉转过头来,幽幽叹息着,脆声道:「筠儿姐姐,你们……你们不累的么?」

筠儿和淼儿听得一愣,手中的招式不由得缓了一缓,筠儿稍稍娇着笑道:「婉儿妹妹,你不是最最悉天下武功的来历么,你来看看,我和姐姐两人的武功,到底谁高谁低?」

何淼儿也脆声道:「婉儿妹妹,你别整天闷在房中闷闷不乐的,那坏冤家抛下我们独自走了,你难道便不能和我们一起说说话,你身子本来就不好,气太盛,现下更加需要调养的呢。」

杨宗志听得一呆,怎么……怎么筠儿和淼儿口中半点火气也没有,甚至在劝说着婉儿与她们笑闹一番,淼儿更是将矛头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这和自己有什么相干?

秦玉婉脸微微苍白,听了这些,不觉娇笑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思,你们是不想我闷坏了,对……对他不好,所以才要在我面前练武,给我找些事情出来作,咯咯。」

印荷拉着杨宗志的大手,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她常年泛舟江上,见过的豪客佳侣何止万千,但是如同身下亭子里这样三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却是平生也不曾见过几个,印荷过去在江上认识了秦玉婉,更是知道这身穿淡黄小裙子的姑娘便是公子爷的身边人,看到她开颜一笑,印荷不心生旎,暗道:「这……这位姑娘又美丽了许多。」

正自遐思间,忽然亭子后的内屋中急急的冲出了个窈窕身影,印荷转头一看,更是看傻了眼,那小姑娘穿着绿的清逸小袄,身下是短短的百褶裙,裙下出洁白发腻的秀腿,又长又直,那小姑娘长得很高,身子却清瘦,肢细的离谱,而下的美儿却是翘无比,她手中端着热热的汤菜,一边飞奔而来,一边却是娇声轻唤道:「让开些……让开些,紫儿特制的莲藕汤来哩。」

不过一会,索紫儿便飞跑进听雨亭中,将手中滚烫的青花瓷碗端放在亭中的石桌上,筠儿和淼儿一道收了招式,抚了抚额头边鬓角的香汗,也凑近过来,索紫儿转过素白的小脸,朝着秦玉婉讨好的娇笑道:「婉儿姐姐,你来尝尝紫儿的手艺,看看入不入得了你的法眼?」

杨宗志看的心底一柔,他离去之前,紫儿曾经追出老远,便是要自己尝尝她的手艺,事后他们一道在烟波楼上用饭,紫儿吃了烟波楼上的大菜,才是恍然大悟自己的手艺平平,更是发下誓言要让自己刮目相看,此刻再见,紫儿愈发的娇痴出众,更没想到的是,原来她一直在苦练做菜。

秦玉婉淡淡的笑了一笑,当真扶起碗中的汤匙,伸出一截嫣红的小舌头尝了一下,面前烟气飘过,她抿住樱桃小嘴细细的品了一品,不觉开颜笑道:「紫儿的手艺越来越好呢。」

索紫儿一听,更是开心的合不拢嘴,天蓝的秀眸皱成了弯弯的月牙眉,咯咯娇笑道:「真的么?婉儿姐姐,你可没有骗我?你若是喜,便……便多吃一些。」

筠儿甜笑道:「乖紫儿,你这么懂事,大哥后恐怕越发宠你的没边哩。」

她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洁白的小手儿,抚了抚紫儿秀气的鹅蛋脸,索紫儿方才做菜时,不觉沾染了一些烟灰在脸颊边,她还兀自不察,筠儿伸手在她脸颊上抚了几下,才将那些黑灰抹在了手心里。

四人坐在亭中将莲藕汤喝了一些下去,不觉各个香汗外冒,筠儿和淼儿本来就比斗了一会,索紫儿更是一直呆在热热的锅灶边,几人转头互相一看,俱都看见对方粉面桃腮的香汗淋漓,何淼儿咯咯一笑,轻声道:「听说这丁山后面有好几个天然的温泉,泉水常年恒温,便是最冷的冬季也不会冻结,不如……咱们一会去那里泡泡澡,这一身臭汗的,早也臭死了。」

其余三人一听,顿时眼神一亮,索紫儿历来听说过有恒温之泉,但是却从未见过,此刻听到身后的山上便有,立时来了兴致,她轻叫一声:「好呀!」

便快的跳起小身子,恨不得放开小蛮足飞跑出去,只是跑了一步,又回过头来,悻悻的坐下道:「还是……还是不了,紫儿要在这里等着哥哥,哥哥若是这时候回来了,紫儿便看不到他了。」

筠儿等人一听,眼神中的明亮登时又熄灭了,四人垂头呆坐无语,心底里却是哀声叹息了几下,看着好生凄凉,正在这时,身后的院墙上传来哈哈大笑声,有人道:「几位姑娘,在下对几位姑娘仰慕的很,希望几位姑娘能陪在下一道去泡泡温泉,不知可否?」

四人听得心头猛跳,急忙转过头去看,见到院墙下落下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么?淼儿和索紫儿呼一声,顿时飞快的跑了过去。……

丁山上恍悟的紧,远近看不到人,昏黄的草栗间,只能看到升腾的烟气袅起,杨宗志走到个大大的池水边,看着身下咕咕沸腾的吃水,方才明白……原来自己在山下看到的烟气,都是山上的温泉水池里发出来的,站在山下,看不到山上的情形,只以为是雾气围绕,恍惚到了仙境,来到山上一看,才发现是温泉水遇到冷空气形成。

头顶烈照下,索紫儿大大的呼一声,便想放足跳进去,只是回头又看了看哥哥身边期期艾艾跟着的桃衣小丫头,才狡黠的笑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跟……跟我哥哥又是什么关系呢?」

筠儿等人心头有着同问,只是方才在别院内,大家看到杨宗志开心之余,忘了问出来,她们听到紫儿咯咯娇笑着凑近那丽的美丫头,不觉都下意识围了过来,印荷不敢抬头见人,只觉得自惭形秽的紧,昨来累积起来的一些自信心,又被这身边天仙般的四位姑娘给瞬时击溃,她捏着柔滑的桃衣角,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姓王,名字叫印荷……只是……只是公子爷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丫鬟……」

索紫儿呆了一呆,转头回去问秦玉婉,娇声道:「婉儿姐姐,丫鬟是什么意思?」

索紫儿常年生活在冰雪不化的金顶山上,虽然身边有着一些侍女照拂,但是对丫鬟这等中土用语依然半点不通,筠儿噗嗤一声娇笑道:「丫鬟便是男子身边服侍的小姑娘,给主人家作吃的,作喝的,有的还……还会陪侍在窗间。」

筠儿话说到最后,隐约回忆起自己与大哥笑闹,总是自称小婢筠儿,那……那与丫鬟也相差不大,索紫儿一听,顿时不乐意的拼命摇晃杨宗志的胳膊,楚楚可怜的娇声道:「紫儿不嘛,紫儿不嘛,哥哥,紫儿……紫儿也要给你作丫鬟!」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正待说话,身后传来急急的呼声,有人叫道:「三弟……三弟,是不是你回来了?」

杨宗志回头一看,牛再和马其英两人,衣冠不整的跑上了山坡,正朝自己这边挥手,杨宗志回头道:「你们先进去,我一会子,会命人守住这上山的要道,你们只管放心泡澡,我先去会一会两位哥哥。」

筠儿等人点头嗯的一声,便牵起印荷的小手儿,亲热的拉着她一道走进山丛中,杨宗志回过身来,走了几步,还没开口说话,牛再和马其英已经一道拉起了他的左右手,两人对着他仔细的上下查看,见到他一身如常,与离开洛都时没有半分差别,牛再喜气道:「太好了,三弟,你总算是完好如初了,哥哥们原来还担心你留下些伤疤回来,心里一直愧疚的很。」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到马其英也是嗯嗯两声,目中微微红润,他心底里叹息一下,本想说出的责怪话,便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与两位哥哥一道远征吐蕃,本是件千辛万苦的事情,两位哥哥冲锋在前,奔袭忽列粮草大营,单身斗忽列,擒了忽列回来,这些都是天大的功劳。

况且两位哥哥再见自己之时,面上真情毕,心中的忧虑和现下的狂喜都从眼神中透出来,杨宗志心头也不动,再说话时,只能道:「我自己受了伤,两位哥哥愧疚什么?」

马其英道:「三弟,我们本是废人,呆在洛都里无人搭理,就算是最最低等的守门人,有时候见了我们都会指指点点,说起到他们两人的祖辈在北疆折了朝廷的军马,是你劝说皇上让我们重上沙场,并且戴罪立功,哥哥平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底里对三弟却是的紧了。」

牛再捏着杨宗志的大手,接道:「不错,这次三弟你在吐蕃负了重伤,哥哥们实在又难过又愧疚,哥哥们守在身边,却是看着你被大火点着,哎,哥哥们一来是内疚的自责,二来……也是担心回到朝中无法向皇上代,现在好了,三弟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咱们三兄弟又可以纵横沙场了,岂不是快哉?」

三人说的哈哈大笑,杨宗志笑了一会,又道:「两位哥哥,你们对我的好,我自然记在心底,但是……但是你们这次也是过了一些,那郞榆中的先祖是朝中的忠臣,你们占了他的府邸,总是……总是……」

马其英神秘的一笑,道:「三弟你有所不知……」

他方自说到这里,身边的牛再猛地朝他打了几个眼,马其英才醒悟过来,又笑道:「罢了,这事情我们答应人家不说出口,三弟,你只管放心下来,你不喜我们占了郞家的大院,我们都退出来便是,现在三弟你回来了,一切都依照你的吩咐行事。」

杨宗志狐疑的左右一看,见到他们二人眼神热切的看着自己,眼神中还有揶揄之,他笑道:「什么事情是不能给我说的?」

牛再推着他的身子,大笑道:「总之是天大的好事,三弟,你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先去好好的梳洗一番,然后哥哥们再来找你喝酒,我听手下的军士们说,你要带着神医姑娘她们去泡温泉水,你只管放心进去,我们着人给你守着山道。」

杨宗志见他避过不提,又听到他后面的几句,不觉心头也有些惭愧,他虽然开口斥责牛马二人,但是自己也不是一样,听到筠儿和紫儿等人要去泡温泉,想着她们等待自己良久,为了自己放掉她们的兴致,便冲动的邀约了下来,占了这山上的温泉活水,自己的行为和两位哥哥又有什么区别。

杨宗志被他们二人推着向前走了几步,只得哈哈大笑着道:「好,你们莫推,我进去就是了。」

孤身走过一片繁密的丛林,便能听见咯咯咯咯的愉娇笑声不时传来,走过去一看,见到个大大的清澈池塘,池水不深,隐约可以看见池底的绿草,水面袅袅,依稀有些烟气透出来,筠儿,淼儿和索紫儿早已各自占了一个角,穿着紧身的中衣泡在里面,只有婉儿和印荷抱着她们的外衣站在池边,并不下水。

筠儿,淼儿和索紫儿,三个都是轻媚的佳人,此刻穿着薄薄的中衣泡在池水中,不好像三条美人鱼一般,池水温暖,沾了她们的发角,更将她们三人的秀脸都染上了晕红,看着粉面清,更是得自己心底一跳。

杨宗志放开心事,轻笑着走了过去,对着秦玉婉和印荷道:「你们怎么不下去?」

两人听得脸上都是一羞,印荷只敢低垂着小脑袋,将三人香的各外衣紧紧抱在怀中,不敢抬头答话,秦玉婉却是转过头来,深情的凝望着杨宗志,嘴角泛起柔腻的笑意道:「九哥哥,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下水了。」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皱,走过去心疼的道:「怎么又不舒服了,是不是……是不是这些子天气凉了,染了风寒?」

秦玉婉乖乖的摇了摇小脑袋,羞笑道:「才不是呢,你……你……我迟些再和你说。」

杨宗志拿起婉儿的小手,看着面前的小师妹果然有些脸苍白,他心知小师妹身子一直都弱,脸也不太好,而且她为人聪慧,跟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排忧解难,所思所想更比常人多的多,所以才会这般的累,杨宗志道:「你既然不舒服,便该多多歇息才是,怎么筠儿她们还要拉你起来,让你看着她们比剑,真真是……」

秦玉婉接口道:「九哥哥,筠儿姐姐和淼儿姐姐也是一番好意,这怪不得她们,她们也是为了……为了……」

她话说到这里,隐约有些说不下去,只得拼命的推着杨宗志,羞笑道:「九哥哥,你便下去梳洗吧,紫儿那小丫头,等你老半天啦。」

杨宗志笑道:「好。」

转头看见印荷可怜兮兮的站在身边,娇媚的眼神偷偷的倪视自己,看到自己转过头来,赶紧又低下了小脑袋,将尖尖的小下巴都垂在了高耸的脯儿上,他哈哈一笑,不觉又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印荷一听,顿时整个小身子都着火般的颤抖了起来,她不敢抬头来看杨宗志,晕红着小脸盘,将手中的外衣到秦玉婉的手里,才猛地飞跑过去,解下身上的桃丝外衣,噗通一声跳进池水中,将整个小脑袋都掩进了水面下。

杨宗志哈哈一笑,也拉开外套丢在草丛里,走到温温的池水边躺下,前些子风尘仆仆的赶路,一直都在车里吃,车里睡,车厢里温暖的紧,浑身上下早已汗渍充,此刻舒适之极的躺在温泉边,身边轻轻的泛起波澜,仰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际和浮云,不觉心头快意的呻一声。

此次北来之旅,不但结识了幼梅儿那痴情的傻丫头,更是……更是与秀儿结下了合体之缘,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浮云仿佛缓缓汇聚着这两个小丫头的笑脸,一个对着自己深情的唤道:「杨大哥……」

另一个却是似笑非笑的娇媚眨眼:「宗郎呀……」

杨宗志叹了口气,身边一阵水声响起,浮云被一张妖媚的洁白小脸代替,索紫儿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哥哥啊,你……你现下不许动,紫儿……紫儿要……」

杨宗志低头一看,不知何时紫儿已经将整个浮凸有致的小身子都八爪鱼一般的抱在了自己的上,酥软的娇躯隔着薄薄的中衣,合着温暖的池水尽数贴在身前,前……是两个微鼓的小馒头,身下却是滑腻无比的酥骨媚,杨宗志轻轻拍了拍她那身后翘无双的翘儿,浅笑道:「你要作甚么?」

索紫儿脸泛妖冶的媚红,齿间着素雅的香味,结结巴巴的道:「紫儿……紫儿要将你拿下了。」

杨宗志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息道:「乖紫儿,怎么叫拿下了?」

索紫儿脑中一闪,想起那夜里在金顶的破庙里,矮小的徐军师曾经对着哥哥大笑道:「哈哈,原来如此,这吐蕃国的小公主,竟也被你干脆利落的拿下了……」

她的小脸更是红的透火,齿间颤音一片,娇道:「反正紫儿不管,你作也是作,不作也是作,紫儿……紫儿一定要将自己的身子,完完整整的都给你!」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381章御酒之三

身边人多,杨宗志总不成要在这天的池水中破了紫儿那丫头的处子之身罢,他好说歹说的哄劝了好一会,才哄得紫儿乖乖的得意放过他,索紫儿转头看着印荷身子如同滑腻的美人鱼,躲在池水的一角子有徜徉,不觉又是羡慕的紧,才娇呼一声,跑去与印荷学习如何游水换气。

印荷自幼便生在江边,长在江边,更是将泛舟当作了吃饭的活计,因此这水中的功夫自然是出众的紧,而索紫儿长在金顶之上,金顶上缺水,漫说这般好大一片汪洋般的温泉,就算是涓涓细也是少见的紧,因此她下了水,便好像旱鸭子一般,笨手笨脚的,喝了好些温泉水下肚。

印荷方才听到杨宗志在她耳边戏谑道:「乖乖的印荷,昨夜里……你那身下了好一片,连我的衣巾也都被你的媚水儿打了好多。」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夜被公子爷挑逗,为他了数不尽的媚水儿出来,小身子下早已是的难受,只是被公子爷这般开口说出来,印荷依然是挂不住小脸,所以才慌里慌张的跳下了温泉中。

她半分也不敢靠近公子爷那边,只是躲得远远的,独自擦拭了下身羞人处,才悠然的在池水中泛起轻波来,她孤单一人离开江南,跟着杨宗志到了中原,见了筠儿这等美貌的丫头,便有些诚惶诚恐,不敢放开自己的心迹,直到活泼的索紫儿找上了她,她才是半羞半怯的应承下来,手把手的教起索紫儿游水。

索紫儿的水上本领着实是差的紧,而印荷虽然自身擅长游水,但是这般教起人也是头一遭,所以索紫儿还没游出多远,便又沉到了水底,喝了好几口水才冒出小脑袋来,池水温暖,她又闭了好一会气,更是将她的秀小脸衬托的愈发丽,晶莹水珠从鬓角边滚下,活便是一朵出水芙蓉。

杨宗志看的哈哈大笑,正自成笑间,忽然自己的耳朵被个香的小东西给咬住了,接着淼儿那清冷的嗓音委屈的传来道:「冤家呀……你……你好偏心哩!」

杨宗志转头一看,见到身后的淼儿穿着短短的中衣,显出莲藕般的细腿和肢,翘间媚惑之极的小肚脐,在水波上若隐若现,看着香的紧,杨宗志伸手一搂,便将淼儿柔细的肢都抱进怀里,又在她红的耳垂边回敬一口,才笑道:「我怎么偏心了?」

何淼儿被他大嘴嗜咬住小耳垂,忍不住整个浮凸的小身子都酥软了下来,半推半就的靠进他的怀,晕光小脸上,却是瘪着嫣红玉,委屈的腻声道:「为何那在大帐里,你把……你把死丫头和婉儿妹妹的身子都取了,独独放过了我,却是不要?」

杨宗志听得一愣,回想起那她所说的大帐中,当筠儿为了用她的身子给自己治愈寒气,所以想了个办法,让婉儿和淼儿陪着她一道惑自己,自己心醉之下,当真是将筠儿和婉儿的花丸拿走,只不过……当夜里自己已经在水桶之中将淼儿的身子上下都亵玩了一遍,所以害怕她有些经受不住,再者一夜连取两位佳人的处子,这是自己过去从未有过的事情,其时大军还在瘴气的困扰之中,因此在要了婉儿之后,便放过了淼儿,沉沉的睡了过去。

现下回头一想,料不到的淼儿已经对这事有了猜忌,淼儿的娘亲何若仪,正是因为当年西门松另娶筠儿那娘翠翠后,在西门松面前失了宠,所以对西门松怀恨在心,也紧紧的劝说自己女儿不可对天下间任何男子动心。

淼儿与自己在一起后,虽然总是说自己会改,但是她这些观念深蒂固,一时半会本转不过来,因此她平时里看着子愈发冷淡,但是对自己的在意更是细到了骨子里,便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她也要来争一争宠。

杨宗志想的分明,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淼儿淡雅的鹅蛋脸,轻声道:「我可不是不想要你,那天夜里我应付了筠儿她们后,看你已经累的紧了,后来……我们一直在金顶上引兵作战,也没有个好的时机,等我这次回到洛都办好家中的事情,便和你,筠儿一道回去西蜀,将你们姐妹娶过来,看看你爹爹见到这般光景,还能出个什么难题出来。」

何淼儿听得心中一喜,不觉齿人的甜笑,转而又细思他话中的余味,才不觉皱眉道:「为何……为何要等到这么久后,反正……反正人家的心儿早已被你偷走,这辈子除了你这个坏冤家,人家本连第二个男子见一见都讨厌的紧,你……你还不如早些将我的身子也拿走了,这样那个人……那个,爹爹就算是想为难你,也是拿你没有半点主意。」

何淼儿说到这里,已是媚眼如丝,齿间人的丝丝晕香,杨宗志一听,不心怀大动,他一直担心西门松不会这么轻易的嫁女儿,何况更是两个宝贝女儿,当离开西蜀的时候,西门松说道:「你要娶筠儿,便要将我的淼儿也娶过门……」

杨宗志听在耳中,只当他是推托之词,既不想让自己娶了筠儿,更不想让自己染指淼儿,只是他被何若仪得紧了,所以才找到自己这么个冤大头。此刻淼儿这般娇滴滴的来求恳自己,全心全意的要将女儿家最最重视的身子给自己,杨宗志不觉哈哈笑道:「好,你爹爹出难题给我,那我也出道难题给他老人家,好淼儿,你这身子又酥又软,还香味十足,我早已不想忍了。」

何淼儿一听,顿时呼的娇一声,只是听见他这般大声的说出来,赶紧又羞怯的回头去看,才看到索紫儿和筠儿早已和印荷闹在了一起,三个小丫头同样是的长发垂,身上的中衣紧紧的贴在之上,透出里面晶莹的,这番模样,比起不着片缕更是人的多,淼儿晕着小脸,回头朝杨宗志瞥了几下,见他轻笑着看着自己,目中神又是得意,又是揶揄,何淼儿登时不依的捶了捶他的口,羞愠的道:「都是你……都是你这坏冤家,老是那么拨人家,让人家什么脸子都丢尽了。」

杨宗志无辜的笑道:「怎么又怪我了?淼儿啊,你这样子与我在别离亭中第一次见到的模样,真是千差万别,我若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当真会以为认错了人。」

何淼儿低低的嗯了一声,开心的叹道:「我还会变得更加温顺的呢,勾死你……勾死你这个坏冤家,看你还敢不敢小看人家了。」

何淼儿与他笑闹了一会,终是放不开面子,也跑到筠儿她们一堆里去嬉戏,杨宗志躺倒下来,心想:「紫儿那丫头娇痴的紧,就连想要献出小身子也是这般可,而淼儿却就不同的多了,她找到自己,先是苦苦的哀怨,然后才……」

他想到这里,忽然心头一跳,又想:「她们二人不约而同的来找我,却是同一个目的,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稍稍坐起来些,那边粉拳秀腿正闹的愉,印荷被几人围在中间,大家自来打听她的来历,只听到她是个泛舟的渔女身份,大家也不放在心上,更是对她多了些亲近之意,印荷子乖顺,与人无争,大家与她相处久了,更是觉得这小姑娘可娇纯的紧,也都是印荷妹妹,印荷妹妹的叫了起来。

筠儿与她们说了一会子话,转头见大哥独自一人坐在池水边,看着这边发呆,才是目中一柔,深深的了一口气,然后潜入水底,朝那边划水过去,来到大哥面前,噗的一声出水面,伸手轻轻抚了抚面颊上温热的水迹。

筠儿低头一看,大哥依然在皱眉发呆,不噗嗤一声甜笑出来,娇声道:「大哥呀,你在想什么?」

杨宗志恍惚道:「筠儿,前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筠儿听得一呆,茫然道:「出了什么事了么?没有呀……」

杨宗志将筠儿柔的娇躯抱进怀中,深深了一口她脖颈间的媚气,才笑道:「方才紫儿和淼儿都来找过我,她们找我……她们找我……」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放低声音,凑在筠儿的耳角边说了几句话,筠儿一听,顿时脸飞红霞,急急的啐了几口,媚声道:「姐姐她们好大的胆子哩。」

她说了一句话,隐约眉头一跳,又抱紧大哥的脑袋,酥声道:「大哥呀……筠儿……筠儿也想给你生宝宝!」……

洗了一会,外面草丛外有人大喊:「大将军……大将军……」

秦玉婉站在岸边走出去,不一会走回来道:「九哥哥,三皇子听说你回来了,派人来找你。」

杨宗志正抱着筠儿百般拷问小娇娃,只是筠儿都鼓起了小嘴,死活不透出一个字,他听了这话,不皱起眉头道:「三皇子……三皇子怎么会在丁山镇?」

秦玉婉道:「前几三皇子便赶来了,说是皇上犒赏三军,赐了御酒给你,他讨了差事先来会你,只是你一直不在阵中,他也等了好几。」

杨宗志听到这里,猛地想起崔代的事情,不觉脸一变,赶紧道:「那他还有没有说些什么?」

筠儿躺在怀中细声道:「他问过出军吐蕃的情形,后来听说我们扣留了那史中郎崔大人,便要提走崔大人,说是拿回洛都去审问,只不过婉儿妹妹一直不答应,说是你不在,大家都做不得主。」

杨宗志冲口道:「果然如此……」

崔代暗通忽列的事情,这些是自己亲耳听到的,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紫儿和那徐军师,自己知道此事重大,任何人都没敢透半句,紫儿更是不知实情,那么只有那徐军师才是难测的紧。

现下大军还没赶到洛都,三皇子便率先找了过来,焉知他不是要寻回崔代然后杀人灭口,三皇子与忽列有干系,则说明三皇子心有不轨,皇子外通异族,八成是想扩充势力,他在朝中本是位高权重,除了皇上之外,已经位极人臣,那么他还这么积极的扩张,便是……便是想要谋朝篡位才可能。

前些子杨宗志每每想到这里,便止住心念不再细想下去,他万分不想夹杂在朝中阀之争里,而且爹爹多年来拉着自己云游天下大营,也是告诫过自己,万万不可泥足深陷,因此他拿到了崔代,一不审讯拷问,二不通传朝野,便是想要等到回洛都后,私下将这件事情通禀皇上,一切都由他做主决定。

杨宗志知道自己作为当事人,很难撇清立场,婉儿也曾经说过,皇子朝堂之间,往往不很太平,外人掺杂当中,便要表明立场,杨宗志只是个武将,不想权一时,也不希望通过打某一方来换得高位,但是事到临头,依然还是躲避不开,三皇子素有贤明,可是没有如愿即位,别人不知他怎么想,也许他心有不甘,暗暗谋事。

杨宗志转头一看,淼儿和紫儿印荷等人依旧笑闹正,她们今等到了杨宗志回师,前些子悻悻嫣的相思之情得解,又得了杨宗志亲口许诺,不觉放开心情玩水,杨宗志叹了口气,身下筠儿低声道:「大哥……你怎么了?」

杨宗志垂头看下去,见到身下娇美的筠儿睁着明媚的大眼睛,正担心的倪视着自己,杨宗志笑了一笑,放开她道:「没什么,我出去会会三皇子,你们自己先玩吧。」

杨宗志走出去,换下衣,重新穿上婉儿准备好的戎装,新沐之后,脸颊泛红,仿佛饮了烈酒,威赫的领夹下,是俊逸出尘的面庞,婉儿看的目中一痴,脆声道:「九哥哥,你自己当心一些,莫说错了话,婉儿……婉儿等你回来,有些……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杨宗志神思不属的回过头来,对她笑了一笑,然后出去丛林外,外面站了个黑瘦师爷打扮的中年人,一众军士守在门口,那人站在军士面前,背着手仰头看天,杨宗志走过去笑着作礼道:「原来是余先生来了,在下刚刚伤愈回转,余先生便找上门来,有什么事么?」

余擅侯低下头来,见到杨宗志出驾外,不由收起脸上的倨傲之,开颜笑道:「少将军……啊不,大将军身子都好了么?三殿下听说大将军在吐蕃受了火伤,一直忧心忡忡,急急的便赶到了丁山镇,若不是朝中诸事繁忙,只怕恨不得杀到吐蕃去,将那该死的忽列一刀剁了,才算解恨。」

杨宗志笑道:「都大好了,前些子我听说江南有位名医,妙手回,专治刀伤火药,所以便去投奔于他,那位老先生果然本事的紧,我这小小的火伤到了他手里更是毫不费力,三殿下这般挂怀在下,实在是让在下惶恐的紧。」

余擅侯推手道:「大将军怎么客气起来了,三殿下当大将军是自己的亲生兄弟,常都对小人掰着手指头说,朝中众臣子里,文数宰辅卢圭大人,武便推大将军您了,皇上听说您染了火伤在身,也是发了雷霆大怒,将那回报的内务总管太监杖了二十军,险些将那太监打得呜呼哀哉了,皇上听说你们回师,第一个便想着要犒赏三军,三殿下趁着这个机会,才想到来亲自见见你,总是要亲眼见到你分毫不差,才算能安心下来。」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余擅侯又道:「大将军笑声中气十足,看来果真已经大好了,这实在是我等社稷之福,那便请吧。」

杨宗志点头道:「我正好想要拜会三殿下,还让三殿下久候便不好了,余先生请引路罢。」

余擅侯引着杨宗志下了丁山,穿过郞家的别院,出门……门口却是等了从人和骏马在侧,杨宗志踌躇道:「怎么……三殿下没有亲自来么?」

余擅侯跨上骏马,拉马回身道:「大将军,三殿下在这丁山镇有个别院,三殿下好不容易看见大将军一回,自然想要好好叙叙话,拉拉家常,便不想让人打搅,让大将军直接去他的别院便好了。」

杨宗志听得脸一沉,他听出这余擅侯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前些时候在洛都,三殿下多次找人来让他去见面,自己若不是推事情繁忙,又或者是皇上有请,总是能避就避过了,因此劳烦这余擅侯往返奔波,他便有了些怨言。

杨宗志放缓面庞,哈哈笑道:「正该要去拜见下三殿下,前面在洛都之时,眼线庞杂,很多话便不能尽兴,今正是好机会。」

余擅侯听得一喜,与他一道拉马向北,绕过丁山的山脚,过了个宁静的村庄,便能见到远处茫茫山野边,有个巍峨的庄院大门若隐若现。余擅侯轻车路,与杨宗志骑马到了庄亭前落马,三皇子早已等候在此,亲热的跑过来握住杨宗志的大手道:「兄弟你怎么才来?」

杨宗志哈哈一笑,顿时想起那在金顶的大营里,婉儿曾笑话自己笑的好贼,他赶紧又肃下面容,拜礼道:「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挥手一阻,皱眉道:「自家兄弟,又没有外人在,你这么客气作甚么?」

杨宗志笑道:「应该的。」

抬头一见,三皇子英气的面庞更有了些苍迈之,眼神灼灼的倪视着自己,仿佛在打探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势,他们二人前次相见,还是洛都花魁之夜的事情,后来……三皇子虽然多次相邀,但是杨宗志总是避而不见,因此也没有见面机会。

三皇子拉住他的手,将他拉进宽宽的庭院,庭院内也栽了绿树长藤,只是与郞榆中家不同的是,三皇子这庭院内的这些绿藤还未枯萎,看着枝叶繁盛,正当结果之时。两人屏退从人漫步在緑滕遮盖的树荫下,三皇子意的道:「兄弟,你看我这别院怎么样,还入不入的了你的法眼?」

杨宗志垂头道:「我今到过丁山郞大人的别院,那里虽然景迤逦,内秀无穷,但是比起三殿下的这个庭院来,只怕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三皇子转头道:「你过去不是叫过我三哥么,怎么又改了口了?」

杨宗志笑道:「正是,多时不叫险些忘了,三哥!」

三皇子点头道:「兄弟,我这别院在丁山镇占了几十顷的田地,便是院内的奴仆花丁也有数百人,从外面看上去,实在是不显山不水,只有到了内间,才算是别有天地。」

他说话间,牵着杨宗志来到个雅亭里,雅亭的石桌上早已备下了美酒佳肴,这雅亭坐落在水池之上,头顶是枝叶相连的緑滕,风吹鸟叫声不绝于耳,当真是个风水圣地。

三皇子拉着他走下,端起一杯水酒笑道:「兄弟,这杯酒本是皇上御赐给你的,今三哥借花献佛,恭喜你再次得胜回朝,你离开吐蕃之后不久,吐蕃国当朝主政的回卓王哈克钦便使人送来国书,国书上说,他吐蕃国与我南朝间结为兄弟之亲,只要他哈克钦在位一,便永不进犯,兄弟啊,你这次的功劳可立的不小呀。」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轩,暗想:「怎么哈克钦这么快已经顺利即位了么?」

遥想起他离开逻些城时,哈克钦曾经前来送别,在耳边说起到朔落王身体逐渐不济,朝中大事已经归了他一力掌管,没料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哈克钦便已经坐上了新的赞普大王,并自命什么回卓王。

杨宗志叹了口气,强笑道:「些许微末功劳,怎敢劳动皇上大驾亲赏。」

便接过他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酒气甚烈,入喉化作利剑,冲入肺腑,三皇子哈哈大笑着道:「贤弟果然好酒量,咱们再喝一杯,这杯便是我亲自敬你了,我这别院你既然看的上眼,便全都送你贤弟你当作个玩意,你喝了这一杯酒,就算是答应了三哥,好不好?」

杨宗志慌忙道:「无功不受禄,三哥这别院既然这般气势庞大,我怎么能接手过来,再说了,我是个闲散之人,要我管着这么个大宅子,还要管好手下数百人的口粮,我可是囊中羞涩,万万作不到的。」

三皇子笑道:「贤弟你先别忙着推拒,我这别院内不但种了花草树木,还有些……还有不少有趣的玩意,你要不然慢慢的去转一转,看到什么意的,再来和我说,也是一样。」

杨宗志摇头道:「实在是受不起这么大礼,三哥若是喜的话,便赏我些花种草种,我拿回洛都去种下,也好沾沾三哥的福气,但是这么大一座庭院,吃也不能吃,带也带不走,对我来说半点作用也没有。」

三皇子将酒杯端放在杨宗志的面前,轻轻转眼看了几下,才笑道:「对了,我想起洛都来的一个公文还没处理,你先在这里坐一坐,我去书房看一看,即刻便会回转,贤弟你稍等片刻。」

他说完话,也不管杨宗志答应不答应,便自顾顺着亭边的窄道走了出去,杨宗志看的目瞪口呆,微微摇头叹气,方才烈酒入喉,到了喉头处实在是火烧火燎,此时酒气上冲,不觉热的面红耳赤,身边幽静清冷,这亭子坐落在宽宽的荷花池上,从这里看出去,这荷花池竟然一眼望不到头,杨宗志这才心知方才三皇子所言不虚,这庭院至少也有几十顷的占地,只不过那数百人的园丁花丁却是一个也不见。

三皇子离去,这渺渺的庭院中便只剩下杨宗志一个人,他低头瞪着桌上的酒杯发呆,暗道:「他一心要送我这个别院,到底是为何?」

转念又即恍然大悟,明白三皇子此举只怕还是要收买人心,自己对他虽然恭谨,但是若有若无的推拒了他多番好意,因此他许是觉得出手不够阔绰,才会将这浩大的庭院相送,杨宗志心头冷笑几声:「这庭院自己又何曾会放在心上,漫说是一座宏大的庭院,便是他搬来金山银山的放在自己面前,自己也丝毫不会动心。」

爹爹多年来的教导,让他对钱财宝物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只不过……三皇子盛情之下,他说不出决绝之语来罢了,正想到这里,身后忽然叮咚一声脆响,琴音划破了宁静的水面,琴声响起仿佛烟波一般催入耳中,杨宗志下意识回身去看,找寻了好一阵,才发现原来这宽大的荷花池上,还有另一个雅致的亭子坐落上面。

那对面的小亭子里,此刻坐了个孤绝的身影,其身前的石桌上摆放着瑶琴,正低头轻抚。杨宗志看清楚些,看见是个姑娘的侧面,便想转过头去不再多看,这里的人,自然便是三皇子的家眷,人家私眷在这里抚琴为乐,自己便没有道理死盯着去看。

只是他转眼回头间,忽然又看的更清楚一些,那姑娘梳着高髻,身着装,侧面看,当真是个轻媚的窈窕佳人,杨宗志的视线离了一阵,他晃晃脑袋再看的仔细些,忽然心头猛跳,下意识的大惊口道:「凤……凤儿!」

正文第382章御酒之四

头顶烈,耀眼的光穿过连天的緑滕,丝丝缕缕的垂身边,杨宗志摇了摇微微糊的视线,仔细看清楚些,那边小亭中静坐抚琴的姑娘,一身皓洁的素雅装,头上挽了秀髻,鬓边斜斜的垂下两缕。

光照在小亭边,荷花池中绿水泛起波鳞,反映在那一人一琴之上,琴声悠远,响在这无人的静谧独院中,当真是好一派情富丽,那姑娘的侧面瑶鼻高,粉面红,眉宇间意,秀丽的眸子一睁一闭下,却是自己最最悉的紧,不是自己那未过门的小子,又能是谁?

杨宗志离开洛都两个月,常回思起洛都的情形,记忆最最深刻的便是婕儿和虞凤两位姑娘,这两位姑娘一个如同邻家小姐一般亲切宜人,另一个却是娇蛮的天之淑女,子截然相反,但是却有着共同的好,便是……抚琴。

琴声透过水波传入耳中,杨宗志心底暗暗的共鸣,不觉举步向那边走去,沿着长长的小道阡陌,一边走一边却是心下狐疑:「凤儿……怎么会离开洛都来了这里?还是说她思念自己切,忍不住便偷偷的来找自己相会?」

抬眼向那清静的小亭中看了几下,虞凤落落大方的端坐在亭中央,低头抚琴,仿佛对着自己的到来一无所知,甚至连眼角……也未曾向自己这边瞟过一下,杨宗志心下一笑,回想起离开洛都前,曾经到虞凤的寝去拜候,这娇痴的凤儿也曾这般落落大方的端坐在书台上看书,一边装模作样的拿着自己问话,其实内里的意思……却是万分希望自己去询问婷姑姑的事情。

虞凤的心思难测,更有些小变女儿家的不依和婉转,见了自己一时是清绝的千金公主,一时又是乖乖的未婚,总之是容颜百变,无论哪一个都有着让人心绵。

走到小亭子边,杨宗志忽然又想:「还是不对,凤儿怎么会呆在三皇子的独院中呢?方才三皇子话里有话,说到:我这别院内不但种了花草树木,还有些……还有不少有趣的玩意。难道说的便是凤儿这丫头?」

三皇子提前赶到洛都,显然是有着他自己的心机和打算,凤儿这丫头说不得还蒙在鼓里,偷偷跟着他跑了出来,也说不定。

杨宗志走近前去,微微咳嗽了一声,身前的琴音一,蓦地响了个噼的脆声,杨宗志垂头看下去,面前的虞凤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前来,所以秀丽的小脸上稍有局促,面更是透出一股不可察觉的慌来。

杨宗志心头不好笑,便不想打断她这般装模作样的抚琴,这小丫头明明思念自己的紧,偷偷来会自己这未婚夫婿,却又要端着架子,惹得自己上去对她轻怜讨好,她说不得才会转嗔为喜。杨宗志背着手,静静的站在面前,石桌上放置着致的瑶琴,虞凤纤巧的素手在瑶琴上抚,不由更是上加,一如她此刻的内心。

杨宗志倒也耐得住子,戏这娇蛮的小公主实在是生平一大乐事,他深深了口气,但觉酒气上涌,心头不默念:「没料到皇上赐的这杯酒竟是如此猛烈。」

他是个好酒之人,平素饮酒很少大醉,酒量不错,但是今只不过喝了一杯,便头晕晕的脚步虚浮,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

杨宗志踉跄的走了几步,噗通一声却是坐在了虞凤的对面,伸手一按,便止住了虞凤的琴音,面前的虞凤一直低首垂眉,直到此刻才是花容失,大惊的退后一下,娇滴滴的嗓音惶遽的惊叫道:「你……你不许过来,也不许对我有任何的想法。」

杨宗志疑惑的皱了皱眉,暗道:这小丫头莫不是还没有和自己玩够么?他抬头看过去,面前的虞凤不但惊慌的后退几下,坐到了石凳的边缘,更是整个丽无匹的小脑袋都躲到了酥之上,自己看不清她的面颊,只是那装下的酥好生拔,仿佛巍峨的奇山将装顶的怒突。

杨宗志叹了口气,眨了眨眼,汇聚方才有些模糊的视线,笑道:「怎么……凤儿这是生我的气了么?」

面前的虞凤听到这个声音,猛地抬起颤巍巍的素洁小脸来,小脸上绽放出惊喜十足的神,嘴角一弯,哇的一声却是大哭了起来,接着整个小身子便飞一般的投入了杨宗志的怀中,隔着石桌将他抱了个紧。

杨宗志拍了拍她丰的后背,心想:「这丫头终是忍不下去,真情毕了。」

他心头不由得柔软下来,轻轻拍抚她的香肩,让她在自己的怀抱中哭得昏天暗地,好半晌,才是稍稍推开她,笑道:「总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面前的虞凤浑身香,娇媚的小脸上此刻是深情无限,仿佛多时无主的心思一旦找到了去处,她轻轻噎道:「公子,我还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料到还是你主意多,将我找了出来。」

杨宗志听得一笑,继而发呆,「公……子?」

虞凤素来唤她坏相公,坏家伙的时候多,但是叫他什么公子,那是平生的第一遭,虞凤的身份高,地位尊崇,天下任何一个男子除了皇上,都当不起她这一声敬称,杨宗志嘿嘿笑道:「傻凤儿,你叫我什么?」

虞凤听到娇容一呆,讷讷的启动樱道:「公子,我是烟儿,怎么你……你不认得我了么?」

她这话说的好不委屈,低柔婉转的仿佛伤心绝,但是听在杨宗志耳中不吝于雷劈。

杨宗志悚然一惊,不后退两步,聚目道:「瑶烟……苏瑶烟?」

他心头一时糟糟的,头脑中更是酒气酣畅,不愈发,只说了两句,便觉得头皮发麻,好似有多个亲切的甜嗓音在自己耳边催促自己入眠。

他猛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是冷汗长,再看清楚些,面前的姑娘确实是身材拔,丰包裹在宽大的装之下,即便是如此,那装也似乎容纳不下,快要被那极其夸张的巨和翘儿将装都顶破了,当之时,杨宗志曾在皇内第一次见到虞凤那一刻,误将虞凤认作了苏瑶烟,此刻时光转,难道竟然又再错一次?

苏瑶烟可怜兮兮的眨巴着娇眸,见到面前的杨宗志一袭蓝戎装,正如自己在北郡望月城中第一次见他那般,当真是气宇非凡,俊逸飘洒,只不过此刻的杨宗志眼神,面红的透血,看清楚自己后,仿佛又惊又怕,苏瑶烟心头更是惴惴不安,忙不跌的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哽咽道:「公子呀,你真的……你真的把烟儿给忘掉了么?哇……」

杨宗志甩了甩脑袋,呵呵笑道:「烟儿我怎么能忘得了,你这望月楼上的女掌柜,少林寺中娇媚的苏右使,万般风情,岂是我想忘便忘的掉的?」

苏瑶烟听得娇魇一喜,转过头来看着杨宗志又是那般若无其事的轻笑,不觉好生亲切人,忍不住便将这个小脑袋都依进了他的怀中,杨宗志问道:「对了烟儿,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丁山镇的别院里的?」

他话中不提三皇子,只是因为他心中存疑,不知苏瑶烟到底为何也在此地,苏瑶烟是罗天教的右使者,掌管着罗天教整个北方的教众,前次罗天教大难临头,她一边与自己说要赶回罗天教去相救,另一边却是丝毫也没面出来,杨宗志心底不免犯疑,不知这一切到底和三皇子又有什么干系。

苏瑶烟止住脸颊上的泪痕,心头终于不再彷徨无主,而是恢复万般风情的咯咯娇笑道:「公子呀,上一次咱们在少林寺中匆匆一别,我本是要快马赶回西蜀去的呢,结果……结果就在当天夜里,我下了少室山,赶到个客栈去投店,在那客栈中遇到大批的军马战车,我心里好生惊讶,却又不作声,而是……入了店铺打尖用饭,少室山离我西蜀很近,只不过两功夫便可抵达,这么大堆的军马围在一起,难说不是要对我们罗天教有所图谋,我轻轻走近客栈中,见到不少将官围在一起喝酒,高谈阔论,我一进店,所有人便不说话了,只是偷偷的打量我,哎,我不动声的坐下来,便悄悄听到其中几个大惊着叫出来道:」公……公……『「烈下,苏瑶烟轻轻的抬起头来,见到螓首上的杨宗志微微闭住眼眸,面沉静如水,苏瑶烟忍不住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娇滴滴的又道:」公子呀,你先别犯困嘛,听烟儿跟你把话说完,你再想想怎么带烟儿走哩。「

杨宗志微微清醒过来,摇了摇头,笑道:「今怪了,我好像困得紧,怎么忍都忍不住。」

苏瑶烟不依的扭了扭水蛇细,将丰硕的一对酥儿尽都顶在他的前,美的厮磨了几下,才倏地亲了他一口,娇声道:「坏公子,看到烟儿了一点都不高兴的么?人家……人家可是开心的差些晕过去了哩,人家一直都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却还是这么没打采的……」

她说到这里,眨巴几下媚眼,顿了一顿,又接着道:「后来我正在用饭,微微用余光见到几个将官打扮的人凑到客栈的各个角落,眼神……却是一眨也不眨的对我飞瞟,你也知道的,人家在望月楼上打理酒楼,这样的客人应付的多了,自然常见的很,人家便抬起头来对着四处一笑,才听到那些人抚掌着说道:」好像……确实是神似……『其中一个领头的,大概五十出头,穿着红彤彤的战袍,他忽然叫起来道:「把这姑娘给我拿下了,带回去!』人家心想:」这死老头子,年纪一大把,竟然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强抢民女。『便与那些将官们打了起来,没料到那些将官的功夫倒是不弱,而且人数众多,人家当时正是似玉功大进的时候,本来想试试到底进境如何,哪里想到人家练成了媚影天生,内力却是半点长进也没有,那些人实在是多,人家与他们斗了一整夜,最后还是失了手,被他们给捉了回去。「

杨宗志看着面前的苏瑶烟轻言婉转,似水的风情不觉出来,让人心头砰砰跳,他也算是见识过脂粉阵的人,但是在这苏瑶烟的面前仍旧是抵挡不住,他笑道:「只怕你这似玉功练成绝境,并不是在奇招内力上有所长进,而是……而是锤炼了你这万般的风情,只要你这么朝别人轻轻眨一眨眼,世上男子……大多便矮了一截下来。」

苏瑶烟听得小脸一羞,却又快十足,咯咯甜笑道:「当真么?那烟儿朝公子你眨了这么些个媚眼,怎么也不见你矮了一截下来?」

她抱紧杨宗志的胳膊,将浑身软绵绵的弹娇躯都挤在他的身上,才是叹息着道:「后来我被他们关进一个轿子里,抬了不知几天几夜,来到个靠海的庄园住下,我本来心想他们若是要迫我从了那老不死,我便咬舌自尽给他们看,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不起……对不起你这坏公子,公子呀,烟儿的心给你一个,这的身子……也都是你一个人的,这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人能够来碰,能够来摸,别人就算是瞥到一眼,烟儿也会将那男子的眼珠子剜下来,只不过那些人将我囚起来后,却不是迫我作别的事,而是……而是整里叫些琴师来教我练琴,哎人家从小到大,在教中都是打打杀杀的,这种闺秀的女儿家作的事,人家哪里做的惯,他们我的紧了,我就装模作样的练一会,若是没人我,我便偷偷的躲在靠海的窗边,听着海声,想想……想想公子你,不知是回去洛都了么,又不知是与哪位至好友喝酒去了么,再或者是意气风发的调戏了别人闺中的小姑娘了么……就这么时间飞快的过了三个月。」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柔,烟儿这话中真情隐现,但觉娇婉的话声在耳,夕下,她孤零零的坐在窗边想念自己的场景却是浮上心头,杨宗志皱眉道:「练琴……这些人到底要作些什么,你住在海边,那地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

苏瑶烟凄婉的摇了摇小脑袋,答道:「那些人不准任何人来见我,前来教我的琴师,大多不是聋子就是哑巴,显然他们对这事情看的重要之极……」

她说到这里,又委屈的摇了摇杨宗志的胳膊,气道:「公子呀,你怎么又睡着了,你就这么不关心烟儿的事情么?」

杨宗志困顿之极的醒悟过来,呵呵笑道:「实在是对不住。」

他的脑子比起平里运转不知慢了多少,晕晕乎乎的半醉半醒,强自支撑起身子,才道:「接着怎样?」

苏瑶烟瘪嘴道:「直到几天前,那些人又急着将我从海边庄园捆了出来,人家自从三个月大斗一场,身子一直没有大好,便潜心下来等待逃跑的时机,哪知他们对人家看的紧,分毫也不离人,他们手下众多,很多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官,人家孤零零的一个人,被他们运送到这荒郊的庭院中,他们对我嘱咐说:」只要我今依照他们的命令,好生伺候了这位贵客,便会放人家自行离去。『人家心想:「所谓什么贵客,八成便是个老迈的达官贵人,的讨厌的紧。』人家虽然不愿答应,但是他们刀剑加身,人家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他们的吩咐坐在这里弹琴,后来对面来了个人,人家紧张的浑身抖,一点也不敢抬头去看,直到……直到公子你伸手按住了人家的琴弦,人家才发现是你赶来了,你是来救我的么,公子?」

杨宗志深一口气,心头微微有些恍然:「三皇子此举,只怕……还是以为主。」

遥想起前次余擅侯在洛都相邀之时,供自己乘坐的花轿当中,兀自还有个什么秀丽的青青姑娘陪侍在内,显然三皇子认定自己是个好之徒,才会如此安排。

杨宗志抬头想了想,自己在外的名声确实不大好,远的不说,就是花魁之夜的当晚,三名显赫一时的魁首佳人,各个邀约自己前去会面,李十二娘,颜飞花等人放开不表,便是那冰清玉洁的,从不面的唐小婕,也是邀请自己入内深谈。

这等事迹,放在外人眼中自然会产生遐想,认定这小子,纵横花间,也最是耳子软,受不住佳人挑逗,杨宗志摇头道:「恐怕我便是你要伺候的那位达官贵人,虽然我不至于七老八十的年迈,可也是的,名声不好,看来烟儿你起先说那句『你不许过来,也不许对我有任何想法。』倒是说的对极了。」

苏瑶烟听得一呆,继而吃吃娇笑,捧着豪耸的脯儿笑个不停,娇道:「这是……这是真的么?那……那这些人还着意安排个什么劲,只要公子你来,人家只恨不得将自己都撕碎了黏在你身上,哪里……哪里还需要什么刀剑着?」

杨宗志艰难道:「他们安排你的身份,只怕别有图谋,烟儿,你自己或许不知道,你的模样……与当朝一位千金公主可谓像足十分,而且那位姑娘更是以擅长抚琴称道于世,所以他们将你关押起来,让你学琴,十有八九是让你模仿那位公主的。」

苏瑶烟嗔目结舌的道:「公主……怪不得他们一见到人家,便惊呼什么公的,原来是误以为人家是那位公主了……」

她说话到这里,娇俏的眼神一转,又玩味的盯着杨宗志道:「公子呀,你方才叫人家什么凤儿……凤儿的,口气好亲密呀,这凤儿就是那位公主了么,这么说,你方才也是认错了人?」

说起虞凤的事情,杨宗志顿时觉得只怕三皇子他们的安排不是只让自己见一见这么简单,恐怕另有图谋,但是……此刻他的脑子混沌,想事情半点也不灵光,不觉手抚额头的道:「烟儿,你让我歇一会,我实在是……实在是困的极了。」

苏瑶烟心疼的抚了抚他的脸颊,将他的脑袋半抱进自己怒突的怀里,怜惜的道:「公子呀,看来你果真是累的紧了,你这么强横的子,此刻如此没打采的,实在是苦了你。」

苏瑶烟轻轻的娇哼两声,仿佛给他催眠,忽然又道:「对了公子,他们还让烟儿问今来的贵人几个问题,说是至关重要,你要听听的么?」

杨宗志无意识的哼哼两声,摆了摆手,苏瑶烟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听,还是不想听,只得闷在心底,在心头回想,那些人让问,第一个便是:「你到底是不是那敬王爷的后人?」

苏瑶烟不知道敬王爷是谁,为人如何,但想公子是当朝的少将军,自己曾在北郡见过他亲自带过军,那是威风凛凛,不让外人的,第二个问题又是:「你这么曲意的掩伏下来,到底……到底是不是要反了朝廷,自立为王,给你父王报仇?」

苏瑶烟的心头惊了一惊,当初人家代她这几个问题的时候,她只以为来的会是个高官豪客,他们看中了自己的姿样貌,所以才会叫自己打起风情来,偷探来人内心的私密,只是此刻来的却是自己最最深的公子,而且……方才听他半是糊的说了几句,这事情显然都是针对于他,计谋可谓安排的天衣无

自己扮演那位琴艺出众的小公主,陪着这般花前丽的光景下,公子又被人灌得醉醺醺的,难保内心话不被人套出来,苏瑶烟紧抱杨宗志的小手儿一抖,恍惚着又赶紧了摇了摇他无力的脑袋,轻声急叫道:「公子呀,你……你快醒醒,烟儿有话要对你说的哩。」……

一大堆人在下面哭喊不要太监,我……

虽然波折很多,但是我也没说过要太监吧,我完成这本书,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代。

正文第383章御酒之五

苏瑶烟垂头看下去,任凭自己怎么用力的去摇晃,怀中躺着的杨宗志也是双眸紧闭,面幽静,看着已经睡得深了,鼻中微微还会发出些匀细的鼾声。

苏瑶烟心头一怜,实在是不愿意打扰他这般酣畅的甜睡,再说此刻风光冷暖正当恰好,天气渐凉,但是头顶烈暖融融的照在这静谧的小亭子中,身边静的便是一声鸟鸣也不闻,此时深秋,鸟儿说不定也都飞到了温暖的南方,但是……苏瑶烟的心头却是静静的淌着甜,在被人囚了三个多月,不得出门之后,乍一见人便又碰到了自己思夜想的人儿,仿佛三个多月前离开他身边,哪里都没有去过一般,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苏瑶烟看着身下绿的荷花池,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又泛起柔柔的嘴角笑了一笑,抱住杨宗志的小胳膊,忍不住又紧了一紧,亭外一声冷笑传来,一个男子不的嗤声道:「好亲热呀,苏姑娘,想不到你平里冷言冷语的,也会有这般风情一面。」

苏瑶烟听得小脸一冷,倏地将杨宗志的身子斜靠在亭子围栏边,冷哼一声,束手站立起来,气势一收,顿时让人觉得这又是一朵山巅的玉莲花,只可以远望,不可触摸。

随眼瞥了一下,有三个男子一道顺着阡陌走过来,自己方才的心思都在公子身上,险些坏了大事,苏瑶烟是何等剔透的七窍心,察言观更是其擅长,只看一眼,便瞧清楚说话的是三皇子身后的余擅侯。

余擅侯的眼眸深处有着浓浓队的烈焰燃烧,这苏姑娘的气质时而妖冶的如同惑人的妖,时而又能冷眉冷眼的好似触到寒冰,这般千变的娇娃实在是个人间难寻的美尤物,只是主子站在身前,他那狂热的视线只能深深的隐在眉宇之后,半点也不敢透出来。

三皇子也是一般上下的打量苏瑶烟,只不过他的眼神却又不同,这姑娘容貌与自己的亲妹子像足十分,若不是自己知道妹子此刻还呆在好好的皇当中,当真几可真,就连自己也是丝毫分辨不出来,三皇子的心头又有唏嘘,还有些得意之,暗想大事必备,只怕又多了几分把握。

三皇子笑道:「怎么样苏姑娘,他方才对你都说了些什么?」

苏瑶烟偷偷瞥了一下杨宗志的睡相,心中念头翻转:「公子这么突兀的睡下了,到了人前也不醒来,八成……八成是着了人家的道。」

苏瑶烟长在罗天教,只是西门松带回去的一个孤儿,跟着容嬷嬷习了似玉功,便孤身到北郡去掌管北方教众,直到……直到在望月城中遭遇杨宗志兄妹那一刻,苏瑶烟心思玲珑剔透,偏偏在他面前小女儿家情态毕,数次相已是芳心暗许,在少林寺中更是之下,差些将自己的身子都托了给他。

此刻杨宗志不知生死的躺在亭中,苏瑶烟反而冷静了下来,审时度势下,淡淡的摇头道:「他方才什么也没说,这位公子心坚定,任凭我左右旁敲侧击,他也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透出来。」

「什么也没说?」

余擅侯耐不住动起来,怒喝道:「你别以为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方才……方才你们二人亲亲热热的在这抱成一团,我们站在书房的窗帘边看的一清二楚,他既然入了你的蛊,怎么还能守口如瓶?」

苏瑶烟咯咯一笑,仿佛冰雪之中开了一朵山花,她这似玉功练到极处,气质与容貌发生转变,连她自己也是分毫不知,过去她的眼神妩媚,人心魄,但是却一味妖的逗人,实际落了下乘,直到现下才是端庄之后绽放娇柔,仿佛谪仙之姿,苏瑶烟娇笑道:「你以为人人都是好无厌之徒么?这位公子既解风情,又把持得住自己的底线,虽然意识已经糊糊的,但是每每说到关键的地方,总能忍不住不说下去。」

三皇子沉道:「那我们让你问的那两个问题,你可都问过他了?」

苏瑶烟心儿一沉,暗想:「看来他们最关心的还是这两个问题呀。」

便点头道:「问过了。」

三皇子道:「那他怎么说,或者他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你都说说清楚。」

苏瑶烟眯住狭长的眼眸,煞是风情的回想了一阵,才轻轻笑道:「第一个问题么,他听了之后,只是……只是哦了一声,并不接话,第二个问题嘛……他听了之后更是笑了一笑……」

方才这两个问题,苏瑶烟分明一个也没问出来,此刻为了敷衍他们,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来作答,她回思间,想起什么时候的杨宗志最最高深莫测,只怕……只怕便是他那般好看的笑起来,让自己心头甜腻腻的想要依靠他,又让自己对他半点也拿不定主意。

三皇子皱眉道:「只是哦了一声,又……又笑了一笑,这……这算是什么表情和回答?」

他说到这里,回头与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苏瑶烟淡淡的道:「我可不管这是什么回答,现在你们代的事情我都作过了,我便可以自己离去了罢。」

三皇子身后一个红袍老者宏声道:「慢着,苏姑娘,我们先前虽然答应你作了这件事,便可让你自行离去,但是……但是你这结果实在不像话,少不得我们还要另行安排,你便……你便走不得。」

苏瑶烟听得小脸更冷,看着脸已经素洁的好像冰雪,三皇子笑道:「苏姑娘你也莫恼,总之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不但重金伺候,而且更会让你有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苏瑶烟愠怒道:「空口白牙的谁都会说,你们事事都瞒骗着我,偏偏还要说给我什么好处,那我问你们,这位俊俏的公子爷,他到底姓什么名什么,家里又是何方人士,你们为何要将他带到这里来半哄半骗?」

余擅侯冷笑道:「苏姑娘这就发火了么?」

他说话间,大手向后一扬起,四周静谧的丛林中便回响起刀拔剑之脆声,方才还不闻鸟鸣的庭院中顿时整齐的一响,苏瑶烟回头一瞥,烈下,整个庭院的丛林中到处都是兵器反头的寒光,照在荷花池中,照在冰冷的石桌上,肃杀一片。

三皇子温和的笑道:「总之苏姑娘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待得时机成,咱们自然一一相告。」……

叮咚一声脆响,琴音回在耳中,却又硬生生的止住,杨宗志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帘,入眼的是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坐在石桌旁,低头看着桌面,「烟儿……」

杨宗志正待下意识开口唤出来,忽然视线一清,面前坐着的却是个英气出众的男子,腮边已留有短短的胡茬,看着更多了些萧索之

「三……三哥?」

杨宗志慢慢支起身子来,三皇子抬起头来,温和的笑道:「贤弟,怎么你醒了么?」

杨宗志点了点头,转头四处看去,空山独影,院墙边已经是落西山之时了,他伸手按了按自己沉沉的脑袋,懊恼道:「小弟怎么会睡着了,现在可是酉时了么?」

三皇子呵呵笑道:「看来贤弟你一路紧赶,倒是疲乏的很了,方才我去书房处理些朝中的文书,再回来时,你已经喝醉了躺倒在桌上了,哈哈。」

杨宗志回思先前,几个时辰前的事情一点也是记忆不住,仿佛被人活生生的抹去了一般,他想了片刻,隐约觉得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要作,但是又一点也想不起来,只得不好意思的笑道:「让三哥看笑话了。」

三皇子大笑着站起来,走到围栏边,伸手扶着木头柱子,看着面下的幽幽河池,笑声渐止,口中轻叹道:「空山不闻孤鸟声,万径只留一抹红。」

此刻夕已经斜斜的挂在了枝头上,午时太当空,显得烈炎炎,眼下这余却又变成昏黄,微微透过緑滕看出去,远处有孤雁飞过,呀的一声,回响在人的心头,让人心生凄意。

杨宗志走过来,与他并肩站在凭栏边,看着此情此景也是心生慨,不知不觉间,离开洛都已是两个多月后了,爹娘的事情还没着落,自己更是违抗了皇上的密旨,此番回朝,当真不知会是幸事还是不幸,三皇子喟叹道:「有时候真想,就这么找个无人的庄园里住下来,无事的时候闲来听听风吹歌舞,看看残美景,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杨宗志浅笑道:「三哥好兴致啊。」

三皇子微微瘪了瘪嘴,言又止的一会,才道:「贤弟,你说,咱们皇家之人,一生下来便是战战兢兢的过子,无时无刻不念着家国天下,既想要施展抱负,又想着身边阻碍重重,为了这些不得不勾心斗角,有什么好?」

杨宗志听得一呆,他不是皇家之人,当然说不上话,只是心下暗想:「外人常言皇室一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威风八面的紧了,怎么会有这么些个慨?」

回想起那里忽列曾跪在自己大营中,狠厉道:「人人都羡慕我们这些出身高贵之人,以为得了上天恩赐,可是生在帝王之家又有什么好,从小开始便整天勾心斗角,只有……只有在紫儿那里,我才能觉得自己活得充实而舒适。」

那话中之意与现下三皇子口中所说,竟是有些异曲同工之意。

三皇子转头见他默默思忖,闭口并不答话,他眼神一闪,接着又道:「贤弟你机智聪明,朝中上下人人佩服,你出师在外,屡立战功,可是朝堂之上不见得你有勇猛便能行事无碍,想当年先皇还未即位的时候,翰宗皇帝甄选太子,洛都曾经掀起二王争霸的血雨腥风,这些……贤弟你都听说过的罢?」

「二王争霸?」

杨宗志茫然的摇了摇头,道:「爹爹曾经跟我说了一些只字片语,但是语焉不详,我实在是所知有限。」

「哦……」

三皇子呵呵笑了起来,语气悠远的道:「是么?翰宗皇爷爷是我南朝的第三位皇帝,自太宗皇祖从前晋手中取得江山,短短百余年间,我南朝已经先后出了五位天子,太宗皇祖登基的时候五十出头,在位不过十余年便归了天,太宗皇祖驾崩后手下五个皇子夺位,闹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最后大家伙争持不下,不得已分成了两大派,大皇子也就是后来的神宗天子联络两位皇子,搬出了年迈的皇祖母,拼命打节制了四五年,这才如愿即了位。可惜神宗老祖宗皇位也没坐多久,十来年后便又驾崩,这才传位给了皇爷爷。哎!」

三皇子话声中唏嘘不已,杨宗志听在耳中也是心悸,此刻天宁定,昏黄的落渐渐掩下枝头,遮在高高的院墙后已不得见,身遭冷冷的空气弥漫上来,他只觉得衣衫单薄,不住想打个寒战,三皇子道:「翰宗皇爷爷是淑妃所生,神宗皇祖汲取了五皇子夺位的教训,早早的便立下了继位人,但是翰宗皇爷爷名不正言不顺,并非皇后的嫡子,皇后一派自然不,可是神宗皇祖一意孤行,任是谁的话也听不见去,朝中上下自然无人敢当面反驳,直到神宗驾崩归天,国舅爷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翰宗皇爷爷的血统,翰宗的淑母只是寻常的江南选妃,身后并无过硬的靠山,国舅爷仰仗着皇后的余荫,处处挑衅翰宗皇爷爷的血统,就算是登基大典的庆宴上,也借醉闹事,皇爷爷忍无可忍,派龙虎卫将官当夜抄了国舅爷的家,将他投入大狱,候时问斩,皇后自然坐不住了,便派手下的亲子献臣们轮番去喊冤,又在慈宁前大吵大闹,皇爷爷的淑母本是个心慈手软的妇道人家,被她实在吵得受不了,便叫人偷偷将国舅爷从天牢中放了出来,官复原职,只是如此一来,国舅爷的气焰愈发嚣张,朝中无论大事小事,他都要管上一管,大至疆土封吏,小到节选秀女,后来皇爷爷一生膝下无子,朝中人议论纷纷,都言道只怕这还是入了国舅爷的蛊,他是当朝大员,想要安排皇爷爷宠幸妃嫔的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

杨宗志听得一惊,恍惚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他前些在江南听卓天凡说起过,翰宗膝下无子,造成只能在两位近亲的亲王中选出一人继位,也正是这个原因,造成卓天凡等人北扑幽州城,犯下终生难安的罪过。

三皇子哈哈一笑,奚落道:「只不过可笑的是,那国舅爷忙碌一辈子,他拥戴支持的那乖侄儿却又不争气,二十多年来生下女儿无数,却是一个子嗣也见不到,到了皇爷爷四十多岁时,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眼见着大寿将尽,无可奈何之下,才决议在两位有德才的亲王之中选出一个继任者,当朝中,惠王善战,敬王主内,群臣一致推许了这二人,皇爷爷心想:两个都有贤能,一个能文,一个擅武,实在是拿不定主意要选他们哪位,就在这个时候,洛都爆出二王争霸,一个亲王败走被拒之城外,忿然引北方蛮子进攻北郡,父皇惠宗这才名正言顺的坐上了皇帝之位,一坐又是十多年光景。」

杨宗志嗯的一声,叹息道:「如此说来,咱们南朝的天下,每过十几二十年,只怕便会有着一场浩劫和大难,轻则一方家毁人亡,重则生灵涂炭,搅的天怒人怨。」

三皇子道:「贤弟说的极是,这些浩劫的起因,归结底还是因为一个『权』字害人,我自幼苦读诗书,朝史中记载的若有若无,这些都是家丑,自然不愿传百世,但是总有些耿直之辈,偷偷将这些事情记录下来,以警示后人,我读到其中一些,往往痛心疾首,深以为戒。」

三皇子说到这里时,语气一派坚毅,杨宗志晃眼看过去,此时天逐渐黑尽,冥冥的院外幽火照进来,自己并不看得真切,只能依稀瞧见三皇子眼神中光芒大盛,嘴角抿住,仿佛想起前事,下意识真情

杨宗志心底叹息一声,先前多次听到过朝中议论,三皇子有贤能,是先皇最最器重的后人,也是皇位大统的最佳人选,现下听到他口中说起过去的想法,暗道:「三皇子倒也是个贤者,怪不得先皇传位给皇上的时候,没听说他怎么闹过,二王争霸的场面自然也没见到。」

继而又想:「那他先前与忽列勾结,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皇子转过头来,静静的倪视杨宗志,见他皱起眉头,刀削刻画的俊脸上肃一片,三皇子拳头一握,道:「贤弟,三哥今与你说一些知心话,三哥当你是自家兄弟才会对你说起,你可要保证不得对外宣,否则……只怕咱们二人谁都人头难保。」

他说到这里,微微咳嗽一下,又道:「父皇坐了十六年皇位,初时倒也勤政民,到了后来……到了后来天下宁定久了,他老人家的心思自然也转了个向,对起美愈发的在意,朝中每年甄选秀女,他老人家都会亲自去看,看到中意的便直接带往后,几天几夜也不出朝,不理政务,那个时候我还年弱,茫然不懂得趋炎附势,看到这样的行为倒也闯了几次后,一开始的时候,先皇口中虽然不说什么,越到后来他老人家也愈发的不悦,愚兄我读经史子集,向往孔丘一家之说,做梦也是要以儒家治国平天下,先皇他老人家看我年少时便能背诵四书五经,对我倒是宠的很,后来我的子与他老人家愈发冲突,他便对我冷淡下来了。」

三皇子口中说的密事,实在是杨宗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不知三皇子口中说的是真是假,爹爹平里也不会说起这些朝中的事情,所以只得噤声不言。

三皇子顿了一会,再道:「后来贤弟你回朝之前,前年末,先皇已经病入膏肓,我依照儿孙之礼,自然是节守在侧,汤药针石候着,那些子,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先皇都会宣召京兆驿福大人和……和他的女儿觐见,并且屏退从者,就连……就连愚兄也不能呆在皇内。」

他说到这里,咬一咬牙,语气已经变成恨声,气怒道:「我起先只是有些奇怪,只当先皇有些要紧事与福大人商议,只是……一个多月来,如此,有天夜里,我便……我便没有当真离去,而是到了皇门口转个弯,又从朱顶红花园的侧面绕了进来,偷偷躲在花坛下面等着,直到……月上三杆,那福大人果然又来了,侍卫太监在前面引路,那福大人径直到了父皇的寝外,便垂手站在外面,太监们却是……却是引着那福小姐独自进了内间……」

三皇子的话说到这里,杨宗志哦的一声,惊道:「竟有有这等事?」

眯住眼睛想了想京兆驿福大人,实在是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京兆驿主管城隍布兵,照说自己应该见过,但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三皇子点头道:「这事是愚兄亲眼所见,怎么不是真的,贤弟,愚兄当时在花坛外看到后也是大吃一惊,便……便蹑手蹑脚的翻到寝窗户外偷听,愚兄当时又惊又怕,生怕被人发觉了,又对此事放不下心,只能大着胆子凑近去,只听了一下,便……便听见里面有女子的吃吃媚笑声,那女子媚言媚语的蛊惑父皇道:」皇上,宁儿将自己的身子都了给您,您……您可要记得自己答应宁儿的事情呢。『父皇本来身子便已经很差,细细息着回话说:「好……好宁儿,朕……朕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了?』那女子才娇着道:」好皇上,那宁儿就多伺候伺候您,让您今个飞到天上去,好么?『「三皇子说到这里,脸微微一红,显然下面的话儿有些说不出口,杨宗志听到他模仿那宁儿的嗓音,细细娇,不觉心头也是尴尬的紧,那宁儿半夜三更的腻在惠宗的寝中,孤男寡女相处,两人自然可以想象发生了些什么。

杨宗志咳嗽道:「这就怪了,那福大人我很少听说过,也没听见在朝中得权得势,为何他……为何他要献了自己的女儿给……给先皇,这事实在是蹊跷的紧。」

三皇子哼的一声,咬牙切齿道:「后来他们两人在里面了好半夜,愚兄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听见那女子娇一声,急急的息了起来,先皇身子骨虚弱的紧,在内间有气无力的轻叫,那女子忽然急道:」皇上啊,您可先别闭眼,您赶紧命人写下来……写下来呀,传位给……传位给四皇子虞禄!『「

正文第384章回朝之一

幽暗中,杨宗志听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虞禄……虞禄,先皇惠宗生有四子一女,这最小的小女儿便是自己没过门的子赵虞凤,美号「鸾凤公主」那四个皇子却是从大到小,分别称的是窦,煌,修,禄,大皇子赵虞窦幼年早夭,二皇子赵虞煌却是个痴痴呆呆的傻子,一直养病在家,而面前这位三皇子便是赵虞修,而那最小的四皇子,自然是当今的仁宗天子,名号也是叫作赵虞禄。

他耳听到三皇子说起这里,不觉大吃一惊,暗想:「那福小姐在先皇临终之前,急声蛊惑先皇立下皇上作为储君,这是为了什么?难道……难道那福小姐本就是皇上为了投其所好,派往先皇中谋事的么?」

转头一瞥面前的三皇子,说话到此已是脸铁青,面相鹜的可怕,显然此事一直按捺在心头,成为平生恨事,三皇子有才干,得到朝中上下众口一词的称赞,却因为先皇喜没能顺利即位,因此他心头有些怨恨,这也是实属人之常情。

杨宗志讷讷的道:「三……三哥,这福大人和福小姐在此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

三皇子哼的一声,怒极而笑,哈哈道:「贤弟你少在朝中游走,很多官员和朝事不知道,这位福大人事后平步青云,从一个小小的京兆驿一跃擢升为甘陕总督,位即一品,又……又,嘿嘿,至于那位福小姐嘛,那更是贵气的不得了,现下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你说他们扮演着什么样的角?」

杨宗志听得更惊,皇后娘娘长……那……那便是先前在洛都拜见过的端敬皇后了?他脚下微微退后一步,回思起那端敬皇后彬彬有礼的举止,和落落大方的清素风情,真真很难将那娃一般的宁儿和那母仪秀丽的皇后联系起来。

杨宗志皱着眉头,忽然又回忆起,忽列曾经惨笑道:「你们南朝人便都是谦谦君子了么?哼,在我忽列眼里,你们南朝人才是真真正正的衣冠禽兽,哼哼,你不信自己回去问问,你们现在的仁宗皇帝,他……他是如何登上宝位的?若不是他把自己的老婆献给老皇帝,老皇帝一个高了兴,又怎么会选他即了位?哈哈哈哈!」

列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只怕十有八九还是从三皇子这里听说的,当杨宗志听在耳中,兀自半点也不放在心头,甚至以为这是忽列气急败坏的肆意诋毁,所以敕令牛再和马其英一道,狠狠的打了忽列一通耳光。

此刻再回头想起来,原来忽列那夜里本不是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而是言之有据,杨宗志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阵阵冰凉,三皇子才干出众,自以为稳稳可以即位,没料到半道里杀出个端敬皇后,媚声媚态的将先皇给得找不到魂魄,所以害得他失了大统,他将这些都偷听在耳中,心头自然气恨难平。

杨宗志皱眉暗道:「还是不对,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听三皇子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无论是忽列那晚还是今夜,若是三皇子故意诋毁,那岂不是任凭他一个人口说,无从对质。」

杨宗志心头将信将疑,缓缓的吁气道:「三哥……你说这些话,我本来自是相信无疑,可是……可是你为何要将这些私密事都告诉给我,我只是个武将,自来少问政事,况且现下江山社稷稳固,皇上即位已久,朝中重臣均都夸赞于他,此刻就算是旧事重提,只怕……只怕也是于事无补,你又能奈何?」

三皇子摇头道:「贤弟啊,你我本是同病相怜之人,自该互相帮协,三哥信得过你,相信你不会来害我,再说这些事闷在我心底里,若是再不找个人来说说,只怕早已闷坏了我,贤弟呀,你这趟回到洛都,万事都要小心从事,现在洛都里传言纷纷,都说的是……都说的是,咳咳,总之贤弟你一切小心,若实在支撑不下去,便来找三哥,三哥虽然坐不成皇位,但是为你出谋划策,息事宁人,倒还做得到的。」

杨宗志听得一呆,三皇子说到洛都里传言纷纷,便倏地住口不往下说,他自然不好问,只得拜头告别,一路出了黑黑的庄院,三皇子送出路口,杨宗志走了几步,不回望,心头讷讷的好生怪异,今在这庄院中昏睡一觉,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忘记掉了,但是事后却又回想不起来,他平里自诩记忆出众,此刻却是茫茫然不得解。

回头再走几步,身后跟着骏马,马蹄踏在路面,得得有声,他忽然脑中一闪,想起自己醒来之际,下意识的便要出口唤出:「烟儿……」

「烟儿……」

想起瑶烟那风情万种的美姿态,杨宗志心头一柔,却又更加茫,暗道:「难道是……难道是自己思念起烟儿了么?」

或许梦中所见,都是瑶烟那吃吃的轻笑声,和那着实冠绝天下的丰

杨宗志叹了口气,骑马回了大营,回去一看,大营两万官军果然搬出了郞家大院,在山脚下扎起了营帐,营帐外燃着篝火,烈烈的熊熊火焰冲天,将烟气飘渺的丁山也照的分外通亮。

杨宗志骑马入营,在营帐门口随手将骏马给军士们,入内一看,主营内空空无人,先前那五个娇滴滴,婉转转的苏媚佳人,此刻竟是一个也不得见。杨宗志心想:「说不得她们泡过温泉之后,便找个无人的地方说说女儿家的贴己话,也是平常。」

便放开心思,在营帐内坐下来,大座上桌面放置了一杯热茶,打开茶盖一看,里面一股热气透出,冲到面上,涌起一阵茶香,杨宗志心思一柔,想起筠儿那丫头最给自己泡茶,每到一个地方,她便会联络当地最最著名的土产茶叶,买些时鲜回来给自己尝尝。

杨宗志微微一笑,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气,茶水透热,入喉化作淡淡的余味,分明是上好的乌龙茶,杨宗志哈的一声,忽然又面庞愣住,手抚滚烫的茶杯,心想:「这茶水明明是新泡不久,怎么……怎么这些个丫头却是一个也见不到?」

帐中高挂的铁架上燃着干柴,噼噼啪啪的响在心头,杨宗志转眼看过去,帐内清冷,忽然又想:「到底……到底今三皇子口中所说,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为何一句也不问崔代的事情?」

遥想起那一面之缘的端敬皇后,通过虞凤拜托自己去查实李尚英的出身来历,这女子显然是有智计,不是鲁莽之辈,若是寻常妃嫔,看到李尚英那般得了皇上恩宠,只怕气恨之下,哪里还顾得上礼仪礼法,早已问上门去,捉住李尚英这假太监好一通训斥了。

皇后手下掌管后三千佳丽妃嫔,李尚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虽然皇上给他撑,但是毕竟成不了什么气候,皇后若要寻事挑衅一番,总有自己的手段和由头,但是这端敬皇后却不然,她死命的隐忍下来,暗暗拜托自己这位将官去查实后,才做定计,这端敬皇后也是个有心机之人,不像凤儿那般,无头无脑的,只是凭着中对自己的意,便什么也不管不顾的了。

杨宗志叹了口气,又念起凤儿那娇蛮的小丫头,暗想明便可回到洛都,前些时候,白发老公公来吐蕃传旨之时,曾经替凤儿给自己带了话,话中轻言媚语的说道:「相公……凤儿,凤儿好想你。」

杨宗志心中不也儿女情长,正待站起身来,吩咐大军连夜赶路,忽然帐门处轻轻微风传来,门口走进来一个素淡的佳人,杨宗志看个分明,不觉笑道:「婉儿,怎么你一个人在这?」

帐中无人,杨宗志料想她们一道去哪里游玩,或者说话谈天去了,此刻细看秦玉婉,才发觉小师妹今打扮得体宜人,淡黄的紧裙捆束在娇躯上,头顶却是梳了个双丫髻,看着这机智沉稳的女诸葛,今夜也多了些俏皮喜庆之意。

秦玉婉嘴角挂着淡淡的柔笑,轻轻走进来,笑道:「九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婉儿……婉儿可等了你好一阵……」

她话说到这里,微白的秀脸上晕红了一片,火光下看着丽不可方物,杨宗志哈哈大笑,伸出大手拉住她的小手儿,下意识道:「等我作甚么?」

话刚一出口,便想起今离开丁山之前,小师妹曾经在耳畔低语道:「婉儿……婉儿等你回来,有些……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杨宗志心头更是柔腻,忍不住低下头来,轻轻点了点秦玉婉朱漆一般的深深眸子,笑道:「对了,你说找我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秦玉婉咬住细细的皮,引得鼻息上皱起了一丝浅浅的褶痕,看着睿智的脸庞此刻却是娇婉一派,灯火下,杨宗志看的一呆,不觉又道:「是了,婉儿,前些子,我在武当山上见到师父他老人家了。」

秦玉婉放掉嫣红的皮,出嘴角白玉一般的小玉齿,讷讷的娇声道:「爹爹?他老人家身子可还好么?」

杨宗志点头道:「都好,这次不但见到了师父,而且……而且还见到了师娘。」

秦玉婉更是吃了一惊,又脆声道:「娘亲也去了?那……那他们最后可见到面了没有?」

杨宗志心头一柔,暗想:「这事情该怎么说才好?」

他心想,小师妹聪明睿智的紧,自己若是不实话实话,只怕字里行间难免被她听出漏来,不得已只能将师父与师娘见面的情形,已经事后铁剑卓天凡的一番解说都大致说了一遍。

秦玉婉听得清泪盈盈,从怀中取出一香的丝帕抹了抹素洁的小脸,才哽咽道:「原来娘亲是为了这个才离开爹爹他老人家的,哎,九哥哥,你们男子为了自己的一句承诺,便真能恨得下心来,就算是对自己最最珍视的枕边人,也噤口不宣,害得娘亲与爹爹十几年不能团聚。」

杨宗志低头一看,温婉的小师妹,此时口中说的恨恨的,仿佛咬牙切齿,便是连带自己,也一道骂上了,杨宗志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婉儿,方才我告诉你这件事之前,心中还翻转了几遍,到底是不是实言相告,但是……但是后来我还是决定对你毫不隐瞒,后我若是有什么为难事,也一定对你据实相告,绝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一丁半点。」

秦玉婉听得心头一甜,轻轻的嗯了一声,抬头细细的凝视着他的面庞,忽然道:「九哥哥,你……你下次再能见到爹爹,便不能叫他老人家师父了。」

杨宗志听得一惊,急道:「为……为什么?」

杨宗志父母双亡,这天下唯一的一个长辈便是师父,就算是当初听到师父那般暗的往事,杨宗志心中有些不安宁,但是也对师父半分违拗都不敢,此刻听了婉儿之语,不觉大惊失

秦玉婉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眼波里泛起人的秋水,玉齿咬住红皮,羞涩之极的道:「傻哥哥呀,你都是要作父亲的人啦,若是你还叫我爹爹师父,那我们的孩儿怎么又叫得出外公来?」

「父亲……外公……」

杨宗志的嘴巴张成了巨大的噢形,目瞪口呆的半晌也没回过神来,秦玉婉一见,顿时又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眼角媚媚的飞瞥着他,杨宗志看的切实,小师妹那眉飞舞的情当真是从未有过,杨宗志心头猛跳,下意识便矮着身子去打探她的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却又不敢稍稍用力。

身后营帐大门口一阵巨大的呼声,接着一大堆人猛冲进来,牛再,马其英和筠儿等人各个面,朝他笑了不止,杨宗志转头看过去,几乎疑在梦中,半晌才回过魂来,哈哈哈哈的傻笑,牛再和马其英紧紧的抱住他的肩头,笑道:「恭喜三弟……贺喜三弟,怎么着,今夜可不能没有酒,咱们三兄弟应该大醉一场了罢?」……

夜里,杨宗志喝的酩酊大醉,晃悠悠的被人扶回了主营,他这才知道原来众人早已得知了消息,婉儿身子不适,何淼儿一番诊治下来,便下了断言,所以牛再和马其英才会占了郞员外的大宅子,给婉儿养身子用,怕她风餐宿的坏了肚中的宝贝。

杨宗志心头着实开心,却也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他还是发少年,第一次作为人父,况且他与婉儿还没有明媒正娶,此事总是不妥,虽然师父先前话中有意,对自己和婉儿的婚事没有半点留难,但是习俗总应该办妥,免得婉儿和腹中的胎儿受到半点委屈。

杨宗志喝酒时稍稍一想,便命人往滇南发了快骑,自己亲自写下了一封家书,书中只说自己与婉儿思念师父,盼望来洛都相会。然后牛再和马其英等人铺天盖地的烈酒便敬了上来,杨宗志哈哈大笑,却也来者不拒,不觉几个时辰下来,喝的人事不省。

印荷扶着他回到主营内,杨宗志在外面吹了些冷风,头脑中稍稍知觉了一些,转头一看,小丫头在身下吃力的顶住自己,柔柔的长发在鼻尖上晃来晃去,引得自己鼻端的。

杨宗志哈的一声,强自站直身子,推手道:「不用扶了,我自己可以进去。」

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印荷又跑过来抱住他,柔柔的道:「公子爷,还是让印荷扶着你进去罢。」

两人走进营帐后的小帐,杨宗志先去婉儿睡下的小帐里看了一眼,见到婉儿早已乖乖的闭目睡着了,这才晃悠悠的回到自己的营帐,这营帐多时不住,却也完好的保存了自己离去时候的模样,显然筠儿等人打扫,不至于落下灰尘。

杨宗志噗的一声躺倒下来,嘴中兀自笑道:「印荷呀,这里没什么事了,你早些去歇息了罢。」

印荷乖乖的嘤了一声,垂头站了好一会,等着他的鼻息渐渐定下,才偷偷俯下小身子,在他边飞快的啄了一口,再闪身灭去灯火,束住小手儿走了出去。

杨宗志嗯的翻了个身子,舒适之极的仰躺在小之上,不过一会,营帐门口光亮一闪,闪进来个娇媚的小身子,杨宗志还未入睡,便闻到鼻中一阵悉的暗香涌起,大手蓦地在空中一捉,便捉住了个温软酥的娇躯,耳听着那娇躯的主人咿呀一声轻叫了出来。

杨宗志笑道:「紫儿?你怎么还不去睡,还要跑到我这里来,作甚么?」

黑暗中,索紫儿气恨的娇滴滴嗓音传来道:「哥哥呀,你是天下最大的大英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紫儿要给你作丫鬟,还要……还要给你生宝宝。」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前些子他没有怎么碰过紫儿这小丫头的身子,第一是觉得她年纪还幼小,正当青涩之季,留待后成些了再做打算,其二也是觉得她的身世实在是可怜的很,朔落王因为她是个私生女,便将还是婴儿的她丢弃在逻些城中,任其自生自灭,后来待得朔落王见到少女时候的紫儿美,顿时又起了贪念,想要占为己有,所以杨宗志见着索紫儿时,往往心软的紧,任凭她胡闹胡搅,也不去出言责怪她,兀自还觉得这是因为她小时候受到的管教少造成。

在温泉边紫儿那般气狠狠的说话道:要将他拿下来了,杨宗志当时还没会意过来,此刻事后再想,才是恍然大悟,原来……原来这小丫头是看到婉儿怀有身孕,所以羡的紧,才会那般着自己将她采撷。

杨宗志哈哈大笑,心头却是有些念,索紫儿的娇躯渐渐随着年纪增大变得丰腴,昔前的两个小馒头,慢慢变为稍大些的圆圆腻,而那身后翘无双的美儿,却是半分也没失,兀自愈发的翘,将身后柔细的肢,划出一个妖冶的弧形。

杨宗志上下其手,在索紫儿娇的小身子上游走一会,引得小佳人轻微的呻出声,才是猛地一扯,将她身上薄薄的单衣都拉了下来。入手处尽是滑腻的蓓蕾和丰的玉蚌。

回想起去吐蕃的路上,这小佳人与筠儿婉儿同睡在一个营帐内,被自己误以为是筠儿,轻薄亵玩了个遍,杨宗志也放开心神,接着酒气上涌,翻身起来将索紫儿整个在了身下,不过一会,身下的索紫儿急急的娇道:「哥哥呀,你……你别动,紫儿是你的丫鬟,自然是紫儿来服侍你。」

她轻轻咬了咬自己嫣红的角,起一丝清明,翻身又坐在了杨宗志的身上,小手儿探下去朝自己靡不堪的下身抹了一抹,便要将杨宗志火热的坚纳入中,只是对了好几下,居然对不准位置,索紫儿心慌意的道:「哥哥呀,紫儿……紫儿好笨的,总是服侍不好你。」

她一边说话,一边好不服气的又找寻了一会,淋漓的香汗不自觉洒在了杨宗志的上,杨宗志心下一柔,暗想:「她是个处子娇躯,甚至连男子的那话儿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做得好?」

杨宗志闭口不做声,身下却是悄悄顶动一会,缓缓的找到索紫儿那幽香四溢的,厮磨几下,提住气,嗯哼的一声便冲了进去,索紫儿高高的坐在他的身上,不哎呀一声轻叫了起来,哭咽道:「哥哥呀,你疼紫儿了,人家疼死了,你坏死了……坏死了,坏哥哥。」

过了一会,索紫儿从喉管处迸发出的细细,又娇媚的响起来道:「哥哥呀,怎么这么的?你……你再快一些,紫儿现在不疼的啦。」

杨宗志哈哈一笑,扶住她柔细的滑滑小肢,节奏便快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索紫儿才是大叫一声:「哥哥啊……」

便再也没了声息传来,突突的趴在杨宗志的口上呼呼气,齐整的长发将两人头脸整个盖住,身后的翘儿兀自还一搐,索紫儿嘴角挂着甜笑,心中却是乐开了花,暗想:「如此这般,那紫儿也能像婉儿姐姐那样,作个有模有样的娘亲哩。」

继而又晕乎乎的心想:「不知紫儿后生的,到底会是个男婴还是女婴,若是男婴嘛,定要长得好像哥哥这般的死人,好叫天下间的女子们都给他得找不到北,若是女婴呢……那……那便要像紫儿这般的可人,每里和紫儿一道,对着哥哥抛媚眼甜笑,看哥哥他怎么受得了……」

方自想到这里,忽然营帐门口光亮又是一闪,隐约走进来个瘦高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走向了铺边,索紫儿看的惊奇,不心想:「是……是谁进来了?」

那身影静悄悄的走入,立时便摸到了小边,伸手向下一探,便拿住了一对滑腻腻,翘无比的香儿,此刻那香儿上兀自布汗渍,触手处火热的人心扉,那身影恍惚的一惊,飞快的退后一步,颤巍巍的娇声道:「是……是谁?」

索紫儿侧躺在杨宗志的怀抱中,咯咯咯咯的甜笑起来,虚弱无力的道:「淼儿姐姐,你……你得紫儿方才好哩。」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385章回朝之二

何淼儿只觉得心头砰砰跳,今在温泉那里,自己半嗔半怨的与冤家说好了之后,一整天来便什么也想不进去,什么事情也作不了,小心思里惴惴不安,尽是夜里自己怎么受到这坏冤家的抚肆玩。

好不容易,等到天擦黑他回了大营,却是……却是被牛再和马其英两人拉着喝酒去了,何淼儿心气恼,端坐在自己的小帐里面,一对茸茸的小耳朵却是高高的竖起来,紧紧的听着他回来的声音,不知不觉的,竟然就这么靠在铺边睡了过去,待得自己醒来,才听到路过的印荷说坏冤家已经回来了。

何淼儿便又在小帐里面乖乖的等着,暗想他今那般被自己着答应了,自然应该不会忘记,直到又过了好半晌,自己的小帐外……也没有丝毫的动静传来,身边灯火如斗,何淼儿坐立难安,不想的咬牙切齿,偏偏却又知道,自己与坏冤家都是驴子一般的格,两头驴子凑在一起,一东一西,不拉出个胜负永远也难以转圜。

何淼儿幽幽的叹了口气,旎的暗道:「罢了,自己总是拗不过他坏家伙,这辈子注定也是受他欺负。」

又想起自己答应他要作个更加温顺些的小子,心思才不觉柔了下来,翻身灭了灯火,蹑手蹑脚的钻了出去。

大营内众人早已入眠,静谧的紧,四处都是黑灯瞎火,何淼儿轻着手脚寻到杨宗志的小帐处,听到里面安安静静的,恍惚有些稍稍急切的呼声传了出来,何淼儿听得心头一恼,娇嗔的想:「怎么就睡着了么,难道……忘记了答应人家的事情?」

如此一想,何淼儿顿时不管收不顾的伸手摸了上去,入手处光滑细腻,仿佛江南秀庄的绸缎,只不过那绸缎上蕴含热度,更是有些香的汗津浸入手心,何淼儿心头猛跳,飞快的便退了回去。

接着索紫儿那娇媚的可以滴出水来的柔嗓音,咯咯的传来道:「淼儿姐姐,你……你得紫儿方才好哩。」

何淼儿听得一呆,却又暗暗啐了几口,紫儿这时的嗓音与平大是异常,仿佛……夜的小猫食之后,万分足写意的娇哼哼,又好似一个柔得可以化作酥雪的佳人,从喉管的深处迸发出的一丝娇

何淼儿听得心生暧昧,只觉得娇躯一火,却又颤巍巍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臂,秋夜深深,天气早已寒的紧,这里不是西蜀,西蜀坐落在大山中,山中气候可比不过平原,大风吹不进来,自然也温暖舒适的多,何淼儿心头火热,可是小手和小脚丫却是冰凉的紧。

只一瞬间,淼儿便即明白:「原来……自己被紫儿小丫头抢了先呢!」

何淼儿小脸一红,暗暗又啐了一口,好不甘心的便想重新出帐而去。杨宗志微微息几声,醉的转过头来,轻笑道:「是淼儿么?怎的……不过来?」

他今饮酒不少,脑中似醉非醒,方才这般要了紫儿的小身子,火热的分身兀自还紧紧的在紫儿狭窄的幽径之内,索紫儿余韵之下,幽径中仍然一搐,仿佛婴儿的小口般,得自己舒不止。

何淼儿娇啐道:「我才不过来,我……我恨死你了。」

杨宗志笑道:「乖淼儿,你说要变得更加温顺,勾死我的,怎的忘记了?」

何淼儿听得心头一痴,妩媚的誓言犹在耳边回,可这……可这恨死人的坏冤家,此刻却是软玉温香抱怀,索紫儿咯咯娇笑道:「淼儿姐姐,外面冻得很,哥哥身上可好生暖和,你也过来暖一暖。」

索紫儿今心愿得偿,暗想自己终于可以作个乖乖的娘亲了,心下甜充溢,便顾及不了这么多,何淼儿却是听得心头一酸,转身便要出帐,黑暗中一只大手牵过来,紧紧的拉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儿,猛地向后一拉,何淼儿心思不属之下,便被整个儿拉到了小上斜躺下。

索紫儿转了一转小身子,细窄的羞人处从杨宗志的火热上拔出来,波的一声,将杨宗志的身子让了一半给何淼儿,触手一摸,她又咯咯的娇笑起来道:「淼儿姐姐……你……你这穿的是一件什么衣服呀?」

小手里触摸到的,尽是滑腻的温软肌肤,只隔着薄薄的,仿佛轻纱一般的丝衣,那娇躯上山峦起伏,甚至这丝衣短的仅能遮盖住酥和香儿,其余各处,尽都暴在凉意十足的空气当中。

索紫儿火热的小手摸上来,何淼儿浑身抖,身下的小手被杨宗志死死握住,她半分也挣不开,甚至……甚至触身到他们暖融融的香身子上,暖意熏得自己又是醉,又是惶恐,修长的妙媚娇躯便失了力道。

杨宗志的大手一转,也探入到何淼儿那薄薄的轻纱之下,用力一扯,那半掩半的薄纱便轻轻落在了脸上,深深了一口气,薄纱上尽是女儿家沐浴之后,香媚的芬芳味道,还有些……胭脂水粉的淡淡余香。

杨宗志心下一笑,暗道:「淼儿说要勾死我,果然是说到做到。」

此刻虽然光线昏暗,举目难以分辨,但是鼻端上这暧昧的薄纱,却是将淼儿的小心思暴了个透,这丫头不但偷偷来找自己,甚至……甚至还穿着香媚人的纱裙,过来百般的惑自己。

索紫儿睁大天蓝的秀眸,就着小帐门边微微的光线看出去,便能见到……光线影下,一幅极具夸张的女体曲线呈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女体修长偏瘦,可是……前一对圆滚滚的高耸玉团垂在哥哥的头上,身后却是浑然火的翘香儿,高高的顶着,比起自己身后那引以为傲的无双翘,也是分毫不差。

此刻哥哥被那女体引,忍不住稍稍抬起一些脑袋,隔着薄纱舐到那垂下的一对玉团上,玉团弹十足,被哥哥的脑门一顶,便暧昧的撞在了一起,泛起一丝惊人的战栗。

身前的何淼儿一边娇躯颤,一边却是哆哆嗦嗦的急急躲闪道:「你……你快放开我呀,紫儿……紫儿妹妹还在的呢!」

索紫儿一听,顿时不情不愿的闭上幽蓝的的一对秀眸,趴伏在枕头边,咯咯悄声道:「嗯,紫儿睡着了,什么……什么也看不到哩。」

何淼儿只觉得脯上实在的紧,那坏冤家挑逗起女儿家来,真是……真是坏到了家,火热的大舌头,隔着薄纱在自己两颗坠下的小葡萄上紧紧的摩挲,带起一阵销魂蚀骨的沉触觉。何淼儿咬紧牙关,却从鼻息中漏出一丝惬意的娇,再忍了两下,终是忍耐不住,将整个娇躯都趴伏在杨宗志的口上,一边捶打他的口,一边……一边怨气十足的娇痴道:「坏冤家……坏冤家,你让淼儿的脸子都丢尽了呀!」

索紫儿紧紧的闭住秀眸,眼眸上的长长睫兀自不断颤抖,耳听着身侧淼儿姐姐这般娇滴滴的哭诉,与其说是在娇嗔,更不如说是在甜腻的撒娇。何淼儿子清淡,不同于秦玉婉,而是刚烈中带着一丝执拗,如同此刻一般媚着嗓音哭叫,当真是索紫儿闻所未闻。

索紫儿憋着笑,还是忍不住,偷偷凑过去,在杨宗志的耳边轻轻了一下,耳角带着余温和汗水,尽是哥哥的男子气息,索紫儿心头一痴,想着这般夜中淼儿姐姐定是看不见,便又闭上双眸,暗自将香的小脑袋都挤在了杨宗志的耳边。

身边的淼儿姐姐哭了一声,便忍不住断断续续的哭了下去,一会娇喊:「冤家……你……你轻一点,淼儿的儿也要被你碎了。」

一会又喊:「冤家……你亲亲我,淼儿的小舌头给你吃。」

索紫儿余韵之后,竟然发现自己受不住淼儿姐姐这般一声一声的娇,淼儿的嗓音愈发娇腻,喊声也越来越小,仿佛被抑在喉管中,囫囫囵囵的听不清楚,索紫儿娇躯一热,顿时到自己又再次酥软了下来,方才被哥哥捅了无数下的那羞人处,又再度传来奇无比,涌出一股热

杨宗志伸手一探,淼儿的娇躯上已经是着热,她心思离之下,浑身好像被离了骨头一般,酥骨媚尽皆瘫软在自己的怀中,大手向下一抹,身下潺潺的香津滑过,的自己手都是。

杨宗志心下一笑,知道淼儿已是作好了准备,她虽是处子,此刻润滑之后,花间便不会显得那般晦涩。他沉一口气,轻唤道:「淼儿……」

何淼儿仿佛意识到什么,幽幽的醒了一些,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作答,杨宗志将她的娇躯抱起来,凑好位置,猛地顶了上去。

方自一顶,杨宗志与何淼儿一道了一口凉气出来,淼儿身下那羞人处竟是紧窄无比,酥的滑翻出几缕褶皱,杨宗志却是没有将它们破开。

身上的何淼儿尖叫一声,哭喊道:「疼……疼死了,坏冤家,你慢一些,人家受不住。」

索紫儿正如小猫一般舐杨宗志的耳角,听了这话,不心头微微惊奇,淼儿姐姐的这一声,可一点也不像方才,方才她虽也是哭喊,可是那娇媚的哭喊听在耳中仿佛快十足,而又充,此刻这一喊,只让人觉得心头一,恍惚同身受。

索紫儿想起自己先前也是先疼又,继而奇难耐,直到被哥哥得倾泻而出,才算是止住,便伸出一只小手儿,咬在小嘴中,低声道:「淼儿姐姐,你……你忍一忍,过一下便不会疼了哩。」

何淼儿着凉气,素洁的玉齿咬得吱吱作响,她听了索紫儿的话,只将牙关咬得更紧,果然到那股钻心的疼痛稍稍轻了一些,便又大着胆子,试探着向下坐了一下,只是轻轻的一下,何淼儿便又哭着喊了出来道:「人家……人家不行的,实在是……实在是太疼了,坏冤家,我好怕呀。」

杨宗志恍惚着多醒来几分,抬头仔细看过去,依稀只见到淼儿小脸煞白,额角和白的鼻尖上挂了香汗,两只小手儿紧紧的撑在自己的口上,娇躯上的战栗却是随着小手儿和下身结合处传了过来。

杨宗志心头不奇怪,他与筠儿婉儿,甚至是秀凤和紫儿等人初次合,倒也是顺风顺水,虽然她们第一次的时候,也会到稍稍疼痛,但是忍耐一下,便也过了,接着才会慢慢沉沦其中,香腻的配合自己做着各种羞人的姿势。但是此刻身上的淼儿却是不同,她应当不算是最最娇气的女儿家,对自己的意也分毫不少,她这般哭着大喊了出来,也许是真的疼得受不了了,才会这样。

杨宗志心头一柔,翻身坐立起来,笑道:「不妨事,你给我便好了。」

说完又换了一个姿势,将何淼儿修长的娇躯整个抱在小上躺下,接着翻过了身子,将她紧致的长腿打开,夸张的翻到了两边。何淼儿的身材本就瘦高,细腿纤长,翘却短,此刻被昙花般大开,火热的羞人处尽数呈现眼底,杨宗志心头一,忍不住又沉身落了下去。

如此姿势下,何淼儿的妙处才算是尽力开阖,也能最大限度的承受冲击,只不过杨宗志方一落下身子,何淼儿又哭叫着大喊道:「冤家……疼……好疼的,人家还是不行。」

杨宗志停下身子,透过火热的分身触觉过来,隐约觉得淼儿的不同于众位佳人,她那实在是褶皱繁多,丝丝缕缕,将幽幽的儿尽数都挡在了外面,自己要破身进去,便要穿过这些褶皱,可只要一碰到这些褶皱,她便会叫痛不止。

杨宗志为难的跪在小上,当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何淼儿嘶嘶的着凉气,小脸上已是泪痕密布,身边的索紫儿蓝秀眸一闪,忽然咯咯娇笑道:「淼儿姐姐,你别怕,一点也不疼的哩,你放松些,要不然……要不然紫儿作给你看一看,你便不会这么怕了哩。」

她说话间,微微转过小身子,翘生生的小香儿猛地向后一顶,便将杨宗志火热的坚都纳入了窄道中,前后稍稍动两下,看着身下的淼儿姐姐失神的瞧上来,索紫儿勉力笑了一笑,顿时又到那股悉之极的酥冒出,怎么止也是止不住,一时之间,索紫儿娇一声,整个小身子便瘫软般的趴在了淼儿妩媚的娇躯上,细细的,顺着两人盘在一起的发丝,透了出来。……

第二一早拔营动身,从丁山镇开往洛都,只需要半功夫,大军起得早,一路顺风顺水,天气也晴好,头顶烈当空,不到晌午,大军便来到洛都郊外十五里地。

前面斥候来报,说洛都城内依了国礼将士凯旋,文武百官都朝拜在外,此刻已是等候多时,牛再和马其英等人一听,顿时兴奋的合不拢嘴,几个月之前,他二人兀自还想不到自己能领兵上阵,杀敌建功,更加无法相信回朝之时,居然能得到如此礼厚的待遇。

此番回朝,总算是吐气扬眉,在两家人头顶多年的乌云一拍而散,大军停下稍歇,牛再和马其英等人重新准备了行装,将威风凛凛的战甲擦得雪亮,杨宗志却是回身去看了看婉儿的马车,婉儿怀有身孕,便不能再骑马,而是改为坐车。

他骑在马上,透过车帘向内打量了几眼,筠儿便笑话他道:「大哥……你便这么不放心的么?」

杨宗志羞赫的嘿嘿一笑,自然不去争辩,秦玉婉却是素着小脸,强忍着羞涩,娇嗔道:「九哥哥,人家这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你……你就别摇头晃脑的来偷看啦!」

话虽是如此说,可是她看到杨宗志这般关切自己,内心不免还是甜的紧。

杨宗志哈哈一笑,回身又令大军其行,不到一个时辰,高高的洛都城墙便举目在望,杨宗志心头不由叹,两次出师,回来的时候境遇却是截然不同,第一次兵败北方,蒙头蒙脑的被人送到滇南,只能……偷偷摸摸的进城,此刻再度领兵,却是大胜而归,远远的便能看到洛都城外红旗高挂,喜庆的红巾将整个洛都城都染成了红的海洋,城头下密密麻麻的站了人群,想来便是众人所说的举城夹道相

他脑中情形一转,回想起去年冬天在北郡时,闪电般的取下了北郡十三城,那大军开进幽州城时,也曾受到同样的礼遇,想到幽州城,不免想起秀凤临走前留下的哑谜,正是:「一旦有了赛凤的消息,就会在老家窗栏边的花坛下,留下纸讯,宗郎你若想我,便去……便去那里看一看。」

杨宗志心头不由得苦笑几声,秀儿这丫头通晓世事,却也时而泛起小女儿家的刁钻古怪,她口中所说的老家,自然不会是指的蛮子凤凰城,而是……而是指的幽州城里,当杨宗志曾经听到秀凤回忆起:「你知不知道,秀儿一直都觉得对幽州城好生亲切,甚至……甚至秀儿还在幽州城里买下了一处老宅子,过去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秀儿便会去那老宅子里面住下一段时间,只是住在里面,秀儿便会心头宁静……」

可是偌大的幽州城,秀儿又没有说出这老宅子的具体方位,自己要是挨个去找,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杨宗志明白这是秀儿给自己出的一道难题,可苦于一直没有头绪,便也放下不再多想。

大军渐渐骑近,来到洛都城下,城防今早间奉旨闭门,所有进城出城的子民都被管制住,一直要等到大军进城后,才可放行,恢复先前的秩序,因此想要进城的百姓们也都堵在了城外,夹道在两旁,呼着大军出使归来。

牛再和马其英坐在高高的骏马上,浑身铠甲披下,转头左右一看,两道的子民何止万千,俱都对自己摇手呐喊,此番出使可谓大功告成,既平息了吐蕃国的内,又兵马损伤极少,常念想起来,不也是志得意腔都是自豪之情。

他们不知道皇上的密旨,只想着功德圆,皇上甚至千里传下口谕道:「所有随行将士一律有功,等待回朝一一封赏。」

牛再哈哈大笑着,手中的方天戟高高举起,身后将士们整齐的一声吼,气势凛然,百姓们哪曾见过这般威武之师,心头不觉都是自豪的很,呼鼓掌的也愈发热烈。

城门在望,门下站官服着身的人,马其英更是开怀大笑,这些人中,过去不知有多少个,一说起牛家和马家人,便口称他们在北郡亡了朝廷的兵马,此番也要叫他们看看,牛马两家的儿男也不是吃素的孬种。

大军整齐划一的前行,两道的百姓们俱都想要凑前一些,有些人拿出家里的美酒菜肴,不断向众将士的手心里,前次回到逻些城时,大军也曾受到逻些城子民的呼,但是那意义比起今却不可同而语,这些子民尽皆是自家人,甚至里面有些人……便是出行将士们的父母亲戚,这般豪迈的走在他们面前,所有人都到与有荣焉,膛也得分外的直,头颅也昂的更加的高。

两道旁站了护城兵,手中伸出长长的兵器,阻住身后水一般向前翻涌的人,忽然人群中有个少年从那兵器下一钻而过,滑溜的跑到了大军的来路上,大军威风凛凛的踏步向前,骑马的将士更是催马不断,那少年来的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冲到了眼前,眼见着那少年便要淹没在大军飞扬的尘土中。

杨宗志坐在骏马上,凑眼看个分明,不觉大叫道:「停下来!」

这两万军士跟在身边久了,而且对他更是发自肺腑的衷心拥戴,他大声一喊,两万军士顿时整齐划一的停下了步子,便是骑兵也都一齐勒马拉缰,静立了下来。军阵仿佛一个庞然大物,砰的一声站定凝立。

杨宗志缓缓催马上前,来到方阵的前方,凑眼看下去,原来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倒是小小年纪,穿着打扮普通的紧,发髻上扎了翻布,刘海垂下,一脸稚

杨宗志下了马,走过去见那少年被千军万马过头来,侧坐在土石地上,脸稍稍惊慌,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崇敬,再看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损伤,才是笑着拉起他道:「小兄弟,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进来了?」

那少年恍惚着抬眼看上去,见到面前尘土扬过,头顶走来个铠甲凛凛的军官,这军官面相英,身着闪闪发亮的钢盔,头顶的帽子上还有一个红绫高高矗立,当真如同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二郎神杨戬,半分也不差,那少年兴奋的想要大叫,口中却是讷讷的回答道:「你……你……」

杨宗志低头看下去,那少年的眼神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眼神火热,透出敬佩十足的彩,知道这少年许是好武,看到大军路过忍不住心澎湃,便钻了进来,险些给大军踏作了泥。

杨宗志笑道:「小兄弟,你的家人呢?」

那少年听得一愣,正要答话,这时人群中传来两个惶遽的嗓音,大叫道:「镇儿……镇儿,你快回来!」

杨宗志与那少年一道转头看回去,见到护城兵身后一,接着两个人影死命的冲了出来,护城兵职责所在,自然不会放人入内,便又将那两人拉了回去。

杨宗志拉起这少年,与他一道走过去,抬眼一见,原来那两人是一对老实巴的公公婆婆,年纪都有五十开外,老公公的头发已经花白,而那老婆婆倒是留下一抹黑,面容都慈祥的紧。那老公公和老婆婆见到杨宗志拉着镇儿走近,才担心无比的将镇儿牵了回去,口中不断埋怨道:「镇儿……你怎么这么大胆子呢,你要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娘可怎么办,又怎么向你的姐姐去代呀?」

杨宗志恍惚的听清楚,那老公公婆婆的口音都不是洛都口音,而是地地道道的北郡方言,他在北郡呆的时不短,这北郡十三城的口音大多都听说过,自然也能够分辨,他听了两句,见那镇儿孺慕的被爹娘抱在怀中,已是安宁下来,不觉微微一笑,又待回身继续上马赶路。

身后镇儿稚的嗓音大喊道:「大……大哥哥,你杀过蛮子没有?」

杨宗志回过头来,笑道:「杀过!」

那镇儿听得脸一振,倔强的努嘴道:「那大哥哥,你杀过多少个蛮子,可有……可有十来个么?」

身边众人听得哈哈大笑,这些护城兵中大多都认识杨宗志,也自知道他的身份,这位大将军领着兵马一直打到了最北处的凤凰城,那一路下来所杀的蛮子,何止千千万万。

杨宗志笑道:「小兄弟,你问这些作甚么?」

那镇儿将嘴巴一抿,小拳头握住,恨声道:「蛮子可恨的紧,到了我们北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后……后也定要上阵去将蛮子们杀的干干净净!」

身边众人更是笑的前俯后仰,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脸上稚气未,这番话却是说的掷地有声,大家笑归笑,心下却是赞许:「这小子有志气,后长大成人,说不定又是一条好汉!」

杨宗志点了点头,嗯的一声道:「好,待你长大了些,便去投军报效朝廷,机会自然也是少不了。」

镇儿听得脸一呆,悻悻然的道:「可是……可是我爹娘和姐姐都不让我练武,而是……而是让我去读书,我这几年念得都是经史子集,再过几年……怕就要变成个没用的书生啦!」

众人哈哈大笑,这少年有趣的紧,一边口中豪言要上阵杀敌无数,另一边却是愁眉不展的无奈哭,杨宗志只是一笑,便朝他挥了挥手,快要走回大军的方阵中,镇儿在身后看着他英气人的身影,不觉又是羡,又是崇拜,咬一咬牙,细碎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道:「大哥哥,镇儿后还能见到你么?镇儿是到洛都来找姐姐的,我姐姐在洛都里给闺门大小姐们教琴,镇儿名叫唐小镇,我姐姐……我姐姐她叫唐……小婕!」

正文第386章回朝之三

时过晌午,妙玉坊花船的后坊兀自清静的紧,推开桌边闭住的纸窗,凛冽的光透下来,照的桌面上璀璨一片,深秋的光虽也浓烈,但是比起夏时来说总是少了些炎气,光反于铜镜之上,在暗室的墙壁上印照出个昏黄的圆影,水波稍稍漾,头翻涌,这圆影便一上一下的抖动,恍若此刻的心情。

唐小婕穿着单薄的内衬,上身只是个淡粉的中衣,莲藕般细白的双臂透过薄薄的衣袖沁出来,脖子上却是戴了暖和的裘围巾,遮住了若隐若现的高,也遮住了羊脂白雪般的脖颈。

她百无聊赖的将铜镜转过来,镜中反出个轻媚秀丽的佳人,佳人发髻微微凌,随便了盘了个素髻在头顶,桃腮边的脸却是悻悻的滞纳,唐小婕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着铜镜痴痴的细看,隐约就能看到一张毫无正经的笑脸,向着镜中佳人眨眼轻笑,嘴角弯弯的挂住,仿佛在嘲这佳人深入骨髓的相思之情。

唐小婕的小心思一恼,便将铜镜紧紧的在桌面上,暗自不忿的嗔怨:「坏郎君……坏……郎君,叫你走了也不来见婕儿一面,叫你只让人传了个口讯过来,便头也不回的出使去了,叫你让婕儿想你想得这般狼狈……叫你……」

她的心儿婉婉转转,俱都是痴痴的愠恨,只是这么念了几声,忽而心思又一柔,将手下的铜镜重新转了个面,近近的对着自己素洁无暇的小脸。

「虽然只是这么个幻影,但是能多想想他,也是……也是好的!」

唐小婕将那面铜镜凑到眼前,依稀才看清楚,镜中佳人肌肤赛雪,红白齿的好生明眸皓睐,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少见美人,只是此刻那美人儿左腮的正中,却有一粒细不可查的红点,微微显出。

唐小婕呀的一声娇唤了出来问,再凑近些睁大双眸,玉石般的左手伸出来,指到那红点上抚摸一阵,原来……是心思太过抑,每里郁郁寡,腮边透出了一颗红豆,红豆虽然不大,但是依然扎眼,唐小婕伸出小手儿在上面按了一按,脸颊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指尖离开又会微微弹起,这红豆长在如此显眼的位置,自然难以瞒过别人的眼神。

唐小婕想要取出水粉补一补妆,小手儿还没伸出,便又硬生生的止住:「补它作甚么?反正……自己这个样子也没有任何人会看得到,也不会去碍了别人的眼……」

她对着这颗细小的红豆痴痴的看,不觉随口念出:「红豆生南国,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此物最相思!」

眼前这颗俏皮的红豆显然生错了位置,不生在南国,却是生在了自己雪白的小脸上,而且……现在更加不是暖花开时节,而是已经慢慢步入深秋了。她端坐在这窗栏边,实在是无事可做,便转过细去,面对身后的方桌,方桌上放置了自己平最最喜的瑶琴,此刻这焦尾瑶琴已经被巧手工匠给修补一新,过去被自己砸烂的那个角,再也不是凹凸不平,凑过小手儿弹上去,琴声叮咚一下脆响,回在耳际,恍惚引起了共鸣。

唐小婕这才稍稍展开娇魇,这瑶琴是凤儿妹妹见到之后,心疼之余,才命人找来最巧手的工匠给修补完整,联想起凤儿那娇痴的丫头,唐小婕的小心思不觉软了下来,前些子,凤儿妹妹经常带着自己去皇的御花园里弹琴合奏作乐,凤儿的子开朗活泼,不像自己这般少言寡语,与她呆在一起的时刻,才是这两个月来唯一让自己舒心的子。

「哎……两个月了,坏郎君……他走了两个月了。」

唐小婕的小嘴一瘪,盈盈的秋水又在眼波中漾,这坏郎君自己走便走了,却又让人恁的牵肠挂肚,自己与凤儿呆在一起的时刻,除了弹琴和谱曲之外,剩余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凑在一起说起坏郎君的坏处,又哀哀的痴念着他,油然间红了好几回眼眸,险些都被凤儿给看见了。

门外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楷儿细的嗓音隔门传来道:「小姐……小姐,快!你快出来!」

唐小婕听得一呆,分辨出楷儿话语中的急切之意,这小丫头虽然子不够沉稳,但是好像现下这般惶急慌的娇喝,却是少有。唐小婕幽幽的叹了口气,将白玉一般的小手儿从瑶琴上取回来,轻柔问道:「怎么了楷儿,我不是叫你每打早便去城外面等着,今你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

楷儿的嗓音透过门响起道:「小姐……咳咳,小姐,他……他回来了!」

唐小婕听的一呆,继而浑身颤的弹起小身子,恍惚的道:「谁……谁回来了,是不是……」

她实在不敢多问下去,这两个月来,自己不知有多少次的问过楷儿,郎君是不是快回来了,但是希望寄托的越大,每次问过后的失望也愈发的浓烈,只是这一次楷儿没有半分的犹豫,而是惶急的道:「就是呢,就是呢,小姐你最不想见的那个人,那个半点也不通女儿家心思的杨公子,他回朝啦!」

唐小婕听得小脑袋嗡嗡响,嫣红的小嘴中默默念道:「郎君回来了……郎君回来了。」

接着便在幽暗的斗室中来回的踱步,一会子去衣柜中取出最最喜的素衣披在身上,一会子……又去铜镜面前重新打整了自己娇俏的瓜子小脸,只是心思之下,方才触目惊心的细小红豆,居然半分也没看到。

她一个人忙了好半晌,将素衣换在身上,又在腮边扑了些淡淡的水粉,然后将发髻致的盘在了脑后,用个圆圆的小扇子捆束住,才又惊又喜的坐在了方才的凳子之上,身子方一坐下,心下却是一凄:「郎君虽然回来了,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才会想起来看看我,我这么每心的准备着,他却是半点也不知情的。」

杨宗志是朝中的大将军,率大军回朝,自然是公事繁忙,推不开,这些道理唐小婕心头也俱都明白,可是……自己一门心思的想着念着他,时刻为他准备着,将最丽的瞬间在他眼前开放,可他却……可他却要等到空闲的时刻,才会偶尔的想起自己,说不定给自己传个纸讯,说不定……更是胡找个人来问候一番。

这么一想之下,唐小婕方才惊喜甜的小心思,顿时又哀哀的沉了下来,正自呆坐间,门外响起一个豪的嗓音道:「请问唐姑娘在里面吗?」

楷儿等候在外,听见门内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转而又变得寂静无声,她在洛都城门口等候了这么些子,便是等着杨宗志回朝,好回报给小姐,现下小姐得了讯息,却是杳无音信透出,楷儿心头微微奇怪,便想举手拍门,身后传来个豪的嗓音,楷儿转过头去,见到个齐身铠甲的高大武官走了上来,奔走间稍稍急切,长长的佩剑挂在上,兀自一前一后的摇晃。

楷儿呆呆的问道:「小姐在的,你……你是哪一位?」

唐小婕隔着木门听清楚这个嗓音,不觉更是抑难受,这嗓音的好似牛号,显然不会是坏郎君那低沉的柔声,唐小婕娇声道:「楷儿,你别管是哪一位,只管打发出去便是了,今我谁都……我谁都不会去见的。」

楷儿点了点小脑袋,暗想:「小姐来到洛都,见面过的最多不过三两个人,平里不管是什么王公将相,她都一概拒之门外,更别说你这个小小的武官。」

她眼神斜斜的倪视住那武官,见他走的甚急,微微息了几口,才恭谨的拜礼道:「小将是奉护国大将军杨宗志大人的手谕而来,他命小人给唐姑娘带了一句话。」

楷儿听得一呆,猛地又听见身后木门砰砰的响,接着小姐那惊喜集的天籁之音,颤抖着传来道:「什么?是郎……他叫你来的么?那他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楷儿转头一看,小姐已经是哄哄的撞出了房门,钗发微微纷,此刻正摇曳的站在自己身后,小姐来得快,一股素淡的香味便涌入鼻端,看仔细些,小姐的俏脸上俱都是忍俊不住的甜笑,楷儿咯的一声,促狭道:「小姐啊,你今不是谁都不见的么?」

唐小婕俏脸一红,微微跺足的媚嗔了她一眼,心头却是浮想:「自己说谁都不见,可不……可不包括坏郎君的,他今方才回朝,便想着让人来给自己带话,说不得……他这趟远门在外,却也好像自己思念他一般的思念过自己。」

唐小婕的心底沉甸甸的甜,怎么平抑也是平抑不住,她娇滴滴的咳嗽一声,才抿住小嘴,将娇媚的眼神投到那武官的身上,那武官微微仰头看清楚,面前是个天姿国的大美人,身材高翘,小脸如同胭脂花一般的妩媚人,细紧紧,一身打扮也是不俗,凸显出她亲切宜人的无双气质。

那武官一见之下,便是心生好,暗自想:「大将军真好福气的啊。」

赶紧垂头施礼道:「大将军说,出门在外,心中往复难平,不觉度如年……」

着嗓门说到这里,面前娇小的楷儿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了出来,隐约回想起前次杨宗志来约见小姐,也是传了张纸条过来,上面写道:「余前相会,离踪渺渺,心下所念,不觉甚思愁,明天高气,望求姑娘轻移玉趾……」

当时楷儿一见之下,便对小姐打趣道:「这杨公子也是雅致的人儿。」

小姐听得又气又羞,忙不迭的跺足娇嗔,出了十足难见的小女儿家情怀。

杨宗志刚一回朝,便又让人来传话,说什么:「度如年……」

隐约和上次文绉绉的纸条一般无二,楷儿顿觉大是有趣,便想拿着小脸回头去看看小姐的神态。她回头一看,幽静中小姐的脸果然已经红的好似火焰,更加如同秋后的枫叶般,光四,楷儿看得一痴,不觉心念:「小姐现在好美,再也……再也不是前些子的无打采哩。」

唐小婕死命的抑制住心头的羞涩,转头对楷儿火辣辣的眼神嗔了一下,才转颜对那武官道:「不知……不知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

那武官豪的嗓音被打断,倒是有些尴尬,听了唐小婕仙音妙乐一般的问话,才赶紧垂头道:「大将军他还说,姑娘若是有些闲暇,不知可否与他见上一面,事出匆忙虽然失礼,但是急切之下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唐小婕听得呀啊一声,坏郎君来了么?他刚刚回到洛都,便来这里会自己么?唐小婕虽然极力掩饰住内心翻飞的喜意,但是弯弯的月牙眉和带着甜甜弧度的娇却是将这喜意显无疑,她微微踮起脚尖,幻想着这武官说过了话,便有个坏坏的笑脸从长长的过道尽头闪现出来,对着自己轻唤道:「婕儿……我回来了。」

只是看了好几眼,那里半个人影也是没有。

唐小婕看的秀眸一呆,那武官在一旁惴惴的小声道:「唐姑娘……唐姑娘……大将军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小人。」

唐小婕听得又羞又气,暗自旎的想:「这坏郎君便是这样子的,明知自己是什么想法,偏偏还要找个人来大声的问出来,让自己的脸子都在他面前给丢尽了,甚至让他的手下也看了笑话。」

身边楷儿咯咯一声娇笑,忽的道:「官爷,你回去跟你们的大将军说,我家小姐冰清玉洁,岂是什么人都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所以嘛……」

楷儿说这些原是为了维护小姐,她俏皮话还没说完,唐小婕却猛地拉了拉她的小手,才淡淡的道:「不知道大将军何时到来,我自然……我自然等着他就是。」

她说出这一番话,实在已经是费劲了身上的全力,一面装作清淡无匹的模样说话,一边却是在心底恨恨的嗔道:「坏郎君,人的坏郎君,哼,一会等你来了,婕儿……婕儿非要在你的身上狠狠的咬上几口,才算解气。」

那武官听得一呆,又道:「大将军说,若是唐姑娘答应了,便请唐姑娘收拾好包袱细软,轻移玉趾,到他的大将军府去小住几,可没说过……可没说过他何时会来。」

唐小婕听得娇魇火,这坏郎君不但让自己哀哀的向他求饶,他兀自还不足,更是要得自己跑到他的府上,心甘情愿的投入他的怀抱么……唐小婕心头呻一声,当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答应下来,若是就此答应,只怕会惹起什么样的风言风语,自己还是个闺女家,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可是……可是万一要是不答应,却又不知坏郎君会不会就这样生了自己的气啊……这坏坏的郎君呀,自从在洛都一见面后,便不断的着自己,向他表白心迹,又舍命投江去换得他的真心相待,直到此刻,他却是愈发的得意,将自己得半点隙也没有了。

唐小婕心头一酸,低低的叹了口气,她明白心软的自己对那坏郎君实在是半点抗拒都没有,虽然他步步紧,自己步步后退,但是……但是只有与他在一起的时刻,才是自己有生以来最最开心的子,他乍一离开了洛都,自己便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整个身子的主心骨也尽数都被走,甚至……再回想远些,自己这般痴痴的念想着他,从那个风雪乌云马头低,独车伊人琴声远的傍晚仿佛便已注定,随着时的增加,这相思之情不但没有分毫减少,更是越演越烈。

楷儿在一旁转着眼眸道:「小姐呀,你……」

唐小婕想到这里,坚定的点了点天鹅般的螓首,对那武官轻声道:「那劳驾请稍等片刻,我去收拾一下,马上便出来。」……

宽大的马车吁的一声停了下来,唐小婕掀开车帘一看,面前是一座巍峨的浩大府邸,宽宽的门帘上挂着金字招牌,上书:「护国大将军府。」

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下面的题字联里,甚至留着小篆写道:「仁宗皇帝亲笔。」

唐小婕看的秀眸一呆,想不到杨宗志平里便是住在这般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她与杨宗志相以来,更多的时刻都是在妙玉坊花船的后坊里见面,对杨宗志的身世了解也并不多,只知道他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率军上过北方战场,其余的,杨宗志很少提起,她也不好意思去打听。

此刻骤然得见这般光景,唐小婕目眩神,心下却也更是惴惴不安,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家,家道并不兴旺,甚至……一家人的衣食补贴都全靠自己在洛都的妙玉坊中教人弹琴来赚得,比起坏郎君来说,便可谓是门不当,户不对才是。

那武官在马前轻声道:「唐姑娘,咱们到了。」

唐小婕才期期艾艾的点了点小脑袋,屈身下了马车,左手里挽着个小包袱,右手却是轻轻提着长裙,洁白的素裙垂落下来,铺着长长的裙摆。

唐小婕跟着武官入了府中,一路都可以见到下人丫鬟和家丁在搬动物什,有的手拿致的盆栽花卉,还有的拿着小小的假山楼阁,甚至有人手中端着虎皮鹿茸,四下里忙着布置一新。

这府邸显然新修不久,家中四壁整洁,长长的回廊过去后,便能见到花园,花园中栽了秋后的海棠花,海棠静静的开在花池边,池水中倒映出秋海棠的花影,当真是对影自怜。

武官径直领着唐小婕入了后院,招呼她在一个宽大的客堂中坐下,招呼人沏好热茶,给她端送上来,接着那武官抱拳作了个礼,便后退着出了客堂,唐小婕转眼四处去看,这客堂修缮的整齐干净,洁白的墙壁上挂了些诗词字画,墙角没有蛛网,便说明这客堂时很短,身边不时穿过些下人,端着器具四处布置着。

唐小婕局促的坐在这客堂之中,小手儿和小脚丫微微缩着,不知该如何是好,转眼到处看,也不见杨宗志的身影和笑貌,她坐在这等高贵的客堂中,不觉更是惴惴不宁,沉了好一会,才是期期艾艾的对着个下人,娇声问道:「敢问……敢问大将军现在人在哪里?」

那下人是个丫鬟,面清纯,头顶梳着双丫髻,口中温和的笑道:「夫人请稍坐片刻,大人说……要去兵部递了兵符才能回来。」

唐小婕听得面一红,颤着心肝的想:「夫……人,夫人是什么意思?」

这时代对一个女子若称作夫人,要么是这女子年纪不小,后生晚辈叫出来的敬称,要么……便是下人们对女主人的尊称,唐小婕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此刻的打扮也半点都不会老相,只显得冰雪般剔透晶莹,那丫鬟叫出来的,显然会是后者。

唐小婕心头一甜,接着却是抿了抿红馥馥的,正待解释一番,那丫鬟又娇笑着道:「夫人呀,你看这盆罗象花摆在窗台上,可好么?」

丫鬟一边问话,一边还端了一盆幽蓝的小花出来,放在唐小婕的眼前让她观赏,唐小婕媚媚的眼神中尽是秋水起,小手儿无措的伸出来,却又赶紧飞快的收了回去,微微的点了点小脑袋,丫鬟一看,便依着她的意思,将罗象花在窗台上摆放住,凛冽的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在花瓣上,幽蓝中带有一丝绯红,正如唐小婕此刻丽的双颊。

那丫鬟意的左看右看,才娇笑着道:「这罗象花据说是皇上亲赐的,整个南朝也没有几盆,奴家今才第一次见,果然是品种非凡。」

唐小婕呆呆的点着小脑袋,素淡的笑容已经僵在了小脸上,心头暗暗气恨道:「坏郎君呀,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这些下人们叫自己夫人,显然是坏郎君嘱托过的,不然……自己对这些下人们一个也不认识,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唐小婕想到这里,猛地心头一动,又想道:「郎君莫不是……他莫不是答应要娶我了么?」

这个糟糟的想法冒出心头,一时竟是让她又羞又喜,嘴角咯咯的甜笑着,秀眸对着那罗象花却是透出痴之极的神采来,就这么坐了半个时辰,身边不断有下人来问些装饰摆放的问题,唐小婕心情愉悦之下,却也落落大方的逐个加以指点,她本来就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一身琴艺出众,从小练琴更是让她多了些诗情画意,这般指点之下,更是将这气派的客堂布置得温馨十足,恍惚是自己后的小家。

不知过了多久,唐小婕已经渐渐融入到这些休整装饰当中时,门外才传来清朗的嗓音,其中一个道:「大将军,皇上传了旨,让你休息停当,即刻进觐见,不可耽误的。」

另一个声音轻笑着道:「知道了。」

唐小婕乍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浑身都僵硬的止住,这低沉的轻柔笑声,不知在自己梦中魂牵梦系了多少回,自己怎么可能忘记的了,唐小婕束住小手儿站在客堂当中,左手里一直牵着的小包袱腾的一声跌落在地,她还兀自不觉察。

转身看过去,从窗户中果然见到随着那几个声音传来,一个悉之极的身影伴着从人走进了这个后院中,唐小婕的心儿砰砰跳的飞快,嘴角抑制不住的发出一丝娇,便想快的出去,只是跑了一步,她忽然想起自己脸颊上那颗恼人的相思红豆,却又俏生生的转过了娇躯,羞怯的伸出一只小手儿遮在腮边。

身边穿过方才那个乖巧的丫鬟,对她这般奇怪的羞怯模样倪视了几眼,唐小婕想起这些人都叫自己夫人,哎,自己这傻丫头,实在是不懂坏郎君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娇躯更是颤个不停,小心思里翻翻转转,定不下来,正在此时,耳边响起那悉之极的温柔嗓音,笑着道:「婕儿……我回来了。」

正文第387章回朝之四

唐小婕娇躯一颤,羞喜之极的转过小脸来,细细凝望着杨宗志这让自己相思入骨的面庞,不觉竟是看的痴了,杨宗志又咳嗽一声,浅笑道:「夫人呀,不知你对我们这个将军府还意的么?」

唐小婕一听,脸顿时好像开杜鹃花一般的血红,颤着小身子,跺脚羞愠的娇嗔道:「你呀,一回来便是这般的不正经……好罢,你尽管来对婕儿说轻薄话吧,尽管来笑话人家这不要脸的傻丫头罢!」

杨宗志哈哈一笑,又柔声道:「我怎么会来笑话你呢?」

那乖巧的丫鬟凑上来道:「大人,这客堂里的布置处处都是夫人的主意,您看看还合适么?」

杨宗志回眼看过去,这客堂大倒是大,但是空空的显得甚为冷清,不过经过婕儿巧手装饰一番,才是透出些温馨甜的意味来,他意的点了点头,嗯的一声,才对那丫鬟们打了个眼

那丫鬟倒甚为伶俐,一见之下便捧着小嘴偷笑了几下,秀目四顾一盼,拉着其他人一道出了客堂,杨宗志等众人都走了出去,才转过头来,对唐小婕静静的对视,此番出使吐蕃国,曾经历次想起这端庄秀丽的佳人来,现下骤然得见,佳人清丽更胜往昔,容颜秀美,妩媚的风情更是掩饰不住,但见她伸出两翠白的手指头,轻轻按在脸颊上,指尖嫣红,这个娇俏无比的动作,竟是让自己砰砰心跳。

杨宗志哈哈一笑,伸手将她谁抚在脸颊上的小手儿拿了下来,唐小婕惊慌的一抖,紧紧的妙声哀求道:「郎君啊,你……你别来看,婕儿今好丑的。」

杨宗志哦的一声,转眼见佳人今打扮得体,娇魇更是水媚的紧,哪里和个丑字可以扯上关系,仔细的看多几下,才发觉她左边的腮旁有个细小的红豆,只是不注意下,本辨别不出来,他不觉笑道:「你说很丑,是因为这颗小红豆么?嗯……我看之后,倒是觉得给你平添了一些可的味道,怎么会丑的?」

唐小婕听得心头一痴,凑近小脸,幽幽的着口齿甜香,娇痴道:「果真么?你可没有骗我?」

杨宗志哈哈大笑,唐小婕方才骤然见到他,喜的小心思里什么都给忘记了,此刻见到他这般哈哈大笑,才是回忆起来,不觉气恨的脆声道:「郎君呀,你到底……你到底让婕儿为你作些什么呀,婕儿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不明白你这些哑谜的。」

杨宗志凑过去,在愠怒绯红的佳人小脸上吻了一口,又在那俏皮的小红豆上了一,引得唐小婕的娇躯失神的抖几下,才拿住她的小手儿,笑道:「你来猜一猜,我要你作些什么。」

唐小婕听得小脸一呆,前次杨宗志为了掩人耳目,曾经约了她一道出城游玩,她惊喜之下,才发觉那次原来不过是为了他去见些不可让人知道的秘密人物,才拉着自己一道给他帮腔,再说远一些,自己第一次陪着她去见那柯宴大人和婷姑姑,他也曾说是为了演一处好戏出来,此刻稍一联想,唐小婕不由恍然道:「你是……你是又要婕儿为你作一出戏,才让……才让……」

她本想说,才让婕儿作你的夫人么?只是心头酸楚之下,这后半句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杨宗志嗯的一声,点头道:「确实要作一出戏出来,夫人,你可别怪我鲁莽,唐突了夫人。」

唐小婕此刻方知自己先前所想的,他答应要娶自己为,全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觉心头好生失望,只得死命的咬住嫣红的角,控制住即将冲目而出的泪珠儿,拧声道:「那……那你要婕儿怎么做?」

杨宗志对她眨了眨眼,笑道:「你跟我来。」

说罢牵起她的小手儿,拉着心思不属的唐小婕,穿过繁华的花园,来到花园边的一个别院门前,杨宗志伸手推开了木门,里面手足无措的站着三个老实巴的人,衣着朴素,其中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三人正对这别院富丽的装饰四处打探,听到门口推门声响,不觉都是垂下头去,两只手束在身前,恭谦的站着。

那少年胆子大一些,偷偷抬头看了一下,猛地眼神一亮,大喜道:「大……大哥哥,怎么是你在这里?」

刚刚喊了一嗓子,那少年却又面惊讶的愣住,万分不敢相信的伸出一只手指头,讷讷的指着杨宗志身后,再道:「呵……姐……姐姐,你怎么也会……也会……」

唐小婕虽然不知道郎君要带自己去见什么人,但是……但是只要是郎君让自己去作的,自己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都会一一照做,就算是心头酸涩,委屈难,也会强颜笑的给他办的妥妥帖帖的,此刻被他带到这别院之中,耳边听到这悉之极的细嗓音冲面而来,唐小婕才是吃惊的抬起螓首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三人,不由伸出一只小手儿捂住红,惊诧的道:「爹爹……娘,弟弟,你们怎么会到洛都来啦?」

那边三人俱都是大喜于,忙不迭的抢上前来,将唐小婕围在了中间,老公公喜的道:「果然是婕儿……」

老婆婆只是在一旁抹着眼泪儿,却是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唐小镇嘿嘿,嘿嘿的傻笑几声,仿佛对姐姐甚是有些畏惧忌惮。

杨宗志抱拳笑道:「大叔大婶,小兄弟,咱们今在洛都城门外见过,我听到小兄弟口中说他姐姐的名字,才是恍然大悟原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叔大婶,我公务身走不开人,只能让手下的兄弟们去把你们偷偷接了过来,让你们等了这许久,你们可不怪我罢?」

那老公公和老婆婆都是北郡乡下的老实人,哪里曾见过这般宽大的豪园,更哪里见过这样的假山亭子,他们方才站在别院之中已经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此刻听了杨宗志的话,想起他在城门外领着千军万马,威风凛凛的场面,慌忙就要下拜道:「怎么敢!怎么敢!」

杨宗志伸手拉起他们,哈哈笑道:「两位老人家要给我这晚辈拘礼,那不是折煞我了么?」

唐小婕和弟弟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一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杨宗志又亲热的笑道:「大叔大婶远道而来,想来还没用过饭吧,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好饭菜过来。」

不过一会,这别院内便开了酒席,五人分别坐下,唐小婕抹了抹腮边残留的清泪,娇声道:「爹娘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认识的哩?」

唐小镇嘿嘿笑道:「姐姐,原来……原来你在洛都过得是这么的威风呀,这位我最最崇拜的大将军,难道就是……就是我姐夫么?」

唐小婕听得一呆,接着小脸红透,暗啐道:「小镇老是胡说八道。」

只是这姐夫一说,却也让她想起方才进来之前,郎君在耳边对自己嘱托的事情,唐小婕冰雪聪明,顿时明白郎君这次不是让自己配合着他去掩人耳目,而是……而是让自己配合着他来哄骗自己的爹娘,可他这又是为什么呀?

唐小婕娇愠的嗔了杨宗志一眼,见他面上微微一笑,对小镇口中的话半点也不去反驳,唐小婕心底里没来由的好一阵甜涌起,却又暗暗在桌下伸出一只素洁的小手儿,死命的掐了杨宗志一把,才娇气道:「什么姐夫啊,小镇你可别尽是胡说。」

唐小镇嘿嘿笑几声,腆着脸道:「怎么姐姐你还不承认的么?你看看你,脸红的好像一块红布一样,只怕咱们丰州城圆绣坊出的红绸儿,也没有你这般的红,你是……你是不好意思了吧?嘿嘿!」

唐小婕听得又羞又气,忍不住拿了大大的白眼对着弟弟瞪了一下,才转头道:「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公公呵呵笑道:「今我们到洛都来找你,在城门口碰见了这位……嗯,这位……」

他一时不知自己该称呼大人才好,还是叫上一声贤婿合适,杨宗志点头道:「大叔,我爹娘都叫我志儿,您若是不介意,不妨也这么叫我,才算亲切。」

老公公犹豫的咂舌道:「这……这合适么?」

老婆婆却是眉开眼笑的抢过来道:「怎么不适合,志儿……志儿叫起来才是自家人。」

他们二人曾见过杨宗志威风凛凛的率军入城,那人前自然是不必多说,此刻却又见到他和颜悦的与自己话说家常,面沉稳而又执礼甚恭,对他的人品品愈发中意的紧,甚至不释手。

老公公呵呵笑道:「嗯,就叫志儿,咱们今在城门口遇见志儿带军入城,你弟弟顽皮,偏偏要跑到大军跟前去看个究竟,幸好被志儿给救了回来,要不然呀,他这条小命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唐小婕目瞪口呆的看着爹娘在自己眼前志儿长,志儿短,一时心思惘:「郎君他若是打起神来,真真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坏家伙。可……他为何要让自己与他一道来哄骗爹娘呢?」

她想到这里,不觉心头又是期许,又是,小脑袋里晕乎乎的,暗自觉得自己一家人当真能这般吃个饭,拉拉家常,静静的等着落归山,岂不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可眼前这一切……到底又是真是假呀?

唐小镇自豪的道:「姐夫,你果真是朝中的大将军么?那岂不是再威风也不过的那,你说说,你到底杀过多少个蛮子?」

杨宗志摇头笑道:「你姐姐可不许家里面说这些扫兴话,咱们下来找个时候再说。」

唐小镇嗯嗯的点了点头,暗想:「原来大将军也是怕我姐姐的呀?」

唐小婕在一旁羞涩之极的嗔道:「坏郎……坏蛋,谁说我这不许那不许的啦,你……你尽是不说我的好话。」

老公公将婕儿羞喜无限的俏模样尽收眼底,不呵呵笑道:「原本我们这次来,便是心中担心婕儿,不知道她在洛都过得怎么样,志儿,咱们家里面过去穷的很,婕儿这丫头更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很小的时候便帮衬着家里,贴补家用,我和她娘亲身子都不算好,忙不了什么活计,赚不到几个铜板,婕儿她便一边练琴,一边还要赚银子回来供他弟弟吃穿读书……」

唐小婕听得秀眸一红,忍不住嗫嚅的唤道:「爹爹……」

老婆婆陪着婕儿堕下几滴心酸而又开心的泪珠儿,老公公强笑道:「后来婕儿出落的大了一些,她虽然整天穿着布衣服,但是……但是还是给丰州城内的一些恶少恶霸们盯上了,那些恶霸们成天赖在家里等她回来,咱们家人言轻微,不敢得罪那些恶人,所以婕儿万般无奈之下,才会离家远去,到了这洛都城里来教人弹琴。」

杨宗志嗯的一声,心想:「婕儿这般秀可餐,身世却又普通平庸的紧,所以……保不住有人便会觊觎她的美,起了贪念,想要将她霸在怀中。」

他身边的筠儿,淼儿等丫头也都是万里挑一的胭脂美人,但是她们的家世与婕儿家中比起来却不可同而语,无论是西门松,师父,还是朔落王等人,无一不是独霸一方,显赫一时的强权人物,自然会对自己的女照拂得无微不至,让她们受不到丝毫的委屈,而反观婕儿家中,就好像珍藏了一块极品的和氏璧,奈何家道太弱,所以照看保存不了,只能远远的送走,或者索依了其中某一方。

杨宗志心头一柔,桌下被婕儿捏住的大手便紧了一紧,暗暗将那滑腻的小手儿握在温暖的手心里,唐小婕立时受到那大手中的温暖,不朝他回头嫣然一笑,风情万千。

老公公又道:「这几年来,婕儿每年都会回家省亲一次,也会带着些钱物回来,咱们家境也算是好了许多,志儿……你这大将军府修的高贵堂皇,整个丰州城也不曾见识过,咱们这些穷酸话,唠叨给你听只怕会你笑话……不过我们老夫老,一直对婕儿这丫头都愧疚的紧,害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不敢回家跟我们说,所以才会偷偷的跑来看看她。」

杨宗志摇了摇头,心想:「怪不得婕儿总是这般素淡宜人的模样,原来她小时候受到的纷扰太多,造成她子里不敢轻信于人。」

想起这天姿国的小姑娘曾经深情的对自己道:「那……那你以后待我可要更好一些,现在追回来的话,倒也来得及赶上。」

他笑道:「大叔,我这大将军府也是刚刚修成,皇上在我出使吐蕃国之前,答应赏赐我一套宅子,便是眼下这一套,在这之前,哎……我家里被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就连一块像样的砖瓦也没有留下来,我爹娘……我爹娘更是尸骨不存,尽都随着大火去了。」

唐小婕方自将小脸蛋边的泪珠儿都抹了干净,听得这里心头一柔,暗自无比心疼的朝他瞥了一眼,心中柔柔的唤道:「郎君呀,你作甚么说这些话啊,岂不是又要赚取人家的眼泪儿了么?」

老公公叹气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总算我们这次过来洛都,看到婕儿生活得快快活活的,无忧无虑,志儿,你是个有作为的大丈夫,我们在城门口听到那些兵官们议论纷纷,人人都夸你的好,说你智勇双全,战无不胜,没想到婕儿竟是跟在了你的身边,这真是她的天大造化,你对她好,对我们这些穷亲戚也毕恭毕敬,哎……现在……现在我们这颗心倒是能够稳稳的放下来了。」……

几人用过了饭,杨宗志即刻要出门去觐见皇上,婕儿安顿了爹娘住下,偷偷的跑来找到他,杨宗志恰好穿上威武的大将军官袍,唐小婕走上前来,深情无限的给他抚平了官服上的几缕褶皱,娇声道:「郎君呀,你为何要这般让婕儿,陪你去骗着爹娘的,咱们明明还没成婚,万一这事让爹娘知道了,可怎么办才好?」

杨宗志沉了一会,捏住她放在自己前的小手儿,纤手细细,滑入凝脂,让人心头软软的生了念,他点头道:「好婕儿,我今回城的时候,听到你弟弟在我身后自豪的大喊,说……说我姐姐在洛都城里给闺门大小姐教琴,她名字叫作唐小婕。我知道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儿家,但是……但是不如你后也不要到妙玉坊去了,而是呆在这里,什么也不用管,只是弹弹琴为乐,便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唐小婕听得一呆,隐约回想起来自己离开丰州城的时候,正是为了宽家人的心,哄骗他们说自己在洛都给闺门大小姐教琴赚钱,此刻恍惚明白过来,原来……原来郎君神神秘秘的作了这一切,尽是为了自己着想,他若不这么做,让爹娘在妙玉坊那般龙蛇混杂的环境中将自己找了出来,自己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爹娘和弟弟的目光,也会被他们将自己善意的谎言尽数拆穿个透。

唐小婕心头一痴,小嘴里娇一声,猛地扑进他的怀中,两只小手儿死命的在他的脖子上,小蛮足踮起,晕着娇躯甜香,凑近他的耳边,嘤嘤的轻泣道:「坏郎君,你……让婕儿的心又酸又甜,实在是……实在是坏到了家,你怎么能这样坏的,婕儿的好……好郎君。」

杨宗志呵呵一笑,伸手在她素淡的瓜子小脸上抚了一抚,手心中尽是热热的泪珠儿,婕儿最后这声「好郎君……」

着实叫得又甜又腻,声音透过耳边传入后颈,他不觉浑身都酥了,忍不住开口笑道:「乖婕儿,我这身官服也是新领来的呢,一次还没穿过,你这么哭得到处都是泪水,我一会还怎么出去见皇上,见文武百官啊?」唐小婕羞意十足的扭着小蛮,小嘴里却是娇滴滴的气恨道:「反正婕儿不管,你不把婕儿哄开心了,人家才不会放你出去见人。」

她说到这里,眉角忽的一,咬住小红忍了几下,继而又痴痴的摇晃他的脖子,甜腻无比的唤道:「郎君呀,婕儿不许你再这么骗着我爹娘了,婕儿要……婕儿要当真的嫁给你,给你作最最听话的小子,好不好么?」

正文第388章回朝之五

杨宗志坐轿来到华丽堂皇的皇前,朱红的门柱上雕刻了金的狮子头,轿前随人轻喝:「落!」

他还没来得及掀开轿帘,厚厚的帘子便被人从外掀开,眼前凑近来两张笑嘻嘻的脸孔,倒是牛再和马其英二人,两人都穿着威武的偏将战袍,头戴盔甲,望进去一看,才见到杨宗志不是武将戎装打扮,而是穿着一身紧致的官服,头戴宣帽,帽边伸出两长长的匾褶,火红的官服贴在身躯上,看着既是威严,又显得英气人。

牛再哈的一声,咂舌装腔笑道:「三弟……啊不,杨大将军,你这赫赫官服穿上身,咱们两位哥哥便没有脸面去见其他文武百官了……」

马其英接口道:「为什么?」

牛再笑嘻嘻的伸手向内一指,回头道:「你看三弟这身官服和作派,天下间无论哪个男子站在他身边,恐怕都要变得相形见绌,可惜咱们再怎么打扮齐整,看起来都像是乡巴佬进,作了三弟随行的下人。」

马其英哈哈大笑的点头道:「是极……是极,我们还是先进去,三弟你慢慢再来,千万莫要和我们走得近了。」

杨宗志不摇头失笑,他本九不如此奢华,但是无奈官服加身,倘若不坐在这朱红顶的大轿过来,而是骑马前来,那才是真真的威风凛凛,也正如同捧了金光灿灿的珠宝在闹市中行走,路人看了才叫奇怪的紧,因此他只能坐轿避讳。

这一年来,他的官职越坐越大,心头却愈发战战兢兢,此次皇上封了他作众军之统帅的护国大将军,官居一品,实在是再也升无可升,他却知道,皇上如此作法,只怕用意并不这么简单,联想起皇上钦封之前传来的那道密旨,让自己挥师捣毁罗天教的总坛,恐怕……恐怕这才是皇上的真心实意,杨宗志他托病抗了旨,自然不知道皇上会否龙颜大怒,自己身上这幅官袍又能穿得了多久。

杨宗志下了轿来,门前等了不少的人,人群中有人看见他,霎时惊呼出声,忙不迭的抢上前来,杨宗志等人仔细一看,正是那前来吐蕃国传旨的白发老公公,老公公哎哟一声,皱着眼眉,苦着脸,尖声道:「我说要命的大将军啊,你怎么这个时侯才来,皇上召集文武百官,已经在大殿里等候多时了,您要再不前来,奴家……奴家可就要找上府去了。」

杨宗志呵呵笑道:「劳烦公公久等了。」

白发老公公翻着白眼道:「可不是让我久等,您是让皇上他老人家和群臣等着,奴家看这天下间,再没有一个人比您的胆子更大的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拉住了杨宗志的衣袖,生怕自己一眨眼,杨宗志又凭空消失了一般,紧紧的拉扯着他进了皇大门。

杨宗志走在其后,垂头一看,见到这白发老公公走路间,一瘸一拐的,神态甚为狼狈,不由得联想起前几在丁山镇时,余擅侯对自己说道:「皇上听说您染了火伤在身,也是发了雷霆大怒,将那回报的内务总管太监杖了二十军,险些将那太监打得呜呼哀哉了……」

他心头不有些动,皇上对自己如此的着紧,甚至在听到自己染了火伤之后,不惜责打内务总管来发痛苦,再想到皇上曾经对自己私下说:「宗志兄弟,朕对你总有一些对别人不敢有的信任,所以才会将秀凤这件事情托付给你……」

杨宗志悚然一惊,猛地意识过来,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却是早已大大的有负皇上的重托,皇上无比珍秀凤,让那长得酷似秀凤的李尚英在他身边得宠,而自己……而自己却是已经在江南取了秀凤那丫头的处子身,这事情皇上不知道便还罢了,皇上若是有一知道了实情……他想到这里,实在是不敢再多想下去,心头隐隐有个盼望,便是了结了爹娘的恩怨后,带着众位佳人远遁他乡,什么高官厚禄,什么一人之下,都是子虚乌有的飘渺前尘,能抛掉的便尽数抛掉的好。

几人沿着廷内宽阔的青石道行走,不过一会,便来到大殿之前,老公公在殿外吆喝了一声:「护国大将军杨宗志觐见那……」

声音远远的传入内里,过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仁宗的声音,道:「宣进来。」

杨宗志心有愧疚,不敢抬头面对皇上的眼神,只得垂着头低眉,当先走了进去,此刻已过申时,秋午后的斜从大殿外漫入,牵着杨宗志,牛再和马其英三人,在大殿内奢华的红毯上留下长长的影子,杨宗志鞠躬守礼,牛再二人更是第一次得见圣恩,半分也不敢放肆。

三人战战兢兢的走到群臣的末尾,便听到一个浑厚的嗓音在堂上说话道:「启禀皇上,方才老臣说到长白府知事江平,多次上折子痛斥长白府悍匪横行,闹的民不聊生,半点不将官府放在眼里,因此江大人恳请皇上能疾速发兵前往平息,将悍匪霍消弭于未成形之时,此事老臣也认为颇为可行,不知圣意如何?」

这声音说过了话,身前响起议论纷纷,有人主张用兵,又有人主张招抚招安,杨宗志听得清楚,这说话之人正是卢圭卢伯伯,长白山闹悍匪的事情,前次回到洛都时,他也曾经私下听到卢伯伯和他的长子卢闻达之间议论过,当夜听过后,只是随耳放过,此刻再次听到才觉得有些扎耳。

垂头仔细想想,才念起那个白衣翻飞,对自己情义无限的费幼梅,她出身长白剑派,家中正是久居长白山,现在杨宗志心境与几个月前有所不同,正是因为多了这份牵挂,不知道……大内要是发兵前往平,会不会……会不会对这小丫头家中有着影响。

杨宗志从武当山头跌下去后,心思一直放在垂危的秀凤身上,现下秀凤早已安然返回北疆,他不觉才回念起那自己跌下武当山的情形,那个心系自己的小丫头,也曾经跟着自己一起跳了下去……

头顶传来嗯哼一声咳嗽,仁宗开口询问道:「众位卿以为意下如何?」

左首边走出一个老者道:「启奏皇上,老臣以为此事确实可行,但是却不迫在眉睫,只因大军刚刚回朝,理应休养生息,若是仓促又派往北方,实在不利于大军的整顿,将士们从西方的吐蕃国回来,舟车劳顿又要赶往北疆,此行一去,胜败便难以预料了。」

杨宗志本一直垂头负立,直到听见这个声音,才是微微抬起头来,向前面瞥了一眼,这说话的人便是御史言官柯宴大人,杨宗志听了柯宴之话,不觉心想:「这本是兵部的事情,他为何又要站出来阻止?」

卢圭道:「皇上,自古说天下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宇内不能平,何以安天下,既然吐蕃国内有事,咱们都能派兵出使,大捷而归,而各州府出事情,朝廷反而派不出人来,岂不是……岂不是要叫天下地方官都寒了心么?」

卢圭话音一落,身边便嗡的一声响起嘈杂,牛再站在杨宗志的身后,低声兴奋的道:「三弟,看来……看来咱们只怕脚也落不稳,又要出兵啦!」

群臣议论纷纷,一时都争执不下,有人主战,又有人充担忧,害怕大军四处征伐,导致国力积弱,仁宗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随眼看了好一会,才高声道:「肃静,都吵些什么,嗯,咱们这里有一位护国大将军,他为何一直站在群臣的身后,既不上前请安,也不发表看法呀?照说他是军中的首脑,这出兵的事情,正是应该问问他才是罢。」

众臣一听,才想起杨宗志等人觐见的事情,不觉自动分开两边,将身后的杨宗志三人让了出来,杨宗志不头皮发麻,听到皇上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无奈下只得与牛马二人走上前去,跪下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顶久无声响传来,过了好一阵,仁宗才道:「免礼吧,大将军,你来说说,卢圭大人所说之事,应该如何来办?」

杨宗志站起来回道:「启奏皇上,微臣实在是不明白事情原委,因此不敢妄下定论。」

仁宗嘿嘿笑道:「好个不明白事情原委,便将自己身上的职责推的干干净净,那朕再来问你,你既已凯旋,为何久不回朝,而是在外盘桓了这么些子,才姗姗来迟。」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沉,暗想:「皇上果然还是要责怪于我了。」

他暗地里恍然大悟,只怕皇上追究自己回朝太迟的原因,十有八九还是因为自己抗旨的罪过,杨宗志心头沉一番,正在想要如何回话,右首边站出来个人道:「禀皇上,杨大人回朝太迟,实在是有他说不出的苦衷,杨大人在吐蕃国受了重伤,无法骑行,每躺在马车里养病,所以才会迟些归来,再说……今吐蕃国传来了国书一份,要与我南朝世代结好,杨大人此行可谓功德圆,再有些什么小过错,也都能抵下了。」

仁宗转过来来,嘿嘿笑道:「哦……三皇兄都来帮大将军说好话了,那好,既然三皇兄说到吐蕃国传来的国书,正好当着这朝堂上给众位卿念上一念,看看这吐蕃国到底传来一份什么样的国书。」

三皇子面尴尬的咳嗽一声,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开念道:「圣贤的南朝皇帝亲启:我回卓王哈克钦谨以吐蕃国万千子民,问候南朝皇帝金安,此次南朝友军出使,实是贵我两国好之大幸事,贵国杨宗志大人睿智果敢,平息吐蕃国内于谈笑之间,现下吐蕃国内,国泰民安,万象聚生,我等心中不尽,我愿以西天诸佛的名义起誓,两国之间世代好永不互犯,只要……只要南朝皇帝将泗赞草原还给我吐蕃,吐蕃愿意以大四倍的群玉山脉作换,并以贵国马首是瞻,兵将相随出征北方,作为两国好的信证。」

三皇子方自念到这里,身边群臣又是嗡的一声,卢圭道:「用泗赞草原换群玉山?此事万万不可,泗赞草原虽小,但是水土肥沃,四季常青,而那群玉山却是片荒瘠的土坡,别说放牛牧羊,便是一只苍蝇也活不下来,此事不公平之极。」

仁宗问道:「大将军,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杨宗志不觉头疼的紧,他想不到自己回朝之后,哈克钦不但趁着朔落王忧伤索紫儿「殒命」之故,快速的坐上了回卓王宝位,甚至还命人传来了一份「示好」的国书,上面竟是提出一个这样苛刻的条件来,比起昔的忽列实则有过之而无不及,杨宗志道:「皇上,微臣也觉得此事万万不可,哈克钦的野心……看来不在忽列之下,现下他肃清了国内,必会想着四处征讨,他想要取回泗赞草原,必定是要喂养战马,养兵蓄锐。」

仁宗蹙眉道:「可是他又说要以我南朝马首是瞻,甚至……甚至我们出兵北方四国的话,他也愿意派兵跟随,这条件岂不是对我们大大的有利?」

杨宗志抬头正道:「皇上,我们与北方四国多年积怨,那自是不必多说,但是……但是若让吐蕃大军入内相助,无异于引狼入室,只恐……只恐请来容易,送走却难。」

仁宗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沉道:「吐蕃国若是真心愿与我们结盟,我南朝何尝不是如虎添翼,杨卿呀,你……你可能降服得了哈克钦这个人?」

杨宗志想了好一会,方才摇头道:「微臣没有把握,哈克钦与我一道回吐蕃的时候,甚至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是……这一路以来,微臣看到他的变化太快,太大,现下里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微臣……实在是没有把握。」

仁宗和颜道:「嗯,此事和长白府的事情,都容后再议,今卿归朝之,你在吐蕃国扬我国威,大败活捉了桀骜不驯的忽列,让吐蕃国人再也不敢小瞧我南朝大军,你说说,还想要朕赏赐些什么给你?」

杨宗志慌忙跪下道:「皇上大恩,实比天高,微臣已经知足的很了,只不过……微臣身后这两位偏将奔袭过忽列的粮草大营,更是活捉了忽列本人,立功不小,希望……希望皇上能赐他们一官半职,犒赏军心。」

牛再和马其英一听,顿时紧张的手心冒汗,趴伏在地上头也不敢稍抬一下。

仁宗皱眉问道:「卢卿,现在军中还有些什么职位空缺?」

卢圭回话道:「启禀皇上,骁骑营龙武卫将官中,还少了两个副都统……」

仁宗挥手道:「那便准了吧,让他们先管着城防大军,看看后效。」

牛再和马其英听得不眉飞舞,多年之后,两家的后人终于又有人出来,坐上了副都统的位置,虽然不若先人一般的作将军,领兵出战,但是只要他们二人再多立几次功劳,恢复先人荣耀也委实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牛再和马其英急忙叩头谢恩,三皇子忽然道:「皇上,杨大人作为领兵的大将,手下将官都获了封赏,没有道理落下他一人不理。」

仁宗煞有意味的看着三皇子道:「哦……那三皇兄不妨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封赏给他的?」

仁宗如此说,话中意思自然是杨宗志已经官居一品,再想擢升便要成为亲王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升无可升了。

三皇子走出来缓缓道:「以为臣看来,杨大人多次出战,皆是用兵如神,的确是我南朝大军的顶梁柱,他现在坐上了护国大将军的位置,也是实至名归,不如……不如皇上恩准了杨大人与鸾凤公主的亲事,将鸾凤公主下嫁给他,这才是他此生莫大的荣耀!」

身边轰的一声,杨宗志到文武群臣的目光霎时都汇聚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微微抬头瞥了皇上一眼,见到他神复杂,眼神漫视堂下,目光轻轻闪烁了几许,右手的食指在龙椅扶手上缓缓叩击,得得有声,过了好一会,才吁气道:「罢了,三皇兄所议也一并准奏吧,着礼部全权安排此事,选取黄道吉尽快给他们完婚,今夜中大宴群臣,再宣布这件事情,众卿退朝……杨……杨卿,你随朕到御花园里走走。」……

多时不见这浩的御花园,杨宗志跟着仁宗迈步其中,不觉心头有些旎,还有些惴惴的慨,今临来之前还想着皇上不知该如何责怪自己,却没料到,皇上也没说什么狠话,只是质问了自己一声,便点头……答应了三皇子的请求,给自己和虞凤儿主持婚礼,此事着实是天大的面子和幸事,寻常人就算是求一辈子,也想都不敢多想一下。

秋后的御花园布殷红的枫叶,人行走在其间,不但会被眼前的美耀花了双眸,甚至心情也愈发的沉静,两人走了片刻,便来到……出使之前皇上下令的那个小亭子,也便是……虞凤儿那小丫头端坐痛斥自己悔婚的那一座。

前面仁宗当先而走,并不发出声响,脚步微微迟滞,杨宗志自然也不敢说话,而是转头去看那座小亭,目光中透出一丝绵的意味,仁宗此时忽然回头道:「杨……宗志兄弟,你好好回想一下,朕……朕这些年来对你如何?」

杨宗志听得一呆,此刻时过午后,昏迈的头带着晕红垂在这枫叶布的小道上,脚下……衣炔边,甚至手心中都起了红光,杨宗志躬身道:「皇上对待微臣恩重如山,微臣本是个有罪之身,但是皇上不但不责怪微臣,反而处处重用微臣,这些……这些微臣都一一记在心底。」

仁宗猛道:「记在心底……那你怎么还要抗了朕的旨?还要放着如此大好机会,而不去西蜀建功立业?」

杨宗志嗫嚅道:「微臣……微臣当时身受重伤……」

仁宗抢道:「休要在朕的面前再说你这套欺世盗名的说辞,你这大话天下人都信,只有……只有朕信不过……」

杨宗志心头一沉,暗想:「方才还寻思皇上放过了自己,没料到却是秋后算账。」

他一时无法辩驳,也不知该不该辩驳,只得垂下头去,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他的个头本就比仁宗还高了半头,此刻垂首下来,却真好让仁宗瞧见了他的面,仁宗一看不觉更是大怒,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他,口中呵……呵……几声出来。

气氛一时尴尬,绵悱恻的御花园中更显沉,身后枫叶间忽然传来一个咯咯的媚笑声,接着……一个娇媚的女子嗓音响起道:「哟……皇上呀,您……您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哟,可是……可是杨大人他得罪您了么?」

杨宗志不转回头,便能分辨出这是那假太监李尚英的嗓音,这假太监分明是个男子,却要处处模仿秀凤,可惜学的不伦不类,跟着那妖媚的婷姑姑,尽是学些惑男子的手段,秀凤那狡黠,机灵和善解人意却是半点也不通。

依照过去的意识,皇上十分宠溺这李公公,只要这李公公一到场,必定转怒为喜,对他百依百顺,却没想到今这李尚英发声出来,不但没有平息仁宗半点怒气,反而惹得仁宗跳起身子大吼道:「你……你怎么跑出来了?朕和杨……杨大人有大事商量,你还不快快给朕滚回去,滚的远远的,别让……别让朕再看见你!」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跳,耳听着仁宗这话说得怒气十足,应该是动了雷霆之气,却不明白,为何皇上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便对这李尚英由过去的宠夜相对,变成了现下这种异常厌恶的模样,他稍稍回头探望一眼,见到那李尚英果然穿着一身女的长裙,挽了长长的发髻刘海,身后的儿妖的扭摆着,可酷似秀凤的小脸上却是怅然滴的样子,小嘴微微瘪住,目光惴惴的看着仁宗,仿佛甚为不甘心。

仁宗一见,顿时又大怒道:「怎么了?还不快滚?难道要朕命内侍卫统领过来赶人不成?」

李尚英听得小脸整个皱成一团,嘤的一声大哭出来,捂着小脸,扭着身后夸张的儿飞跑入枫林之中,杨宗志一时还没意会过来,又听到身后的仁宗悠然叹气道:「哎……宗志兄弟,你也莫怪朕方才这般生气,你是朕最最看重的栋梁之材,朕有大决心,怀有大抱负,手下却是乏人可用,你方才自己也看见了,朕为了拿下北方四国,甚至……甚至后将吐蕃国也划入南朝的疆域,眉头不展,对那些妃嫔女和从人一个也看不上眼了,即使是这……这李尚英,朕也半点都不喜,朕怪你……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惊,转头回来,看见仁宗说得似乎咬牙切齿,当知皇上这话乃是发自内心,他没想到皇上竟然也和那哈克钦一般,年纪不大,变化却是与俱增,皇上过去施行仁政,天下间有口皆碑,人人赞颂,可是……若是要拿下北方四国,甚至是吐蕃国等西域民族,岂不是……要造成生灵涂炭,天下人哪里还能安居乐业。

杨宗志口齿动了一下,正在想要如何劝皇上一番,仁宗又继续道:「罢了,这事过去就这么过去了,朕也不打算再去追究了,今朕允了你的凤儿的婚事,宗志兄弟,你说说……是为了什么?」

杨宗志皱眉沉道:「皇上这是……这是宽宏大量……」

仁宗呵呵笑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杨宗志肃下脸庞来,这番话说出来,便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更不要说是对自己心存怀疑的皇上了,仁宗又笑道:「现下洛都里谣言纷纷,很多都是指的你这位年轻气盛的大将军,朕知道……散步这些谣言的,有些人着实是因为妒忌于你,还有……还有更多人却是等着看你的笑话,他们不希望你爬的太高,爬的太快……」

仁宗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又再道:「可惜你却是不知自,偏偏落下这么多把柄,宗志兄弟,朕会安排你和凤儿尽快完婚,也好……也好让你断了你身边的那些女子们的念想,凤儿贵为我天朝的唯一公主,品貌德行都足以配得上你,你有了凤儿之后,便在你的大将军府里修身养,也学学朕这样,不为女所动,那些娇滴滴的女儿家……实在是害你的渊源,你听清楚了么?」……

前段时间河蟹之风大盛,俺这书面临被协掉的危险,所以……

现在偷偷的发一些吧,都是前段时间写好了,发不了的。哎!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389章离聚之一

华灯初上,皇内的院墙角边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气氛看着喜庆而又热烈,杨宗志被文武百官们簇拥着走进养心殿中,此刻养心殿中排起了酒席,仁宗皇帝会在此地亲自宣布他与虞凤的婚事,顺便也大开酒宴,大宴群臣。

甫一走近养心殿,三皇子便走过来牵着他的大手,亲热的笑道:「贤弟啊,快过来,咱们文武大臣们可都在这儿等着你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样宗志走到养心殿的深处,在正座的两侧有两个偏席,三皇子与杨宗志分别落坐在两边。

席间不断有些大臣们过来敬酒,杨宗志无奈只能一一接着,他今朝堂上身价倍增,由过去的大将军又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唯一的驸马爷,有些眼的大臣自然要来巴结结一番,但是杨宗志心头却是殊无半点愉可言,虽然娶虞凤这件事本来是好的,可惜皇上今下午在御花园中言词凿凿,分明是想假借这桩婚事,让自己疏离筠儿,婉儿这些小丫头们,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驸马爷,为朝廷效力,样宗志在仁宗面前有口难辩,只觉得苦不堪言,大臣们敬酒,美酒入了腹中,尽都化作了苦水。

杨宗志神情呆滞的喝了数杯酒下去,茫茫然不知是何滋味,身边嗡嗡的甚是吵闹,可他也一句都听不清楚,等到众位大臣们笑闹一番,放过了他,杨宗志才一股落下了座,酒杯顺着手心跌下了地面,叮铃铃滚到了侧边,杨宗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见到酒杯正好是跌到了侧面的座位下,顺着座位旁的双腿看上去,便见到那美髯的柯宴正襟危坐于此,眼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堂上如此多的大臣,也只有他从未过来打个招呼,更不用提前来恭喜道贺一番。

杨宗志嘿嘿苦笑一声,便要弯去将酒杯拾起来,忽然养心殿外一个声音高唤:「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群臣一道屏住呼,止住方已才的喧哗,侧跪在酒桌两旁恭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仁宗脚步轻快的走进堂中,眼神左右扫扫,呵呵笑道:「都免礼吧。」

他与端敬皇后举步走到养心殿的正座上坐下,群臣才一一站起身来,仁宗笑道:「今不必拘礼,遥想起几个月前杨卿出使吐蕃国之时,朕曾经金口玉言答应他说,只要他能够平定吐蕃的内,功德圆,朕便将鸾凤公主下嫁给他,嗯,掐指一算,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杨卿果然将朕代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所以……朕也要与他兑现承诺,大家说……是不是?」

群臣一齐应声道:「是,皇上圣明!」

仁宗又哈哈笑道:「今召集群臣便是要宣布这件事情,同时也借着这个机会,大家君臣之间热闹热闹,所以大家要闹酒便去闹酒,要行酒令便去行酒令,不需诸多礼仪礼法,朕便……咳咳……朕便当做什么都看不见就好了。」

群臣一听,顿时放开心神,会心的哈哈一笑,当先便有人站起来敬了皇上与皇后的酒,趁机美言几句,言辞中尽是夸耀鸾凤公主知书达理,实为天下女子的楷模,又说杨大人神勇,和虞凤的婚事便是天作之合。

杨宗志坐在一旁听得啼笑皆非,耳听着众人后面说的实在是不堪,甚至有人将端敬皇后和虞凤比作天上的仙女下凡,杨宗志心头不由得一动,转头轻轻瞥了端敬皇后一眼,见到她对着堂下群臣的阿谀奉承之词,只是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耀眼的灯火照下,从这侧面看上去,只能见到她秀丽的脸庞上泛起一阵淡淡的圣洁光辉,杨宗志一时心头茫之极,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端庄淑仪的皇后娘娘,与三皇子口中那个无比,魅惑先皇的宁儿联系在一起。

正在这时,端敬皇后忽然转过头来,不着痕迹的向杨宗志扫了一眼,轻轻撇嘴一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一闪而过,杨宗志赶紧转过头去,正好又对上三皇子的眼神,他的心头不由密密麻麻的泛起无数个念头,一时回想起在丁山镇别院内听到的逸事,一时又想起在皇上的御书房内,端敬皇后对他的谆谆代。

「嗯哼……」

仁宗喝了几杯酒,英气的脸庞上不带了些晕红,他咳嗽一声,转头对着端敬皇后笑道:「难得大家都这么高兴,不知皇后又给大家准备了些什么节目没有,往年喜庆之皇后都会心备下些乐子,朕可是好生期待呀。」

端敬皇后嫣然一笑,娇媚的瞥了仁宗一眼,才娇笑着抬起两只翠白的小手儿,小手儿互在空中拍了两下,啪啪两声,众人看的一愣,忽然听到养心殿外乐曲大作,不一会,便有一群身着朱红装的女子们迈着莲步,伴着乐曲翩翩的走了进来。

这群女来到堂中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簇拥在一起,学着诗话中仕女的模样,有的做出织布刺绣的样子,有的却是作出诗作画的情态,众人仔细看上去,才看清楚原来是一群姿出众的女们,脸上涂抹了红红的胭脂,挽髻,配合着匀致的装,在表演歌舞,这些女们个个样貌清秀,眸子清亮,身材却是一个赛过一个的姣好,虽有高矮胖瘦,但是却匀称的紧,仁宗和群臣们看的煞是有趣,不觉都紧盯着细看。

杨宗志倒是半点心思也提不起来,现下里皇上的话说的明明白白,此次与虞凤成婚之后,便让自己断了与筠儿等人的往,安安心心的作自己的驸马爷,可是不用说筠儿,淼儿等人对自己情深意重,随着自己出生入死多次,甚至婉儿这丫头还怀了自己的亲骨,让自己攀附权势,将这些生死相依的小丫头们丢在脑后,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一旦被皇上得知自己还与筠儿等人在一起,却又不知皇上会如何雷霆震怒,再多想一些,皇上如此心急着将虞凤许配给自己,委实也是一条釜底薪的好计策,断了筠儿等人的念想,自然也就断了自己与西蜀罗天教之间的干系,甚至……让西门松为自己的负心薄幸而大发恼怒才算更好,如此一来,自己与西门松两人间少不得便要兵戎相见,更是趁了皇上的心愿罢了。

杨宗志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道:「来的路上还在想,了却了爹娘的事情后,便辞官归隐,又岂知……便是这样的时间也没有了。」

皇上得紧,忠与义之间实难两全,他一时之间竟是素手无策。

对面的三皇子扶着酒杯,站起来朗声笑道:「杨大人,今是你的大喜之,怎么大家都在开怀畅饮,只有你一个人独坐发呆,莫不是……莫不是喜的傻了么?」

群臣一听,顿时一道哈哈大笑。

杨宗志尴尬的回过神来,面对幽幽众目,才回想起自己的酒杯跌在了柯宴的脚边,还没有拾起来的事情,便想弯去捡,这时献舞的女中步出一个模样乖巧的女子,漫不经心的从一旁的酒桌上取了一个无人用过的酒杯,一边手中曼舞,一边将酒杯巧妙的放在了杨宗志的酒桌上,杨宗志看得一呆,兀自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身前一个低低的娇媚嗓音,轻柔的唤道:「相……相公……」

这天籁般的幽幽嗓音传来,透着惊喜十足和无尽的绵之意,杨宗志猛地抬起头来,只能见到一个女在自己酒桌前轻歌曼舞,高高抬起的两只小手儿,一只扶着另一只小手上的衣袖,半遮住她秀丽的脸颊,这声音便是从那衣袖后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杨宗志心头一动,正要睁眼看仔细些,对面的三皇子又大笑道:「来来来!杨大人,本王也来敬你一杯,祝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长胜不衰。」

三皇子敬酒在侧,杨宗志慌忙站起身来,往酒杯中倒酒水,举杯相,只是喝过酒之后,再要去寻那给自己带来酒杯的女时,便只能见到她随着众人之舞,聚到了养心殿的正中央,脸颊和身影在众人女簇拥中若隐若现,粉拳秀腿,莺歌燕舞中,一时竟是分辨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方才的那位女。

杨宗志缓缓坐下身子,心头如处云端,双眼在那些女之中扫来扫去,终于见到那女又浮出了燕群,看仔细些,杨宗志一时不由得嗔目结舌,只见到那女红白齿,眉宇间风情万种,可是在清秀的双跎边涂抹了厚厚的胭脂,遮住了她无双的风华,她见到杨宗志目瞪口呆的看过来,不快意的齿微微一笑,眼眉好一阵韵味漾,让杨宗志心头砰砰跳动了几下。

堂上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合在一起不下数百人,这二人俱都毫不放在眼里,眼神深深的对视,互相都能到深深的引,那些女的舞曲渐缓,那女也无奈的随着众人翩翩舞出养心殿,就在临去之前,她蓦地回过头来,对着杨宗志轻轻的眨了一下左眼,然后又向着殿门外扫了一下。

杨宗志看得心头一柔,这小丫头竟然胆敢冒充女前来献舞,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况且今皇上大宴群臣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这种场合下,她怎么可以抛头面,这事若要让其他臣子们知道了,又要苦口婆心的说什么了朝纲之类的话了。

只是转念一想,心底却又释然:「她本来就是个娇蛮的小丫头,身份尊崇无比,她今这般冒着大不韪前来,难道便是想来见自己一面?」

联想到她离去之前的那个暧昧的眼神,杨宗志再也坐不下去,身边众臣子喜雀跃,纷纷行起了酒令,杨宗志却是找了个由头,走出了热闹的养心殿。

出门空气一冷,方才饮酒之后,气涌起,脑中竟然带了些微微的醉意,杨宗志背着手漫步在皇之内,天空星月朗朗,皇中挂了火红的灯笼,院墙边,假山上,亭角上,处处都是温馨的喜意透出。

杨宗志顺着左手边的小道走出去,不过一会,便又走到了御花园中,枫叶开过之后,月光印照之下,整个御花园中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这里渐渐远离养心殿,殿内的喧哗和腾也被远远的抛在了脑后,身边异常的宁静,隐约可以听见秋后的虫鸣声,却又听不清楚,恍惚着只以为自己到了瑶池仙境。

杨宗志缓缓的顺着花丛间的阡陌小道而行,一时心中不也是喟叹,一个时辰之前,皇上便是在这里半利,半胁迫的让自己答应了大婚之事,一想到此,杨宗志熏醉的脑袋不由生疼,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小亭里,恍惚坐了一个纤细的人影,这里月光照不明,那人影的样貌便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察觉是个苗条的人儿,端坐在小亭中央的石凳上。

杨宗志的心头跳了一跳,脚下的步子更是催急,着空气中的凉意快步来到亭子外,那人影仿佛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浑身上下颤动一番,接着猛地站立起来,缓缓的转过了身子,杨宗志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还未看清楚时,便听到一个悉的娇滴滴嗓音,哽咽着传来道:「相公……你果真回来了么?」

正文第390章离聚之二

杨宗志乍义听到这声含情意的呼唤,不觉整个身子都酥了半截,面前这位双颊绯红,眼眸间弥着动人秋水的小丫头,便是自己那未过门的小子——鸾凤公主。

杨宗志只觉得心头一热,顿时将皇上的威胁和群臣的阿谀奉承都抛到了脑后,而且猛踏几步向前,一把将虞凤抱进了怀中,身边的这个小亭子便是当虞凤痛斥他悔婚的所在,此刻月弥漫之下,这小亭之间,假山水之间却又充斥了温馨和甜之意。

这二人分别了两个月,在跌入漩涡的虞凤看来,这两个月不吝于两年之久,每里小心思痴痴念念,据都是对自家相公的思念之情,因此才会在探听到端敬皇后安排的舞曲之后,偷偷的混进了献舞的女群中,只盼望能够早一眼看到杨宗志,却没想到期间发生了进献酒杯的事情,让自己的举动被相公察觉了出来。

两人一旦互相对面,虞凤便再也无法忍受相思之情,偷偷的给他施了颜,让他过来相会。杨宗志将虞凤紧抱在怀中,多时不见,这小丫头的脸蛋看上去轻减不少,可是一副小身子却是更加的丰腴,小蛇般的在自己怀中扭来扭去,小嘴里却是「相公呀,凤儿的好相公……」

不断轻唤。

杨宗志心头猛地一,忍不住低下头去,叼住了虞凤温热的小嘴,嗜出了她滑的小香舌,啧啧的品尝了个够,虞凤微微踮起脚尖,整个小身子半挂在他的脖子上,合着他肆意的抚自己的娇躯。两人心头都是火热的意涌起,这般情侣间最最销魂的甜吻抚,才能稍稍止住各自心头的旎。

这么不知过了多久,虞凤才观幽幽的娇几声,躲进了杨宗志的怀中,星眸半闭,甜足的娇声道:「相公啊,凤儿……好想你。」

杨宗志听得一笑,这话儿他自然悉,当那白发老公公曾经远赴吐蕃国传旨,更是为虞凤给自己带了一句话,便是这同样的一句,只不过这深情婉转的话儿,由虞凤这小丫头口中娇滴滴的说出来,和那白发老公公口中道出,实在是天差地别。

杨宗志一边探进虞凤宽大的装之中,在她酥软的娇躯上慢慢游走,一边挑起她的瓜子小脸,让自己可以清楚的看见小丫头的模样神情,见到她双颊边的胭脂还没抹去,厚厚的胭脂挂在她素淡的小脸上,着实让人发笑,杨宗志哈的一声,低声道:「凤儿,你怎么会跑去献舞呢?这事要是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说不定又要对着我们一通大骂了。」

虞凤咯的一声娇笑,缓缓睁开亮晶晶的秀眸,微不可查的嗔了杨宗志一眼,这坏相公实在是坏到了家,两人刚一见面,便……便来轻薄肆玩自己的身子哩。虞凤被他热热的大手摸到了高前,不觉呀的一声,浑身上下都酥软了下来,小嘴中却是着幽幽的香味,娇笑道:「相公呀,你……你轻一点,凤儿的身子都要被你碎了哩。」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心头却甜无比,甚至……恨不得相公将自己碎了才好,这样自己便可以整个的依附在他的身上,再有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将两人分开,便不会有这般痛苦难熬的相思之情了罢!

虞凤甜美的抬起小脑袋,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杨宗志,见到他一身威武的官服,头戴官帽,配合他那般俊逸出尘的样貌,的确是威严中带着英气,虞凤的眼神一,轻轻出洁白的编贝,甜腻道:「相公呀,皇兄……皇兄他要将凤儿许配给你了呢。」

虞凤这话一说完,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仿佛发烧一般的火红了一片,赶紧又躲进了杨宗志的怀中,半点也不敢出来,杨宗志却是听得一呆,是啊,皇上要将凤儿许给自己了,可惜……却是有条件的,他一想到这里,手上热烈的动作不由得迟缓了下来。

虞凤伸出一只洁白的小手儿,轻轻捻着他整齐的官服,静谧的娇声又道:「你在想什么,相公,你……你是不是得意的紧了,想着自己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凤儿便乖乖的嫁给你了,是不是?」

杨宗志听得失笑一声,道:「我怎么会?」

虞凤娇滴滴的嘟起小红,气鼓鼓的抬头道:「哼,凤儿还会不知道你么?你这坏相公素来最会装傻,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凤儿对你是怎么样的心思,你却……你却从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来做,可恼的是……皇兄居然也这么帮着你,也不问问凤儿的意思,便将人家许配给你了呢,让人家的脸子都丢尽了,哼……坏相公呀,你要想这么娶到凤儿,人家才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得逞哩。」

杨宗志低头一看,怀中的小佳人亲密无比的依偎在自己前,小嘴却是娇俏的嘟起来,口中说的气恨的紧,模样看着十足可甜腻,杨宗志不由被她逗得哈哈一笑,忍不住附和打趣道:「乖凤儿,那你想要我怎么样,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呢?」

虞凤悄悄探出小手儿,在杨宗志的怀中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出了一璀璨发光的金钗,拿在小手心中深深的抚了好一会,才娇笑道:「有了,你不是朝廷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么,领兵作战从来都战无不胜,虞凤总是梦想着,自己以后要嫁给的相公,有朝一能够在千军万马当中,将凤儿给救出来,然后抱着自己坐在白马上,手拿着这金钗,问凤儿说:」你愿意嫁给我么?『只有……嗯,只有这样的大英雄,凤儿才会心甘情愿的给他作小子哩……「

杨宗志听得不哈哈大笑,凤儿这小丫头年幼,心里面还充了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漫说现在南朝国富民强,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社稷之危,就算是有天起了战事,她这般千金尊贵的身份,也不会做了那阶下之囚,更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去救她,这些都是她天真女儿家的玩笑之话。

只是杨宗志笑声一过,便又忽的止住下来,伸手将虞凤娇软的酥躯扶开自己的怀中,望着她秀美的小脸,正道:「凤儿,既然皇上已经将你许给了,这事今夜一过,便会天下皆知,那……那有一件事,我定要在今夜跟你说清楚。」

「嗯……」

虞凤看着面前的相公忽然严肃了下来,亮闪闪的双眸静静的看着自己,不觉心头一跳,暗想:「你这坏相公,你要求我什么事情,凤儿最后还不都是答应你了么,干嘛还要这么正儿八经的问出来?」

口中却是讷讷的问道:「什么……什么事情呀?」

杨宗志沉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道:「凤儿,你我既然都快要做夫了,有一些事情我自然不能瞒你,其实……其实我除了你之外,还有些女子也是割舍不下,我想……我想……」

虞凤听到这里,忽然娇声抢问道:「相公呀,你说的是婕儿姐姐么?哼……坏相公呀,其实就算你什么也不说,人家……人家也知道婕儿对你情深一片的呢,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你出使之后,凤儿便经常和婕儿姐姐一道弹琴说话哩,人家有时候说起你的时刻,婕儿姐姐便会偷偷转过身去抹眼泪,你以为这样人家还看不出婕儿姐姐她是怎么对你的么?」

虞凤顿了一顿,素洁的小脸扬起来,又娇滴滴的痴痴道:「嗯,婕儿姐姐她琴艺出众,而且子外柔内方,凤儿也不忍心看到婕儿姐姐她独守闺房,翘门以盼的样子哩,所以这件事情就算你不提起,人家也会想着法子去跟皇兄说,让婕儿姐姐也一道随着凤儿嫁给你,也好……也好遂了你这坏相公的意愿呢。」

杨宗志听得眉头弯住,暗自动的心想:「难得这娇蛮的小丫头如此通情达理,她贵为天下唯一的公主,却是要去游说自己的皇兄让自己一道娶了另一个女子,这事情倒是难为了她。」

他正待要说话,忽然面前的虞凤又咬住细碎的玉齿道:「不过相公呀,你有了凤儿和婕儿姐姐,便该是心意足了罢,凤儿可事先给你说好哩,你有了我们两个,便不能……便不能再在外面拈花惹草了,不然皇兄要是怪罪下来,凤儿……凤儿可不会再帮你担着。」

虞凤话说到这里,低头见面前的杨宗志沉沉的皱起了眉头,不觉心头猛地一跳,颤动着小红,娇声问道:「相公啊,你不会……你不会真的还有其他的女子吧?」

杨宗志叹息道:「凤儿,其实除了你和婕儿,我身边还有好几个女子,她们都是品貌出众的好女子,有的身世可怜的紧,还有的却是身份特殊,我要对你说的……正是这件事情。」

虞凤惊叫道:「不许!……我不许还有其他的女子来着你!相公啊,你有了凤儿和婕儿姐姐,难得还不能够足的么?」

杨宗志听得心头咚的一响,不如麻,暗想:「皇上百般的迫我,现在就连凤儿也容不下筠儿婉儿她们,这婚……这婚事不结也罢。」

他脚下向后退了一步,让一直斜倚在自己身前的凤儿站立起来,沉着脸道:「凤儿,我知道自己对不住你,但是……但是若让我抛弃掉那些女子们,心安理得的作我尊崇的驸马爷,我实在是……我实在是万万作不到的,自古情与义难两全,咱们两人若是就这么成了婚,却不知要给其他的人带来多大的伤害,这事情我一定不能答应。」

他本就有些酒气上冲,此刻说了这几句,想起皇上威迫的话来,不更是热血上涌,猛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转身便出了小亭子,沿着幽暗的小道快步走出御花园,只留下呆滞的虞凤,兀自还未反应过来,待得听清楚时,杨宗志早已走出了御花园中,虞凤惊恐万分的追了出去,来到大门口,只能隐约见到个背影在远处晃了几晃,虞凤心头一凄,急切的张嘴唤道:「相公……你等等我,你……你又想不要凤儿了么?」

那远处的背影头也没回的走了开去,虞凤脚下一软,不由得跌倒在了御花园的青石板地面上,转过珠泪密布的小脸看过去,这方才温馨甜的小亭子,月光照下,背后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竟是说不出的凄冷诡异起来。

正文第391章离聚之三

杨宗志快步出了御花园,一时间不如麻,方一走出大门口,心头便涌起自责:「这事情本是自己与皇上之间的疙瘩,怎么……怎么怪罪到无辜的凤儿头上了?」

他脚步稍稍迟缓,到了此时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火气那么大,盖因他的子向来是外表温和,实则拧拗的紧,仁宗此次要是与他好说好劝的便还罢了,可是仁宗却是暗藏心思,又明着迫他选择富贵,抛弃身侧的佳人,如此行为只让杨宗志升起了一股逆反之心,然后夜里见到虞凤,虞凤又是毫不犹豫的不许筠儿,婉儿等人入门,他这才会将一腔怒火宣到了虞凤的身上。

暗自回想一下,虞凤倒是可怜无辜的紧,漫说她从未听说过,或者见过筠儿淼儿等人,即便是她见过这些人,以虞凤高贵无比的身份,说出今夜的那番话,却也是正常无比,当朝唯一的公主千金,有何道理要与其他平民女子们一起分享驸马爷,这事情别说在此时,便是古往今来也行不通。

杨宗志心底不由得一沉,说来说去,自己眼下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是依了皇上的旨意,安安心心的做个驸马爷,荣华富贵指可待,家有尊崇贵气的娇,受尽世人们的羡。要么……便是违抗皇上的圣旨,执意要与筠儿等人在一起,哪怕就是丢了脑袋也是在所不惜。

此事若放在天下任何人面前,恐怕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条,可杨宗志却是深深知道,自己若是也走了这条道,这一辈子想来都不会原谅自己,遥想起一年多来,从洛都出师北郡开始,纷离奇的遭遇,总是与这些世间最最圣洁美丽的女子们联系在一起,现下倘若为了荣华富贵,违了自己的本心,作人又有何快意可言?

杨宗志想到这里,心头微微义哼了一声,牙关紧咬磕嗤一响,顿时心头有了计较,便转回了身,顺着花丛边的小道,又向今夜宴的养心殿走去,皇内今夜守职不严,想来喜庆的气氛染了所有中卫士,再也看不到过去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是幽静的离奇,不多一会,他便走回了方才离开的养心殿前。

殿内灯火透明,群臣们聚在一起正在大行酒令,互相邀约诗作对,喧哗的紧,杨宗志站在门外的暗处看了几眼,见到正当中仁宗的宝座上空空如也,方才还坐在这里的皇上、端敬皇后竟然都不见了人影。

杨宗志看的一呆,没想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竟也离席而去了。心头正在踌躇,忽然又听见养心殿院墙边的暗影下,隐约传来几句低低的说话声,声音被人抑住,加上殿内此刻喧闹异常,因此若是不仔细些,本听不清楚。

杨宗志心头跳了一跳,下意识着脚步,顺着墙下的暗影走了过去,微微屏住呼,走近些才能依稀听见有两个人正在此处小声说话,其中一个声音沙哑些的男子,低声道:「启禀皇上,您先前代的事情,微臣……微臣都办妥了。」

杨宗志眉头跳动起来,知道自己无意间听到了皇上的私隐,怕是大不敬,便想转身回头悄悄的出去,却又听见背对自己的皇上回话道:「嗯,劳卿辛苦了,瞿芣苢那老匹夫的家中可搜出来些什么?」

「瞿芣苢……」

杨宗志还未转过身来,听到这个名字却是浑身止住,暗自觉得这名字好生悉,仔细一想顿时回忆起来,这瞿芣苢正是当朝户部的尚书令,又是两朝老臣,曾经辅佐过惠宗先皇,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爹爹过去口中提起他时,也是口称赞的。

杨宗志刚想到此,那身后的沙哑声音又道:「启奏皇上……微臣……微臣……等人拿了瞿府的一家老小,又在瞿大人的府上掀了个底朝天,却是……却是……」

杨宗志这才微微听清楚,这面朝仁宗躬身说话之人,正是中内侍卫的统领劳广,先前爹娘惨死的悬案,也正是托到他的手中办理,听到他在回话,杨宗志顿时止住了离去的脚步,将身子隐在院墙朱顶红花丛边,稍稍斜靠在院墙上。

那劳广这一句话说的吐吐,犹犹豫豫,仁宗听了不大怒,扬起声音喝道:「却是什么?」

劳广打了个灵,身子又矮了一截,囫囵道:「微臣率了两百内侍卫在瞿大人的府上翻来翻去,前后两个时辰,却是……却是什么财物宝贝也没找着,而是……而是空手而归。」

杨宗志听到这里,微微皱起眉头,暗想:「皇上派劳广到瞿大人家中翻找什么?难道……难道瞿大人偷拿了皇上的什么宝贝不成?」

转念又道:「不对,爹爹当年说过,这瞿大人是个清官,掌管的便是天下间的税赋,田地,户籍和俸饷。他若是想要谋个什么宝贝,又怎么会打起皇上的主意,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仁宗怒哼一声,咬牙道:「怎么会什么都没有,难道……瞿芣苢这老儿当了一辈子的钱粮官,竟然家中是一贫如洗不成?」

劳广踌躇道:「倒也……倒也不是一贫如洗,只不过……他家中着实平淡的紧,漫说是珍珠玛瑙,就连金银玉器,也是少之又少,可……可一点也不像洛都内其他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家中的奢华。」

杨宗志听到这里,心头猛地一亮,暗道:「哎呀,皇上……皇上这是以为瞿大人贪赃枉法,贪墨钱财了,所以……着劳广去抄了瞿大人的家。」

他思忖于此,便想着怎么现身出来,无论如何也要向皇上进言,万万不可错杀了好人,错办了好官,寒了天下文武百官的心。

这时仁宗沉默了一会,哎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自语道:「竟然是这样?」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喜,暗自想到皇上这是明白他自己判错了人,只怕立时就会收回成命了,放了瞿门一家老少。却听见仁宗又道:「那么……你快快命人去搬些金银财宝,翡翠玉石,连夜运到瞿府的后花园中,掩埋在厚土之下,此事乃是机密,万万不可叫外人知晓了,听到么?」

劳广一时还没会过意来,犹豫道:「此事……如此又是为何?」

杨宗志却是嘴角动一番,暗骂:「蠢才……皇上……皇上这是要嫁祸瞿大人了!」

果然听见仁宗冷笑道:「那该死的瞿老儿,朕当政以来,百官无不对朕依顺,只有他……哼哼诸事百般的挑剔,一年前,朕发兵北郡,他便首先跳出来大唱反调,几个月前朕兵发吐蕃,又是他大放厥词,说什么朕这是要败了祖先的五朝基业,嘿嘿,如此一个冥顽不灵的固执老儿,朕那么多次暗示于他,他偏偏还要装作看不见的模样,那便也怪不得朕了,朕只有这么一番,才能叫天下人都知晓到,不听从朕的旨意,便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杨宗志和劳广听得一道打了个寒战,杨宗志更是心念沉到了谷底,后来仁宗和劳广的说话,他已经渐渐听不真切了,脚下步子微微后撤,循着院墙下的暗影,半退着出了养心殿。

他这番回转,便是想着忠孝不能两全,无奈只得再去找皇上说清楚,实在不行便只能拒婚不娶,可事到临头,他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口,便偷偷听到仁宗与劳广的对话,没料到这一年多来,皇上变得竟然如此厉害,联想起今下午仁宗在御花园中信誓旦旦,要挥师北进,踏平北方的蛮子四国,想来此刻在皇上的心目中,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征战天下,四海臣服更加重要的事情了,无论是那假的太监李尚英,还是忠臣之后,全都不行。

那瞿芣苢为官清廉,正直不阿,本应该是天下官吏的表率,却因为不听皇上的话,违抗了他的大业落得个门抄斩,再想想自己,先前若是一腔热血,将自己的打算都给皇上说了听去,岂不……岂不正是和那瞿大人一样,做了个不听皇上圣旨,阻碍其大业的罪人。杨宗志一想到此,背后不冷汗涔涔,空中凉意大盛,微风吹在背身上,心头冒起一股冷飕飕的寒气。

他脚下再也不敢多做耽误,而是飞快的出了皇大门,门外几条出路可选,他的眼神微一茫,看着左手边的官路,寻思着户部瞿大人的府邸应该是要走这一道,只是脚下步子还没迈出,心头又在叹息,暗道:「罢了,这瞿大人本是皇上执意要杀之人,甚至不惜栽赃嫁祸,杨宗志啊,你又有什么本事,能够救得了瞿家几十老小,为他们喊得了冤,做的了主?」

他脚步沉沉的出了门,今来时本是坐轿而来,此刻再也管不了自己官服在身,惊世骇俗了,而是胡牵了一匹骏马,跳上马鞍飞快的打马奔远。一路急行来到大将军府邸前,骏马朝身边随手一丢,便上去高声唤门。

过一会,门内咣当一声响,接着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内推开,唐小镇那兴奋的通红脸庞跳了出来,喜笑道:「姐夫,你可回来了,镇儿可等了你一整晚。」

他一边说话,一边跑到杨宗志的身后,牵住了那匹不知是何人的骏马,口中得得呵斥两声,想要将骏马驯服过来,杨宗志转头问道:「这么夜了,你怎么还没安歇,还等我做什么?」

唐小镇年纪尚且幼小,站在高大的骏马边还不及马背高,他吃力的拉住缰绳,回头勉力笑道:「姐夫,你今可是答应了我,等到姐姐不在的时候,便和镇儿说说,你在北郡砍杀蛮子无数的事情。」

杨宗志哦的一声,暗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自己此刻心头索然,实在是提不起劲头来,便岔开话题道:「怎么,你姐姐也不来管你么,她不是对你管的最严?」

唐小镇眨了眨稚气的大眼睛,凑过身子来,笑道:「嘿嘿……姐夫你堂堂大将军,也怕我姐姐管的最严么?不过你今夜可不用怕,姐姐她不在家的呢,下午你走后,她便也出门去了,一直到此刻还没回转。」

杨宗志心头微微奇怪,沉道:「出门去了?去了哪儿?」

唐小镇又回过头去轻轻的抚的马鬃,暗想起自己若是有朝一骑上高头骏马,跟随姐夫奋勇上阵时的情形,口中却是道:「哦……姐姐她说今有事,让我和爹娘自己早些休息就是,她好像说……她好像说是回到教琴的地方去了?」

「嗯……」

杨宗志听得皱起眉头,婕儿回妙玉坊了么?今下午时不是和她说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去妙玉坊教琴,怎么……怎么她还要回去?唐小婕本就不是卖身妙玉坊的歌姬舞姬,而是婷姑姑花费重金从丰州城里请来的教琴师傅,这些杨宗志过去大多都听人说起过,暗想既然两人决议不再让她回去妙玉坊那烟花柳巷混迹,自然也不用回去做什么代,毕竟婕儿自来都是自由之身,洁身自,少去抛头面也是好的。

杨宗志心头微微一动,一个念头窜上来道:「莫不是……莫不是婕儿她贪念妙玉坊那红灯翠柳,繁花似锦的腾场面,心头竟然舍不得了么?」

只是稍稍一想,便又在心头止住,厌气的暗骂自己:「杨宗志啊杨宗志,你岂可对婕儿如此猜忌,她素来高雅圣洁,洛都城内有口皆碑,又岂会是歌这般慕虚荣的女子?」

唐小镇在一旁看杨宗志想事情,想的出神,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笑道:「姐夫,你想些什么呢,咱们也别耽误了,快快进去,你好给我讲讲北方四国的蛮子,到底有多厉害!」

杨宗志站住身子,低头道:「小镇,你先进去,我要……我要先出去一趟,这些战场杀敌的事情,等到下次有了空闲,我再给你慢慢道来。」

唐小镇听得一呆,目中透出失望的神,依依不舍的道:「姐夫,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哦……我知道了,你是要去找姐姐是么?」

杨宗志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唐小镇稚的包头脑门,齿笑道:「快进去吧,今夜兴许我也不回来睡了,你们都不要等我。」

说完了话,扬手向身后挥了一挥,便转身走入夜之下。……

前几天终于从非洲回来了,这次去肯尼亚,差点挨了黑鬼子的AK47扫,实在是死里逃生!

一直没有机会码字,造成状态很差,回头又把前面的字数看了一遍,才敢开始动笔,见谅,现在每天都在外面出差,时间比过去更加不固定,我只能尽量码字,希望快点完本!

正文第392章离聚之四

「什么?……你要离开妙玉坊?」

娇滴滴的嗓音拖着长长的惊叹声,从灯红火烛印照下的铜镜边传了过来,若是只听见这声音,世人便会冥想这磁嗓音的主人,只恐是一位十八九岁的丽质少女,半袖遮面,天生妩媚多情,便连这惊讶无比的语气,透过如此软绵绵的声音说出来,也只让人心头写意舒适的紧。

唐小婕拢身端坐在茶桌边,心头微微的叹了口气,明亮的双眸来回扫视了周遭这闺房一眼,倒是真的有些不舍之情涌起,无论如何,自己在这妙玉坊中也呆了整整四年的光,掐指一算,自己从一个盘着双丫髻的乡下小姑娘,变成了现下这国天香的大姑娘,伴着的便是这身边的莺歌燕舞,但是……一想到今大将军府中坏郎君离去前对自己正的嘱托,唐小婕俏丽的脸蛋顿时殷红一片,仿佛被灯烛照的久了,起了霞光,心头却也涌起甜足之意,嘴角挂出一抹微笑,小脑袋却是坚定的点了一点。

轻轻抬起头来,唐小婕顿时上了三双各异的眼神,其中有着不解,羡或者是自己也看不懂的意味,唐小婕丽的脸蛋顿时又红的更深,目光却是更加的坚定,向了铜镜前的那一双眸子。

先前听到那娇软的声音,只让人以为是个二八佳人,含羞带怯,引人心软,只是看着面前的面容,才能使人意识到岁月的风华,此刻已是深夜,便连喧闹的妙玉坊内,也渐渐的宁静了下来,这幽幽暗室中,婷姑姑正扭着肥儿坐在铜镜前卸妆,只见她将一头青丝都放到后,乌黑的长发直顺如同瀑布,只在发尾才挽起一个卷儿,向上翘了起来,那黑丝掩盖下的小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粉红丝衣内衬,这般灯烛照下,便显得那小好细,肥儿和上却是夸张的前后耸起。

唐小婕目光微微一阵失神,这婷姑姑内媚的身子,便是女儿家瞧见了,也会心神摇曳,更何况天下间的鲁男子,她微微抿住嘴角,正待咳嗽一声,忽然面前的婷姑姑皱眉娇声问道:「这是……为何呢?婕儿呀,这几年来,姑姑可待你一点不薄,你扪心自问,三年前你家里在北郡要修葺新房子,姑姑可是想也不想得,便拿出银子给你使唤……」唐小婕急声道:「婕儿都记由得的,几年来,姑姑你对待婕儿便像对待自己的亲身侄女一样,这些事情婕儿可怎么也忘记不了。」

婷姑姑意的点了点头,稍稍将自己豪硕的丰又向前鼓了一鼓,她此刻衣衫单薄,那紧致的丝衣分毫也掩饰不住一身酥骨媚,这番动作之下,这骨便好像波一般的漾开来,微微敞开的丝衣上端,一道深深的沟壑耸立在此,两岸的山峰好似要裂衣而出。她对着羞怯的婕儿看了好几眼,这才格格娇笑道:「嗯,难为婕儿你都还记在心底,那么……姑姑便放下心了……」

唐小婕正待继续说话,只不过婷姑姑得紧了,她下意识的将身子向后缩了一缩,鼻中闻到一股酥软至极的浓浓香味扑面而来,一时竟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胭脂的香味,还是……还是那婷姑姑身上的体香。

唐小婕虽然不喜妙玉坊中人的为人处世之道,但是对这婷姑姑倒是发自内心有些尊敬,毕竟当年她在北郡呆不下去,家中频繁被恶徒扰,她只身逃到洛都来后,承蒙婷姑姑的收容和照料,此刻才会如此的悠然惬意,她低垂着脑袋,正要说话,忽然一边另一个脆生生的嗓音问话道:「那婕儿姐姐,你到底是为何,为何……要离开妙玉坊呀?」

唐小婕转过头来,便对上了一对英气的眸子,现下李十二娘没有好像平素一样穿着男装或者戎装,而是着了一身少女的白裙,那过去甚有男子气概的模样,便被这娇痴的小女儿家情态给掩盖下去,她一只小手儿撑在窗栏的护栏边,翠白的小下巴便搁在这只小拳头上,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眸子中尽是些羡的神情。

对着李十二娘,唐小婕到底是镇定自如的多,她闻言微微一笑,便娇声道:「其实……我原来也没有这个打算,只不过……只不过这次他……嗯,他……」

唐小婕毕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家,说到这里便想到自己要离开妙玉坊,全是因为霸道的坏郎君的缘故,但是心软的自己,何时曾经违拗过他的心思呢?唐小婕幽幽的叹了口气,心底里倒是充旎。

李十二娘好奇的眨了眨自己圆圆的一对杏眼,又问道:「只不过……只不过他什么?」

身边嗤的一声娇笑传来,李十二娘微微嘟起红红的小嘴,转头看过去,便见到那人比花娇的颜飞花,一只手儿拿着个小小的剃刀,正在给另一只小手修剪指甲,若说李十二娘还是个娇韵少女的话,那她身边斜靠在窗栏边的颜飞花便是个女人味十足的佳人了,无论翠绿的长裙这番穿衣打扮,还是发式神情,俱都透出一丝妩媚的女子气息,李十二娘不明白颜飞花为何无端端发笑,便将清澈的眼眸都投向了她笑的脸蛋上。

颜飞花一边专注的修葺自己修长的红指甲,一边微微抬起眼眸瞥了对岸的唐小婕一眼,咯咯娇笑道:「十二娘你这还看不出来?你看你婕儿姐姐方才说话之时,那脸蛋红的好像杜鹃花一般,便应该什么都明白了罢!」

「哦……是么?」

李十二娘狐疑的转回头来,见到唐小婕一身端庄的苏红长裙,那丽无双的脸蛋,果然……红得好像着了火烤一般,若不是这苏红的长裙掩盖下,要是穿了自己这身白裙在身上,那不知会有多么的显眼,李十二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小脑袋,一时却还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唐小婕却是再也止不住心头的羞怯,坐在这幽静的暗室中,被三个最最悉的人当做怪物一般的围观,若是平里,她定然抹不开这个面子,但是今……她心头好一阵,才勉力抑制住心扉的跳动,重重的咳嗽一声,点头娇声道:「不错,我要离开妙玉坊,只不过因为……因为我要去嫁人!」

「嫁人……」

几个不同的惊呼声响起来,倒是李十二娘首先忍耐不住,眼神离的讷讷道:「婕儿姐姐……你要……你要嫁的那个人到底……他到底是谁呀?」

她这番话说的吐吐,嗓音在喉头处打着颤,与她平里英气不让须眉的模样相差何止千里。

颜飞花此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煞有意味的凝视了唐小婕一眼,才咯的启娇笑道:「十二娘你可别告诉我你当真猜不出来,你想想……你婕儿姐姐来到妙玉坊四年里,一共见过几位外客,咯咯……你再好好想想,每次那个人一来的时候,你总是躲在你婕儿姐姐闺房外面的窗栏边,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着手指,一便是整整一个晚上,小手儿可是越越白,脸蛋儿啊,却是越来越红啊,咯咯……」

李十二娘忽然被人揭穿了心中的隐私,一时不觉羞怒无比,她面红耳赤的脆声道:「我的事……可不要你管……」

她说了一句,便有所顿悟的又道:「对了,为何每次我躲在那里,你都会……你都会知道,难道你……监视我?还是说你每次也是……」

颜飞花咯咯娇笑着白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神秘无比,李十二娘竟是猜不出究竟来,婷姑姑一直蹙着细细的眉头,直到此时才轻声叹息道:「婕儿……你怎么会想着去嫁人呢?姑姑可给你说过无数次,这天下间的男子啊,都是贪念我们女儿家的身子罢了,最是无情无义,咱们女儿家要自强自立,只有……赚足了大把的银子在手,才是正道,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么?」

唐小婕听得不以为然,她俏然转回头来,对着婷姑姑笑道:「姑姑,婕儿不会忘了三年前你借给婕儿的那笔银子,和这么多年你对婕儿的照拂之情,这些年来,婕儿倒也攒下了一些银子,偿还你三年前借给我的那个数,倒是勉力能够凑足,婕儿今回来,第一便是要将实情告知于你,不然婕儿心里实在难安,其次便是要还你这笔银子,后婕儿便再也不欠妙玉坊一针一线,走……也可以走的无牵无挂了。」

婷姑姑惊讶道:「婕儿呀,你这几年辛辛苦苦挣下的一些银子,难道便这样就全数放弃了么,你可辜负了婷姑姑对你的一番心血。」

唐小婕咯的甜甜一笑,微微出红中的一排洁白细齿,灯烛照耀下,竟是显得她如此丽不可方物,李十二娘在一旁支着小脑袋看得出神,一下子竟看得痴了,闺房中甚为安静,过了好半晌,婷姑姑才悠悠的回过神来,叹息道:「罢了,看来婕儿你是铁了心了,嗯……不过你真要走,我也拦不住你,但是前些子,咱们妙玉坊答应了中,要在过些时端敬皇后大寿的子,进献艺一场,你是今年洛水的花魁,你若就这么走了,可让我拿什么去给里面的大人们代呀?」

唐小婕微微皱起小眉头,沉不语,李十二娘在一旁娇软的婉求道:「对啊,婕儿姐姐,十二娘一直想着咱们洛水三绝可以有一次同台献艺的机会,这次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可千万别就这么独自走了,你这一走,十二娘便再也听不到你弹琴,便是舞剑……也舞的没有意思哩。」

颜飞花稍稍坐起娇躯,咯咯的不置可否一笑,却是未作表示,唐小婕左右看看,心头一阵发软,毕竟这几年来与这些女子们朝夕相处,说没有情那定是欺骗自己之言,而且自己在妙玉坊内身份超然,可以不受外物扰,专心致志的练习琴艺,倒要多多谢婷姑姑她们的处处维护,此刻她们当面恳求,唐小婕一时却是说不出拒绝之语,直到沉了半柱香,才算是期期艾艾的点头道:「那……那好吧,端敬皇后那一场,便算是我在妙玉坊的最后一场……」

她说到这里,脸稍一转红,又羞涩道:「不过这些子……我可能不会呆在妙玉坊里,而是……而是住在外面。」……

杨宗志迈步回了鸿运客栈,这新修的大将军府,距离鸿运客栈只不过几里路程,若在过去,也不过耗去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走到,只不过今他心情淤积,这段路却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紧挨慢挨的来到鸿运客栈的别院门前。

抬头一看,这鸿运客栈内竟也是灯火通明,不啻于养心殿内,从高高的院墙内出一股股温馨的灯光,不时的……还有女子轻轻的说话娇笑声传出来。

前些子,筠儿来到洛都之后,因为没有地方住下,便让人买下了这鸿运客栈的别院,再叫罗天教的人将别院内修缮一新,从外面看,这里还只是个别院而已,却没人知道里面另有天。杨宗志背着手站在门前,耳中听着不知是索紫儿或者又是翠儿的甜笑声传来,声音透出一股愉无限的味道,他心头却是不住叹气,这一年来,虽然他在外面也遭遇到种种磨难,却从未有一个时候,好像此刻这般束手无策过。

现下里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用许婚作为条件迫自己收心作个驸马爷,他此时是进也不是,退更不能……过去他智计百出,运筹帷幄,只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样的对手,他总会有法子可以应付,但是此刻面对的是当今天子,他自幼受到爹娘的教训便是忠君国,死而后己,悠然间,心底里产生不了一丝抗拒的念头。

他站在大门口叹息了好一会,才轻轻的敲了敲面前黝黑的木门,只一声落下,木门便被人咿呀一声打开,里面灯火透出,依稀可以看见几张绝人寰的美丽面孔,娇笑着,羞红着,或者是深情的向自己凑了过来,杨宗志看着眼前的一切,竟然觉得此刻是如此的不真实,自己的双眼尽力望过去,居然什么人影都看不清楚。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听到面前一个天籁般的嗓音埋怨道:「大哥呀,你傻呆呆的尽顾着想什么呢,还不快快进来么?」

杨宗志神思不属的嘿嘿笑了一下,便让筠儿拉着自己走进院内,索紫儿一蹦一跳的凑上来,咬着他的耳朵乖巧娇笑道:「哥哥,你累了么,紫儿给你按按肩部好不好?」

索紫儿一边说话,一边将他按住坐在院当中的石凳上,两只修长的小手儿轻轻在他肩头按,不时还前的一对蓓蕾,顶在他的背后,杨宗志抬起头来,向前扫了一眼,正见到筠儿和秦玉婉从印荷手中接过一杯茶,放到自己的手中。

杨宗志此刻实在没有心思饮茶,但是这些都是小丫头们的一番苦心,他还是端起茶杯凑在嘴角抿了一小口,茶味很香,入了口却没有什么滋味,索紫儿在身后幽幽的道:「哥哥呀,紫儿明跟着你出去玩好不好?」

杨宗志嗯的一声,回头道:「作甚么?」

索紫儿咬住一排细碎的小玉齿,盯着他道:「紫儿想去看看呀,到底哥哥把一位什么样的姑娘藏在了自己的大将军府里,而要让我们这么些姐妹都住在外面呢?」

杨宗志心头一动,暗想:「她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觉得受了我的怠慢,心里有些不服气。」

他正待解释一番,面前的秦玉婉忽然道:「好了紫儿,九哥哥做事向来有他自己的道理,你便别难为他了,他若想让我们知道,迟早也会告诉我们。」

杨宗志微微抬头,正对上秦玉婉那一对睿智浩瀚般的眸子,想起那在丁山大营内,自己对她信誓旦旦道:「后无论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好像师傅那样,对师娘忌讳不言,而是一一据实以告……」

想到这里,杨宗志心怀一阵,便想站起身来,将今中发生的一切大声说出来,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筠儿却是咯咯娇笑道:「大哥呀,你猜猜,今你回来,咱们给你准备了个什么样的惊喜?」

杨宗志此时心思都是皇上婚的事情,哪里还能顾及到其他的事情,他想了一下,便摇头道:「我猜不出来,不过……」

筠儿咯咯娇笑几下,然后喜的道:「大哥啊,你来看看,我身后站着的……到底是谁?」

院中此时站了好几个女子,杨宗志回来的时候,心思,一下子并也没有注意去分辨是不是都在,此刻听了筠儿这般说话,才是顺着她朝她身后看去,院内灯火透亮,照得每一个角落都带些昏黄的静谧,筠儿说过了话,窈窕的娇躯便好像蝴蝶一般的飘了开去,杨宗志仔细向她身后看过去,见到她身后缓缓转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他看了一眼,忽然整个眉头都跳了起来,再多看几眼,他依然还是不相信般的瞪大双眸,直到他真切的看了个遍,杨宗志才猛地弹起了身子,心头如同被大锤击中,手中一直端着的茶杯叮当一声跌在了青石板地面上,脆响不断。……

今天下午四点上火车,明天到深圳,回到家继续开始发书。

正文第393章离聚之五

「倩儿……」

杨宗志失声唤了出来,这面前的小姑娘一身淡紫的衣裙,纤着长长地飘带,一身打扮仿佛与北郡分开时一般无二,但是面容憔悴消瘦的紧,秀发自中间向两旁分开,出苍白的小脸上,此刻挂了晶莹的珠泪,灯光照耀下,分外的刺眼,不正是离散一年有余的妹妹杨倩儿,还能是谁?

杨宗志目瞪口呆的看了好一会,才猛地一把抓了过去,双手用力的握住倩儿瘦弱的肩头,手心不觉力透而出,倩儿紧紧的咬住嘴角,一直在无声的哭泣,直到此刻被杨宗志握在了怀中,才是呀的一声娇唤了出来,死命的投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杨宗志的牙关咬的吱吱作响,终是忍不住堕下泪来,筠儿等人见此情形,互相打一个眼,便悄悄的走进了院内的房间中,院内此时只剩下杨宗志兄妹俩人,两人相拥不知哭泣了多久,倩儿才是伸手抹了抹秀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来仔细的盯着杨宗志瞧起来。

杨宗志心头喟叹一声,低声哽咽道:「倩儿,你怎么……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怀中的小姑娘虽然还是十年以来的衣着打扮,但是那小脸实在是太过瘦削,小下巴尖尖的,只能用两手指头握住,怀中的小娇躯更是只剩下骨头一样,比起过去可是消瘦的太多,倩儿自幼身子便不好,娘亲生她的时候,受了外伤,现在这个样子直让杨宗志心疼的搐了几下。

倩儿咬住苍白的嘴道:「志哥哥,倩儿以为你……倩儿以为你……」

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杨宗志心头一柔,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是以为自己死在了北方蛮子的国境内,所以才会心头害怕。

杨宗志叹息道:「我也以为敢我要死在凤凰城里面了,却没想到错……」

他说到这里,将自己如何在凤凰城中九死一生,又如何莫名其妙的回到滇南去的事情略讲了一遍。

倩儿仔细的听着,直到说起出使吐蕃的时候,倩儿忽然问道:「志哥哥,那你……那你明明已经回了洛都,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找我?」

杨宗志听得一呆,暗自也反问自己:「是啊,为何当时没有想到要去接倩儿回来,这事还是后来筠儿和婉儿提醒了,自己才想起来,她们却早已为自己办好了,这是……为何?」

他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倩儿又道:「志哥哥,你知道么,倩儿一直都不相信你会这么死在凤凰城里,所以……这一年来,倩儿将整个突厥国内都找了个遍,每一处草原,那一片荒山,倩儿都到过了,每个部落甚至每个牧民,倩儿都去打听了,难道……难道你就不想着倩儿么?」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皱,竟是无言以对,四目相对无语凝噎,倩儿委屈至极的盯着他,然后又瞟了瞟院内房间中透出的温馨灯火,才气恨道:「志哥哥,倩儿……倩儿恨死你了!」

杨宗志叹了口气,垂眉道:「倩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你……」

他说了这话,不敢去看倩儿的眼神,而是咬一咬牙,拉着倩儿的小手,便出了鸿运客栈的大门。

外面街道上星月朗朗,此时夜深,外面已经没有行人,两道的商铺也都打了烊,孤单的街道上灯火幽幽,两人走了好一会,来到了过去的杨家大将军府前,倩儿奇怪的跟在杨宗志身后,直到此时,才知道志哥哥是要带自己回家,她抬头一看,整个大将军府内没有一丝灯烛,看着幽暗的紧,倩儿嘀咕道:「怎么……爹娘都睡下了么?怎么福叔也不在门口守夜了?」

杨宗志心头一沉,便知呼铁那个汉子定然没有将爹娘的事情告知倩儿,倩儿这小丫头此刻依然蒙在鼓里,他想的心头痛彻,失魂落魄的拉着倩儿,掀开了破败的大门,入内一看,里面虽被人收拾整理了一番,但是残垣断壁依然看着萧条无比。

倩儿看得小脸一呆,猛冲几步跑进去,大哭道:「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志哥哥,你告诉我,咱们家里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对了,爹爹……娘亲,他们现在在哪里?」

杨宗志红着双目,走过去将倩儿拉进怀中,忽然心头恍然大悟:「为何过去一直不敢想着去接倩儿……便是不敢让她看到眼前萧败的一幕,自己总是觉得爹娘的死因跟自己不开干系,所以内疚自责之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倩儿,只盼望早点查明爹娘的死因,也好给倩儿一个代,若是实在是自己孟造成的,大不了把给倩儿,总也好过这般不明不白!」

杨宗志捏紧拳头,将爹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倩儿说了一遍,倩儿一听爹娘不在人世,着急的顿时晕了过去,悠悠然过了半晌才醒来,醒来便问道:「志哥哥,爹娘……是……怎么死的?」

杨宗志摇头道:「我现下里也不知道,回到洛都后,我一直在查访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由于爹娘去世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看见,再加上家里起了一场大火,将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所以现在查起来实在是千难万难,不过好在皇上已经颁了圣旨,着内侍卫统领重新彻查这件事,哎……」

倩儿无力的酸软在杨宗志的怀中,呆呆的道:「志哥哥,倩儿现在只有你了,倩儿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爹娘死的不清不楚,倩儿和你一起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杨宗志重重的嗯了一声,竟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身柔体弱的妹妹,心思里却是这般的坚强,遥想起自己第一次回到洛都的时候,浑浑噩噩的本什么都想不起来,倒是比不上自己的妹妹了。

杨宗志想到这里,心头不觉一振,便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有一些线索,只不过现下手中没有任何的凭据,一时也难以觉察出因缘动机来,倩儿你想想,爹娘这么多年来,一不财贪墨,二不邀功请赏,更是从不参与任何朝廷阀之争的内,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人要这般害了爹娘。」

倩儿宁静下来,细思道:「一不为财,二不为名么……嗯,志哥哥,那你怀疑的到底是谁?」

杨宗志皱眉道:「当今朝堂上有一位御史大夫,前后几次阻挠我查访爹娘的事情,后来……我使了一个计策放出风去,说爹娘在后花园的竹园里埋下了一个秘密,他果然上当中计,连夜派人去吕梁山下的一个村子里拿人,正好被我给劫了回来,虽然这事情着实可疑……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咱们杨家与那位御史大夫有过结怨,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置爹娘于死地,这原因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倩儿听得眉头一闪,不觉急问道:「那到底是哪一位……哪一位御史大夫?」

杨宗志道:「这位御史大夫姓柯……等等……等等……」

他说到这里,隐约是想到些什么,但是沉眉半晌却又是想不出来,不觉苦闷的将眉头越皱越深,倩儿在一旁心疼的道:「志哥哥,你想到些什么,都说出来给倩儿听听,也许我能够帮到你一些呢。」

杨宗志抬起头来,强笑道:「那位御史大夫名叫柯宴,乃是朝廷里的言官,照理说,爹娘为官正直,他自然挑不出任何的病……」

他说到这里,忽然整个脸上的笑容都诡异的僵住,猛地想起今夜出之前,皇上对劳广说出的一番话,那瞿芣苢大人,为官也同样是公正严明,刚直不阿,可是……皇上却是想方设法的要死他们一家老小。

倩儿担心的道:「志哥哥,你怎的了,脸怎么这么难看?」

杨宗志回过神来,嘘了一口气道:「倩儿……若是……若是有一,人家将刀剑架到了我们的脖子上,咱们应该怎么办?」

倩儿仰头道:「志哥哥你不是学了一身好功夫的么,人家要来杀我们,我们自然拼命的反抗,还能任由别人刀斧加不成?」

杨宗志又道:「若是那来的人,是一个你本无法反抗,也反抗不了的人,那又奈何?」

倩儿细细的品味他这句话,忽然惊道:「志哥哥,你说……害死爹娘的,是一个我们本得罪不起的人,是么?」

杨宗志摇头道:「我现在本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事情和那姓柯的一定不开干系……」

他说到这里,忽然脑中光电般一闪,猛跳起来拍手道:「对了,对了,我刚才说到姓柯的到底是想起了这件事情……」

倩儿奇怪的凝视着他,心头却是一阵酸楚的难受,「这一年多来,志哥哥与我聚少离多,渐渐的……志哥哥他的很多心事和想法,我再也摸不透,也猜不到了。」

心中虽如此想,但是面上依然打起神来,娇声问道:「志哥哥,你到底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了?」

杨宗志沉了好一会,才恍然道:「嗯,说起这件事情,便要说起十七年前……」……

当夜倩儿听他一边说话,一边却是心力憔悴,不过多时便沉沉的在他怀中睡了过去,杨宗志抱着她,将她带回鸿运客栈安顿下来,时已过中夜,院内的众位佳人早已熄灯入眠,他轻轻的放下倩儿,看着她静谧的睡了许久,才走出房间,坐在院中清冷的石凳上冥思苦想。

他心知:皇上此次婚,催得非常之急,也许过不了多久便会让他完婚,而留给他运筹帷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不论如何,在此之前一定要查出爹娘的死因,哪怕用上些非常的手段,也是在所不惜……否则一旦等到大婚之来临,自己或许再也腾不出手来做这件事情。

天空一轮幽幽的明月,月光冷寂,如同白霜一般照在院内,他心头忽然思念起远在天边的秀凤来,那目送秀凤在江南离去,这鬼灵一般的小丫头给自己留下个难测的哑谜,说什么幽州老宅的花坛,杨宗志心中不一暖,只想着若是还有机会,一定去北方草原将秀凤和赛凤两姐妹接出来,此生便不复遗憾。……

推开自己的房门,卧房中没点灯火,幽暗的紧,今从丁山镇赶到洛都,再经过唐小婕一家老小,直至皇许婚,养心殿夜宴,杨宗志也早已心力憔悴,只不过他个坚强,倒是能够咬牙忍住,但是此刻到了这夜深人静,周遭再也没有其他人时,他才虚一般的软倒下来。

他也不去点燃灯火,而是囫囵的将自己的身子都投到上,身子刚一沾上柔软的铺,便听到身下一个嘤咛的娇软声音响起,杨宗志又弹起身子,转身点亮了头的皿烛,低声喝问道:「是什么人?」

低头看下去,自己的小上此刻整个让被子盖住,宽宽的被沿下,枕头边出一截黝黑的青丝,那人的脸颊让被沿和秀发遮住,若隐若现的看不清楚,杨宗志的眉头皱了一皱,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确实没有走错,这房间便是筠儿她们给自己单独安排的卧房。

被下人悠悠的伸了个懒,两只素白的小拳头出被窝,被杨宗志问了一声倒是糊糊的醒了几分,两只小手儿将凌披散的秀发分开,便现出一张红彤彤的妩媚清纯的小脸,睡后的杏眸半睁半闭,眼睑长长地好像嵌了一颗珍珠宝石在其中。

杨宗志奇道:「印荷……你怎么会睡在这里?哦,难道筠儿她们没有给你安置下睡的地方么?」

印荷的俏脸妩媚通红,仿佛染了厚厚的胭脂,也不知是因为睡得太热,还是因为羞红,她眨了眨明亮的眼眸,娇声羞涩道:「不是的,因为……因为印荷是公子爷的贴身丫鬟,所以……所以……要给公子爷暖……」

「暖……」

杨宗志顿时想起昨在丁山上泡温泉时,索紫儿曾经问丫鬟是什么,筠儿对她说丫鬟要伺候主人家的吃穿,还要在间陪侍,只怕这话儿给印荷听见了,才会有此一遭,杨宗志的心头一暖,这秀丽的丫头实在是无比贴心,陪在身边将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再让她这般照顾着自己,只怕有朝一离了她身边,自己便不会吃饭穿衣了。

杨宗志呵呵一笑,垂身坐在边笑道:「好印荷,我也不是什么大老爷,讲究排场,你不需要这般照顾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的伸手托起印荷秀气的小下巴,手指在上面轻轻抚,酥滑腻的好似凝脂。

印荷乖乖的扬起晕红的小脸,任由他的大手肆意在小脸上抚,听了他的话,才娇声甜甜地笑道:「印荷是公子爷的人呀……」

她一边说话,一面伸出一只小手儿,轻轻掀开了被角,咬着红道:「公子爷……里面已经好暖和了,你……你现在要进来么?」

「哦……」

杨宗志低头下去看了一看,从这出的被角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印荷藏在被中,若隐若现的粉拳秀腿,这丫头显然是刚刚沐浴之后,被子中飘出一阵淡雅的沐后清香,结合她身上本有的处子体香,直让人熏得意

发生了太多事情,杨宗志只觉得心之极,现下到了夜深反倒是需要一些刺,此刻见了乖巧的小丫头,酥软的躺倒在自己的上,芙蓉小脸让人心醉,杨宗志嘿嘿笑了一声,忽的将整个被子都掀了开去。印荷呀的一声娇,顿时用两只小手儿紧紧的环抱在了前。

杨宗志低头看过去,竟然发现今印荷的打扮全然不同以往,印荷从小在江边的渔村长大,到了十六七岁年纪,也从未穿过亵衣和肚兜,大多时候都是布的花衣裹身,此刻杨宗志竟然见到印荷穿了一个粉红的丝绸肚兜裹在前,而下身更是只有一条三角的粉,洁白的肌肤在这片粉红映衬下,发出惊心动魄的人耀眼光芒。

印荷羞得面通红,这身上的小而窄的亵衣亵都是筠儿姐姐送的,印荷本没有胆子穿上这般大胆的衣,只是听说筠儿姐姐她们人人都有,这才大着胆子第一次穿上,没料到……便被公子爷抓了个正着,她此刻虽然害羞,但是透过手指瞥见公子爷那般痴的目光,却又霎时自豪了起来,鼓囊囊的酥下意识又向上了一,看到公子爷的目光顿时一亮。

杨宗志今背负了太多的力在身,此刻倒是放开自己,尽情的欣赏上小佳人的雪藕臂,众女之中,印荷的年纪只比倩儿和索紫儿大一点,但是这小丫头的身子却是透了一般,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一点也不亚于二十芳龄的果,杨宗志只到心头一,喉头咳嗽般咕哝一声,大手便向那身后的翘儿抚了上去。……

恢复更新,开始速度可能不会很快,但是会逐渐找到状态的。

正文第394章离聚之六

雪白的翘儿在手心中不断变幻出各种靡的形状,身下的小娇娃双手半掩芙蓉面,面通红,洁白的编贝却是咬紧红,闭嘴一声不吭,只从瑶鼻中隐隐约约传出「嗯,嗯」的轻轻哼哼,在这寂静的深夜听起来是如此的人。

杨宗志手中更是用力,时而捏住一抹,小娇娃的肌肤本就翠白细腻,沐浴之后更是滑不离手,被用力一挤,却是从手指间滑了开去,带起一阵惊人的波澜漾。

杨宗志与印荷的呼同时一促,杨宗志是被眼前靡的美景所引,而印荷却是结结实实的受到了那身后美儿,一阵阵痛苦却又刺异常的快催来,印荷微微抬起小脸,眼神痴痴地看向了公子爷,霎时想起来那在北来的马车中,与公子爷的心醉相处,也想起了那二人未竟的事情。

这房内夜深人静,想来所有人都睡下了,再也……再也不会有一个可恶的马夫环伺在外,自己便不会害羞的担心被人听到那好没羞的呻声,更不用担心有人会在外面咳嗽,打搅了良辰美景。印荷忽然心头一痴:「看来今夜……要将这保存了十六年多的女儿家身子,都给……都给公子爷了哩!」

印荷大胆的抬起螓首,对着杨宗志浓浓的轻唤道:「公子爷……」

声音微微带着颤动,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动多一些,还是害怕多一点,杨宗志的目光从那美无比的雪离出来,回头一笑,见印荷此刻已是杏眼粉面桃腮,小嘴儿仿佛缺水一般向自己吹着香气,杨宗志哪里还能忍耐的住,登时出一只手来托住了印荷的小,将她拢向自己的口,然后低头下去,叼住了那美味无比的小樱桃。

印荷的小香舌浓滑,充茉么莉花一般的麝香,这些杨宗志在前些天便早已品尝过了,此刻小丫头显然已经动情的紧了,两人的身子方一靠在一起,她便猛地伸出双手环抱住杨宗志的脖子,然后一对鼓鼓的脯儿死命的顶上来,二人的齿接在一处,印荷立时探出小舌头,喂进杨宗志的嘴中,让他可以肆意的品茗。

杨宗志今心头嘴角早已苦透,只是在吃到印荷这般甜腻香的小舌头后,才觉得好受了些,回想起来,前一次秀凤垂危,也是这乖巧无比的小丫头默默守在身边,每当自己难过困惑的时候,总是这个小丫头为自己排忧解难,杨宗志的心头好一阵涌起,动作便更是鲁了一些。

但见他右手向印荷怀中一探,顿时又挤进了那薄薄的亵衣之下,里面尽是一片软玉温香,印荷的儿下圆上翘,沐浴之后正当肌肤最最的时候,大手刚一抚上去,印荷的娇躯便动的战栗不已,小嘴里终是抑制不住发出了的娇,杨宗志垂眉一看,便看到好一幅任君采撷的海棠美景。

杨宗志低声唤道:「好印荷……」

印荷不敢抬头看她,羞得面红耳赤,便是耳角后也染红了熏,看着好不人,杨宗志一只大手仍是攀在两座圆笋之上,另一只手却是出来,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如此一来,印荷便不得不面对杨宗志浓浓的目光。

印荷飞快的扫了一眼,见到公子爷的嘴角还挂着晶莹的丝,说不得便是从自己的小嘴中汲取出来的,此刻的公子爷才不是方才回来之时那般呆呆傻傻,而是眉宇英气的发少年,也才是印荷最最深的那幅模样,印荷的心中倏地涌起自豪无限,半年之后的匆匆相遇,再到相识相知,一幕幕宛若皮影戏般过心田,一颗小心思内却好似泡了汁一般甜的发腻,忍不住甜笑着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杨宗志低下头来,将自己的鼻头与印荷的抵在一处,鼻中取她娇躯上和呼间淡雅的女儿家香味,大手拧住了一颗尖笋头,左右转了几下,印荷耐不住啊的一串娇发出,两只攀住他脖子的小手儿便又紧了一紧,娇细细的道:「公子爷,印荷将自己给你,只要你每里过的开开心心的,印荷陪在你身边,便也是天下间最最开心快活的人儿!」语音虽是颤抖一片,但是话中的坚定决绝却是一览无遗,杨宗志心头不涌起一阵动,却也更加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现下这鸿运客栈中,住着筠儿,婉儿,淼儿,索紫儿等一干国天下的佳人,人人都将她们的命运寄托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切切不可负了她们,此刻无论是谁,拿了什么权柄地位,荣华富贵来换,自己都不答应,即便是皇上拿了自己的命来要挟,大不了这大将军不作了,驸马爷当不上了,自己也要保得她们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们一丝一毫。

如此一想,杨宗志心头便又豪气涌集,今之后,处处被动,面对皇上,杨宗志总是畏惧多于亲近,就好像被人捆缚住了手脚,施展不开,再则爹娘多年的教诲更使得他实在不敢稍有异动,因此才会那般头疼,无计可施,现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才真真的体会到为何有那么多英雄豪杰难过美人关,旧时一代君王将相,为了传世美人舍了权贵,丢了江山也不后悔,他过去听见从来都不以为然,此刻方知最难消受美人恩的道理。

杨宗志放开心思,便不再多想,而是专心致志的在小印荷凹凸的娇躯上作坏,他一旦不再束手束脚,动作便更加大胆而热烈,将自己过去轻薄筠儿甚至秀凤的手法,都用在了印荷的身上,印荷只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哪里见识过这么多姿势手法。

这眼前的公子爷实在是坏透了,让她摆出各种各样靡不堪的模样,一会子,将她抱起来趴跪在秀上,高高的向后翘起美儿,然后公子爷隔着薄薄的丝羽亵,亵玩,时而还伸出一手指头探进双腿间的秘径,一番。

一会子,公子爷又会让她仰躺在秀上,两只修长的玉腿高高抬起,公子爷将那薄如蝉翼的亵在自己面前,一分一分的缓慢褪下,然后指着亵上残留的痕水渍,让自己去闻一闻,再尝一尝。

印荷羞得面赤红,即便是大大的杏眼中也染了情的媚光,她紧紧咬住自己薄薄的皮,将那红咬的青紫,细细的娇声却是越来越大,秋水般的眼眸痴的盯着杨宗志作着各种各样让自己羞怯死的坏事,小脑袋里已经是一片混沌,只知道发出人的来附和着他,待得杨宗志将她的双腿分开,探着脑袋入了她的腿心,印荷脑中才是轰的一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杨宗志低头看过去,见到面前芳草萋萋,却早已染了一片片,亮晶晶的粘挂在芳草上,在灯烛下发出摄人的媚光,细细的一张一翕,仿佛正在吐纳气,张开不时出一截粉红,仿佛婴儿的细腻肌肤,杨宗志心头叹服不已,眼前美景可不多见,他重着呼,伸出大舌头猛地舐了上去。

身下印荷的娇躯猛地向上一顶,仿若花开绽放一般合着他,接着头顶上便传来印荷抑不住的呻声,好似雪雪的呼痛,却又让人听着砰砰心跳,杨宗志耐心的品尝这下面的小,滋味与上面的甜嘴儿却又不同,这下面沁出的丝香浓的多,而且滑滑的带着一丝腥气。

杨宗志的舌头灵活地在窒壁上扫了一圈,头顶的印荷忽然全身都绷紧,大大的尖叫一声,接着……更浓的粘却是大股大股的薄而出,甚至沁到了他的眉尖上。

印荷剧烈的息几声,继而猛地探身下去,见到了公子爷果然被自己身下的阿啫物脸都是,对着自己怪笑不已,印荷心头又是羞涩,又是难为情,忙伸手过去,要给公子爷都抹了开去,杨宗志伸手一拦,嘿嘿笑道:「好美味的东西,乖乖的印荷,你也来尝一尝。」他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将脸凑过来,印荷俏脸通红的白了浑没正经的公子爷一眼,不依的娇嗔唤道:「公子爷……」

抬头见到对自己眨一眨眼,眼神明亮,印荷心头又泛起阵阵痴:「公子爷都不嫌弃你这个傻丫头,他让你作甚么,你便作甚么就是了,只要他……只要他真的开心就好!」印荷心头柔柔的一转,便当真依着他所说,微微欠身过去,她此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抹亵衣在身上,下身娇躯赤,看着本就人之极,再看她羞红小脸,离着眼神,稍稍伸出一截猩红的小香舌,朝杨宗志的脸颊上了过来。

淋淋的丝还带着体温的余味,印荷甚至还没有品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便见到面前的公子爷哈哈大笑,接着便翻身起来,将自己死死的在了身下,印荷小脸一呆,继而狂喜:「公子爷……终于愿意要我了……」

她这一路来虽然都跟在杨宗志的身侧,实则心头总有些惴惴不安,公子爷身边的美人儿个个出众,要么家世渊源,要么美貌得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灵,只有自己……是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就算是给他做个贴身丫鬟,也是不配的。

不过此刻公子爷整个的贴在她的身上,印荷甚至到有些窒息,却掩饰不了心如鹿撞的愉之情,杨宗志的手再一用力,印荷身上那件唯一的薄薄亵衣便飘到了秀边,现在身下躺着的是个白花花的小羔羊,他的心头也被念填,再加上今夜本就有些放纵,正待要解开衣衫更进一步。

此时房间的大门边忽然传来咚咚咚三声敲门响,深夜本就幽静的很,房间里只点燃了头的皿烛,灯火微弱,照不远去,这敲门声听着如此的突兀,杨宗志皱着眉头转回身,随口问道:「是谁?」

门外一阵寂静,半晌无人作答,杨宗志心道:「莫不是听错了?」

想来这个时候无论是筠儿淼儿她们中任何一个,自当不会前来打扰,再说她们对印荷亲热的紧,也不会有任何的排斥才对,杨宗志呼了一口气,正要返身过去重新抚印荷的身子,忽然门口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咚咚咚……还是那三下。

杨宗志这回听个真切,心中不有些不耐烦,便掀起一截锦被,稍稍遮蔽住印荷赤的娇躯,然后放下帐袅,快步走出去,将房门倏地打开,门外一片浓墨般的漆黑,寒气随即涌入,杨宗志的眼神一,再汇聚目力时隐约看见……门外站了个娇小的身影,他心头突的一跳,忍不住将脸颊凑近些,这才失声道:「倩……倩儿……」

门外站着的,正是先前早已睡下的倩儿,她在杨宗志的怀中哭着睡着,杨宗志事后将她抱回了鸿运客栈,然后安排她在一个特地准备的单房躺下,看着她睡之后,这才从她的房中出来,却没有料到……她却不知怎么又醒了,而且……还找到了自己的房中来。

杨宗志不明白倩儿为何深夜找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倩儿却是不管这么多,话也不说,便径直从他的身侧穿过,走进了房中,房中幽暗,只比外面的黑夜稍稍明亮些,方才与印荷靡的气息还未散去,整个房中都有些热气。

杨宗志跟进来,反手闭住房门,温声道:「倩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跑到志哥哥这儿来作甚么?」

他走近倩儿的背后,探出脑袋低头向倩儿的小脸上打量,才见到倩儿双眼通红,一排贝齿将下边的嘴死死咬住,薄薄的皮眼见着便要渗出血丝了,倩儿并不理会他,而是快步又走到秀边,一伸手便掀开了帐袅,对着里面娇声喝道:「你……你快出来!」

语气虽严厉,嗓音却是颤抖无比。

印荷正用一截锦被遮住半个娇躯,抬眼见到这番情形,不由得目瞪口呆,她今早就听说了倩儿的身份,知道这是公子爷当世唯一的亲人妹子,自然也不敢去得罪她,只得将可怜无助的目光转向了公子爷。

杨宗志走上前来,拉了拉倩儿柔细的手臂,和声唤道:「倩儿……」

他余下话还没说出口,顺着头的皿烛,竟然看见倩儿的口在剧烈的起伏,皿烛的灯一明一灭,站在倩儿瘦弱的小脸上,而那张秀脸此刻正在无声的哭泣,一串串的珍珠眼泪顺着秀美的双颊滴落下来,润入角,她的嘴角却是更死的咬住,拼命不发出一丝泣音。

杨宗志心头一疼,责怪的话便再也一句都说不出口了,而是向着印荷歉意的打了个眼,印荷登时会意,只得无奈的用锦被裹住小娇躯,胡的将亵衣亵套在身上,然后……扭着小香儿飞快跑出了房间。

房门阖住,房中立时变得清冷,杨宗志吁了一口气,拉住倩儿道:「乖倩儿,莫哭了,印荷她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便跟志哥哥说罢。」

印荷一走,倩儿才释放出心中死命抑住的委屈和酸楚,拼命地摇了摇自己的手臂,开他的大手,然后恸哭道:「你……你去找新的被褥过来,把现在这一都换掉!」

杨宗志听得一呆,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倩儿现在正哭的伤心凄切,他自然不忍拂逆她的心思,无奈叹了口气,到衣柜中找了新的被褥被套换上,将换下的这一都折叠起来,放置在房中的太师爷上,转头过来,忽然发现倩儿没了踪影。

杨宗志急忙走到边,垂头看下去,见到不知何时,倩儿已经了外面的淡紫外套,钻进了自己的小上,整个窈窕的小身子,用新的锦被紧紧裹住,面朝墙壁,背对着自己躺下了,只出一颗秀发堆积的小脑袋在外面。

杨宗志一时手足无措,脑中却是一闪,恍惚着回到了一年前风雪盖天的望月城大营内,那夜……筠儿在自己的小上躺过后,也是被倩儿发现了上的幽香,她也是同样嗔怨着让自己换上了一全新的被褥和被套,然后缩着小脑袋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中……

一年的时光如同水匆匆划过,两人之间聚少离多,再见到这悉的一幕,竟让杨宗志心头隐隐作痛。

痴呆呆的不知站了多久,上倩儿的声音幽幽的传来道:「志哥哥……你知不知道,倩儿为何最睡在你的上?」

杨宗志回过神来,蓦然回头细思,从小到大,倩儿的确都睡在自己的上,小时候只当她是个撒娇的小姑娘,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出外领兵作战,更是没有将这些小事情当做一回事,此刻倩儿反问,杨宗志才意识到这件事情,他默想良久,才叹气道:「倩儿,你要是想睡在我这上,便睡就是了,志哥哥自然也不会阻拦你。」

倩儿的声音哽咽着传来道:「你总是什么都不知道,倩儿睡在你的上,那是因为……呜……因为你小时候便经常随着爹爹出去云游,那个时候……倩儿没没夜的想你,只有躺在你的上,才能……才能觉到你在倩儿的身边,娘亲总当我是个小姑娘不懂事,所以也不来管我,后来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不睡在你的上,我便睡不安稳,志哥哥啊……倩儿已经有一年没有睡安稳过了……」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395章象之一

虞凤神情木讷的靠在锦之上,夜已过半,窗外不时传来三更鼓的敲击声,当当当……声音逐渐小去,她却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内的大红火烛明亮的紧,照在她素淡的小脸上,小脸上嘴角边挂着残泪,兀自还未干去,烛光映下仿佛珠落玉盘,璀璨而晶莹。

她的眼眸呆滞的看着不远处的灯,目光透过灯,被深深地进灯烛之中,「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子?……」

虞凤在心头一遍遍重复反问自己,在经历了两个月刻骨的相思后,终于等到了相公回朝的子,而且……自己辗转的候在大殿外时,居然……被自己偷听到皇兄正式许婚的事情。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开心动啊……逃回来坐在慈宁中如坐针毡火房,子慢的好像静止了一般,无奈之下,才会假装一个献舞的女,偷偷跑去养心殿内与相公相会,心想着就算是说不上话,但是……提早见一见他,总是好的,总好过自己这般心如鹿撞的呆坐着。

虞凤想到便作,可怎么也料不到,结局会是这样的演变……「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又在心头反问了自己一遍,忽然到本已干枯的珠泪,又嘤嘤的从眼角边滴落了下来,顺着这身女的紧致装,淌前的衣襟。

她整夜的思前想后,到底自己是哪里不好了,相公他……非但不足快意,甚至就连自己主动答应他,将婕儿姐姐也一道许配给他时,他还是半分都不退步,反而要……呵斥着自己,那般决绝的就走了,头也没有回过一下。

虞凤想的头晕脑,只是一真个看似简单无比的问题,却是久久想不出答案来,眼前的灯嗤的一声亮了一下,接着……却又幽幽的暗了下去,她随着叹了口气,鼓着腮帮子将小身子都蜷成了一团,「到底……自己该怎么作,相公才会意的呢?」

回想起两个多月前,杨宗志回到洛都后,她与相公之间相知相,一切仿佛都还历历在目,可是就这一晚的变化,便好像将两人间拉开了天涯海角般的距离。

虞凤的心头忽的涌起惶恐和害怕,小身子缩地更加的紧,既怕相公真的就这样绝情不娶自己,又怕皇兄知道后定然不会放过他,也许……今夜听到的那个主意真的可行,也说不定……虞凤回想起方才相公离去之后,自己跪在御花园的花丛间失声哭泣的模样,全都……全都落入了那人的眼里,不心头又是羞愤,又是怯糯,不过……那人给的法子真的可以么?

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皮,稍稍抬起秀可餐的螓首来,眼眸失的看向半空,眼前尽是杨宗志时而轻笑,时而板着脸孔的坏模样划过,「哎……看来自己真的中了魔了。」

虞凤幽幽的叹息几声,却也更加清楚地知道,一旦相公真的决定拒婚,或者就算是违的与自己借了亲,却对自己半分也不放在心上的话,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活。

如此一想,倒是坚定了她的决心,她猛然捏紧自己的小拳头,从锦上一跳而起,飞快的跑出去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贴身伺候的女,抬头见房门咿的一声打开,慌忙跪下道:「公主,您怎么不休息,是要……是要出恭么,奴家这就去取夜壶……」

虞凤刚要说「不必了……」

却又急着转身回去,偷偷抹了抹冰凉的脸颊,她可不愿意自己偷偷抹眼泪的样子给下人们看见了,这才不慌不忙的转回头来,平抑住心头的各种思绪道:「不用了,你……你去把皇兄给我唤来,就说我找他有要事相商。」

女听得一惊,抬头看看天,乌云蔽月,先前喧闹的皇早已一片宁静,那女惴惴的道:「公主,现在三更已过,皇上只怕……只怕早已就寝了,奴家……奴家……」

虞凤娇哼道:「就寝了怕什么,你去查查,今夜皇兄宿在哪个妃嫔的寝内,然后带人去传了话,万事面前,自然有我来担待,难为不到你头上。」

她说过话,低头见那女只是垂头跪在面前,却并不起身出去,虞凤又哼一声,道:「罢了,你怕扰了皇兄安寝,掉了脑袋,我……我自己亲自去找!」

她说话间举步便从那女的身侧穿了过去,待那女回过神来,她已急匆匆的跑到了慈宁门口,那女呆了一呆,手忙脚的站起来,去身边的柱子上取了一盏灯笼,才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上去。……

鸣三声,杨宗志打了个大大的寒战,幽幽的醒转过来,侧头一看,倩儿睡在内,依然只出几缕秀发,半点动静也没有,昨夜倩儿来房中将印荷赶出去,杨宗志便没有再睡,而是坐在边守着倩儿,直到她又再度入睡,才是靠在边打了个盹,鸣一过,他便冻得醒了过来。

深秋即将入冬,早晚更是寒气入骨,衣衫穿的单薄了些,便会觉得手足僵住,他斜靠在头半夜,手和脚早已经气血不顺,再加上天气寒冷,此刻便如同掉进寒窑里一般,动弹不得。

他站起身来稍稍活动经脉,已再也没了睡意,想起昨夜里的打算,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生怕惊醒了难得睡一会的倩儿。屋外一片寂静,秋的晨仿佛被寒霜冻住了一般,懒散的照在院中,时尚早,院内空无一人,他便漫步出了客栈,径直向西城门走去。

来到西门,守备军士还未打开城门,他让人进去唤了朱晃出来,不过一会,朱晃一边扣着衣衫,一边忙不迭的跑过来,胡茬倒飞着便拜道:「大将军。」

杨宗志皱眉道:「朱大哥,不是说好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咱们都是兄弟相称么,怎么两个月时间不见,你反而生分起来了?」

朱晃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道:「杨兄弟,你现在已是我南朝千万大军的主帅了,大哥我既为你开心,又为你担心,总害怕别人说你闲话,说你结大哥我这等低俗的浑人,堕了你的威名。」

杨宗志俯身拉起朱晃,苦笑道:「好了朱大哥,你也来疏远我,那我这大将军当的更是没意思的紧了。」

他拉着朱晃入了营帐,看见朱晃营帐内没有卧,而是胡在地上凑了草席和被褥,又脏又,草栗甚至都出了被面,不皱眉问道:「怎么?你就睡在这里么?」

朱晃嘿嘿干笑道:「正是。」

慌忙去将草席和被褥折叠起来,藏在了帐角,杨宗志叹息道:「朱大哥,我那里有些新的被褥被面,待会我便会使人给你送过来,你孤身一个人留在洛都,年纪也不小了,又未结亲,倒是乏人照料。」

朱晃急忙推拒道:「不妨事,不妨事,哥哥自在邋遢惯了,真要有个人管着,反而过的不如意。」

杨宗志嗯的一声,转头扫了一圈,才低嗓音道:「朱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朱晃一听,忙正道:「杨兄弟,朱晃的命是你给的,你的事情便是朱晃的事情,你有事尽管吩咐就好了,大哥竭尽全力也要替你办成,千万别说什么拜托二字。」

杨宗志问道:「上次你们从吕梁山押解回来的那个荣三现在怎么样了?」

朱晃凑过脑袋,低声道:「那荣三现在被关在洛都一个猎户的家中了,那猎户为人老实,经常出远门到外去捕猎,一去便是几个月,他的房子便给大哥帮他照顾,想来倒是万无一失,怎么……杨兄弟你要去再审那荣三么?」

杨宗志笑道:「这倒不必,这荣三只是个人证,不到关键时刻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朱大哥,你从今起就派人将那柯宴的府上监视起来,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叫人带个信给我。」

朱晃点头道:「这没问题,大哥手下这些守备,人数虽不多,但是胜在个个忠心耿耿,只要是大哥我吩咐下去的事情,自然会尽心尽力。」

杨宗志背着手踱了几步,回头笑道:「那我便放心了,朱大哥,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抛头面,有什么事,只管叫手下人去办就好了,除非事情紧急,你也不要轻易来找我,省得惹人起了疑窦。」

朱晃听得一呆,不问道:「怎么?那柯宴可是察觉了什么,他也派人来监视你了不成?」

杨宗志摇头道:「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万事还是小心一些好。」

他说过了话,便挥手出了营房,心头却在想:「皇上对我身边的事情了如指掌,难说皇上不是派了眼线在自己的身边,过去自己总觉得万事问心无愧,自然也不去想这些无谓事情,现下么……」

他出了西门大营,又径直去了骁骑营大帐,与负责城防的京兆伊不同,骁骑营主管皇内城守卫,旗下的官军大多都是从达官贵人家选出的显贵子弟,还有不少是吐蕃国出使回来的大军中人,这些官军一见杨宗志面,便以为他是来巡视营房守备的,顿时齐喝一声,列好了军阵静候,杨宗志只是挥了挥手,便入了主帐内。

牛再和马其英方一得到消息,甚至还未出帐外,便看到杨宗志一身官服的走了进来,他二人刚刚来到骁骑营大帐中,一切都还新鲜,俱都不知杨宗志所来何事,自然不知该上去亲热的嬉笑一番,拿出藏酒相,还是该倒头就拜。

正愣神间,杨宗志却是笑哈哈的道:「两位哥哥,一身新的盔甲,好不威风啊。」

牛再和马其英听得哈哈大笑,他们二人昨笑话杨宗志官服在身,今便被杨宗志笑了回来,不过此刻他们穿着银光闪闪的盔甲,头戴副都统的金盔,耳后了厚厚的皮茸,倒确实如同战神般威凛,马其英笑着把住他的手臂道:「大将军三弟怎么有空来了,哥哥我们将军座都没坐稳,便被你吓了出来,你好歹也让我们都过过瘾啊。」

牛再听得哈哈大笑,说道:「正好,咱们兄弟三人的庆功酒还没找时间喝,择不如撞,就在这骁骑营主帐里面喝,那是最合适也不过的了。」

杨宗志笑着摇头道:「两位哥哥,你们新当大任,一切还是要谨慎小心为妙,皇上说了将你们放在骁骑营先考量考量,若是你们领兵有方,后定然还有重用。」

马其英点头道:「这倒也是,总之这一切都是拜三弟所赐,我爹爹和大哥的爹爹也都想要和三弟结识一番,哪三弟有空了,我们带上两位老人去你大将军府上叨扰……」

杨宗志抢道:「怎敢烦劳两位老人家,自然是我亲自去登门才对,不过两位哥哥,我今来还有其他事要作,你们过一会,便去将那关押着的崔代放出来……」

牛再和马其英听得一齐呆住,马其英疑惑道:「放了崔代?三弟,这崔代是通番的贼,怎能放了他?」

杨宗志笑问道:「两位哥哥,你们想想……那崔代是个什么官?」

牛再乍舌道:「什么官?崔代他自己也曾说过,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史中郎,嗯……史中二字的意思嘛,就是以史为鉴,中正严明,皇上封了他这个闲差,只不过让他整理整理经史子集,作作字画给内观赏罢了,我们又怕他作甚?」

牛再本是人,好武恶文,这下子学着大学子崔代的语气,摇头晃脑的将崔代当之言复述出来,到了后来却是吹鼻子瞪眼,颇为不服。

杨宗志听得哈哈一笑,点头道:「这不就是了,那崔代不过是个文职小吏,他又有何胆量敢去通番?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他主谋通番,可一旦事成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不执掌权柄,朝廷兵马在吐蕃落了下乘,他也无法渔翁得利,更加不会平步青云,你们说是不是?」

牛再和马其英下意识点了点头,马其英皱眉道:「不错,崔代通番,这事情确实是说不过去,但是那天夜里呼列前来奇袭逻些城,又的确是崔代在咱们大军的饮水中下了蒙汗药,然后引着呼列一干人等入了逻些城,这些又都是我们亲眼所见,自是更是错不了,岂容他来抵赖?」

杨宗志走到将军座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水,饮下道:「二哥说的不错,这便是此事的蹊跷之处,崔代明知通番是死罪,而且就算是侥幸成功,对他也无半分裨益,他这么聪明的人,岂会明知前面是火坑也要跳下去,说不得……这是有人着他去这么做,才讲得过去。」

牛再和马其英对杨宗志的才智应变向来钦佩,在行军吐蕃的一路上,他们多次眼见杨宗志智谋百出,不自觉的已经将他看做主心骨,二人听他如此说,登时点头道:「有道理。」牛再思忖片刻,道:「那依三弟你来说,这崔代是受了何人的迫,宁愿身家命也不要,也要去助那呼列小儿谋位?」

杨宗志想起三皇子那温文知礼的模样,心头暗暗叹了口气,默想:「为今之计,只有这洛都城越,自己才好趁做文章,浑水摸鱼,中取胜,否则这般一团死水,想要腾出手来做些什么,真是千难万难,何况时间本就所剩不多。」

他回过头来,浅笑道:「这幕后人我们哪里猜得出来,想来身份地位都不会太低才对,不然崔代也不会这般不顾命了,两位哥哥,我今叫你们放了崔代,便是想使个擒故纵的计策,现在朝中没有任何人知道咱们关了崔代,也就是说崔代身份曝了这件事情,只有咱们三人知道,我们现在偷偷放了崔代,他要么心头惶恐,要去找他的主子出主意,要么嘛……他的主子为防止万一,也会派人去取他命,然后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再去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皇上面前,才好真的说的上话,不然……咱们现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一切都是猜之言,又岂能取信于人?」

牛再和马其英默立良久,直到最后才眼神一亮,一齐拍手道:「是极!是极!」

他们二人现在所思所想便是短期如何再立新功,也好在皇上面前个脸面,做个真正领兵出战的大将,恢复昔爹爹的荣耀,光复门庭,他们听了这主意,自然拍手称好。

杨宗志又道:「不过两位哥哥,一切不可之过急,总之无论有何发现,也切记不能打草惊蛇,万事谋定而后动,咱们现在人在洛都,身边达官贵人众多,其中关系羽翼盘错节,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便是寸功未立,反而惹祸上身,所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牛再和马其英忙不迭的点头道:「正是,正是,三弟放心,你向来足智多谋,咱们无论有什么发现,都先来与你商议,再定行止便是。」

正文第396章象之二

杨宗志又在骁骑大营内盘桓了一会,才与牛再,马其英商定了下步的行止,三人约定互通消息,直至抓出幕后的黑手,再想着法子通告皇上。

杨宗志其实并不想介入三皇子与皇上之间的帝位正统之争,一来他素不关心朝政,二来爹爹多年训斥犹在耳边萦绕,让他远离朝中阀派斗,修身养,专注于兵法韬略便可。但是时局变迁,为了查出爹娘的死因,为自己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时间,杨宗志不得不违背本心,将洛都引入局,他原是想:直到爹娘死因水落石出之,便身远遁,与筠儿婉儿等人到天涯海角也好,回滇南去也罢,总之隐姓埋名,辞官不作,如此一来皇上也拿不住自己,自己也不会心存遗憾。

至于三皇子与崔代的关系,世上知道此事的只有自己和呼列,徐军师等寥寥几人,在洛都的更是只有自己一人,其他人要么是踪影难寻,要么身份隐秘,所以这件事情只要自己不说,别人万难发现,即便是三皇子与崔代之间有些联系,但是证据难觅,徒然惹惹皇上的疑心罢了,正好让皇上对自己少些关注。

他迈步出了骁骑大营,时已近晌午,他想着随手找个地方用过午饭,下午还要去找那劳广问问情况,抬头一看,清晨还是蒙蒙的头,现下已经是高照,洛都之繁盛不同于望月城的奢华,更不同于狄野县的靡音霏霏,洛都不愧于国都之称,处处高楼林立,所有木楼石台无不显得庄重威严,杨宗志叹了一口气,心思不属的寻了个幽静的去处,径直走了进去。

这是座新修的酒楼,生意看来不错的紧,刚到晌午,酒楼中已经坐了宾客,从木栏看进去,只能见到人头攒动,杨宗志不想惹人注意,只是低着头穿进大门,刚一踏进木门,面一个醉汉步履阑珊的撞了过来。

杨宗志皱起眉头,身子微微生向左一侧,只待避让过去,没想到那醉汉嘴里嘟囔着什么,身子却是无巧不巧的,正撞上杨宗志躲避的方向,两人不可避免的身子一碰,杨宗志这才看清楚那醉汉长的很高,头上戴了草帽,一身打扮看着便是个郊野的庄稼汉,脸庞隐在草帽之下,一时倒是看不清楚。

他稍稍运起一些内力,只是希望弹开那醉汉的身子,却又不想伤了来人,岂知他内力还没聚齐,忽然到面前一股大力向自己涌了上来,这力道分明是股潜劲,一般老实巴的庄稼人哪里使得出来?

杨宗志心头冷笑一声,知道这是个寻事之人,绝非路人般的醉酒客,便聚齐七八分力道,着那潜劲发了出去,两人身子在空中一接,俱都发出一声闷哼,接着却又悄无声息的弹了开去。

酒楼中人喝酒的喝酒,听曲的听曲,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门口发生的一瞬间事情,杨宗志却是心头一凛,他在江湖上也闯了一番时,大约知道些深浅长短,也对自己的功夫甚有信心。以自己这七八分的力道,只要不是天下有数的几个绝顶高手过来了,一般的武林人物定然承受不住,被远远的弹开那还是轻的,遇到功夫差一点的,恐怕就要倒飞着退回去,撞倒一些桌椅板凳也说不定。

杨宗志有心要威慑人心,让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叨扰自己,所以下手不自觉的重了一些,哪知这醉汉不但没有大步后退,反而只微微退了一步,便站定了身子,杨宗志收起小觊之心,背着手打量来人,忽然看见那人又猛地凑了上来,手还没搭起来,一个细细的如同蚊蝇般的嗓音传过来道:「小兄弟莫慌,请跟我进来。」

那人说完了话,转身蹭蹭蹭的上了二楼,杨宗志半信半疑的跟在身后,上楼一看,那人身子不动,脚下步子却快,不一会便越走越远,身子转过酒楼的房角,依稀看不见了,他心头顿时转过好几个念头,既想:「这人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

又想:「难道是设下了陷阱等我钻进去,那……又是谁布置的这一切?」

回到洛都不比在江湖上闯,刀光剑影尽是隐在身后,他不得不时时多长个心眼,缓缓的走到屋角,凑眼看进去,整个屋子被人用布匹遮住了窗帘,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杨宗志心头哼了一声,暗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便提气在,脚下迈着八字步走进一些。

忽然屋内传来哈哈大笑声,接着灯火一亮,内间转出来好些个人,这些人看着奇形怪状的,有男有女,老着发已斑白,年幼者却是二十出头,杨宗志仔细看清楚,不觉大喜道:「铁拐大哥……」

当先的老者正是那在狄野县分开的八仙之首——铁拐大汉,他在八仙中年级最长,发鬓胡须早已霜白,但是双目光闪闪,自有一番威仪,转头看过去,见他身后站着其余几个人,竟然八仙在这小小的酒楼里面聚齐了。

杨宗志素来知道他们八人形影不离,为人更是恩怨分明,有着侠名,定然不会是暗下杀手的小人,况且前些子在狄野县,这几人出手相救于自己和印荷二人,对自己实有情谊,而无敌意。

杨宗志哈哈一笑,过去道:「铁拐大哥,你们怎么正好在这里,咱们几不见,却又相会于洛都,天下之事正有个巧字。」

铁拐大汉拉着杨宗志与众位兄弟坐下,笑道:「不巧,不巧,咱们前几天在狄野县分开,就一直没有离你左右,今在这『凡亦楼』相会,更说不上个巧字,哈哈。」

杨宗志听的一呆,疑惑道:「各位一直就在我身边?……这是……这是为何?」

铁拐大汉身边一个壮汉笑道:「小兄弟,你猜猜咱们为何一直跟着你,跟到了这洛都城来?」

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到这说话之人正是引自己入内的那醉汉,他一边说话,一边取下了头顶上的草帽,出一张国字方形大脸,杨宗志认出他便是八仙中的芭蕉扇汉子,只不过此刻没有取扇在手,杨宗志对他印象深刻,是在西蜀别离亭的酒肆内,当夜这芭蕉扇大汉曾经手持一烧红的,将硬生生的拧弯变形,了一手好生不俗的内力。

杨宗志心头微一恍然,这才明白为何方才那醉汉受了自己一撞,却只微微退了一步而已,他眼神中出一丝钦佩的神,抱拳作礼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功夫端的了得。」

那芭蕉扇汉子哈哈一笑,摆手道:「小兄弟,你可莫要赞我,你功夫出众,方才一撞,撞的我气血翻涌,到了现在还未平复下来,我叫汉钟离,是这八仙中的老二。」

旁人有一个纤纤女子,正在几人围坐的酒桌上布施酒菜,闻言嫣然一笑道:「二哥,你向来自诩内力天下无人能匹,怎么……今也服了软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掩住嘴角,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杨宗志转头看过去,见她秀发高髻,装束打扮却是宜人的紧,正是那何八姑。

汉钟离嘿嘿羞赫的笑道:「那些过去自夸的话不说也罢,我一路听闻这位杨家的小兄弟远近驰名,忍不住生了比一比之心,没料到今才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杨宗志哦的一声,皱眉道:「看来各位对我的身份来历已是一清二楚了,倒不知道……各位哥哥跟在小弟的身后,却是为了什么?」

铁拐大汉微笑道:「小兄弟莫要生疑,我们最初想要跟在你身后,只不过是因为我吕三弟说,狄野县发生的事情看来颇为不寻常,想来小兄弟你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对头,咱们八仙中人恩怨分明,那在西罗天教的囚牢中,受了你小兄弟的相救援手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咱们只不过跟着想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要对你不利,也好警示于你……」

他一边说话,一面抬起桌上的酒壶酒杯,给各人上了酒,他下首的文士吕三弟接口道:「不错,小兄弟,我们现在已知你是当朝的大将军,位居极品,但是咱们江湖中人拜的是关圣人,过的是提刀血的子,敬神敬鬼不敬庙堂,所以咱们还是托大叫你一声小兄弟。」

他说话间向杨宗志敬了一杯酒,抬手便饮,残酒顺着颔下的黑须滴落下来,才啊的一声,接着道:「前些子我们兄弟八人在狄野县见了你,对你颇有好,后来你走之后,我默默回思那些行刺之人,恐怕十有八九是些死士,一击不中,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愿苟且偷生,由此可想你那对头的厉害之处,我与大哥一商议,反正我们左右无事,便跟在你的身后,看看到底是何人要对你不利,也好施个援手,不枉你当年在西罗天教的救助之情。」

杨宗志听的心头不动,饮酒道:「各位盛情,漫说当年西蜀那点小小缘分实不足道,何况各位在狄野县出手相救,早已一报还一报,尽数偿还了。」

铁拐大汉诶的一声,摇头道:「我们救你是救你一命,但是你救我们便是八条命,怎可相提并论。」

杨宗志心想:「那在西蜀的时候,那何八姑分明早有准备,说起来,自己救他们实在是牵强附会,没料到他们倒是一一记在了心底。」

转念一想,当年西门松曾经有恩于铁拐大汉的夫人,八仙中人心底念,并不远千里的赶往西蜀去帮拳助手,这些人实在是义薄云天的好汉子。

杨宗志心头肃然起敬,抱拳道:「如此倒是我矫情了,之言我无需多说,但不知各位今唤我过来,到底是有何事情?」

吕三哥微笑道:「我们跟了你一路,倒是长了不少见识,也看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今找小兄弟你来,便是要与你商议商议。」

杨宗志哦的一声,凑近道:「不知各位看到有哪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发一句的蓝七弟笑嘻嘻的道:「小兄弟,我们分别后你匆匆的赶到了丁山镇,是不是?你到了丁山镇便进了行军大营,我偷偷跑进大营里,四处打探了好一番,才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我心想乖乖的不得了,原来是朝廷里的一位当权大将,我们八仙都是有眼无珠,竟然一个也没有看出来,那天夜里……你被人引到了丁山镇的一个别院里,我也想要偷偷跟进去,只不过……你进去那别院后,整个院子被数千军士围得内三层,外三层的水不通,别说是我这么大个人溜进去,便是只飞鸟说不定也飞不进去,我一想……莫不是要出事了,便赶紧赶了回去,找大哥和三哥他们去商量。」

吕三哥点头道:「我们听了之后,心中也觉不同寻常,便会和了八人一道去那别院,无奈那院子守卫森严,滴水不漏,而且所有的军士皆都是刀斧在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后来……还是八妹想了个主意出来,她用药顺着下风倒了几个守卫,咱们才找了丝隙溜进去两人,其余人都等在外面,一旦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杨宗志听得眉头皱起,他们说丁山镇的别院,难道是……三皇子让自己去谒见的那一座,三皇子让自己去,怎么会……在别院外布下重兵把守,他回思那傍晚三皇子与自己见面时的情形,分毫想象不起有何不妥之处,除了……三皇子最后与自己说起皇上如何继位的私隐……

杨宗志想到这里,忽然心头有些恍然,暗想:「看来那三皇子早有准备,分明是拿话在试探我,若是……若是那我说错了什么,难道三皇子便要对我下手?」

他正想到这里,何八姑布好酒菜,坐下来娇声道:「不错,那天我和七哥一道潜入别院内,找了好一会,才在一个池塘的凉亭中央找到你,当时别院内处处重兵,我们不敢近前去,只能远远地躲在树丛里偷看,见到……」

她说到这里,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又笑道:「见到小兄弟你正与一位美丽出众的女子坐在亭子内说话……」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跳,回忆起那天下午时的情形——自己来到庭院中与三皇子说了一会话,接着三皇子去处理公文,自己……好像是在亭子中小憩了一会,然后三皇子便来唤醒了自己,这期间……哪里来了一个女子?

杨宗志狐疑道:「我记得那发生的事情,可是……一点也不记得见到了什么女子,你们可看清楚了,没有认错人?」

蓝七弟嘿嘿笑道:「怎么会错,我和八妹虽然离得远,但是小兄弟你气宇轩昂,模样最是好认,我们只一眼便瞧清楚了那人是你,不过呀……小兄弟你可也风的紧,周围兵甲数千环伺,你却是闲情逸致不减,与那女子说了没几句,便倒在了那女子的怀里,那女子将你的脑袋抱得死死的,仿佛甚是着紧。」

杨宗志想的头痛裂,着自己的额头道:「这便怪了,为何我……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一段?甚至连那女子也没有任何印象,对了……你们可瞧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么?」

蓝七弟笑嘻嘻的道:「站的太远了些,而且又要分心,怕被人发现了,所以瞧不清楚……」

何八姑白了蓝七弟一眼,娇声道:「七哥最说笑了,小兄弟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虽然站得远,但是那天下午天气晴好,那池塘上光线又足,所以倒是看清楚了,那女子……那女子么,长得眉目如画,倒是俊俏极了,而且她与你说话之时,语态亲昵的紧,不时叫你公子公子的,倒不像是要对你痛下杀手的模样。」

杨宗志闭目良晌,睁眼苦笑道:「实在是想不起来,莫不是那我喝的多了,无意非礼了人家别院中的女眷不成?」

何八姑听到这里,忽而秀眉一轩,抬手便握住了杨宗志的手腕,杨宗志大手微微一缩,抬眼见何八姑小脸上一派肃穆,毫无半点轻浮无形之态,不觉又松了力道,何八姑默然一会,忽然抬头盯着杨宗志问道:「小兄弟,那在狄野县分别之际,我送你的那个草药锦囊呢?」

杨宗志听得一愣,回想起狄野县分别时的情景,下意识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香囊般的草药包,讷讷道:「在此。」

何八姑一手接过锦囊,稍稍掀开看了一眼,又抬头嗔怨道:「你怎么这般糊涂,人家对你心思不轨,你却不知事先含住一颗药丹在口,这样无论人家如何对你,你自然便不用怕了,小兄弟,你武功再好,即便是可以胜过我二哥,但是人家打不过你,难道不能下药害你不成?」

杨宗志听得冷汗冒出,战战兢兢的道:「莫不是人家在我身上下了毒?」

何八姑对他白了一眼,娇哼道:「若是人家下毒,你此刻早已毒发身亡了,岂能还这么好端端地坐在这里饮酒?天下间也只有你这样的糊涂蛋,放了世上最好的解药丹在身上,却不知道用,真真哪一天被人毒死了,那也是你自己活该。」

杨宗志稍稍平复一些,这世上人人都称颂他机智聪明,今第一次听见有人骂他是糊涂蛋,但是他却毫无半点不痛快,反而心头更加动,知道这何八姑虽然嘴上说的不客气,可实在是一片好意,他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八姑缓缓摇头道:「这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你体内并没有任何残存的不适,也无任何病因病,我可猜不出来,不过你既说你一点也不记得当时的情形,可我与七哥看得分分明明,那更不可能出错,唯一的可能……便是你被人用某种方法抹掉了那一段记忆。」

汉钟离在一旁听得乍舌,接口道:「八妹,你是用药的大行家,你说说,这世上可真的有这么一种药,可以让人忘记掉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么?」

何八姑摇头道:「这样的药丸我也从未见过,只有真的见识到了,才有定论。」

杨宗志皱眉心想:「为何我去见三皇子,却又见到了另一个女子,这女子又是什么人?」

继而又想道:「三皇子要对我下手,却又为了什么,照说三皇子不服皇上夺了他的帝位,可这跟自己却没有半分干系,他对自己能有什么怨恨?」

他想到这里,忽然心头猛跳,暗道:「难道是三皇子要起兵谋反了,所以事先除掉自己这个军中的主帅,也好让大军群龙无首,不对……不对,他除掉自己,皇上自然会委任新的大将军,除非他早已安排好一切,继任的人能是他的心腹,不然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再说……他伏下重兵却不对自己动手,岂不更加可疑么?」

杨宗志心头一时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却又一一被自己给否定掉了,不过此刻听到八仙口中说出来的事情,倒是让他心头更加警醒,过去看来是太过小觊三皇子的心思了,他心底有很多秘密,并不像表面上看来的那般磊落知礼。

何八姑看他皱眉沉思,便将手中的草药锦囊放回他的手上,低头给他又斟了一杯酒,娇声道:「后来,你在凉亭中睡着了一般,外面便来了三个人,那三人进来后只与那女子说话,他们……嗯,他们仿佛话并不投机,那女子一改先前的柔情意,将你随手丢在凉亭的石柱上,转身便走了,这个时候,三哥忽然潜进来说,外面可能快要发现我们的动静,我和七哥无奈也只好退了出去,大家等在别院外,直到你安然出门之后,才跟着一道离去。」

杨宗志皱眉道:「哦?那进来的是三个什么样的人?」

蓝七弟道:「嗯,这三个人以其中一个为首,剩余的两人一个尖嘴猴腮,手拿折扇,气焰甚是嚣张,看着好像是个师爷的模样,还有一个嘛……一身大红的战袍,年纪也大些,说话时却像在打雷一般的吼叫。」

杨宗志回思起三皇子身边的从人,那师爷……说不得便是余擅侯这人,至于那说话好像打雷的老者,既然他穿着大红的战袍,想来便是大军中之人,不过年纪大些,又好像他这般能跟在三皇子左右的,杨宗志数来数去,也想不起到底是谁,照说洛都城里,这般年纪而又身份相当的,只有……牛再的爹爹忠义侯牛木文或是马其英的爹爹戚英侯马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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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397章象之三

杨宗志踱步出了酒楼,耳边还在回吕三哥的警醒:「小兄弟,你可千万小心周遭,现下你身边至少伏了两路人马,他们夜以继的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身在局中,兀自毫无察觉,但是人家却早已对你布下了重重监视,只怕你今来这凡亦酒楼,也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所以咱们才会用绢布围了个严实,也好不让人瞧见里面的动静,你自己记得,若是有些什么事情自己不方便出头,便找人悄悄捎个话到这里来,我们八仙必定为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他背着手行走在街心上,眼神漫不经心的四顾飞瞥几下,身后四周看着并无任何异常,若是过去的自己,懵懵懂懂的,便万事都不会放在心上,此刻他倒是渐渐明白爹爹当年为何总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不可参与朝廷阀之争了,因为……朝堂上不同于江湖,每个人各怀心机,人心深不可测,只要稍有不慎,便是家毁人亡,人头落地,各人政见不同或者是站错了阵营,实在是防不胜防的局面。

他原本想去见见劳广,不过此刻却是改变了主意,而是快步回了鸿运客栈,翠儿给他开了院门,一见是杨宗志回来,对他好不恼怒的皱了皱可的鼻头,鼻息上微微泛起波澜,眼眉含,看着倒是娇媚十足,这小丫头去年初见时,还是个生涩的小姑娘,此刻不知不觉的已是泛出一丝少女的娇羞韵味了,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对他没有什么好脸,但是杨宗志却觉得心中温馨的紧,仿佛回了自己的家中,一切重担都可以放下来了。

杨宗志对她齿一笑,轻轻挤了挤眼,翠儿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次为了给他驱除口中的酒味,将自己的口水津渡给他喝了个够的事情,不觉眼神离了下来,皱起的鼻翼缓缓放松,倒是涌起了两团红晕在上面,看着更增娇

杨宗志心有旁骛,没有理会到这般少女天马行空的细腻心思,转身从她侧面钻进去,入了内院,路过筠儿的闺房,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隐约分辨是筠儿与姐姐淼儿在说些什么,杨宗志没有仔细去听,而是到自己房中去找倩儿,他对倩儿总是担心多一些,不知她现在有没有起身。

刚一打开自己的房门,面前而便垂下了一道素白的丝绸帘子,杨宗志不记得自己房中何时垂了房帘,随即用手掀开帘子,便要走进去,只不过手刚将帘子扯到一边,便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柔的娇呼声。

杨宗志下意识抬头一看,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两条光滑修长的细腻美腿,站在房门口摆放的一个木凳之上,那美腿上只穿着了一条窄窄细细的亵,包裹住人无比的下身,白的亵映出了腿心间的一团黝黑。

杨宗志对着那高高矗立,颤巍巍的美腿深深了一口气,美腿上传来阵阵脂粉的香味,他呼出一口热气,哈哈笑道:「小紫儿,你没事站在我的房门上作甚么,还不快快下来?」

索紫儿半挂在房门上,听见裙下传来这瓮声瓮气的声音,一边说话,一边还对着自己的大腿上轻轻的哈了几口气,索紫儿只觉得浑身酥软的一抖,呀的一声便跌落了下来,正好落入杨宗志的怀里。

杨宗志掀开头上盖住的锦裙,嘿嘿笑道:「好香的小腿啊,嗯……紫儿比过去又长大了一些,腿变得又长又直,再这么长下去,只怕将来紫儿比哥哥都要高了。」

索紫儿的身高在众位佳人中,只有何淼儿能与她匹敌,两人都是细长腿的美人,只不过何淼儿比起青涩的紫儿,多了一些丰腴,而紫儿却是翘无双。

索紫儿听到杨宗志赞她,得意的咯咯娇笑,一伸手便搂住他的脖子,娇气道:「那哥哥你喜不喜,紫儿就要现在这么高,哥哥你不用弯,便能亲到紫儿的小嘴哩。」

杨宗志听得哈哈大笑,低头凑在索紫儿殷红的嘴角了一口,小丫头将处子的娇躯献给了自己,对自己比起过去更加的痴,甚至多了些女子的媚气,再加上她本是异族的天骄,长得这么个美法,天下实在难有几人能不被她惑住。

他抬头问道:「紫儿在我这房门上作甚么呢?」索紫儿微微撇嘴,香道:「紫儿在受罚呢……」

杨宗志哦的一声,眯眼道:「谁在罚你?」

索紫儿鼓起小嘴,小嘴红彤彤的甚是可人,她垂下天蓝的秀眸,低声道:「是紫儿自己处罚自己呢,紫儿今早上说错了话,惹得淼儿姐姐哭了,所以紫儿正在惩罚自己给门上面贴纸花哩,哥哥呀,这些纸花都是印荷姐姐亲手裁剪的,可好看的紧。」

索紫儿到底是少女心,开始还说的怅然滴,直说到贴花的时候,却又神情兴奋了起来,杨宗志心头微微惊奇,何淼儿的格刚烈,岂会被紫儿小丫头几句话给说哭了,这事说给他听,他一定不信。

杨宗志笑着问道:「紫儿啊,你到底对你淼儿姐姐说了什么,将她这么得罪的不轻呢?」

他一直认为紫儿从小缺乏亲人照料,现在孤身一人远离故土,跟在自己的身边,从而造成她子野了一些,做事不依章法,所以语气中对她并无责怪,只是多了一些宠溺味道。

索紫儿却是听得小脸通红,眼神媚媚的飞瞟了他一下,难为情的道:「其实……其实就是些女儿家的私事,也……也没什么的。」

杨宗志将面前的木凳踢开,横抱着索紫儿走进房中,回头看看门房顶上的大红贴花,乃是龙凤呈祥,确实是手工细,栩栩如生,没料到这些东西都是印荷一手剪出来的,索紫儿不好意思说起得罪淼儿的事情,他也并不追问,暗想:以紫儿的子,说不定过一会便会去找淼儿赔礼道歉,自己再介入进去,岂不是要小题大做。

杨宗志点头笑道:「嗯,果然是好看的紧,不过现在可不到年关,哪有人家会装上贴花剪纸的,喜庆可也来的太早了些。」

索紫儿撇着樱桃般的小嘴,娇声道:「咱们这里庙小,可比不上哥哥你的大将军府,所以我们只能自己装上些好看的玩意,总不至于差的太远哩。」

杨宗志好笑的心想:「原来她这小心思里,还没有放下没去过大将军府这件事情。」

他笑道:「等过几功夫,我便带你去我的大将军府玩玩,不过那边就是大了一些,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我倒是更加喜这客栈的别院,清新雅致。」

索紫儿娇笑着摇头道:「我才不去哩,哥哥呀,你……你要是看上了哪一家的女子,便来跟紫儿说!」

杨宗志低头道:「跟你说什么?」

索紫儿咯咯娇笑道:「紫儿便去把哥哥心仪的女子抢过来呀,紫儿可不管哥哥有多少个子,只要是哥哥喜的,紫儿都去帮哥哥抢回来,让哥哥每天开心的合不拢嘴,嘻嘻,嘻嘻。」

杨宗志宠溺的刮了刮索紫儿高的鼻头,没好气的笑道:「你这小丫头,你忘记了当年你这小公主在滇南作恶多端,被我教训的打你小股的事儿了么,怎么……现在好久不打了,又要让哥哥再打你几下不成?」

索紫儿听得眼神一,小嘴中出几口热热的香气,俱都在杨宗志的面上鼻中,媚眼如丝的娇唤道:「哥哥,你好久不打紫儿,紫儿的股都有些了哩,好哥哥呀,紫儿昨夜将自己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的等你来,你这坏哥哥却一点也不知道,现在……现在哥哥要来吃了紫儿么?」

杨宗志与索紫儿在房中笑闹了一会,印荷突然闯了进来,抬头便看见索紫儿半挂在杨宗志的身上,两只长长地玉腿一摇一晃,出裙角下洁白如同翠玉的晶莹肌肤,和半个柔腻的香儿,印荷看得小脸通红,忙不迭的退到门口,低头颤声道:「公子……公子爷回来啦。」

索紫儿咯咯娇笑道:「印荷姐姐,你快来看看,紫儿挂的这些贴花位置好不好?」

印荷抬头飞瞥了索紫儿一眼,见她半分也不羞怯,而是得意十足的腻在公子爷的怀中,对着自己轻笑眨眼,看起来如此笑颜如花,印荷的秀眸一阵失神,暗自倒也是羡慕的紧,可惜了……每次与公子爷好事将成之际,总会出现变故,印荷抑制住自己的心绪,咬着小嘴抬头看了门顶一眼,才垂头道:「印荷做的不好,让……让公子爷笑话了。」

杨宗志放开索紫儿,浅笑道:「我怎么会?」

轻轻走到印荷的身前,低头见到这小丫鬟神情怯懦的紧,仿佛昨夜里被自己那般欺负了,还未从羞怯中回过神来,杨宗志笑道:「你带我去见见婉儿。」

说完拉起印荷的小手儿,和她一道走了出去。

印荷神思不属的跟在他的身后,稍稍抬头看了看他宽阔的背影,心头忽的又涌起一股温馨甜之意,便将他的大手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用两只小手儿环抱住,顶在高高的脯上,他们来到秦玉婉的房间,见到秦玉婉正斜靠在睡塌之上看书,一身淡黄的小裙,秀发顺着睡塌铺散下来,益增慵懒无限的俏模样。

杨宗志走过去侧坐在睡塌边,看见秦玉婉想要坐起身来,便用手按住了她,摇头道:「不要动。」

秦玉婉小脸一红,抬头瞧了束手立在一边的印荷一眼,便乖乖的趴伏在了杨宗志的胳膊上,印荷娇声道:「公子爷,你和婉儿姐姐说说话,我去给婉儿姐姐熬点好喝的鱼汤去。」

秦玉婉见印荷扭着细出了房门,才安心的将自己整个都投入到杨宗志的怀抱中,杨宗志轻轻搂住她,嗅着婉儿发顶幽幽的甜香,大手忍不住温柔的抚到她的小间,婉儿的小很细,她身子从小便弱,习不得武,杨宗志还记得有一次与她打趣着说起楚王好细的故事,便是说她的小实在太细,就算是放到过去的楚国里,也算是个中翘楚,难有几人能比拟的上。

现下她已经有孕在身,可是时尚短,大手抚在间,依然觉不到这里发生任何的变化,那小依然盈盈不足一握,直让人担心她这般扭着细靠在怀中,那小便会从中折断了一般。

杨宗志这几经历了许多事情和变故,一直想着要与婉儿这女军师好好商量商量,婉儿身子虽然柔细,但是子却是睿智聪明,而且博学古今,算是自己的最得益的助手,一路来也帮自己解决了无数的问题,他沉了好一会,低头正要说话,却瞧见婉儿好像金丝猫一般的蜷在自己的怀中,秀眸紧闭,长长地眼睫包裹住了整个眼线,竟似乎睡着了一般。

杨宗志稍稍动了一下,怀中的秦玉婉便惊醒了过来,抬头对他不好意思的齿一笑,娇昵的哈气道:「九哥哥,不知怎的,人家这几实在渴睡的紧,稍稍一会不动,便会自己……自己睡着了。」

杨宗志看得心头一疼,即将出口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想:「婉儿她这是怀孕之后的自然反应,她身子本来就柔弱,现下又为自己怀了孩子,自己怎么忍心再让她为了自己的事情劳,徒增劳累……」

心头这么一想,杨宗志便放弃了先前的想法,转而去轻轻抚摸秦玉婉如云的秀发,细声道:「乖婉儿,你好好地在我怀里睡一会,我不叫你,你可不许起来。」

秦玉婉的小脸晕红,星眸半睁半闭,怀身之后使得她少了些睿智清淡之,多了不少似水的柔情,她轻轻朝杨宗志吐了下小香舌,腻声道:「霸道的坏家伙……」

然后便心意足的蜷缩在他的怀中,任由杨宗志的大手抚在背上,小上,不过一会,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索紫儿开心的看着门帘上自己的杰作,小身子半躺在锦之上,两只小脚丫一的前后甩开,小嘴里兀自哼着不知名的吐蕃小曲,忽然房门被人掀开,走进来一个淡紫衣裙的少女,索紫儿笑嘻嘻的坐了上去,娇声道:「倩儿妹妹,你也快来看看,这贴花可好看么?」

低头一看,倩儿不答自己的话,正微微鼓着小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自己,和自己身下的翘儿,索紫儿低头检视了一番,可没有什么不对劲呀,自己的白裙子穿的好好地,更没有光外哩。

倩儿握住小拳头,还是忍不住道:「你……你干嘛要躺在志哥哥的上?」

索紫儿笑嘻嘻的打趣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不成,倩儿妹妹,你可不能你啊,你啊的叫我,你应该……嗯哼,你应该叫我一声嫂嫂哩。」

倩儿听得小脸一白,果然……果然自己没有猜错,这些个……这些个妖一样的女子们,果然都和志哥哥关系不浅,倩儿一时只觉得自己快要哭出声来了,心中茫然的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辛辛苦苦等了十年,志哥哥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可我刚刚离开了一年的时间,志哥哥便有了……有了这么多的女人。」

索紫儿拍了拍自己身边舒服至极的锦,甜笑道:「倩儿妹妹,你快来这边坐坐,紫儿嫂嫂与你说说话,好不……」

她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面前的倩儿娇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叫你嫂嫂,我……我也不是你的倩儿妹妹,我……我不要和你说话了,我要去找志哥哥!」

她大声说完了这几句,便伸出小手儿用力的捂紧嘴,转身大步的跑了出去,一丝颤抖的哭音顺着小手儿的隙还是飘了出来,甚至她跑过之后,身后几滴晶莹的珠泪才缓缓的落下了地面。

索紫儿天蓝的秀眸直勾勾的盯着缓缓落地的珠泪,过了好半晌,才呆呆地自语道:「难道……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么,为什么……倩儿妹妹也被我惹哭了哩?」

正文第398章象之四

杨宗志看着怀中的婉儿好像素洁的玉莲一般沉沉入睡,心底里升起一股柔情意,这执拗的小师妹从滇南点苍山上跟着自己,一路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照料自己的起居饮食,为自己排忧解难,付出可谓良多,现下她有孕在身,慵懒无限的俏模样,比起过去那些睿智果敢的美态又自不同,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婉儿,都是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师妹,独自一人枯坐在点苍山头痴等两年之久的可人儿。

再想到也许过不了多久,师父便会收到自己的快马书信,赶到这洛都城里与自己团聚,杨宗志心头更是弥起暖意,暗想老天爷待自己可谓不薄。

身下的秦玉婉睡得香甜,娇俏的鼻翼中微微发出匀细的娇鼾,嘴角抿住,仿佛正在做着美梦,也许梦中见到了胎儿,更加见到了一家人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杨宗志呵呵一笑,轻轻将婉儿放低在卧榻上,给她盖好薄被,然后转身出了她的闺房,门外光明亮,侧照在这走廊之上,这鸿运客栈的小小别院,本来貌不出众,竟然被富可敌国的罗天教人修缮得好像御花园一般,走廊边种了高高的树木和花草,光投下来,树叶间光芒时隐时现,让人一丝也觉不到处在深秋之时。

杨宗志信步游走,顺着走廊一路出门,忽然听到身边一个小房子中有人在小声的嘀咕说话,他回来别院之时只到心浮气躁,听到八仙众人口中所说,心头也渐渐意识到此刻的洛都已是象丛生,自己本要制造混,却没料到多股势力潜伏之下,这洛都早已失去了往的宁静。

事后他与索紫儿笑闹一番,更又在秦玉婉的秀房中呆了一阵,心绪倒也渐渐宁定了下来,耳边窗内有嘤咛娇语,他下意识驻足听了起来,只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低声道:「小姐……姑爷他……他回来了呢。」

接着另一个好听声音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算是作答,过了一会,先前那个小小嗓音又道:「姑爷他……姑爷他……」

杨宗志仔细分辨,自能分辨出这是翠儿那小丫头的说话声,她的年纪幼小,嗓音倒还显得稚的紧,娇滴滴,软绵绵的不啻于童音。

那好听的嗓音噗嗤一声娇笑了起来,怪异的道:「怎么了翠儿,你今晌午之后便一直在说姑爷他……姑爷他,却又不说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以启齿呀?」

杨宗志听得一笑,原来是筠儿与翠儿她们两人凑在这小房子中说话,他今路过筠儿的房间,似乎听见她与淼儿在说着什么,不过当时他心有旁骛,便没有进去看看,现下听见筠儿温柔的说话声,倒是暗暗留了些心,便站在屋门的角落,有趣的听了起来。

耳听着翠儿期期艾艾的咿……呀了好一阵,才咬牙切齿的道:「小姐,好像……好像姑爷这几夜里,都没有到你的房子里来歇,是不是?」

筠儿仿佛正在忙些什么,听了这话,只是漫不经心的唔了一声,然后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杨宗志站近些,便能听到房中不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听着颇为怪异,仿佛是在煮水,又仿佛是在用砧子焖东西,耳听着翠儿再道:「小姐呀,你看看姑爷他,他现在身边这么多女儿家跟着,便是大小姐她,她也从西蜀跟了过来,想想这鸿运客栈,过去只有我们两人,姑爷的起居饮食一向都是我们照顾的,现在他……现在他可对我们看的少多了。」

杨宗志听得一呆,倒是没有猜到翠儿的这番心思,回想从前,自己从西蜀东来洛都,确实是筠儿和翠儿跟着过来,而且这鸿运客栈也是她们两人一手包下的,后来出使吐蕃之后,这里的人确实又多了不少,想不到翠儿却有些不适应。

杨宗志心下不愧疚,身边佳人众多,再加上朝中爹娘的事情羁绊,自己的确分心罔顾,对筠儿她们照料的少了,里面的筠儿却是嗤的一声娇笑道:「怎么了,翠儿,你这是觉得大哥对你看得少了么?唔……这么说起来,我家的翠儿倒是不知不觉的出落成个大姑娘了啊,怪不得心里面对大哥有气,那有眼无珠的坏姑爷啊……怎么……怎么就能视而不见?」

翠儿听得大羞,忙不迭的对着筠儿娇嗔了起来,两人在里面一阵笑闹,接着筠儿才道:「前些子,我还没学会这些家务事,这里倒真是全靠翠儿你支撑着,大哥他吃饭穿衣,什么都到你的手上,怎么……现在多了别人分担,你反而不习惯了不成?」

筠儿此言一出,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杨宗志心头默默地苦笑,暗想:「身边女子多了,要做到瞻前顾后,不厚此薄彼,真真不易。」

他想到这里,便想推门而入,里面的翠儿忽然急切的道:「就是呢,以前翠儿照顾的姑爷好好地,现在……现在他身边跟了个俏丫鬟,小姐呀,你是不知道哩,那俏丫鬟不但给他做饭洗衣,而且……而且晚上还到他房里,给他暖呢……」

翠儿话刚说到这里,杨宗志也正好推门进来,她与筠儿下意识一道转回头,正好看见杨宗志背着手站在门口,翠儿顿时羞得脸通红,连小巧匀细的脖子上都染红了一片,她下意识的一跳而起,丢下手中的活计,颤声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小姐你和姑爷说话……」

转身便没命的从杨宗志的腋下逃了出去。

杨宗志也不去拦她,而是皱着眉头走进来,仔细看看,才看清楚这里原来是个厨房,筠儿与翠儿原本在锅灶前面忙活,灶里生了柴火,锅上放了竹子做的砧子,砧子架在上面,正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不知正在焖些什么。

杨宗志呵呵一笑,抬步走过来,牵住筠儿的小手儿,笑着道:「在忙什么?」

筠儿今穿的朴素,一身青蓝的长裙,头上包了蓝布,细细的小上甚至还围了围裙,她见杨宗志牵手过来,忙将两只小手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才娇笑着任他牵住,甜笑道:「大哥你来猜猜!」

杨宗志走近一些,才看清楚筠儿的这身打扮,即便是她素裙淡妆,却也让人觉得这小丫头妖媚意味十足,筠儿的长相得天独厚,杨宗志遍历世间也难找出几个能与她匹敌的女子,此刻她站在锅灶边,也许是受了熊熊的火烤,本就媚气如同青烟般的小脸更是通红一片,眼眸含起宜人的秋水凝凝,只让人觉得这般普通的装束分毫难掩她绝世的仪容。

杨宗志顺手将她半搂在怀中,透过她的小身子看出去,砧子里的食物已经半,透过浓浓的蒸气发出人的香味,与这小丫头的体香合在一起,倒是让人食大动。

他深一口气,眨眼笑道:「难道里面蒸得是年糕?」

筠儿咯咯娇笑起来,快道:「大哥你果然聪明得紧,筠儿正是蒸得年糕呢。」

杨宗志失笑道:「现在可不到年关,怎么会蒸年糕的?」

筠儿不答他,反而将柔若无骨的娇躯整个依偎进他的怀里,轻声旎的道:「大哥啊,筠儿跟在了大哥的身边,都像过年一样快乐,所以……也想尝尝年糕的滋味,让大哥品试下筠儿的手艺……」

杨宗志想起方才翠儿与筠儿之间的说话,不觉叹了口气,道:「筠儿,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委屈,大哥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与你这么静静说话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筠儿娇笑着将小脑袋都缩进他的怀中,闭上杏眼道:「大哥啊,自从在洛都见过婉儿妹妹之后,筠儿便知道,后大哥身边还会有好些个女子跟随着,筠儿只希望能够留在大哥身边,做个贴心的小侍婢也好,做个乖乖的小子也罢,筠儿便什么都心意足的了,再也不敢奢望更多……再说了,筠儿的大哥是天下少年英雄,谋的是社稷江山大事,筠儿要躲在大哥的身后,看着大哥意气风发,心头便说不出的快活。」

杨宗志听得心头不动涌起,今紫儿与他说:「哥哥呀,你要是看中哪一家的姑娘,紫儿便去给你抢过来……」

他兀自还未放在心上,只以为这是紫儿年幼的玩笑话,此刻听了筠儿这似海一般的深情说话,才心知自己实在是幸运的紧,虽然牵涉的女子越来越多,但是她们却毫无怨言,而是默默地在身后关心自己,做了自己避风的港湾。

他眉头深深地弯住,正待说话,忽然怀中的筠儿抬起花瓣般的小螓首,凝视他道:「不过……大哥,姐姐她……姐姐她似乎这几天不对劲的很呢。」

杨宗志哦的一声,回过神来,便问道:「淼儿她怎么了?」

筠儿蹙眉细思道:「前一两天,我看姐姐每里沉默寡言,也不与大家伙一起嘻嘻哈哈的说话,更不像以前那样和大家同吃同住,好像……好像又回到过去在西蜀时候,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样子了。」

杨宗志听得一呆,耳边回起淼儿的誓言:「坏冤家,我知道自己的子不好,但是……我会改的呢,我一定会变成一个让你喜的人,不与你吵闹。」

又想起她曾在丁山镇的温泉中对自己魅惑道:「冤家啊,人家还能变得更好的呢,勾死你……这个坏家伙。」

从昨夜到今,他的确还没见过淼儿,仿佛这小丫头刻意躲着自己,杨宗志眉头微微一皱,奇怪道:「是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有些不寻常,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筠儿娇气的倪了他一眼,噗嗤脆声笑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呀,还不是……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坏冤家呀?」

杨宗志愣住道:「我……我作了什么惹了淼儿生气了?」

筠儿摇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昨夜里我看姐姐眼睛红红的,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我便拉着她问了几句,可她一句话都不说就回去睡下了,今早上,我又听见她被紫儿给气的哭了出来……」

杨宗志听得一笑,难道刚强的淼儿真的被紫儿给气哭过?这事情他方才听见索紫儿说了一次,紫儿还说她为了惩罚自己,所以给每个房子里布置贴花,抢着做些家务,他苦笑道:「哦……那她们为了什么事争吵呢?」

筠儿又缓缓依偎进他的怀中,细声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出来的时候,便听见紫儿着姐姐正在说话,紫儿问:」淼儿姐姐,你怎么给婉儿姐姐号过了脉,便不给我号了?『「杨宗志听得一怔,道:」号脉?紫儿……紫儿她病了么?我看还好好地呀。「

筠儿咯的一笑,接着道:「姐姐好像对紫儿不耐烦的紧,紫儿这小丫头却不依不饶的死命拉着她,姐姐用力的甩开她的手,于是说道:」人家婉儿妹妹有孕在身,你……你号个什么脉?『紫儿笑道:「我现在也说不定有孕在身了哩,淼儿姐姐你知道的,我呀……我的身子也给了哥哥了哩,和婉儿姐姐也是一样……』」筠儿学着索紫儿娇气无比的嗓音说话,说到这里,却是抬起小脑袋来煞有意味的盯着杨宗志看,杨宗志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忙道:「那她们接着又说了些什么?」

筠儿抿嘴道:「跟着下来姐姐好像就被紫儿给气坏了,伸出一手指头指着紫儿,嘴里却是:」你……你……『的说不上话了,姐姐说了两个你字,便好像抑制不住了一般,嘤的一声失声哭了出来,一个人头也不回的跑到了后院中,我看见姐姐那模样,眼睛红肿,双眸无神的紧,心疼的坏了,大哥呀,姐姐从小就过的孤苦,自从跟在了你身边,我才见到她活得充实了起来,整里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她啊……是将你当做了一辈子的依靠,主心骨了,这天下间若有一个人能将她气的回到过去那种模样,那……那除了你,便再也没了旁人。「

杨宗志皱着眉头回思片刻,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淼儿,照说她自从西蜀大山中骑驴到了军营后,子变得更加温柔可人,甚至一个人对自己的时候,多了不少的甜腻,两人之间更是没有吵过一句嘴,她为何忽然心情大变?

筠儿靠在他怀中,见他皱眉静思,不觉伸出一只翠白的小手儿在他襟前抚了几抚,力道温柔之极,仿佛摸在羽之上,杨宗志正好像想到什么,忽然面前嗤的一声大响,接着锅灶上的砧子中冒出大股大股的白浓烟,杨宗志和筠儿一齐看过去,掀开最上面的一层盖子,便见到水晶一般的年糕热乎乎的堆了好些个。

杨宗志看得一喜,笑道:「做好了。」

筠儿伸出一只小手儿,捻起一小块年糕在手心,却又烫的小手儿抖不已,杨宗志伸手接过那块年糕,忙不迭的放进嘴中品尝,嘶嘶的哈了好几口热气,才咽下道:「好甜!」

筠儿得意的咯咯一笑,媚眼中尽是愉无比的颜,杨宗志看得眉头一皱,索然道:「可惜……」

筠儿的娇魇一呆,急着问道:「可惜什么?大哥……可是……不好吃么?」

杨宗志点头道:「好吃倒是好吃,不过可惜……少了一些作料。」

筠儿的小手心中还粘着一小块年糕,她忍不住伸出一截猩红的小香舌,将这一截年糕入小嘴中,微微抿嘴品了品,才茫然道:「少了什么作料了?我吃……好像刚刚好啊……」

她话刚说到这里,忽然面前的杨宗志猛地低头下来,努嘴便深深地嗜住了她幽香媚红的小嘴,接着大舌头一伸,又探进了她那津香四溢的小嘴中,将那一截还未来得及咽下的年糕又了出来,入自己的大嘴中,汩汩的咀嚼几下,才心意足的放开筠儿的小嘴,嘻嘻笑道:「这年糕加上筠儿的口水,才是天下最最香甜的美味……」

筠儿一见便知自己又上了大哥的当,不过大哥虽然作自己,却是暗地里夸自己的小嘴香甜,筠儿不又甜到了心坎里,痴的抬起小脑袋,不依的捶打他的口,娇嗔道:「大哥啊,你……你坏死了。」

杨宗志哈哈一笑,接着又低头道:「不过还是可惜……我想起来还有更加有趣的吃法,那样说不定才最美味。」

筠儿听得小脸幽红,虽然明知道大哥此刻嘴中说出来的,定然没有什么好话,但是又忍不住顺着他的意思,羞涩接话道:「大哥……你……你还想怎么吃法?」

杨宗志哈哈大笑,伸手拧下一小截年糕,放在手心里待它冷却下来,然后才猛地将筠儿的青蓝长裙一掀,碎花围裙丢在了锅灶上,轻轻用另一只手解开筠儿面前的衣,拿着那块年糕钻了进去,筠儿一时间只觉得浑身的发酥发软,脚下好像踩在云端一般,浑然间没了半分力道,任由大哥的坏手钻进自己的抹之下,然后捻起一颗的红葡萄,将那黏糊糊的年糕粘在了上面。

然后杨宗志俯下脑袋,用舌头和嘴角解开筠儿幽香无比的衣,顶开那朱红的魅人抹,张开嘴一口便嗜咬到那颗红葡萄之上,筠儿嘤咛一声娇唤,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好似着了火一般,也许这身边锅灶里的柴火,不经意的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筠儿意的捧住大哥的脑袋,任由那灵活的大舌头游弋在自己的玉峰之上,每一次轻咬,每一下舐,都带起无限的快意和舒服之极的触,不一会,筠儿已是忍耐不住的发出了小猫般的呻声,娇声透过细细的柴房门,传到了外面。……

倩儿握紧自己的小拳头,娇躯无力的斜靠在门房之上,她死命的咬紧自己的牙关,害怕自己透出一丝不争气的哭泣声,顺着门飘进了房内,额头发角淌下无数的汗水,顺着苍白的小脸侵入了水汪汪的眼中,眼眸已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出清楚。

忽然……里面的女子娇滴滴的唤道:「大哥……这里……这里好热呀。」

志哥哥得意的哈哈笑道:「好筠儿,你把你的香儿再翘起来些,大哥……大哥今要在这里与你同房,省得翠儿总是抱怨说我将你冷落起来了……」

那女子不依的嘤咛一句,接着里面便传来了两个人抑住的闷哼声,一声声传来,如同巨鼓打在了倩儿的口上,一时间,倩儿只到脑中轰隆一声,余下的声音便再也听不到一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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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399章象之五

厨房中,杨宗志正与筠儿愉难,多时以来,筠儿这小丫头的身子愈发的,稍稍逗一下,便酥软的仿佛是江南的垂柳,只需轻轻的一阵风,便能将她娇小柔腻的身躯折弯吹走,杨宗志的大手把住筠儿的娇躯细,让她整个服帖的背靠在自己的坏内,然后褪掉她下身紧窄的亵,深深地刺了进去。

里的筠儿看着最是温柔可亲,而且在外人面前一副清淡寡的冷冷模样,谁也料不到这小丫头一旦到了递间,会是这般的风情万种。

杨宗志一边剧烈的耸动身子,一边低着头看下去,见到她反手紧抱住自己的脖子,仰着小脑袋,一双媚眼如丝的秀眸痴痴地凝望着自己,目中出海一般的深情无限,再加上她秀美清纯的小脸上,此刻被身前锅灶上的浓烟熏得透红,或许轻轻伸手上去一拧,便能拧出汁水来。

两人在这幽静的厨房中好,隐约都觉得有些偷食般的快乐忌,时刻害怕着有人不小心闯了进来,撞破了二人的好事,因此筠儿那本就细窄的下身处,因为紧张更是搐般的收缩起来,一进一出,滑腻的粘溅的四处都是,不过一会,筠儿便到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倾泻的快,接着细上猛地颤抖几下,下身薄的愈发急切。

杨宗志伸出一只大手去,轻轻抚在了那剧烈痉挛的小腹下,丝滑腻,挂了手指之间,他抬起手来,放在自己和筠儿的面前看看,光顺着面前的纸窗户漫进来,那手指间的晶莹酥脆看着是那般的人心

筠儿死命抑制住自己即将尖门叫出声的望,勉力睁开秀眸看了一下,顿时又呀的一声娇呼了出来,她被大哥羞得不行,本不敢再睁眼去看自己为大哥吐出来的羞秽物,赶紧伸出两只小手儿捂紧自己的小脸,小脸上火热一片,淋淋的香汗顺着玉白的指滑了开去。

杨宗志将筠儿的羞怯模样尽入眼底,不由得哈哈大笑,下身更是作怪般的耸动不已,筠儿咬住小,奈何瑶鼻中不断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到了后来仿佛断线的珍珠连成了一串,筠儿忽然心头一痴:「为了这坏大哥,自己早就将所有清纯女儿家的脸子都丢尽了,只要大哥开心意,自己就算是为他做什么事,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如此一想,筠儿的心底升起了一股自豪,油然间放开了两只小手儿,转过螓首深深地注视着做坏的大哥,此刻的大哥威武的好像大将军一般,拿住自己这个怯弱的小兵,放在怀中千万般蹂躏肆玩,筠儿咯的一声,蓦地起自己的肢,两只光滑的细腿反着盘在大哥的际,将整个媚躯尽力的展开,抬头与大哥吻在了一起,齿间相互触碰,小香舌更是用力的顶进了大哥的嘴中。

这般的姿势虽是人的紧,但是也太过累人,筠儿只不过坚持了一小会,便的身躯上阵阵战栗传来,接着口中气息一弱,便又颤抖着软化了下来,变成半挂在了大哥的身上,这一次比前一次来的更是烈澎湃,下身花心间潺潺的水儿止都止不住,顺着滑腻的大腿沾了大哥脚下的地面。

筠儿更是到一股放纵的快,小嘴中抑制不住的呼一声,接着便一声声:「大哥啊……筠儿的好大哥,筠儿死你啦!」

从小嘴中迸而出,回响在整个后院的长廊中。

杨宗志怒突着下身,动作越来越快,忽然到身下的筠儿没了一点动静,娇躯侧挂在自己的前,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他忍不住停下动作,低头下去一看,一时不啼笑皆非,只见到身下的筠儿嘴角挂着甜甜地微笑,竟是……已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遥想起第一次在去吐蕃的路上,也是筠儿惑着婉儿和淼儿一道献身给自己,那次与今也是一样,筠儿承受不住自己这般肆无忌惮的征伐,昏睡了过去,才会造成自己最后将所有的情……都发在了婉儿的小身子里,让婉儿一个人怀了自己的宝宝,此刻自己依然还未发,但是筠儿已是人事不省,浑身上下香汗淋漓,将整个青蓝的长裙都打透了。

杨宗志看得心下一柔,却也不忍心在她疲乏的小身子上继续肆一阵,而是强忍着退出了那幽幽的秘境,身下啵的一声,一阵潺潺的细淌落下地,杨宗志低头将筠儿身上的香汗和媚水儿都擦拭干净,然后横抱着她,打开了厨房的木门,走了出去。

杨宗志手中抱着筠儿,便没有注意到木门打开,门后的地上半蹲着一个扑簌簌发抖的娇躯,而是顺着长廊,将筠儿抱回了秀房中,看着筠儿甜无比的在上酣睡过去,杨宗志心头苦笑一声,自己的下身却是半点也不得发

昨夜抱着印荷那香的沐后小身子,事到临头被倩儿给打岔过去,今与筠儿好一阵,却又是这般光景,杨宗志轻轻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坐下调息,心中却怎么也宁静不下来。

过了一会,翠儿在外面隔门轻唤道:「姑爷……外面来了个老太监,让你出去接旨呢。」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跳,「接旨?……接什么旨?难道是皇上又要出兵了?」

皇上这次若是出兵,十有八九要去长白山剿匪,昨,杨宗志分明听到内正在讨论长白山附近悍匪横行的事情,为此朝中还分为了两派,一派主出兵征讨,另一派却是力争平息内,休养生息。

想起来,那位蒙冤的瞿芣苢大人,说不定便是拒战的一派,可惜奈何……皇上早已是一意孤行,而且主意拿定,听不得任何的非议之辞,杨宗志回应了一声,便出了鸿运客栈的大门,面见那白发老公公正拢手候在外面,他一见杨宗志的面,赶紧强行支开笑容,将本就苍迈的老脸皱的是褶子,才笑道:「大将军,皇上有旨,是宣给您和您的妹子杨倩儿小姐的。」

杨宗志心头一动,暗想:「倩儿昨夜方才归来,为何皇上便已知晓了?」

只是心头一转,又自释疑:「看来皇上对自己盯得紧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他的眼睛,他如此一作,委实不是暗地里要告诉自己,千万不可行差踏错,否则他定然第一个便不会放过。」

他心头奚笑一声,却又更是不服气,面上不得不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回头对翠儿道:「快去将倩儿叫出来……」

翠儿点头应了一声,进去半晌却也没有动静传来,过了半柱香时刻,那白发老公公左右踱步,等的已经颇不耐烦的时候,倩儿才是迈着小步子,姗姗来迟。

杨宗志下意识转头一看,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怪异之极的觉,此刻的倩儿发髻歪梳,娇颜上通红一片,仿佛刚刚酣睡才醒来,兀自带着慵懒,但是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却是红肿了,好像水桃一样,玉齿紧咬香,看着既是人,又是可怜,如同梦中也曾大哭了一场,残泪方自褪去一般。

倩儿的目光幽幽,微微躲避着杨宗志的凝视,而是垂眉面无表情的作了个福礼,老公公呵呵笑道:「这位便是令妹倩儿小姐么,果然清丽如同出水芙蓉,老奴闻名久矣,可惜一直无缘一见。」

杨宗志点头道:「正是。」

老公公正下脸庞,小心翼翼的展开手中一片黄绢,清了一下嗓音,尖声道:「奉旨……兵部护国大将军杨宗志接旨——」

杨宗志与倩儿一道跪下,恭谨道:「臣,民女接旨谢恩!」

老公公道:「昨夜朕亲自宣布卿与鸾凤公主的婚事,群臣商议下月初八乃是黄道吉,宜嫁娶婚配,但是朕闭门回思,此乃天大的喜事,自是宜早不宜迟,本月二十四,乃是皇后娘娘贺岁之喜,皇后礼仪端庄,生温婉,乃天命凤女,她的生辰必将有大吉兆显于朝野,因此朕决议将卿与鸾凤公主的大婚之期,位列于同一旦夕,到时候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实乃无上之乐事,钦赐……」

杨宗志听得一呆,昨夜里群臣议事,将婚期顶在下月初八,这事情他浑浑噩噩,半点也没记在心底,却没想到……皇上竟然还要将婚期提前,即便是一个月的时间也等不了,而是紧催着要在当月内完婚,掐指一算,由现在到端敬皇后大寿之时,前后不过十三四天的时间,当真是迫在眉睫。

杨宗志神怔了一怔,忽然到身边跪着的倩儿也是娇躯猛颤,杨宗志忽然心头恍然大悟,皇上这般刻意的要到鸿运客栈来高声宣旨,却是使得好个杀威,好叫房内的小丫头们都知晓了,自己与虞凤之间已经媒妁大定,正好绝了她们的念头,也叫自己回头无路。

正思忖时,老公公低声唤道:「大将军……大将军……」

杨宗志回过神来,茫然道:「在。」

老公公苦着脸道:「老奴正等着你接旨呢。」

杨宗志面无表情的道:「臣……臣领旨谢恩!」

伸出双手轻轻的将黄绢接过来,心头却早已苦透,皇上啊……皇上,为何得自己这般的紧?

老公公道:「皇上还有一道旨,乃是给倩儿小姐的,此是口诏,众位不需跪接了……」

杨宗志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子,转头一看,倩儿却是依然跪着不动,螓首低垂,仿佛想心事想的痴了,杨宗志伸手轻轻扶了过去,一阵烈的颤抖顺着手臂传了过来,他心知倩儿刚刚从北郡回转,这些复杂的事情自己本还来不及与她分说,因此她心头必然震惊无比。

老公公拢着双手道:「皇上他说,听闻杨老将军的女倩儿小姐回到洛都,朕心中甚为愧疚,回思老将军震慑沙场为国鞠躬,朕只想略尽绵力,接倩儿小姐到中盘桓数,今卿与倩儿小姐同时入,朕依照祖制,命人给卿和凤儿准备衣冠之礼,倩儿小姐便一道去观礼罢。」

杨宗志眉头深深一皱,心道:「皇上要接倩儿到中去小住,这是为何?」

照说天子抚恤臣子,乃是笼络人心的作法,难道是皇上他自知得我太紧,故意放下的姿态么?

方才念旨之后,倩儿便一直低垂着小脑袋,分毫也不让人看到她的面容,老公公说过了话,才问话道:「不知倩儿小姐意下如何?」

杨宗志心头不犹豫,倩儿身子不好,正好留在自己身边照料着,怎能让她一个人入了,她进之后,身边孤单,乏人照料,她在自己身边,便是万金尊贵的唯一妹子,众人都会将她捧在手心里,但是她一旦入,便什么身份都不是,甚至……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虽说爹娘威仪尚在,但是中人浸染已久,难免势利,对她说不得就会轻微怠慢。

但是这虽然只是一道口谕,却也如同天子亲临,谁敢说个不字,正想到这里,身边的倩儿忽然转回头来,轻瞥了杨宗志一眼,眼神幽幽,仿佛带着些他看不透的颜,才转回头去,低声道:「民女……遵旨。」

老公公看得一喜,眉头跳动的道:「那再好不过了,老奴已经命人备下了喜轿,两位若是没有什么要收拾打理的,那便跟着老奴走罢!」……

翠儿倚在身后的小门边,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宗志和倩儿跟着那白发老太监,上了大红轿子,轿帘落地……直到此时才算是回过神来,她暗自一思忖方才听到的事情,蓦地心头惶急起来,撒开腿没命的向院子中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大叫:「小姐……小姐……大事不好啦!」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400章亂象之六

行不多時,喜轎已經來到皇宮大門口,楊宗誌自少便與爹爹盤桓在各地大營,少來拜見先皇,更別說與倩兒一道覲見天子,這是過去從未有過的事情,他落下轎子來,便走到倩兒的喜轎邊,推手掀開轎簾,低頭一看,倩兒歪歪斜斜的坐在轎中,一手支著腮邊,秀眉微微蹙起,仿佛正在發呆。

老公公在身後催促道:「大將軍,您可快著點,莫要誤了衣冠的吉時……」

楊宗誌才輕輕伸手進去,握住了倩兒冰冷的小手,將她拉了出來,抬頭一看,巍峨宮門在望,大紅的朱漆宮門,銅獅兩邊叩首,盡顯氣派和榮華。

倩兒小聲道:「誌哥哥,我……我……」

楊宗誌回頭對她笑了一笑,心知她必然心頭惶恐,不過這些子以來,他多次來到皇宮中,行為舉止已經不像最初那般拘謹小心,便大咧咧的牽著她的小手兒入了宮門。

皇宮內布置的甚為喜慶,前天夜裏高挂的紅燈籠還未撤去,不時的還能看見甚多太監宮女們手提禮盒紅寶路過身邊,想來自從前夜公主大婚的喜訊一傳出去,普天同慶,天下各地州府的大小官員,早就人人備下厚重的賀禮,派人呈送了上來,官階小一些的,甚至都難以入宮,衹得在洛都內四處拜求托人。

楊宗誌等人穿行在忙碌的宮場女太監身邊,雙眼左右望望,見到他們手上大多拿著的貴重的珠寶瑪瑙,甚至尋常難以見到的各類名器,字畫臨帖,寶劍金樽,不一而足。走過霜葉鋪灑的楓樹林還能隱約聽見歌舞之月,不一會從楓林間轉出幾個秀美的女子,手拿寶劍舞成一團,楊宗誌看得眉頭一跳,看仔細些才發現那當先的女子,一身黃緞錦衣,包裹得嬌美的身材前凸後翹,鼓囊囊的極為噴火,原來正是那一劍舞動氣震四方的李十二娘。

李十二娘專注于自己的劍舞之中,一衹小手兒背在身後,另一衹小手兒擒著金光閃閃的寶劍,身邊盡是紅楓林,紅葉照在劍身上起了血霧之氣,再映在她粉的桃腮邊,更顯英氣人,她眼神微微的一轉,視線順著劍尖望出去,便見到不遠處站在一群人,當先的是一個錦袍少年,身材碩長,目光呆呆的看著自己。

李十二娘呀的一聲,手中湛的劍舞頓時便凌亂了起來,沒打采的左右劈了兩下,眼神痴痴的看向了那個少年,嘴角嚶嚶幾聲,仿佛慾言又止。

楊宗誌與李十二娘對視片刻,暗自明白她這說不定是被宮內請來舞劍湊的,便衹是朝她點了點頭,轉頭又向內走去。走不一會,來到一個偏殿,面踱過兩隊宮女,這些宮女大多二八年華,一水袖長衫,頭梳宮髻,舉止端莊體態風,倒是姿出眾,一見便是那端敬皇後親手教導出的。那些宮女來到他們二人面前,半蹲下身子,舉手作福禮,同聲嬌氣道:「妾身恭大將軍……」

楊宗誌看得眉頭微微一皺,他對宮中的禮儀通曉的不多,一時不知是該抱拳還禮,還是目不斜視,倩兒看著眼前情形,秀眸霎時惘一片,眼波中起了厚厚的霧氣,轉頭看過去,誌哥哥當先站在這兩排宮女的面前,負手而立,當真是英氣人,劍眉星目看得煞為亂人心思,面前的宮女們雖然半蹲著作禮,卻是……各個好奇敬仰的偷偷瞥起眼眸,來打量誌哥哥,倩兒微微轉頭凝視上去,便見到誌哥哥那目光和神態,一如十年前……在定州戰場上,自己第一次從爹爹的腦後探出小腦袋,見到那渾身浴血的少年一般。

可是……十年時飛快過去,誌哥哥已經從一個踽踽少年變成了天下人盡皆知的大將軍,英眉颯更加人,而自己……而自己卻為何覺距離他越來越遠,現下他站在自己身前,自己衹能從側面仰望著,看到這身居高位的誌哥哥……誌哥哥……

倩兒心頭濃濃的喚了幾聲,又想起昨夜在誌哥哥房中看到的秀美小丫鬟,再加上今早晨在廚門外聽到的媚人的嬌,倩兒輕輕嚶嚀一聲,趕緊低頭將自己的小腦袋都躲在懷中,害怕面前任何一個半蹲的宮女看到自己那不爭氣的淚水充盈雙腮。

楊宗誌尷尬的咳嗽一聲,老公公走上來嘿嘿幹笑著拍手道:「行了姑娘們,別一個個擠眉眼的偷看大將軍了,若是誤了衣冠大禮的時辰,妳們一個個可都擔待不起。」

眾宮女嘻嘻的嬌笑起來,接著一起應道:「是。」

便有人走上前來,伸手扶起了楊宗誌的雙臂,楊宗誌回頭道:「這……」

老公公笑道:「大將軍且在這偏殿裏沐浴更衣,老奴陪著倩兒小姐在御花園四處走走,待會時辰一到,自會有人前來喚大將軍去祭場。」

他說完了話,轉頭與眾位侍衛出門而去,倩兒轉頭來不捨的對楊宗誌看了幾眼,便也跟了出去。

偏殿中一時寧靜,眾位宮女嬌笑著上來,有人給他解開束發,又有人來給他寬衣解帶,衣冠之禮乃是南朝皇族舉行大婚前的祭禮,婚配雙方要一道祭祀高祖太宗,祈求先輩賜福,祭祀之前為了顯示心誠,一般都要沐浴更衣,甚至要齋戒數才可,但是眼下仁宗將楊宗誌與虞鳳的大婚安排的時如此之緊,齋戒已難成行。

楊宗誌低頭看著身遭數衹潔白的嬌軟小手兒,前前後後的伺候自己,不時還能聽見偷偷壓抑住的噗嗤一聲嬌笑聲,他面上一紅,當著眾位陌生人面前,讓他沐浴更衣實在是尷尬的緊,他咳嗽道:「多謝……多謝各位姑娘們,我自己沐浴更衣便可以了。」

宮女中一個膽大一些的嬌笑著接話道:「大將軍勿需拘謹,奴婢們衹是依照禮制,侍奉大將軍沐浴起身,保證……保證不……」

她話雖說的一板一眼,但是眉眼單純,看著倒是處子之身,因此話說到這裏,喉頭便微微打了個顫,隱約有些說不下去,臉頓時也紅彤彤的燒了起來。

其餘的宮女們嬌笑著打趣道:「蓬憐呀,妳說保證不……到底是保證不什麽呀?」

又有人笑嘻嘻的道:「是保證不……飛眼亂看,還是不……不賊手亂……亂摸哩……」

蓬憐想不到自己說一句話,便被姐妹們肆意取笑了一通,她們顯然常朝夕相處,所以說話間便多了些頑皮親切意味,不若一般宮中人守禮垂眉,蓬憐臉幽紅的頓足嗔道:「妳們呀,到底……是妳們自己想看想……想那個什麽,卻偏偏來笑話我,好沒來由。」

楊宗誌看著身邊眾位鶯鶯燕燕笑鬧成了一團,卻衹能眼觀鼻,鼻觀心,這些宮女雖然大多都是尋常的民女出身,但是……一入皇城,便可算是皇上的人,天下間衹有皇上才能對她們調笑無忌。他苦笑道:「各位姑娘莫要再拿我說笑了,這事若是被皇上或者皇後娘娘知道,我這腦袋可要保不住。」

眾位宮女們笑容一止,顯然是想到端敬皇後那嫻的模樣,和她懲治下人們的手腕,正安靜間,蓬憐幽幽嘆氣道:「大將軍,我們這些苦命的女子們無權無勢,大家同病相憐,自然……自然沒人會去亂嚼舌的,妳自可放下心來,前幾,我們聽說了公主要與妳成親的事情,倒是人人都為公主開心的,公主她才貌雙全,為人又……對我們這些下人們也好的緊,我們自來對她都很親近,現在聽說她要嫁給大將軍妳,真不知她要多麽高興哩。」

蓬憐話音剛落,身邊其餘的宮女們一齊點頭,前幾個月楊宗誌回到洛都後,與虞鳳之間多次親密的相處,當然瞞不住這些久在宮中的人兒,她們見到虞鳳那幸福溢滿小臉的俏模樣,倒是各個心生羡艷。

楊宗誌想起初回洛都,帶著虞鳳去妙玉坊胡鬧一番,聽她彈奏《遙相思》一時也是心頭惘,心底卻暗暗嘆氣,若是不是當下這般的時局,又若是虞鳳不是千金尊貴的嬌蠻公主,如果讓自己娶到這般千嬌百媚的佳人,那是自己想也不敢想的好福氣,可惜……現在的情形下,他實在難以提起興致來,楊宗誌道:「各位姑娘在此稍候,我自去沐浴更衣,稍停便出來。」

他意興闌珊的走進偏殿內,關好殿門,看見殿內早已備下了浴桶,桶內熱氣騰騰,他寬衣解帶,衹不過一會,便匆匆洗了幾下走出殿外,眾位宮女們準備好吉服頭冠,一一給他穿戴整齊,停下一看,便見到面前的人兒紅齒白,一張俊臉上有如刀削刻畫,活脫脫便是一個翩翩世公子,再加上喜慶的吉服在身,宜增風味道。

眾位宮女看得眼神一,有人嘖嘖的輕嘆幾聲,脫口贊道:「好……好俊呀!」

蓬憐轉過頭去,對那說話之人左右瞧瞧,咬住玉咯咯打趣道:「怎的了,方才還在笑話我,現下裏……是不是好生後悔,後悔剛才沒有衝開殿內溜進去,侍奉好駙馬爺沐浴呢。」

眾宮女一聽,頓時又齊聲嬌笑了出來,正笑話間,偏殿的宮門被人推開,走進來的人聽到殿內吵雜成一團,忍不住嬌哼道:「吵些什麽,在宮內吵吵鬧鬧的,成什麽體統?」

眾宮女頓時住口垂眉,又恢復彬彬守禮的溫順模樣,楊宗誌轉頭看過去,見到……進來的竟然是那假太監李尚英,此刻她穿著艷紅的宮裝,宮裝緊緊的束住上身,楊宗誌忽然驚奇的發現……她那高高起的脯上,竟然有著兩團圓潤酥軟的異物。

楊宗誌心知這李尚英原本是個男兒身,過去便多是注意到她學著女兒家說話顰眉作勢,走路時也好像女兒家一般左右搖款,翩翩如同醉柳,此刻留心下才發現她那迥異尋常的身材和體態——「他找來的那些個男寵,不但個個眉清目秀的,而且長相都有些相似,甚至……甚至他為了以後第間歡好時多謝趣味,更是……更是找來大夫將那些個男姬的身子都作了些改造呢。」

耳際邊回想起當婷姑姑說的話,楊宗誌心頭嘆了口氣,暗想:「看來婷姑姑所說不錯,這李尚英不但是舉止學足了女子的模樣,甚至……甚至他那身軀也與尋常的女子毫無半點分別,說不定還更加的誘人,不然豈能得住皇上。」

李尚英一扭一擺的走上前來,緋亂的眼神四處瞄瞄,才定眼看向了楊宗誌,這一看之下不眉頭飛跳,這面前的男子不但長得俊逸之極,而且……看著更是充滿了男兒氣概,她對楊宗誌並非第一次見,但是此刻楊宗誌正當沐浴後,身著又是莊嚴喜慶的吉服,比起尋常來便多了不少神氣。

楊宗誌被李尚英直愣愣的目光看得心頭寒氣倒涌,不覺將拳頭放在嘴角邊,嗯哼的咳嗽了一聲,李尚英才晃過神來,嬌笑著正要說話,忽然又皺眉四處看看,厭聲道:「好了,這裏沒有妳們的事情了,妳們……先下去罷!」

李尚英雖然衹是個普通的監事太監身份,但是……甚得仁宗的寵幸,平裏在皇宮內作威作福慣了,對著一般的下人宮女們,便沒了好顏,眾位宮女不敢駁斥,衹得嬌聲作禮道:「是。」

待得宮女們出了殿內,李尚英才親熱的走上前來,一伸手握住楊宗誌的大手,嬌笑道:「大將軍請坐。」

楊宗誌下意識的彈開她的手,眼神定定的目視這酷似的秀鳳的假太監,淡淡道:「李公公,可是來喚我去祭場的麽?」

李尚英咯咯掩嬌笑一聲,媚氣的嬌軀左搖右晃,渾身上下彌蕩起一陣攝人的香味,她當先坐在楊宗誌身邊的木凳上,道:「說起來,奴家倒還沒有賀喜大將軍呢,大將軍此次出使吐蕃,不但立下了赫赫戰功,而且……更是將我朝最最千金寶貴的鸞鳳公主娶到了手,從此飛黃騰達便如一馬平川,指可待呀。」

楊宗誌不悅的皺起眉頭,他生平最最討厭的,便是讓人覺得他娶虞鳳是為了駙馬爺的寶座,為了富貴榮華,他轉頭見李尚英仿佛邀功似的在自己面前寬寬解語,好像自己做了駙馬爺她也與有榮焉的模樣,不覺平淡道:「不敢當,李公公來找在下,是有什麽事情麽?」

李尚英咳嗽一聲,嬌聲道:「妳坐呀,害怕……害怕人家吃了妳不成麽?嘻嘻……想不到我南朝最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卻也這般面怕生。」

楊宗誌實在不想與這假太監,這般曖昧的說著話,但是她這般找了過來,顯然是有事情與他說,卻又不斷顧左右而言他,仿佛慾言又止,楊宗誌嗯哼一聲,好端端的坐在一旁的方幾邊,與她隔了方幾,等她繼續說下去。

李尚英斜睨著他的模樣,忽然心想:「皇上雖是真龍天子,可……可若是比起威儀模樣來,卻還不如這位大將軍……」

這麽個想法跳出心頭,她自己也忍不住驚了一驚,趕緊按捺住思緒道:「哎……大將軍,奴家的命好苦呀,妳是風得意正當時,自然體會不到人家心境中的凄涼……」

她一邊說話,一邊偷偷的從懷中取出個香噴噴的錦帕,放在小臉邊抹了一抹,楊宗誌轉頭瞥見她目光中的狡黠之意,不由得心頭一動,口中淡淡道:「哦……怎麽說?」

李尚英哽咽道:「自從大將軍妳出使吐蕃之後,皇上……皇上他是猛然變了子哩,遙想起往溫柔呵護無限好,現下裏……卻是對人家不理不睬的,當了生人陌客,人家現在孤零零的活在這皇宮之中,就好像是活死人,行尸走的好生無趣呢。」

楊宗誌回想起前在御花園的楓樹林中,皇上正與自己說著話,正是這李尚英跑了出來,想要獻媚討好,結果……卻被皇上好一頓呵斥,事後皇上還與自己說道:「朕為了拿下北方四國,甚至……甚至後將吐蕃國也劃入南朝的疆域,眉頭不展,對那些妃嬪宮女和從人一個也看不上眼了,即使是這……這李尚英,朕也半點都不喜歡……」

楊宗誌明白皇上此刻變了顏,全是因為他心懷一舉侵北方四國……甚至是吐蕃的大誌願,所以不願耽于美,耳聽著李尚英繼續泣聲道:「大將軍,妳是……妳是皇上最最愛護的近臣,奴家一直都對妳好生敬仰,奴家對皇上一片赤忱之心,妳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妳……妳怎忍心讓奴家受到皇上這般冷落,妳說……是不是?」

楊宗誌心頭哼的一聲,暗自明白:「原來她來找我,卻是為了讓我在皇上面前替她美言幾句的,漫說她是個假太監,或亂朝綱,就算她是真的妃嬪貴人,又豈是我能手涉足的事情?」

李尚英一邊偷偷抹著淚珠兒,一邊飛瞥的瞧著他的神,見到自己說了半晌,他兀自也不接話搭腔,李尚英把牙關一咬,道:「大將軍,奴家久處皇上身邊,自然……自然知道的比一般人多的多,妳若是願意助我,對妳也有莫大的好處。」

楊宗誌眯住眼簾,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李尚英又道:「妳可能還不知道的吧,皇上他……」

她說到這裏,聲音忽的壓低下來,轉頭又看看密閉的殿門,才湊近香噴噴的小腦袋過來,道:「皇上他早就對妳起疑了哩。」

楊宗誌心頭一驚,軒眉道:「什麽意思?」

李尚英睜大雙眼道:「妳走之後不久,皇上他好像在外面聽說了什麽謠傳,半夜叁更的把表姑父宣進了宮內,兩人在御書房內密談了好久,奴家……奴家在門外隱約聽見他們說:」楊宗誌……到底是不是他的後人,若真的是這樣,我又豈能養虎為患?『「楊宗誌聽得心頭大動,暗自回思片刻,疑惑道:」表姑父……表姑父是誰?「

仁宗皇上現下衹有兩位皇兄,一位皇妹在世,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一位什麽表姑父。

李尚英小臉一紅,訥訥的道:「表……表……哎呀,其實是誰也不重要,反正這話是奴家親耳聽聽皇上說的,那個時候皇上對奴家已經有些不滿了,所以人家也不敢多聽,衹是聽了這麽一句話,後來……表姑……那人就出宮去了。」

李尚英抬頭瞥了楊宗誌一眼,見他眼神幽幽的匯聚在自己的小臉上,目中隱放神采,她不覺小臉更是一紅,又道:「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妳要回返洛都的消息傳來,皇上他又秘密宣叁皇子進了大殿,那天夜裏也是奴家侍候在外面,奴家聽見皇上對叁皇子說了幾句,道:」妳去,領五千御林軍在丁山鎮等候著,見到楊宗誌,妳便對他旁敲側擊的問話,若是……若是他言語中出半分異,妳便……『後面的話,皇上忍住了沒有說,奴家也沒聽清楚,大將軍,妳說說,皇上這是不是對妳生了疑慮之心了,若是妳願意助我,奴家寵信得到皇上的恩寵,自然也不會忘恩負義,必定讓皇上對妳疑心盡去。「

楊宗誌聽得心頭狂跳,他緊緊的注視著李尚英的臉,暗想:「難道……難道當丁山鎮賜御酒之事,本就是皇上的安排?那……叁皇子為何對我衹字不提,也沒有問自己任何多餘的話?」

他回想起當在丁山鎮的別院中,與叁皇子談時的情形,忽的面大驚,不又想起今早先在洛都的客棧中聽到那淮南八仙說起的事情,那何八姑振振有詞,說道自己可能著了人家的道,而且他們親眼所見自己與一位姑娘說話,這些事情自己竟然忘記的幹幹凈凈。

楊宗誌前後聯想,便知此事嚴重之極,但是自己苦于不記得當在別院中時的情景,一時竟不知道問題到底在哪裏,他想的頭痛慾裂,復又想起,那在楓樹林中,皇上離去前所說:「現下洛都裏謠言紛紛,很多都是指的妳這位年輕氣盛的大將軍,朕知道……散步這些謠言的,有些人著實是因為妒忌于妳,還有……還有更多人卻是等著看妳的笑話,他們不希望妳爬的太高,爬的太快……」

楊宗誌眉頭一聚,凝聲道:「李公公,妳說的表姑父……到底是誰?他既然能夠面見皇上,身份自然不低,而且皇上聽到一些謠言,卻去找他商議……」

他說到這裏,忽然心頭一跳,這「表姑父」顯然不是皇上的表姑父,那麽應該……

楊宗誌冷笑道:「李公公,妳的這位表姑父……就是柯宴,柯大人罷?」

正文第401章局之一

李尚英被楊宗誌這般措不及防的問了一句,猛地將整個身子都從座椅上彈了起來,驚訝的伸出一手指頭指著他,訥訥道:「妳……妳……」

楊宗誌撇嘴道:「李公公,我想……妳原本就是北郡的幽州人,對不對,而柯宴柯大人也是幽州人士,妳們柯家在北郡多年前,原本應該是個望族……」

他話剛說到這裏,忽然殿內邊咿呀一聲輕響,厚重的殿內被人從外推開了。

李尚英趕緊轉過頭去,看見殿外光亮一閃而過,接著……一個矮小的人影從那殿門縫中,躡手躡腳的鑽了進來,看仔細些,進來的竟然是個身穿一般執事太監衣服的小太監,頭上戴了大大的禮帽,遮住了面孔,李尚英正心頭砰砰亂跳,看見這身份卑微的小太監闖了進來,自然以為他是要偷偷竊取些銀兩或者玉器。

李尚英氣怒的走過去,叉住蠻嬌喝道:「作甚麽的,不長眼麽?沒看見……」

她話剛說到這裏,那矮小的太監忽然一伸小拳頭,極其快速的擊在了她的額角上,李尚英的話倏地止住,接著便身子一軟,頓在了地上。

楊宗誌冷眼站在原地,卻也沒有料到事發變故,他的想法也與李尚英一般,衹以為是個前來偷腥的小太監,卻沒想到這小太監倒是頗有身手,衹輕輕的閃電一擊,便將李尚英打昏在地。

楊宗誌稍稍凝住身形,聚氣樣道:「什麽人?」

那小太監一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整個寶藍太監服下的身子都發起抖來,口中嚶的一聲呼喚,便朝他衝了過來,楊宗誌捏住拳頭,暗自喝道:「來得好……」

待那身影衝到面前,他才輕輕一掌拂了出去,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凝聚了六七分力道,那小太監顯然沒有料到他會朝自己出手,卻也不閃不避,而是飛快的抬起了腦袋,向了楊宗誌,楊宗誌看了一眼,不由得整個臉龐都呆住,大手雖然還是伸向前邊,但是手中的力道……卻是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

衹見到……面前那禮帽下遮蓋住的,是一張純真嫵媚的瑩白小臉,小臉上此刻珠淚橫溢,大大的美眸,高的鼻尖,豐腴的圓潤下巴被寬寬的帽帶束住,看著紅齒白的倒是好一幅美人胚子模樣,楊宗誌衹到手心中暖暖的一陣酥軟,口中卻是詫異之極的喚道:「若……若紅師妹?」

柯若紅衹想將整個嬌軀都盡情的投入到他的懷中才算甘心,但是身子離了他還有好幾尺,便再也無法前進半分,低頭看下去,柯若紅本凄一片的小臉上蹭的一下紅了個透,自己那高聳的一對脯兒,此刻……盡皆落入了一衹壞壞的大手中,大手張開又捏緊,便將自己羞人的玉峰都納入了手心。

柯若紅心頭又酸又甜,那大手上一陣火熱傳來,頓時點燃了她心頭私下藏住的所有思唸和情火,她口中嬌一聲,伸出自己的兩衹小手兒緊緊的將那大手都按在自己的口上,讓它死死的捉住自己怒突的小兔子,接著……卻是咿呀一聲,對著那大手的主人開心而又酸楚的大哭了出來。

楊宗誌低頭看過去,依稀便能見到武當山頂上那個純真媚人的峨嵋派小師妹,耳邊還能回想起她對自己羞笑道:「好師哥,人家欠了妳的打,都給妳記在賬上了哩,待得……待得大婚過了,人家給妳一一還上,成麽?」

現下這小丫頭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帶雨,而自己的大手甚至還握住了她那粉膩的一對酥,她那嬌軀上的震顫都隨著酥的一起一伏傳到了手上。

楊宗誌嘆了口氣,將柯若紅拉了近來,伸手撫了撫她羊脂白玉般的小臉,手心中……俱都是熱熱的粉淚,他低聲道:「哭些什麽?」

柯若紅嚶嚶的止了一止,抬頭細看他道:「師哥呀,若紅以為……若紅以為妳就這麽去了呢,人家差點也不想活下去了哩……」

楊宗誌聽得心頭一暖,他知道自己從武當山的山巔上跌了下去,尋常人自然以為自己九死一生,想來不止是若紅師妹,甚至是師傅師娘和大師兄他們,恐怕也會傷心不已,他伸手撫在柯若紅的秀臉上,又彈出兩指頭將她頭上礙事的太監帽解了下來,出她一頭秀麗直順的長發,再見她一身怪異的太監服,當真是清水出芙蓉,卻又滑稽可笑,楊宗誌捏了捏她嬌憨的鼻頭,笑道:「莫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妳……妳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柯若紅一伸手,死死的將楊宗誌環抱在了懷內,好像如此這般,才能安心下來,她止住哭泣聲,伸手用衣袖抹了抹腮邊的殘淚,才啟嬌笑道:「好師哥呀,人家本來是死心的回了洛都,再也……再也不想去江湖上闖蕩了哩,沒想到……沒想到昨夜竟然聽見爹爹與人說起楊宗誌……楊宗誌什麽的,人家聽得心跳飛快,所以……所以忍不住趁著今宮中大典的時候,跟著爹爹偷偷進了宮,然後……然後才打暈了一個小太監,找了進來……」

柯若紅說到這裏,抬頭見到楊宗誌仿佛臉變了一變,又驚訝道:「師哥,妳……妳怎麽了?」

楊宗誌直到此時方才意識到……面前這個嬌羞婉轉的峨嵋派小師妹,實則是御史大夫柯宴的小女兒,想到方才正與李尚英說到柯宴的事情,他不身子僵硬了起來,呆呆的道:「妳爹爹……妳爹爹他說起我什麽?」

柯若紅不以為意的嬌笑了幾下,才緩緩依偎進他的懷中,膩聲道:「爹爹說的話人家也聽不懂,他衹說……千算萬算不如天算,沒想到這樣子還讓楊宗誌與鸞鳳公主之間定了親……對了,好師哥,妳要娶那個什麽鸞鳳公主了麽?那……那……」

柯若紅話說到此,仿佛慾言又止的停了下來,眼神惴惴不寧的望向了楊宗誌,見他面沉冷,甚至……帶著一絲陰鶩之氣,柯若紅心頭一跳,吐出紅馥馥的小香舌,乖巧討好道:「師哥啊,妳……妳生我的氣了麽,人家本來不是管妳要不要娶什麽公主的事情,衹是麽……衹是麽……」

楊宗誌心頭正在天人戰,面前這純真無比,對待自己情真意切的小丫頭讓他頗為心動,但是……相比起爹娘冤死的大事,相比起……隱藏在他們身後的那個驚天秘密,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處,若是自己硬下心腸,自然可以從她身上知曉更多的前因後果,但是……自己這般利用了她,說不定……最後還要陷她不忠于不義之地,自己又怎麽忍心?

他聽到柯若紅口中訥訥的「衹是麽……衹是麽……」

說了幾遍,眼神更是惴惴的望向了自己,不覺隨口道:「衹是什麽?」

柯若紅細細的凝視這讓自己魂牽夢繞的面孔,自己這些子的所有苦痛和思唸一朝都得償如願,她心頭酸酸甜甜的,恍如浮于雲端,又仿佛處于夢中,她眼神離的輕輕囈語道:「好師哥,人家說出來了,妳可別生人家的氣,最多……最多妳又狠狠的打人家一頓,但是妳可千萬別自己生氣不理人家,好麽……」

她說到這裏,微微頓了一頓,又道:「妳要娶什麽什麽公主,人家才不理會這麽多,管它什麽千金小姐,萬金小姐,人家才不怕她哩……但是……但是岳師姐……岳師姐她怎麽辦?她……她……」

楊宗誌聽得一愣,想起岳靜那溫婉依人的素模樣,不心頭隱隱作痛,他轉頭不敢對視柯若紅那清澈如水的眸子,低聲道:「岳師姐……她怎麽了?」

柯若紅委屈的嘟起紅馥馥的香,伸出一衹小手兒讓楊宗誌正看自己,才嬌聲道:「岳師姐她為了妳,都……都已經憔悴的不成人形了,她……她……」

柯若紅說了幾句,忽然嚶嚀一聲,又哭了出來,輕輕抹淚道:「岳師姐她要去出家哩!」

楊宗誌聽得一驚,急聲道:「什麽?岳師姐她為什麽要出家,難道是……難道是天豐師兄對她不好麽?」

柯若紅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眼神蕩人心魄,盡是纏綿的秋水盈盈,她咬住細細的皮道:「什麽天豐師兄對她不好呢,岳師姐她……她本就沒有嫁給天豐師兄呢!」

楊宗誌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拉著柯若紅重新又坐入方幾邊,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才抑制住心頭的思緒,靜氣道:「若紅師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那在武當山上成婚大典,不是……」

柯若紅伸出兩衹小手摟緊他的脖子,咯咯嬌笑道:「才不是妳想的那樣,那天妳跌下山崖後,青鬆道長和師叔本要讓婚禮繼續舉行,但是……但是岳師姐她卻是哭著將頭上的鳳冠珠寶都丟在了地面上,然後對師叔他們說,她……她心裏面衹有一個魔鬼,那個魔鬼若是好生生的活在世上,她……她便不敢行差踏錯,現下……現下這魔鬼卻是不在世上了,她……她便再也無法嫁給旁人了,而是……而是願意一生青衣孤燈,削發為尼給那個魔鬼祈福唸誦,如此終老下去,師哥呀,妳說……岳師姐她是不是世上最最可憐的人兒?」

柯若紅乖乖的如同小貓般伏在懷中,楊宗誌耳中聽著她款款嬌語,鼻中嗅著她太監服下酥媚的嬌軀上散發出的淡淡處子香味,心底……卻是紛亂一片,他自然聽得懂柯若紅口中的魔鬼說的是誰,更能明白這小丫頭心中對相依長大的岳師姐疼惜的緊,所以……才會這樣半諷半的對自己說話,但是聯想起自己現在處于這更加亂的局面,哪裏又有什麽餘暇去管千裏之外的事情。

楊宗誌嘆了口氣,呆呆的心想:「岳師姐竟然……竟然願意為自己守活寡……」

回憶起那夜大婚前夜,兩人在槐樹林中面會,岳靜臨走前那傷心決絕的凄涼一吻,他一時竟不知是悲是喜,再聽到岳靜消息之後,卻又恰逢自己大婚前夕,而且自己的所謂大婚,也正是皇上一手主導的劇幕,與岳靜那般被師門長輩們安排下嫁給天豐師兄,情形何其相同。

冥冥之中,一切仿佛都有天意,人活于世,太多事情難以掌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楊宗誌想到這裏,不橫眉道:「岳……岳師姐她現在在哪裏?」

柯若紅軟綿綿的深情目光與他一碰,竟然發現他目中發出森森的寒意,柯若紅心頭一跳,小手兒捏緊自己的衣袖,口中卻是乖巧的答道:「岳師姐她在……她在洛都城外的棲霞庵裏,她……她本是被我拉到了洛都城裏,可是人家勸不住她,而且……師叔她不願意我們峨嵋派駁了武當派的面子,一直不同意岳師姐的主張,所以也跟了過來。」

楊宗誌哼的一聲,聽到殿門外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中氣十足的嗓音在外喚道:「啟稟大將軍,皇上讓小人來請大將軍過去祭場。」

楊宗誌揚聲道:「知道了……」

說罷便要起身出去,柯若紅在身後死命的拉住他的衣角,面上盡是依依不捨的神,楊宗誌回頭看個分明,不覺心頭更是亂如麻,這往嬌蠻無比的峨嵋派小師妹,現下仿佛領會到了人間冷暖,竟是出奇的乖巧柔順,但是……她的身份注定了自己與她隔膜間隙早生,楊宗誌嘆了口氣,伸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牽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兒,手心中盡是溫軟滑膩,但是楊宗誌卻是心如鋼鐵,大力透出,將那衹小手兒活活的牽開,接著再也不敢看她一眼,而是舉步出去打開殿門,殿外光芒霎時入殿內,讓人目光糊一片,然後殿門嗡的一聲合住,衹留下柯若紅一個人,呆呆的看著幽靜的木門發呆。……

正文第402章局之二

楊宗誌跟著幾個侍衛出了偏殿,徑直走向宮內深處的後山,洛都皇城坐落在風水寶地上,座北朝南,城下是滾滾洛水穿過,皇城後背卻是依靠著叢山,可謂要山得山,要水得水,大致的布局竟然與極北的鳳凰城非常相似。

楊宗誌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心想:「那鳳凰城也是背靠呼倫山,城下便是夜河穿過,看來現時帝王選定都城,大多習慣相同。」

此時的帝王將相大多篤信風水之說,風水裏講大吉大利之地一般都是座北朝南,背有所靠,面前必有大水橫過,如此才不致于龍擱淺灘,坐落的穩定,立下萬世江山的基業。

來到叢山的山,這裏早就被人設下了祭壇,楊宗誌過去也曾在西蜀親眼目睹了羅天教祭祀天祖的壯觀情形,便覺得當世之下再也不會有那般輝煌的場面,此刻再看今的衣冠之禮,方才明白自己過去淺薄,所知所見甚為不足。

眼前的叢山山上布滿了數萬兵甲,各個手持兵刃,威武的鎧甲齊身,陽光透下發出森冷的萬丈光芒,兵陣下更是不知站了多少的達官貴人,各自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列下去,翹首以盼的等著這少見的場面了。

楊宗誌低頭匆匆的穿過人群,走了好半晌才擠到兵陣之上,上面是個浩大的祭壇,焚香祭禮氣氛正濃,祭壇邊不遠處矗立著一個篷布帳篷,侍衛們對他恭謹行禮道:「大將軍,皇上請您到大帳內歇息片刻,待大法師來了之後,便可以開始祀禮。」

楊宗誌點頭嗯的一聲,便舉步向那大帳走去。

還沒掀開帳簾,忽然聽到裏席面傳來幽幽的小聲說話,其中一個嗓音清脆如同出谷黃鸝,小聲小氣的道:「皇嫂……妳要是有什麽事情忙,就……就不必陪我哩,我自己在這裏等著就可以了。」

這聲音一聽便知是虞鳳那丫頭的嗓音,她口中說的無礙無事,但是語氣顫巍巍的,一聽又知她心頭實在是緊張興奮的很。

接著另一個穩重得多的嗓音呵呵笑起來道:「好了鳳兒,現下有了相公來陪,便不要皇嫂了麽?」

楊宗誌聽得眉頭一皺,這聲音溫柔之中,隱含一股威儀迫人之氣,自然是那端敬皇後,他原本想掀開帳簾徑直進去,衹是此刻人家姑嫂說話,他自然不好進去打擾,衹得候在了門外。

虞鳳被端敬皇後笑話了一聲,忍不住咿咿呀呀的哼了幾聲出來,衹是聲音媚媚蕩蕩的傳來,聽著喜氣多于羞怯,甜多于不依,端敬皇後又輕笑道:「怎麽了鳳兒,這麽快便要忘了我這大恩人了麽?看來俗話總是說得好,媳婦娶進門,媒婆丟腦後,就是說的我們的鳳兒呀,嘻嘻……」

虞鳳不堪的小聲嗯嗯兩下,顯是被端敬皇後羞的緊了,楊宗誌聽著端敬皇後最後兩句說的甚為輕佻,大異于她素來莊重的語氣,那酥媚的聲音聽得心頭竟然一蕩,隱約想起了叁皇子口中那蕩無比的「寧兒」來,虞鳳嬌羞道:「什麽……什麽媒婆呀,皇嫂妳怎麽說的不明不白的呀。」

端敬皇後呵的一聲,語氣飄忽的道:「是麽,原來鳳兒是這麽善忘的呀,那……那妳來想想看,是誰前天夜裏被自己的相公拋在腦後揚長而去的,又是誰偷偷的躲在咱們皇家御花園的花叢下失聲痛苦的,說什麽……相公呀,妳又不要鳳兒了麽?嘻嘻,還有……又是誰給妳出了個好主意,讓妳去催妳皇兄將婚期提前的,哎呀,看來鳳兒真的好善忘的呀。」

虞鳳聽得呀的一聲,端敬皇後才幽幽凝氣道:「哎,鳳兒,前天夜裏我本是覺得養心殿內氣悶的緊,所以就想隨手出來走走,嫂嫂可不是要來偷聽妳和妳的相公之間說話,衹是這事不讓我聽到那還罷了,若是讓我碰見,哼哼,鳳兒……嫂嫂以前跟妳說過,我們身為女兒家,為了自家的相公,就算是作下什麽樣的事情,惹出什麽樣的後果,都是在所不惜,妳那相公偏戀上別人家的女子,妳若還不讓妳皇兄把婚期推前,妳那相公便要投入到人家的懷抱中啦,所以鳳兒,嫂嫂才給妳出了這麽個主意出來。」

楊宗誌在外聽得眉頭大動,他原也覺得皇上將婚期一再提前有些怪異,衹是沒有細思之下,便當是皇上迫的自己緊,此刻聽到這些話才是恍然大悟,原來這些……都是虞鳳在背後催促的結果,楊宗誌一時心頭失望彌漫,耳聽著虞鳳在帳內訥訥的道:「嫂嫂……其實我……其實我……」

楊宗誌轉唸又想個明白:「其實鳳兒這麽做也實屬正常,她本就是千金嬌貴之軀,自少受到千萬下人臣子們的呵護推崇,可謂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便不會為他人多想,她不接受筠兒婉兒等人,更加不會好像筠兒紫兒她們一樣,接受自己將有多個子這件事情,所以她才會想著不斷催迫自己,讓自己後一心一意的對她一人……」

他心頭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隱隱卻又失望的緊,前幾個月,他在洛都時還在想:若有一能夠將爹娘的死因大白于天下,便要辭官歸隱,與眾多佳人一道遨游于山清水秀之地,衹羡鴛鴦不羡仙。

他也曾設想過虞鳳該如何處理,心頭倒也盼望著虞鳳能與自己想的一樣,此刻卻是全部希望破滅,他知道虞鳳身份不同,嬌貴無比,讓她放下榮華富貴,放下面子與筠兒等人相敬如賓,無異于痴人說夢,就好像兩個極端的人,硬要拉扯到一起來,倒頭衹能是兩方頭破血

身後一陣緊密的鑼鼓聲響起,便將帳內兩人的竊竊私語壓制了下去,楊宗誌掀開帳簾走進去,見到一身大紅華麗吉服的虞鳳與端敬皇後促膝坐在小凳上,正臉嫣紅的說著話,她們轉頭看見楊宗誌進來,一道倏地住了口,虞鳳與楊宗誌對視一眼,見他臉上微帶笑意,朝自己點了點頭。

虞鳳心頭一跳,頓時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卻又不知該如何去作,端敬皇後慢悠悠的站起身來,走到楊宗誌的身前,細看他道:「大將軍,本宮可將寶貝一般的鳳兒托給了妳,鳳兒她是如何對妳的,我想自然不必我來多話,大將軍若是將來有負于鳳兒,本宮可萬萬不會答應。」

她說話間,眼神微微閃爍,帶著一絲厲芒,楊宗誌淡淡笑道:「微臣豈敢。」

端敬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拉起虞鳳的小手兒,牽到楊宗誌的面前,顏稍斊的道:「好了,吉時已到,妳們說兩句話便快些出來罷,文武百官想來都等得心煩了。」

她將虞鳳的小手兒到楊宗誌的大手中,便徑直掀開帳簾走了出去。

帳內靜謐的緊,帳外鑼鼓聲不斷,催在人心,帳內楊宗誌和虞鳳卻是單手相牽,眼神緊緊的對在了一起……楊宗誌低頭看下去,今的虞鳳倒是打扮的落落大方,得體的緊。

細看下,才發現她身著火紅的鎦金裙,間束著寬寬的玉帶,頭戴祥雲玉冠,點漆一般的眸子,嫣紅的秀臉,上抹了淡淡的胭脂,整個便是個活脫脫的仙子絳臨,她足上蹬著鹿皮小蠻靴,看著秀美中多了些活潑之氣,此刻她被自己目光看得久了,臉便更是火紅的發燙,看起來如同透的蘋果一般,嬌羞不勝的微微垂下小腦袋,將下巴頂在了高聳的酥上,甜膩的嘴角微微蕩起,帶著一陣歡愉的氣息。

手中還牽著虞鳳酥軟的小手兒,那小手兒滑膩之極,捏在手中如同捏在棉絮上面,軟綿綿的帶些溫柔的熱度,楊宗誌心底嘆了口氣,目中忽然出一絲不捨的意味來,虞鳳低垂著螓首,被相公拿住小手兒,低聲婉約道:「相公,妳……妳不惱人家了麽?」

楊宗誌搖頭淡淡笑道:「惱妳作甚麽?」

虞鳳倏地抬起小腦袋,將整個小臉都湊向他的面龐,嬌聲吐氣道:「相公……鳳兒……鳳兒去找過皇兄了。」

楊宗誌點頭道:「嗯。」

虞鳳咬住薄薄的皮,急道:「相公呀,鳳兒去求皇兄,讓他……讓他……」

她話剛說到這裏,帳外咣當一聲大響,有人大喝道:「吉時到……有請公主鑾駕……」

楊宗誌笑道:「外面人在催我們了,咱們出去了罷。」

虞鳳嘴嗡動一番,卻是沒有發出一個字來,便神思不屬的被他牽出了帳外,出賬一看,竟然發現山下立了不知幾千幾萬人,茫茫然衹能看見人頭,俱都看不清面容,虞鳳小臉一羞,卻又自豪甜起酥,跟在楊宗誌的身後走上了祭壇。……

倩兒與仁宗等人站在不遠處的高臺上,身邊站著的大多是皇親國戚,非富即貴,仁宗自金鑾下看見楊宗誌和虞鳳從幕帳中一道走出來,兩人可謂是金童玉女,珠聯璧合搭配的緊,仁宗滿意的哈哈大笑一聲,轉頭親熱的道:「倩兒妹子,妳是宗誌兄弟的唯一妹子,朕也不與妳多作客套,宗誌兄弟娶了我的妹子鳳兒,妳便也與朕是一家人啦。」

若是任何一個尋常人聽到當今天子對自己說出這麽一番體恤的話來,衹恐即刻便會淚滿面,動的叁拜九叩,但倩兒卻衹是面無表情的緊盯著對面的祭壇,祭壇上有一個身著紫紅道袍的大法師,一頭白發如霜,手持桃木寶劍,手中捏了劍訣,口中默默有詞。

誌哥哥與那什麽鸞鳳公主一道走上祭壇,倩兒忽然心唸一轉,恍惚來到了一年前風雪飄零的望月樓上,誌哥哥笑嘻嘻的話語猶在耳邊回蕩:「什麽什麽公主啊?……我衹認得倩兒公主,其餘的公主一概不識得。哈哈……」

一年之期方過,誌哥哥卻是當真答應了要娶這尊貴的鸞鳳公主了,倩兒秀目中幽幽的一紅,牙關咬的愈發的緊,嘴角咸咸的不知是臉頰上的珠淚還是口中的鮮血味道。

臺下萬事俱備,仁宗高高的舉手道:「祀禮開始……」

大法師恭敬的超這邊高臺鞠躬行禮,然後才揮舞著手中的桃木劍,劍尖挑起一道靈符,靈符風飄蕩,嗤的一聲燃燒起來,大法師大喝一聲,將劍尖的靈符戳進香壇中,香壇中頓時火光一片。

臺下數萬人何時曾見過這般神乎其技,俱都發出振奮的歡呼聲,大法師任由桃木劍在香爐中灼燒,舉手示意臺下噤聲,然後手中需按口訣,高聲道:「太祖太宗保佑……我南朝風調雨順,皇後娘娘長命百歲,公主和駙馬爺幸福安康……」

接著雙手一伸,按在了楊宗誌和虞鳳的頭頂。

此刻香爐中的火焰猛地衝天而起,一閃而滅,臺下萬人頓時又歡呼起來,歡呼聲中,大法師拉著楊宗誌和虞鳳一道轉過身來,倩兒站在高臺上,頭頂秋明媚,她看得清楚分明,誌哥哥嘴角挂著淡淡的笑意,面相既是威嚴,卻又俊俏之極,而他身邊乖巧的站著個佳人,那女子比誌哥哥矮了半個頭,頭戴高高的鳳冠,便與誌哥哥一般高低。

再看向那女子的面容,倩兒忽的面驚懼之,心頭不知怎的,卻是想起了那夜在北郡大營中,自己搶過誌哥哥從白發道人那取來的玉笛,玉笛本是冰涼,觸手卻猛地生出火燙,自己眼前生出幻想,便見到……的是眼前一模一樣的情形。

萬千賓客雲集場下,場邊吹吹打打,場上兩個喜慶的新人站在一起,左手邊站著的是誌哥哥,而他身邊的那個女子竟然是是——「瑤煙姑娘……」

倩兒失聲喚了出來,一時竟不知此刻是真是幻。……

正文第403章局之叁

祀禮一過,楊宗誌和虞鳳一道漫步走下祭壇,兩道邊不斷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虞鳳轉頭看過去,見到身側的相公總是一臉淡淡得體的微笑,既不大喜,也不像前夜那般沉下臉來,對自己說著狠心話。

虞鳳忽然心頭一警,暗自覺得這般的相公有些看不懂,卻又……看不出任何的不對來,今她與楊宗誌經過了衣冠大禮,便如同對全天下人昭示二人的定親事宜,兩人之間的關係便如同板上釘釘,任由誰也改變不了,可虞鳳心頭還是有些不寧靜,不知為何跳動的異常的快。

叫喊聲中,虞鳳猛地轉回頭來,對著楊宗誌嬌聲道:「相公,妳在想些什麽……」

仁宗等人面而來,仁宗左右看看,文武百官,軍侯將相,俱都被方才祭壇上發生的不尋常事情所震懾,望向臺上的目光熱切帶著崇敬。

仁宗哈哈笑道:「宗誌兄弟,朕以後也要叫妳一聲妹夫啦,後我們二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將大好的南朝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創下萬代基業。」

楊宗誌垂頭作禮道:「微臣遵旨。」

仁宗又道:「宗誌兄弟,過路去朕不好在外人面前這般喚妳,此刻再叫妳宗誌兄弟,便是名副其實,好了,妳們今勞累了一天,也該早些回去休息了。」

楊宗誌點頭道:「是。」

轉身便想去拉過仁宗身邊的倩兒,仁宗又道:「對了,倩兒妹子從小沒有進過皇宮,就讓她……嗯,妳就讓她在皇宮內多住些子,朕讓皇後娘娘和鳳兒陪著她說說話解解悶,宗誌兄弟,妳過些子便要真的與鳳兒大婚了,周遭事情繁忙的緊,朕便代妳照顧倩兒妹子好了。」

楊宗誌聽得心頭一驚,轉而去看仁宗的眼神,正好對上仁宗的目光,這些子以來,仁宗威嚴逐步顯現,手段迭出,早已不復當年那個剛剛登基,萬事都謙和忍讓的仁宗天子了。

楊宗誌看著仁宗黝黑的瞳孔,到那對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他的心頭跳動,「原本衹以為皇上宣倩兒進宮,衹是進來觀禮,如處看來……事情顯然並不這麽簡單。」

稍一凝想,楊宗誌頓時恍然道:「看來……皇上是知道我對倩兒割捨不下,所以……所以才要將倩兒羈絆在宮中,如此一來,自己就算有了異心,有了手段,也無法騰挪施展,皆因倩兒在皇上手中,自己無論怎麽做,最終也衹能束手就縛。」

虞鳳在一旁聽得眼神一亮,她對著身邊的相公實則是惴惴不寧,此刻聽了皇兄的建議……倒是屬意極了,衹有他身邊最最親近的妹子,才會知道相公更多的事情,自己正好從她那裏得知些相公的情形。

虞鳳對著楊宗誌嬌聲道:「相公,妳就放心的把倩兒妹妹留在宮中好了,人家……人家自然會照顧得她妥妥帖帖的,不讓她受到半分的委屈。」

楊宗誌搖頭道:「皇上有所不知,我娘親當年懷下倩兒的時候,正在前線殺敵,所以……不小心動了胎氣,造成倩兒自小而來身子便一直不好,微臣和倩兒從小一塊長大,對她的病情病因路,若是換了別人,衹恐照料不到……」

他話剛剛說到這裏,對面的倩兒忽然嬌聲道:「誌哥哥……我……我要留在宮中,我……我不想回那客棧去。」

楊宗誌聽得心頭一驚,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妹子,這妹子從他十歲以來便與他相依為命的長大,他自然知道這妹子從小便愛纏著自己,很少離開自己左右,此刻卻聽見她口中說出的話,楊宗誌一時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喉頭嗡動一番,仁宗哈哈笑道:「妳看,倩兒妹子自己也願意留在宮中,好啦,宗誌兄弟,妳的親妹子便是朕的親妹子,天下沒有任何人敢動她的一手指頭,妳衹管放心就是。」

仁宗如何一說,楊宗誌便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先前倩兒沒有說話,他還可以用倩兒的小身子弱作為借口,現下裏倩兒自己都說了,他再來推辭便沒有理由。

楊宗誌衹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妹子,見到她的目光幽幽的躲避著自己,小腦袋低垂,抿住嘴角,仿佛少小時候受盡了自己的委屈才有的模樣,他皺了皺眉頭,緩緩吁氣道:「那……那好罷,倩兒便勞皇上多多費心了。」

他說完了話,垂頭施個大禮,轉頭自顧自出宮去了。……

回到鴻運客棧,天已經剛好擦黑了,院內早已點亮了燈火,楊宗誌走進主客堂,讓印荷將所有的小丫頭們都喚了出來,大家圍坐一堂,氣氛甚為沉悶,楊宗誌左右看看,強笑道:「怎麽了,怎的都不說話?」

筠兒抬頭道:「大哥,原來妳……妳真的與當朝的公主千金定了親哩,過去人家在去吐蕃的路上聽了一回,兀自還未放在心上,現在竟然成了真。」

楊宗誌點頭道:「是了,這親事說起來在一年之前便由皇上定下了口頭之約,我過去沒有和妳們說起過,衹不過因為這事從未真真的定下來。」

筠兒幽幽的看著他道:「那大哥……妳……妳作了當朝的駙馬爺,還……還要筠兒麽?」

她如此一說,便是索紫兒與何淼兒等人也一道緊張的看了過來,顯然心頭同樣惴惴不安。

楊宗誌嗔眉道:「說的什麽胡話,我怎會不要妳們,妳們都是這世上我最親近的人兒,沒了妳們,我可活不痛快。」

筠兒一聽的大喜,忍不住跳起小身子來,咯咯嬌笑道:「那人家便放下心來了,對了大哥,今妳走後,人家沒打采的,連妳的晚飯都還沒有準備,筠兒這就去給妳準備好。」

她說話間,蝴蝶般的小身子一轉,便想跑出門外。

楊宗誌揮手阻住她道:「妳且等等,印荷現在去叫婉兒了,我們等她過來,我還有事情要對妳們說。」

眾人笑鬧著等了一會,印荷過來回道:「公子爺,婉兒姐姐她睡下了,一直到此刻還沒醒來,我沒敢叫醒她呢。」

楊宗誌點了點頭,暗想:「如此勞心的事情,還是少讓她知道的好,免得累壞了她本就嬌弱的身子。」

他嗯的一聲,道:「那便就這麽說了。」

他說話間將這幾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眾位小丫頭聽得心驚不已,沒料到他立下了如此赫赫軍功,回到朝中,皇上就算不裂土封侯,至少也是褒獎無數,想不到竟然是著他娶下當朝的公主。

索紫兒氣罵道:「好個不知好歹的昏庸皇帝,那和我……和我父王也是差不多,哥哥呀,他著妳娶下他的妹子,咱們偏偏不如他的願,豈不是好?」

楊宗誌搖頭苦笑道:「天下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南朝天下這麽大,哪裏又有容身之所,再說了,我爹娘的死因恩怨一清楚,我定然不會離開洛都,紫兒,淼兒,幾個月前,我還在想,衹要清楚爹娘的死因,我便辭官歸隱,與妳們一道去作個閑散之人,再也沒有權勢爭鬥,可惜爹娘的事情一直沒有眉目,而皇上他得我愈發的緊,況且此刻皇上對我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我實在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筠兒躊躇道:「那大哥……不如妳就先假意娶了那個鸞鳳公主,反正妳也不會吃虧,其實衹要妳心中有我們,我們便什麽都滿足的了,至于有沒有名分,我可並不在意。」

楊宗誌搖頭嘆息道:「傻丫頭,妳們實在不知,皇上他……皇上他處心積慮的便是要對付妳們的爹爹,先前我們出使吐蕃的時候,皇上讓我給變州大營的陳通將軍傳了一道旨,說是讓他屯兵于劍南道外,時刻準備著,後來……我們拿下了忽列後,皇上又傳了一道密旨給我,讓我……讓我直接揮師西進,與陳通將軍會和打下西蜀,取了妳們爹爹的頭顱回來,試問這種情況下,我就算娶了虞鳳,皇上又怎麽能容得下妳們?」

他說了幾句,才幽幽的嘆息道:「皇上他此刻不來對付妳們,實在是不想把我到絕境上,所以才會這般一步一步的我和妳們斷絕關係。」

筠兒和淼兒聽得面容一驚,俱都說不出話來,索紫兒忽然道:「哎呀,既然情況到了這步田地,紫兒這便去將婉兒姐姐叫起來,她素來足智多謀,說不定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

楊宗誌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兒道:「算了,婉兒懷有身孕,我不想她為了這些紛亂事情勞,就讓她……就讓她好好歇息一下吧。」

淼兒期期艾艾的道:「壞冤家,既然……既然皇上嚴令妳不許與我們往,妳又該怎麽辦?」

她這幾來,少于楊宗誌見面說話,此刻這一句倒是難得,楊宗誌轉過頭來看著她,見她面幽幽,仿佛心頭不安,楊宗誌強笑道:「事情倒還不到絕境,我有一些想法,今夜正要和妳們說說,嗯……皇上既然這般我,我這什麽護國大將軍,自然是當不下去的了,嘿嘿,但是處理不了爹娘的事情,我又實在不甘心,淼兒……再過幾,妳便帶著筠兒婉兒和紫兒她們,悄悄的離開洛都……」

筠兒在一旁聽得一驚,不由得惶急道:「大哥,妳……妳讓我們到哪裏去,筠兒要陪在妳身邊,就算幫不了妳什麽大事,但是為了做飯洗衣,倒是可以做得到。」

楊宗誌哈哈大笑道:「傻丫頭,我讓妳們先走,便是留下後路,妳們出洛都後,便一路向北走,最好是到北郡界的鴻冶城附近,我在這裏處理好身後的事宜,便會隨後趕到。」

索紫兒聽說他隨後趕來,心頭稍稍安定下來,便嬌聲道:「那哥哥呀,妳不娶那個什麽公主了麽?」

楊宗誌眉頭一沉,心頭升起虞鳳那絕婉的素容,不心頭微微疼痛,他皺眉道:「我原也奢望帶著她一道離開,但是……但是今我聽到一些話,哎……看來她是不願跟我們一道走的,罷了……她是千金尊貴之軀,讓她與我們這般舟車勞頓,跡天涯,確實是苦了她了……」

他說到這裏,眉頭微微一揚,又道:「這幾……皇上在這鴻運客棧邊不知布下了多少的眼線,妳們就算想要離開,也不是那麽輕易的事情,說不得還要布置一番。」

他一邊說話,一邊取了一竹筷過來,蘸了水在桌面上寫寫畫畫,直到大家都聽懂記下後,他才放下心來,筠兒便與翠兒一道去準備晚飯,而紫兒印荷也跟了出去,何淼兒正待起身,卻被楊宗誌給攔了下來。

待得大家都出了主客堂,楊宗誌才拉住何淼兒的小手兒,溫柔道:「好淼兒,妳這幾是怎的了,我聽說妳可不對勁的很。」

何淼兒穿著薄薄的綢衣,嬌滴滴的站在他身前,身高拔,素顏清麗的如同芙蓉,嘴角卻是嬌婉的撇住,細聲道:「我……我……」

楊宗誌又道:「怎麽不說出來,淼兒……我知道妳自小聽到妳爹爹和娘親的事情,所以對人對事都不太信任,我與妳結識以來,也是對妳負疚良多,所以……妳的小心思裏憂心忡忡,瞻前怕後,淼兒……當在邏些城的山下,妳為了我甘願捨身喂刀口,從那時起,妳我便是同生同命,我也立誓絕不會將妳拋捨下,妳難道還信不過我麽?」

身邊燈火如豆,幽幽的照在何淼兒窈窕豐的嬌軀上,她聽了楊宗誌纏綿的說話,不憶及當夜凶險萬分的情況,和那不斷回蕩在耳邊的誓言,何淼兒嚶的一聲慟哭起來,死命的撲進他的懷中,嬌喊道:「冤家,我沒有不信妳,淼兒將自己的所有都給了妳,便對妳愛愈自己的命,淼兒衹是……衹是不甘心,好不甘心呀……」

楊宗誌哦的一聲,伸手拿住她的一衹小手兒,放在邊親了一口,香氣順著衣袖滑入鼻頭,他狐疑道:「妳做什麽不甘心?」

何淼兒嬌羞無比的抬頭瞥他,卻又飛快的躲下小腦袋去,羞赫道:「她們……她們所有人都將清白的身子給了妳,衹有我……衹有我一個人沒有做到。」

她這話前半句還能隱約聽清楚,到了後半句,便衹有蚊蠅哼哼一般的大小,若不是楊宗誌與她依偎在一起,哪裏還能聽見。

楊宗誌心頭細細回味一番,不覺放聲大笑起來,何淼兒聽了,嬌羞不勝的捶打著他的口,咬牙切齒的道:「妳還笑……妳還笑……我叫妳還要羞人家……」

楊宗誌停下笑聲,息道:「我說好淼兒,原來妳……原來妳就為了這些小事情生氣煩惱呢,我說前幾妳為何總是躲避著我,後來紫兒讓妳給她號喜脈,妳還為了這個被她氣的偷偷抹眼淚,哎……淼兒傻丫頭,這都怪我,是我不夠手段,沒取下淼兒豐腴嫵媚的小身子,我自然多作反省,想出好辦法來,讓妳我如願以償。」

何淼兒聽得小臉赤紅,仿佛酡醉的小貓般趴伏在他的懷中,偏偏壞冤家口中的話,極為討得她的歡喜,她咯的一聲,啐道:「沒正經的家伙,我可把話說在前面,人家是從未經過人事,所以才會束手無策,等我找到了法子,妳可不許推脫不允。」

楊宗誌重重點頭,笑道:「我怎麽敢,好淼兒,妳自己也是醫道的聖手,這麽小小的事情,想來難妳不住。」

何淼兒暈紅小臉道:「人家學的是毒經,是害人的本事,這些羞人的事情,人家……人家可沒學過。」

楊宗誌輕笑道:「其實想著也不會難,淼兒妳衹是……嗯,妳衹是那下身的羞人處緊了一些,所以造成會有些疼痛難忍……」

他話剛說到這裏,懷中的何淼兒頓時不依的跳了起來,一邊無力的捶打他的口,一邊羞啐道:「叫妳還說,叫妳還笑話人家。」

楊宗誌與她大笑一陣,倒是覺得心頭抑鬱一掃而空,他拉住何淼兒的小手,正道:「乖淼兒,我今留妳下來,便是要與妳說說清楚,咱們緣分早定,遲幾,早幾的也不必急,但是我今夜說的這幾件事情,可一件也辦錯不得,所以我才會專門與妳說說,現下裏這幾個小丫頭中間,婉兒身子弱,又有孕在身,而紫兒又是個不會武功,萬事不忌的小家伙,衹有妳和筠兒,妳們齊心合力,才能萬無一失。」

何淼兒抬起頭來,痴痴的看向他的面龐,嬌聲旎無限的道:「壞冤家呀,妳衹管放心,淼兒再不懂事,卻也知道輕重的哩,妳為了我們就連至高尊貴的大將軍,駙馬爺也不當了,甘願去天涯隱居,淼兒衹有一心一意的給妳辦事,給妳當最最聽話懂事的小子,才有資格和妳厮守一輩子呢。」

她說完話,抬頭齒一笑,愈顯風情萬種。……

正文第404章局之四

第二一早,洛都開始刮起了北風,晚秋時節,起北風時天氣更會驟然轉涼,站在院子中被疾風一吹,人便會渾身哆嗦,顫顫巍巍的什麽事都做不了,過不多久,家家戶戶的屋頂煙囪上不約而同的開始冒出青煙,那是因為在屋內點起了暖爐,整個屋中才會熱氣騰騰,衹不過如此一來屋內和屋外更是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在房內待得久了,乍一走出房外,卻更讓人有些不習慣。

楊宗誌起不久,鴻運客棧的院門便被人從外拍得砰砰直響,翠兒裹著翻領,束住盈的白裘襖跑出去應門,過了一會跑回來說道:「外面來了一群官差,說是有急事要尋姑爺。」

此刻鴻運客棧的房內也自燃起了暖爐,到了北方,寒冬如果不是烤炭火,便是熏暖爐,不然這般寒氣浸入身子骨,人遲早就會生病,可過不了冬。楊宗誌坐在暖爐邊,聽說來的是些官差,心頭不詫異,在洛都城裏,論得上官差的……衹有巡撫衙門或者京兆伊的城防衛隊,巡撫衙門一向衹負責內務,處理些子民間的爭鬥糾紛,楊宗誌現下是兵部侍郎,官居一品的護國大將軍,可與巡撫衙門之間從來沒有任何的來往。

他穿了便服出院門外,隨眼看見門外桐樹邊栓了幾十道馬匹,駿馬旁等著一眾漢子,皆都是鎧甲齊身,挂寶刀長劍,一見他出來,面跑過來兩個漢子,掀開頭頂鹿茸包面的頭盔,卻正是牛再和馬其英二人。

楊宗誌看得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兩位哥哥來了,我正在納悶著,不知道來的到底是什麽人,既然知道我常在鴻運客棧呆,怎麽又用威風凜凜的金漆鹿皮遮住面孔,神神秘秘的來見我。」

馬其英縮手縮腳的跺了跺足去下的凍土,抬頭看天道:「這天變化的可真是快,昨還是陽光凜冽,到了今早天氣一變,立時便好像到了冬天一樣,叁弟……今早我和大哥騎了一路馬,寒風刮得緊,我們都凍得不輕,自然高高豎起衣領來避風。」

楊宗誌道:「那正好,我家裏此刻熏了暖爐,兩位哥哥跟我一道回去烤烤,也好去去寒。」

牛再拉住他道:「不了,叁弟,我們風塵僕僕的來找妳,正是有事與妳說。」

他一邊說話,一邊將他拉扯到院外墻的角落,才伸出一衹凍得發紅的手掌,遮住嘴角道:「叁弟,大事不好了……」

楊宗誌微微一驚,回頭道:「出了什麽事了?」

牛再回頭掃了一眼,再道:「前天我和二弟依照妳的吩咐,自妳離營之後,便將那倒霉的崔代放了出去,而且更是放出風聲,說他遲歸洛都,皆因戀江南秀麗的風景,詩作畫耽誤了行程,沒料到……這才剛剛過了兩天,那崔代……他竟然死了!」

楊宗誌悚然一驚,軒眉道:「哦……怎麽回事,他怎麽會死了的,我不是……叫妳們好好盯著他麽?」

馬其英急道:「我們倒是派了好些個手下,夜守在他的房門外,這兩天來,那崔代沒有與任何人接觸,甚至連他的那寒窯一般的破門都沒出過一次,今一早,守備的人看他暖爐也不熏,院內的煙囪上一絲白煙不冒,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後來……我和大哥一道趕了過去,破開他那房門一看,那崔代……不知何時已經死在了房間裏了,尸身泛了寒氣,不曉得死了多少時刻了。」

楊宗誌皺眉道:「妳們帶我一道去崔代家看看。」

他說到這裏,回身到院內房中取了長衫,混亂的披在身上,便閃身出門,騎了駿馬與二人離去。

街上北風刮得正急,嗚嗚的面而來,楊宗誌不像牛馬二人盔甲在身,他衹穿了稍厚些的長衫儒服,長衫遮體,卻掩不住寒風竄入脖頸和袖角,他坐在駿馬上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倒是明白為何方才牛再和馬其英來時,形象會那般的狼狽了。

街上行人稀少,不一會他們便來到崔代獨居的小院前,門前守了幾個人,看到他們前來自不多問,放了他們入內,楊宗誌當先走進院中唯一的小房子,甫一入內便聞到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鼻。

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隨眼四處看看,才發現這崔代家居甚為簡陋,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貧寒,平常人來到這寒居,衹以為入了一間民窯中,可萬萬想不到……這裏過去住下的,曾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才子……史中郎崔代大人。

楊宗誌心頭嘆了口氣,暗自回想起那夜洛都叁絕大宴時,這崔代也曾手捧數十朵紅花去應唐小婕的場,在那場盛宴中,一朵紅花便代表著紋銀一百兩,那崔代手捧幾十朵,便如同是拿了數千兩銀子丟在了婷姑姑的手心裏,再看看他居住的如此潦倒,楊宗誌心頭不升起一絲悲涼。

房中門窗緊閉,光線難以透入顯得甚為黑暗,正中的方桌上側伏著個人,雙手伸出展開在桌面,腦袋歪著躺在桌邊,靜靜的一動也不動。楊宗誌走過去,回頭問牛再道:「妳們發現崔代行跡不對後,可有動過這周圍的一切?」

牛再和馬其英一道搖頭道:「沒有,我們衹想著尋叁弟妳一起來商議,事先可沒敢亂動查看。」

楊宗誌嗯的一聲,點頭道:「那就好。」

他微微走過去幾步,來到崔代的側面,頭看下去,見到崔代雙眼怒睜,兀自還未閉住,嘴角淤出一絲鮮血,早已幹枯在了桌面,右手的手心裏握著一個茶盞,左手四指蜷住,食指稍稍伸出,點在了桌面上。

楊宗誌搖頭道:「妳們看他臉青白,脖頸上尸斑顯現,早已氣絕多時了。」

再轉頭看看他右手心的茶盞,忽然心頭一動,又問道:「妳們可查看過他身上哪裏有什麽傷痕?」

馬其英道:「我曾經用手觸摸了他的前後背,未見任何刀劍鈍器硬傷,具體是否有內傷,這便不得而知了。」

他頓了一頓,又遲疑道:「叁弟,妳覺得這崔代到底怎麽死的?難道是……他心知自己被我們拿住了痛腳,罪行敗,又被莫名其妙的放了回來,事後想想……無論如何也是坐立不安,所以思前想後的,不如自己尋了短見,免得再受拷打迫。」

楊宗誌搖頭道:「這可不一定,妳說他坐立難安,惶惶不可終,那我問妳,我們捉住他之後,可有審問過他,又可有對他酷刑加身過?」

馬其英訥訥的搖頭道:「不曾有。」

楊宗誌道:「這便是了,他身為士子,所謂刑不上大夫,可想而知他早年也不曾經受過酷刑拷打,又哪裏知道具體供起來,會受多少痛楚,就算是他從別人處得知酷刑之厲,可這事究竟不能同身受,妳們可想象的出來?」

他說完話,抬頭看了牛再和馬其英一眼,再道:「再看他雙眼大張,嘴角淤血,倒是死得有些不瞑目,若是他一心尋死,必然早就做好準備和打算,死前的面容也會安詳的多,豈會是這般不可置信的模樣?」

他說到這裏,搖頭嘆了口氣,道:「可惜我們都不懂醫道,更加不曾當過仵作,他身上沒有外傷,要麽被巨大的內勁震斷經脈,要麽……便是毒發身亡。」

楊宗誌說到這裏,眼神不由得一亮,心道:「淼兒便是用毒的大行家,若是她來到這裏,說不得便能查出些究竟來。」

牛再不耐道:「不管了,想這崔代家中也不是什麽名門望族,他孤身一人來到洛都,前後不過數年的光景,現下就算他暴斃在了家中,我們衹要命人偷偷掩埋後,便能作到人不知鬼不覺,衹可惜……好好一個立下大功的機會,就這麽白白的放過了。」

楊宗誌笑道:「這也不一定,牛大哥,妳們派人夜守在崔代的門外,期間可有看到過什麽可疑人的行跡?」

牛再嗔目道:「下面人回報說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過,這崔代一回家門,便閉門半步都不出,哪裏曾有人來找過他,再說了,如果不是今早天氣驟寒,就算他死在了家中,我們都猜不出來。」

楊宗誌道:「這便奇怪了,如果崔代不是自己尋死,便是被人所害,牛大哥,妳們派的人……是守在了這獨院的大門外,還是散在四周隱匿著?」

馬其英接話道:「這什麽破院子小的緊,後面未啟後門,出門出戶便衹有通過前面大門,哪裏需要在後面派人盯著?」

楊宗誌搖頭道:「我方才進來之時,看到這院落甚為局促,而且四周的院墻矮小,衹要身子輕便些的,伸手攀住院墻,縱身一躍說不得便能跳進院內,妳們可太過大意了些。」

牛再和馬其英對視一眼,一起回頭歉然道:「對不住叁弟,我們最近新當大任,公務繁忙了些,所以衹是找了些手下盯在門外,一旦有了動靜才會回報,沒料到賊人這般狡猾,鑽了這個空子,致使叁弟妳的大計不成。」

楊宗誌嘆氣道:「崔代死了,自他身後的這條線索便就這麽斷了……過了午夜,妳們找人將他掩埋了也好,人死超生,總要入土為安。」

牛再和馬其英點頭道:「正是。」

楊宗誌回頭瞥了這敗落的房間一眼,見牛再和馬其英起身出了房門,才回過身來,悄悄將崔代手心中握住的那個茶盞捏入手心,隨著他們一道出門而去。

來到門外,叁人便要分開,牛再和馬其英要回驍騎營,問楊宗誌可要一道去看看,楊宗誌搖頭道:「妳們先去罷,我還有事。」

牛再和馬其英道聲好,便留下一匹駿馬給他,翻身上馬揚長而去,行不過幾步,楊宗誌忽然喚住他們道:「對了,大哥二哥,前些子說起過要去拜望兩位哥哥的爹爹,這事說過了好幾次,但是最近事忙一直沒有出時間來,兩位老人家一向身子可還好?」牛再大笑道:「叁弟妳最近要娶鸞鳳公主,那是貴人頭等大事,等幾我和馬二弟定然提著大禮去見妳,給妳賀喜。」

楊宗誌笑道:「是了,我想問問,兩位老人家中是不是有一位嗓門大的緊,說起話來好像打雷一般的?」

牛再搖頭道:「我爹爹自從被削官之後,身子骨一向就不太好,後來又犯上了哮病,這說話大聲一些,便會咳不止,那裏會如同打雷那般樣子。」

馬其英道:「嗯,我爹爹情形和大伯也差不太多,自他從北郡回到洛都後,整個人老邁得甚多,再加上從前那些攀附著我家權勢的小人們一一落井下石,前些年我爹爹還健談的很,到了後來為人愈發的沉默,平裏話都不願多說一句,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衹有最近咱們回了洛都,我爹爹臉上才偶爾會出笑容,叁弟,妳什麽時候得空了,便到我們兩家去坐上一坐,我爹爹經常聽我說起妳,心中對妳也是不盡,妳去了,我爹爹說不定便會開懷大笑一番。」

楊宗誌抬頭看著馬上的二人,見他們目中親切的神情,不由得心底一暖,暗罵自己道:「看來是自己太過疑神疑鬼了,竟然……擔心兩位哥哥家中的老人與叁皇子有些牽連!」

他揚頭笑道:「這事有什麽難,待得過幾,我便去妳們家中喝酒。」

牛再和馬其英哈哈大笑道:「好!」

說罷抬手抱了抱拳,轉身拉馬而去。

楊宗誌坐上高頭駿馬,心中思慮萬千,恍惚間覺得整個洛都現在處于一個大大的局當中,自己處身其間,方方面面的利益糾葛,纏上了一個碩大的網。復又心想:「何八姑口中的那位老者既然不是大哥和二哥的爹爹,那又能是誰,衹聽何八姑形容那老者的氣度威儀,顯然是慣常領兵作戰,可遙數整個洛都城中,上過戰陣的寥寥不過數人,數來數去,都脫不開牛馬楊叁家。」

他心頭嘆了口氣,快馬回到鴻運客棧中,叫了何淼兒出來說話。淼兒昨夜裏與他將心裏話說開後,整個人開朗的多了,而且今天寒,她在西蜀時少穿狐裘等皮袍,此刻卻也圍了短襟的褡褳在細上,纖長腿映襯,秀發如雲堆積,看著氣質高貴,卻又嬌軀噴火。

楊宗誌坐在暖爐旁盯著手中的茶盞發呆,回頭看見淼兒巧笑嫣然的站在身後,不看得目中一,伸手牽過她笑道:「好標致的小子啊!」

何淼兒束手俏盈盈的立著,聽了他毫無正經的調笑聲,不羞得臉紅耳赤,眼角卻蕩起萬分的風情,卻也沒有好像過去一般宜嗔宜喜,而是咯咯嬌笑著溫順的坐在他的一條大腿上,低頭一看,抿嘴道:「在看什麽?」

楊宗誌拿起手中的茶盞,轉動幾番,問道:「淼兒,妳來看看這個茶盞有些什麽古怪?」

何淼兒接過他手中的茶盞,展顏看去,見到衹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瓷器杯,上面既無絲印,也無水紋,茶盞中還裝有淺淺的一汪茶水,她湊近翹的鼻子聞了一下,忽然面愣住,猛地將茶杯丟在暖爐裏,回頭驚懼道:「冤家,妳……妳……喝了這茶杯中的茶水了?」

楊宗誌轉頭看過去,見到方才那還粉面桃腮的俏佳人,轉瞬間變得面無血,一雙杏眼更是死死的盯住了自己,紅輕顫,顯是害怕惶恐之極,楊宗誌愣住道:「怎麽了?這茶水果然有些問題?」

何淼兒不答他的話,而是惶急的拉起他的大手,伸手給他號住脈搏,過了好一會,才吁氣道:「幸好……幸好沒有大礙。」

楊宗誌哭笑不得的道:「乖淼兒,妳作甚麽呢,我衹問妳這茶盞可有古怪,可沒說過我飲過這杯中的茶水啊。」

何淼兒不依的嗔了他一眼,後怕的道:「壞冤家,妳難道不知道妳現在便是淼兒的天,是淼兒的主心骨麽,偏要這麽沒來由的嚇唬人家,這茶盞中盛的是苦丁茶,但是……卻含了一些菌毒,妳可別小看這些菌毒,常人喝了這麽一口下去,過一兩個時辰便會全身僵硬,血脈凝住而死,可說不得玩笑哩。」

「呃……」

楊宗誌聽得面一僵,沒想到這茶水中竟然真的有毒,而且還是這般厲害,聯想起方才那崔代毒發身亡的模樣,他伸手撫上淼兒背後用金絲束下的長發,吁氣道:「果然是這樣。」

何淼兒狐疑的道:「果然是怎樣?哦……對了,這菌毒到底妳是怎麽得到的,這東西可不好找,乃是從一種天然的野菌中提取出來的,這種野菌通體金錢花紋,所以又叫金錢菌,世上難尋,衹在一些大山叢林中才能偶爾見到。」

楊宗誌呆呆的道:「這可不是我尋回來的,今早我出去,發現有人被這種菌毒給害死了,所以才會帶回來讓妳看看。」

何淼兒道:「是誰……誰給害死了,和妳有些幹係麽?」

楊宗誌將嬌俏的淼兒整個抱進懷中,鼻中聞著她不知是秀發還是嬌軀上的淡淡清雅香味,笑道:「倒跟我沒有多大幹係,若是過往,這事情落在我手中,定然讓他水落石出,可是這次我著實是力憊殆,就算想要管這麽多,也是管不了的了。淼兒,我現在衹想著盡快查清楚爹娘的事情,然後便與妳們遠走高飛,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咱們專心致誌的游山玩水,生兒育女,才是快意的緊。」

楊宗誌說著這話,似乎與淼兒一道看見那山清水秀的地方,大家快樂生活時的場面,何淼兒更是暈紅著小臉,嘴角牽出甜甜的笑意,整個人都死命的抵進他的懷中,楊宗誌想了片刻,忽然心頭一動,想起倩兒還在皇上的手中,暗自不又有些低落:「哎,可惜不知我此次還能不能見到那青山和秀水,皇上啊皇上,妳衹有對倩兒這最後的一招,才是真正的殺招啊!」……

枫希月 2024-08-18 00:58:37

正文第405章局之五

北风在整个洛都城内肆,同样也刮到了富丽堂皇的御花园中,此刻御花园的小亭中坐着两位秀丽的女子,其中一个装高髻,浑身上下散发出淡淡的女子娇媚味道,正是昨衣冠大典的虞凤,她对面的石台边,束手坐着另一个羸弱得多的小姑娘,那女子没有穿着高贵人的华服,而是一袭淡紫的长裙,秀发落下长达际,看着恍如民间丽质小佳人,却又是倩儿。

她们二人对面而坐,中间的石台上静静的横着一把瑶琴,瑶琴边焚了熏香,无奈北风太盛,吹走了御花园中昨方还盛开的花瓣,同时也将熏香的轻烟吹得杳无踪影。

倩儿静静的坐在对首,聪慧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虞凤看,虞凤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对面的小姑娘是相公家中唯一的亲人妹子,只是这么一个想法冒出,虞凤的心头便忍不住泛起一丝亲切,甚至讨好的意味。

小亭外走来一群手拿果盘茶盅的女,施着礼鱼贯而入,将手中的果盘和茶盅一一摆放在石台边,水果皆是新鲜蔬果,刚刚洗尽兀自还带着晶莹的水滴,茶盅内却是陈茶,泡的是上好的极品碧螺,原是中少有的藏品。

虞凤稍带羞晕的抬头瞥了倩儿一眼,才咳嗽的对束手负立一旁的众女们摆手道:「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都下去了罢。」

女们应声道:「是。」

毕恭毕敬的撤步出亭。虞凤才起和煦的微笑,推手道:「倩儿……倩儿妹妹,你来尝尝这些蔬果,还有这碧螺茶,好么?」

倩儿身子不动,眼神依然是个死死的盯着虞凤看,仿佛虞凤脸上长了花一般,虞凤被她瞧的颇不自然,下意识伸手抚了抚自己莹白的双颊,讷讷启道:「倩儿妹妹,你……你……」

倩儿忽然娇声道:「你不记得我了么?」

「咦……」

虞凤微微吃了一惊,抬头来仔细打量对面的倩儿,这小姑娘年纪方小,不过十五六岁韶华,面看着有些青涩稚,可是……眼眸娇丽,杏眼桃腮,眉目如同取自画里,高高的鼻梁,嫣红的嘴角略带讽意的撇住,却又勾勒出好一幅活生生的薄嗔少女情态,可这模样……自己过去确实没有见过。

虞凤凝神想了一想,羞赫道:「实在对不住,我可记不起过去在哪里曾经见过你……」

「哼……」

倩儿娇哼一声,冷笑道:「瑶烟姑娘,你可好生会做戏的呀,你说说……你在北郡的望月城曲意和志哥哥结,现在可又摇身一变,变成了天下最最尊崇的公主千岁,哄得志哥哥与你定了亲,到底是为了什么?」

「瑶烟姑娘……」

虞凤狐疑的默念一番,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过去在文华殿中,与相公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相公口中唤出的那个「烟儿」的小名,虞凤心头暗自恍然,原来他们兄妹都将自己当做了另一个女子了,虞凤勉力娇笑道:「倩儿妹妹,看来你是认错了人哩,你说的这位瑶烟姑娘,相……你志哥哥他也曾和我说起过一次,他说道,这位姑娘与我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所以乍一看见,难免便会认错了人,咯咯……说起来的话,他第一次见我时,也是大吃一惊,就连……就连手中的茶杯都没端稳,摔在地上裂了个粉碎呢。」

虞凤一边说话,一边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夜与杨宗志初见,他先是将自己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女,后来又误认为是那什么瑶烟姑娘的事情,莹润的嘴角微微一撇,发出一阵银铃般的下意识微笑。

倩儿也是静看对方,听了这话不由得小脸一呆,她原先设想了多种与瑶烟姑娘对面质疑的场景,只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认错了人,但是……这面前的姑娘仪表高贵,柔媚的身子骨里散发出的贵气人,那全是因为自小生长的环境形成的气质,绝非故意做作便能做的出来。

倩儿内心不由得有些后悔,她执意要住进里,便是要搞清楚这瑶烟姑娘的背景,和她与志哥哥定亲的目的,她站在高台上亲眼目睹衣冠大礼,回头想想才发现与自己拿到志哥哥的玉笛所看到的幻象竟然丝丝吻合,因此倩儿只以为这是天意给自己的一个启示,哪里会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内情。

想起杨宗志,倩儿内心不免又柔又酸,娇媚的眼神也渐渐的黯淡了下来,虞凤在对面看得清楚,好奇的问道:「倩儿妹妹,你……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这位瑶烟姑娘又是位什么样的姑娘?」

倩儿转过头去,蹙眉盯着御花园中的奇花异种来回的看了几眼,实则眼眶已经浸润,不想被对面的虞凤瞧见,过了好一会,她才深了一口气,抑制住道:「哦……对不住,原来是我认错了人,公……你……你方才问我什么?」

虞凤自是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凄哽咽意味,却又不知她为何如此,只得耐着子又问了一遍:「我说,那位瑶烟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倩儿点头细思道:「去年冬天,志哥哥领兵去北郡平,我也……我也跟在了志哥哥的身边,那他打下望月城后,将大军驻扎在望月城外,我……我便着志哥哥去见识一下望月城中的灯饭到底是怎么回事,志哥哥他从小对我百依百顺,便没有拒绝,一口答应了下来,后来我们到了望月城中最大的望月楼上,那望月楼有一位女掌柜,便是……便是叫瑶烟姑娘。」

「哦……」

虞凤听得颇为悠远,这些事情距离她自小所处的闱何止千万里,只是听到什么「望月城」「望月楼」和「灯饭」几个词,便能让她心生向往,更何况倩儿口中说到:「志哥哥从小对我百依百顺。」

更是让虞凤羡慕不已,「若是他也能从小和我一道长大,对我百依百顺,那我该……多么幸福呀!」

虞凤憧憬的凝视倩儿,见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抚着茶杯的缘口,眼神妩媚暗藏秋水,显是想起了心事的模样,便催问道:「那后来如何?」

倩儿回过神来,娇声道:「后来……我与志哥哥正说着话,那位瑶烟姑娘便不请自来的凑了过来,一边问志哥哥的话,一边……一边还偷偷的打量志哥哥,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媚得很,亮晶晶的好像看见了宝物一般,我的心里不舒服极了,便催着志哥哥他早早的走了。」

虞凤咯的一笑,暗想这般场面……就算是自己看见了,心头说不得也会不舒服极了,更是会催着坏相公早些回家,便笑道:「那位瑶烟姑娘真的和我长得很像的么,不然你们兄妹怎么会同时认错了人,而且……我的眼神不会是那种媚得很的罢?」

倩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对上了虞凤那幸福意味十足的俏模样,现下虞凤的眼神……看起来可一点也不比瑶烟的差,甚至……更加娇媚外,倩儿蹙了蹙细细的眉头,慌道:「是……是很像,可惜她没有你这样的身份,跟你可比不了。」

虞凤咯咯一笑,接着又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其实身份高贵又有什么不同的呢,咱们女儿家最后嫁了相公便是相公的人了,相公贫则家贫,相公贵则家贵,过去再是什么身份,到了后来……全都是虚无缥缈。」

虞凤端起手中的茶盅,打开抿嘴饮了一小口,再道:「倩儿妹妹,我过些天便要嫁给你们家了,可是……可是……」

倩儿狐疑的道:「可是什么?」

虞凤讷讷的启道:「可是你志哥哥他心里头还有好些个女子,不知道这件事情,你晓不晓得?」

倩儿重重的一点头,道:「怎么不是,这次……这次我回到洛都,志哥哥他……志哥哥他变了不少,再也……再也不是那事事都将我放在最前面的志哥哥了。」

倩儿说到这里,樱一瘪,小巧鼻息微张,简直忍不住快要哭出来了一般。

虞凤赶紧道:「那倩儿妹妹,你有没有见过那些女子们?我是说,你志哥哥现在身边的那些女子,你都认识么?」

倩儿道:「怎么没有见过,她们……她们一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的,其中有一个是我在北郡时便碰过的,便是那次……那次在望月楼上,那女子长得楚楚可怜,身份却不简单,志哥哥过去与我说过一次……其余几个过去都不认识,只是其中有一个生了对天蓝的奇怪眼珠子,好不知羞的模样,一见面就说她要做我的嫂嫂,另一个却是冷漠的紧,见我之后只是笑笑,从没说上过话,最后一个身材小小的,眼睛却是深的很,看人的时候看得人心里发。」

虞凤听得心儿砰砰跳,一边细想倩儿口中说出的描绘,一边将这些死死的记在了心底里,越听到后面越是觉得心头难安,虞凤娇软彷徨的道:「那……那可怎么办呀?」

倩儿不解道:「什么怎么办?」

虞凤蹙着柳眉道:「再过十来天,我便要嫁给你哥哥了,可他身边这么多姑娘,我却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从哪里来,有着什么样的家世身份,我……我可怎么办?」

倩儿方才一直与她说着其他的姑娘,下意识里起了些同仇敌忾的心思,直到此刻方才意识到,这对面的小公主,也是要抢走自己志哥哥的人儿,倩儿不心头觉得自己好生孤单无助,飞快的站起小身子道:「我……我要回去了,我要去找志哥哥问话,我不陪你了。」

虞凤下意识的身手拉住她,急道:「倩儿妹妹,你觉得无趣了么,哎……都怪我不懂得侍奉人,你先别走,我……我弹琴给你听好么,皇兄皇嫂都最最喜听我弹琴了。」

倩儿轻轻挣开她的小手儿,回头歉然道:「对不住,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我只是想志哥哥了,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听志哥哥的话,他说什么我便作甚么,只有这一次,我是违了他的意愿住进里来,他昨天走的时候叹了好几口气,不知道有没有恼了我……哎,我过去一直胆怯的紧,不敢告诉他……其实……其实我喜他,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志哥哥,而是因为……十年前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便想着要一辈子要跟他长相思守了,当年……他身鲜血的被爹爹从战场上救下来,我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好像那时般的心疼过一个男孩子,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要疼惜他,陪着他,给他做最最善解人意的好子。」

倩儿这句话说的极是忘情,显然憋在心底里不知多久,难以宣,直到此刻才算是对人吐了出来,虞凤却是听得目瞪口呆,抬头盯着倩儿的秀脸,见她说过话后,盈盈的嘴角用力的抿住,脸俱都是坚毅之,再晃神间,才发现倩儿已经挣她的小手儿,快步出了小亭子而去。

倩儿来到御花园边,还未出门,门口登时闪出四个高大的侍卫,拦住出路道:「倩儿小姐,请留步!」

倩儿一呆,下意识道:「你们作甚么?」

其中一个侍卫回话道:「皇上有旨,你暂时哪里也去不得,只能呆在御花园里,等过几时候,他再亲自给你赔罪。」

虞凤远远的看见事发变故,迈着小莲步跑过来,气道:「皇兄什么时候说了这种话了,皇兄他说……倩儿妹子便是他的亲妹子,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动她一手指头,你们还不快快闪到一边去?」

那几个侍卫惶恐道:「对不住公主,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您就不要难为我们下人了。」

虞凤愠气的叉道:「好!你们不闪开,皇兄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他来,让他……让他砍了你们的脑袋!」……

吃过午饭,杨宗志便骑马去了大将军府,还没来到近前,面看见整个浩大的将军府门前,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不通,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只能看见这些人大多是些下人家丁,手里提着各礼盒贡品,排着队等候在门前。

他下得马来,从一旁的隙间钻了进去,挤到大门附近,远远的便能听见房门内一个稚的嗓音大喊道:「都别急……都别急,一个一个来,你家里又是哪一位?」

杨宗志看得眉头一轩,运气拉扯开几个从人,冲进去才发现原来府中一排下人堵在门口,不让外人入内,可即便是如此,门外浩浩的人还是阻止不住,门口的那排下人眼见着是堵不上,快要溃退回去了。

杨宗志冲上前去,其中有些排队的家丁便恼怒大吼道:「挤什么挤?没看见身后排着队么,怎么想要队?门也没有!」

杨宗志也不与他们多做计较,伸手一掀将他们推得人仰马翻,才挤到了门前,门内的人一见到他的身影,顿时齐身呼道:「大将军回来了,大将军回来了。」

其中更有一个矮小些的家伙跑出来,死命拉住他的胳膊大声道:「姐夫,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咱们这个家便要被人给掀翻啦!」

杨宗志低头看了一眼,见到这说话之人正是唐小镇,不知何时他也穿了一身家丁的衣服,挤在门内的家丁下人中,他伸手将唐小镇推到了门内,避开汹涌的人,才气道:「小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小镇兴奋的脸通红,大笑道:「姐夫呀,自从你前几天出门之后,不知怎么的,家里便不断的涌来些送礼的人,开始还只有少数的几个,到了这两天,每里都是成百上千的,这些人到了咱们这里,话也不多说,放下礼品和拜帖转身就走,你看看……咱们家这院子中,都快堆积如山啦。」

杨宗志回头扫了一眼,却也吓了一跳,背后的确堆了小山高一样的礼盒礼单,珍珠玛瑙,丝绸布缎,字帖名画应有尽有。他心头略一沉,立时便明白这是因为自己和虞凤定亲的事情传了远去,开始的时候,只有朝中的大员们知道,到了后来……便是整个天下都知晓了,所以有些人便抢着来送礼贺喜,顺便攀上些情,也算是趋炎附利了。

杨宗志心头哼了一声,对这些送礼的人俱都没有好,只回头吩咐道:「紧闭房门,谁也不许再收贺礼了,听到没有?」

家丁们轰然应声道:「是!」

便抢手抢脚的拉住门闩,好不容易才将大门闭住,门外不时还传来拍门响,络绎不绝。杨宗志心烦意的走进府内,唐小镇跟在身边,笑嘻嘻的道:「姐夫啊,你又作了什么大善事了,不然人家怎么都赶着来谢谢你呢?」

杨宗志转头见他天真无的脸上孩子气十足,穿着宽大的家丁服,比他的身材大了足足一圈,看着仿佛是套了个大套子在身上,杨宗志笑道:「小孩子家,知道这么多作甚么,对了,你姐姐呢,她在家里么?」

唐小镇不好意思的点头道:「在的,姐姐这几天一直在家里,开始还帮衬着和我们一道应付来人,后来……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也累得够呛,所以便回房去歇息去了。」

杨宗志听得眉头一皱,走到那些堆积如山的礼盒前,随手出一个礼单,打开看着上面方正大字写道:「江南道巡察使赖世勇,拜首护国大将军杨大人亲启……」

再看看下面,却是写着过去就多么多么仰慕杨大人的处世为人,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深,此次听说杨大人遭逢这天大的喜事,虽远在千里,可也从内心里颇振奋快意,因此特备下草礼两盒,权作聊表心意,不成敬意,万望杨大人不要嫌弃,首肯收下。

杨宗志硒然一笑,这位江南道巡察使大人的大名,他过去从未听说过,他远在千里之外,听说了自己和虞凤即将大婚的事情,还能想着送上好礼过来……随手打开这两个礼盒,其中一盒装的尽是金银翡翠,金光闪闪的耀花了人眼,另一盒却是江南的刺绣,绣上面是鸳鸯雉鸠,花花绿绿的好一派祥和。

唐小镇在一旁乍舌道:「嗬……好贵重的礼物啊,姐夫,只这一盒金银便抵得上我们丰州城小淮河两岸的子民,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啦!」

杨宗志冷笑道:「这位什么赖大人,我们素未平生,他为何送上这么一份大礼,甚至抵得上几世人的衣食了,哼哼,不过是想为自己谋个好前程罢了,他的这些礼金必然来路不明,说不得便是些民脂民膏。」

再抬手看看其他的几份,其中不乏来自甘陕的,还有来自粤岭的,甚为漠北的,可谓是天南地北不一而足,杨宗志一脚将这些礼盒踢翻在地,然后铁青着脸庞便走进了院内。

正文第406章绸缪之一

这座新葺的大将军府内门庭广阔,由南到北,一直穿过十几道门廊,依然还没走到头,假山水榭俨然,林荫石阶相伴,一路上尽见到府中的下人们搬箱倒柜的忙个不迭,杨宗志心知眼前这般豪华的庭院大宅,即使在整个洛都城中也不多见,想来除了少数几个王公贵族外,一般的臣子哪里能有这样的大气派?

忆起初回洛都时,自己曾经潜入卢圭大人的庭院中,也不曾见到这般盛大的场面,卢圭大人是当朝的宰相大人,官居极品,素来极得皇上的信任,由此可见皇上为了自己,可谓是下了重注在手,不但将他最最珍视的宝贵妹子付手奉送,而且还给自己和他妹子备下了不菲的产业,再加上衣冠大礼后前来送礼的大小官员,自己此刻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躺在这大将军府中享乐挥霍,也可以作到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杨宗志心烦意的穿过数道门廊,来到大将军府的最内间,面见不少的家丁丫鬟们正在收拾打整,场面甚为忙碌,数之前他也来过这里,看到下人们便一直在收拾,没料到过了这么多天,这大将军府上还没打整完毕。杨宗志叹了口气,晃眼看见唐小婕的爹娘也挤在下人中间,不时的出扫帚和布条打整院落,他心头微微一惊,赶紧快步走过去,扶住他们二人道:「大叔大婶,你们怎么不好好的在房里呆着,而是……而是跑到外面来做了苦差事,这是为何?」

他一边说话,一边环视身边的丫鬟们,喝道:「管家在哪里,这究竟是谁安排的,叫他出来见我?」

丫鬟们被他威仪一吓,顿时呆住不敢答话,老公公和老婆婆抬头一看,却是喜道:「志儿回来啦,志儿……你莫要错怪了他们,是我们……是我们自己闲不住,所以才要找些事情来做。」

杨宗志皱眉道:「大叔大婶画,你们劳了一辈子,现在正该是享些清福,怎么还能在这里扫地抹灰,岂不是折煞我这晚辈了?」

老公公挥手抹去额头的汗渍,笑呵呵的道:「志儿啊,我和你大婶都是贫苦人家出身,从小没有享过什么福,也不懂得享福的道理,若要让我们每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事情都不做,我们才是真的受不了……况且前几年我的身子骨一向不大好,这几年家中宽、裕了些,我的身子才一比一硬朗起来,我躺了这么多年,浑身上下早就发酸发,要是再不动动,这把老骨头迟早再也动不了了。」

杨宗志听得一呆,他自小虽然没享过什么清福,但是也从没为衣食住行过心,现下看到这老公公和老婆婆年纪苍迈,反而脸颊通红,行动间微微气,但是神却愈见愉,再想想爹娘和师父,又有哪一个是闲得住的人,恐怕让他们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呆着,他们也会大叫吃不消罢。

杨宗志笑道:「大叔大婶,你们想找些事情作作,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你们,不过你们千万记住不要太过劳了,不然……到时候婕儿可不会给我好脸看。」

老公公呵呵一笑,点头道:「我们省得。」

杨宗志又道:「那先进去看看婕儿,大叔大婶忙过了,一会也进来说话吧。」

他说完话,朝两位老人家点了点头,便背着手迈步入了客房,这大将军府他只来过一次,那次来时又有下人们引路,所以对于客房的布局丝毫也不悉,现下瞧着眼前屋檐青瓦高低林立,不由得暗忖此刻若让自己挨个一间一间的去找,这么多房间恐怕找上大半天也不一定找得着。

他入了客房院子,稍稍在大门前停住,心头沉间,便听到院内有小小的琴声传出来,杨宗志听得心头一喜,脚下步子便顺着那琴音的方向找了过去,走了一会来到个水榭上的雅间,这雅间坐落在池塘小桥上,桥下便是涓涓的水,桥上红砖绿碎,四周勾上了窗花,琴音便是顺着那窗花里溢了出来。

琴声幽幽……伴着下面的小桥水,叮叮咚咚的极为映衬,今天气沉,身边北风劲吹,但是处身在这静谧的雅间却恍如与世隔绝,人只需要站在小桥上,耳听着水声和琴音应和在一起,天地间……便好像独剩下眼前的美景,浩浩般,人也变得愈发的渺小。

杨宗志对着古琴乐理所知有限,但却知道婕儿乃是得天独厚的琴中仙子,她的一手琴艺可以催人黯然堕泪,也能让人悠然心喜,想当三绝之夜,她一手《遥相思》曲在洛河上空回,不知赚去了多少才子文人的伤心泪,不过……此刻耳边凑响的却是另外一曲,这曲子不如《遥相思》那般绵悱恻,却胜在素淡清新,杨宗志负手立在小桥边听了一阵,恍惚觉得这桥下开了圣洁的玉莲花,一朵一朵洁白无暇,花瓣上滴珠水汽,正如那唐小婕的子写照。

悠然间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才缓缓终去,只余留残音绕梁不绝,杨宗志心头一派宁静,踱步上了石桥,走不几步,来到窗花旁对内轻笑道:「好优美的琴音啊。」

窗花内传来一个又惊又喜的娇唤,呀的一声,接着窗花被人从内退开,出一张比玉莲花还要人的轻媚小脸来,杨宗志低头看进去,才看清原来唐小婕是坐在窗前的木桌旁弹琴,桌上焚了暗香,窗花一开,便能闻到一股幽幽的素媚香味扑鼻而来,也不知到底是焚炉的暗香还是佳人的体韵。

唐小婕惊喜的瞪大秀眸,看着窗外闪过来的一张笑脸,顿时腹心思都被甜腻充盈,她对着杨宗志又嗔又媚的白了一眼,反手又将面前的纸窗快速阖上,接着便咿呀一声打开房门,迈着小莲步冲了出来,两人站在石桥上,互相对望,俱都能看到对方眼眸中的相思之意。

水绵绵,在脚下发出叮咚的脆响,杨宗志大踏几步,走过去将唐小婕一把拉进了怀中,耳听着俏佳人嘤咛一声娇唤,顿时到好一幅软玉温香投入了怀里。他低头嗅着唐小婕头顶的发香,只觉得此刻竟是如此难得的静谧快意,世上的纷纷扰扰便离了开去。

静默了不知多久,唐小婕悠悠的抬起小脑袋,对着杨宗志仔细的瞥了几眼,才晕红小脸的笑道:「你怎么才回来呀,人家一直在……一直在等着你哩。」

杨宗志低下头去,凑到她香气扑鼻的小脸旁,笑道:「等我作甚么,可是等我这坏家伙来对你使坏么?」

唐小婕不依的扭了扭小蛮,俏丽的白了他一眼,嗔道:「坏郎君,你见婕儿的面,就从未正经过一时半刻。」

杨宗志低头看得清楚,今唐小婕穿着宽松的素服,洁白的缎裙从肩头披下,只在了条苏红的彩绸,束住盈盈的细,一头长发也是慵懒的披散下来,将整个肩头都遮盖住,北风吹起,起她的衣裙和秀发,看着黑白分明,而那彩绸便是画卷上最好的点缀之物,他的一只大手轻抚在那彩绸之上,透过薄薄的衣裙,便能到内里的小柔软细腻的惊人,再加上前和后堆起了两团腻人的酥,正是好一幅惑人的仙子模样。

杨宗志拥着她来到石桥边,两人静静的看着桥下水,过了好一会,他才叹了口气道:「婕儿,我……对不住你。」

唐小婕听得娇躯一颤,慌忙转回头来,娇气道:「郎君呀,你作甚么要给我赔不是啊?」

杨宗志皱眉道:「好婕儿,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受了很多苦,前些子,我与你结识以来,慢慢了解你的家世为人,对你是又亲又佩的,既煞了你这冰清玉洁的子,又敬佩你的为人,而且我也暗暗下定决心,后必要好好对你,让你再也不会有过去的忧心和烦恼,可惜……」

他说到这里,眉头深深的一皱,不由顿了一顿。

唐小婕赶紧道:「郎君啊,只要……只要婕儿此生能和你在一起,每里便能开开心心,过的无忧无虑的,如果郎君你也是这么想,又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呢?」

杨宗志默然道:「这几你也看到了,咱们家中不断有人上门来送礼孝敬,你可知他们是为了什么?」

唐小婕楞了一楞,稍稍俯下些俏脸,旎的眸子侧看上去,娇声道:「那些人放下贺礼,话也不说的便走了,我正想等郎君你回来了之后问你呢。」

杨宗志看她娇俏的模样便知,她对自己和虞凤之间定亲的事情一无所察,倒也难怪,她每里坐在这幽静的雅间里,只是弹琴自乐或者与爹娘弟弟之间说些私密话,对外面沸沸扬扬的世道便少了听闻,杨宗志深一口气,道:「那些人来送礼,不是因为他们认识咱们,又或者是安了什么好心思,这一切只不过……只不过因为前几我与凤儿之间定下了亲事所致。」

唐小婕听得呀的一声,原来……原来郎君已经和凤儿之间定下媒妁之亲了呀!唐小婕和虞凤早已认识,更是清楚的知道虞凤的全副心思里都装着坏郎君这个人,前些子杨宗志出使吐蕃后,虞凤经常接她到御花园中弹琴为乐,唐小婕方才明白这娇滴滴的小妹子竟然是当朝的唯一公主。

唐小婕自恃身份卑微,但是虞凤却对她好生敬服,与她说话谈时毫无半点公主的架子,而是好像一般娇痴的小妹子一般,对她礼遇有加,讨教好些琴艺上的心得,也曾经和她一道坐在夕的树荫下思念远方的人儿,渐渐的……唐小婕倒是不再对她的公主名头到生分,而是慢慢的放开自己,与她倾心相

不过无论如何,虞凤身为皇家千金这个事实还是无法改变,况且在洛都第一次见到坏郎君的时候,凤儿便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边,与他同来,又与他同归,这些事情唐小婕都看在眼底,此刻杨宗志说出他与凤儿订婚的事情,唐小婕才是心头大慌,忙不迭的娇声道:「啊……你与凤儿定了亲,那……那婕儿该怎么办?」

杨宗志见她方才还羞晕妩媚的小脸,此时猛然变得毫无血,眼神怯怯的睨视住自己,大大的媚眼眨了几眨,眸子中都是慌和失措的神,他伸手抚在唐小婕的秀脸上,温柔道:「婕儿……如果……如果我再也不是什么大将军了,又或者说我只是你们丰州城中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过的是平凡而素淡的子,你还愿意嫁给我么,还愿意一辈子与我长相厮守么?」

唐小婕的脸庞一正,坚定道:「郎君啊,难道你到了此刻还不明白婕儿的心思么?婕儿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威风凛凛的少将军,大将军,更不是因为你手握大权,或者是家财万贯,婕儿只想与你做一对平平淡淡的夫,哪怕是贫也好,富足也罢,你若是个渔夫,婕儿便跟着你去打渔,你若作个樵子,婕儿便跟着你去砍柴,总之你不嫌弃婕儿,婕儿便将自己的命和一生都给你。」

唐小婕这话说的坚决无比,娇滴滴的话音在石桥上隐隐回,杨宗志听的哈哈大笑道:「好个渔夫和樵子,岂不是费了你这一手好琴艺了?」

唐小婕道:「婕儿学琴只是因为自己喜,郎君你要是不听,婕儿后……后便不弹了,或者……或者等咱们有了后代宝宝,婕儿可以弹给他们听,也好让他们知晓,他们的爹爹和娘亲正是因为这个而相遇的呢。」

她这话说到后面,才意识到自己说破了嘴,一时羞怯无比,整个小脸顿时又火烧般通红,便连银铃般的嗓音也发起颤来。

杨宗志点头哈哈笑着接话道:「这倒也是,这帮小家伙们的爹爹是个人,只知道舞刀,只有他们的娘亲才是素雅的仙子一般,也正因这样,这些小家伙才会个个不凡。」

唐小婕本已羞怯的要命,整个小脸甚为不堪的埋进了他的怀中,此刻听到他还继续打趣着说下去,更是甜声不依的嗯嗯几下,轻颤着娇躯,抬头闪烁着秀眸,娇笑道:「你这坏郎君真真是坏到家了哩,好好的没说上几句话,便……便又这般的羞人家。」

唐小婕一边说话,一边却是喜十足的伸出一食指,在杨宗志的前划拉几下,眼眸中闪动的俱都是喜意,待得回味方才的话题,她忽然心头一惊,又抬头道:「你……你方才说你再也不是什么大将军了,郎君呀,你……你可是要拒婚了不是?那……那怎么成?」

古往今来,大凡公主成婚必定经过皇上的亲口允诺才行,此次虞凤的婚事定然也是当今天子的意思,便如同圣旨降临,试问谁敢违抗?唐小婕的心头又甜又酸,动的暖芳心,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得秀眸中润了一片,她仰头痴痴柔柔的道:「郎君啊,你能有这般对婕儿的心思,婕儿……婕儿便什么都足的了,可你千万不要因为婕儿的事情开罪了皇上,到时候……龙颜大怒,可是要杀头的哩,婕儿自己死不足惜,到时候却要害得你大祸临头,你与婕儿身份不同,你是朝中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前途无量,而婕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女子,只要你心里有过婕儿,婕儿……婕儿便立誓终生不嫁,给你守着身子,凤儿她后若对你管得不严,婕儿便偷偷的把身子给你,她……她后若是……若是……」

唐小婕话说到此,终于再也忍不住,死命的伏在他的肩头嘤嘤的轻轻哭泣起来,泪水打了儒衫,遥想起后若是杨宗志和虞凤大婚礼成,杨宗志便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与自己相差何止千万里,苦命的自己哪里还有追寻幸福的权利?

杨宗志待得她在自己怀中哭了个够,才叹了口气,伸手抹去她清淡脸颊边梨花般的珠泪,怜惜道:「好婕儿,你听我把话说完,你说的不错,此次皇上许婚,的确是不容我半分推拒,我一个人身上……干系着好些个女子的命运,现下不但有你,还有其他几个好女子叫我抛舍不下,她们中间有的是逆门的娇女,还有的是番族的天颜,我过去时常自问自己何德何能,竟让你们这么些品貌出众的佳人们眷怀,这回皇上让我娶凤儿,便是让我收心养,去作他手中征讨天下的工具,我既心寒,又觉得为难,人生在世……荣华爵位何足惜,大好头颅又何足道,这一生若让我过这般了无生趣的子,那……那还不如让早些我死了的好。」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柔声道:「婕儿,我本想给你些安宁写意的子,但是此刻看来暂时我是给不了了,再过几,你……你便和你爹娘弟弟先回丰州城去好么?」

唐小婕一直温婉的趴在他的怀中听他说话,当听到他说人生在世何足惜……她抬头见俏郎君嘴角坚毅的抿住,面上俱都是砺韧之,唐小婕目中泛起好一阵痴,心中只想什么事情都答应他好了。待得再听他说让自己随着爹娘返回丰州城,唐小婕才是大惊失道:「怎的……郎君你要赶婕儿走么?你……你不让婕儿陪在你身边共度危难么?」

杨宗志低头咧嘴一笑,道:「我怎么是要赶你走,等你安置好你的爹娘弟弟,便来与我会和,我们如此从长计议……」

接着,杨宗志便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都给她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唐小婕一边静静的凝听他的主意,一边暗暗记下在心头,不知为何……突然心头微微一阵恍惚:「哎……那凤儿当真才是天下最最可怜的女子了呀……她郎君,可分毫也不比婕儿的少,甚至……她那般高贵的身份,放下脸子来跟在郎君的身边,她比婕儿可大胆了太多,婕儿虽要离开洛都,不过……这一生之中只要是和郎君在一起,不管他带自己去天涯也好,海角也罢,他身边再有更多的女子也好,自己都是无怨无悔,只会觉得开心幸福,凤儿她……离了郎君,还能活得下去么?」

池塘的水榭边有一排竹竿,此刻竹竿上立了一只小小的飞鸟,唐小婕的小心思里柔柔腻腻的,既为将来的到兴奋和甜,又为了虞凤的未来而泛起凄楚,她方自想到这里,那只飞鸟唧的一声脆鸣,离开池塘振翅飞向了天际,唐小婕看着飞鸟离去的踪迹,心头不暗暗为虞凤祈祷起来。……

正文第407章绸缪之二

沉,昨还是风和丽,到了今大变,北风怒号起来,从这小小的凸窗边,能看到的景便又……少了许多。此刻浩大的庄园内静谧一片,远近看不到一个人影,庄园角落有一座双层的闺楼,楼上门窗紧闭,只有……在西南角开了一扇小小的凸窗,凸窗不过比人脸大了一些,整个身子……便难于从凸窗中钻出去。

坐在凸窗边,最多只能看见巴掌大一块青天,天空尽被云遮蔽,很偶然的……才能看到一只飞鸟唧的一声划过天际,临近寒冬,飞鸟都要远渡到南方去过冬,这么一功夫下来,这凸窗天空中划过的飞鸟比起昨又少很多,窗下静坐着一个俏丽无双的少女,秀眸圆睁静静的凝视头顶,心头也忍不住泛起了阵阵酸楚。

念到南方……便想起师父那慈祥和蔼的目光,自己已经快有半年时没有回去教中,没有见到师父了罢!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的身子骨一向好不好,教中的众位兄弟有没有惹是生非,闹得他老人家生气?

窗下的方几上放置着一把古意盎然的瑶琴,少女低头看了看那把瑶琴,如画的俏脸上不涌起一丝厌烦之极的神,她微微撇着嘴挥手在那瑶琴上拨一下,琴声叮咚一响,听在耳中只觉得比鬼哭狼嚎也悦耳不了多少,那少女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秀发,待得琴音渐渐的小去,才轻轻娇叹了一声出来。

「不知道……公子他……他有没有安然返回洛都呢?」

想起这个所谓的公子,那少女的眼角眉梢慢慢变得痴悱恻起来,浓浓的眼禇中尽是媚人的秋水起,「前几公子他晕厥在了我的怀中,回想起来,此事才真真是好不简单呀,公子他的心向来最是坚定,若不是遭遇到变故,绝对不会是那副瞌睡都睡不醒的模样。」

她想到这里,仿佛便能看见一个意气风发的俊俏公子哥,脸笑嘻嘻的神采,对自己柔声唤道:「烟儿……好烟儿!」

只是这么几声发自内心的呼那唤,立时便能让她面香腮酡醉不已,酥上下好一阵起伏,这才能看清楚……原来她那对酥实在是人间瑰宝,既大又圆,顶在柔丝的装上,将装顶出了两瓣夸张的圆弧。

苏瑶烟脸若十七八岁的豆蔻少女,实则已在江湖上历练颇久,老于世故,因此那才会漫不经心的将杨宗志随手丢在了石亭的凳角上,她深深的清楚,此次囚她的这些人物,身份隐秘而且权位不低,不然怎么能见到公子的面,说不定……他们真的是有些谋要对付自己的公子,所以……她愈发表现的对公子半分也不放在心上,便越能与公子间撇开关系,暗中为他留意打听清楚,才可解了公子的危急。

但是……她抬头看了看这孤单的闺楼,和那唯一能看到外面的一扇凸窗,心头却又好生的无奈,连来,她被带到这个闺楼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走出去一步,甚至就连平时饮食也都是些聋哑之人送来,那些人送来饭菜,话也不说一句,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紧紧的便转身出去闭上了房门,她哪里还有机会得到更多的消息呀?

苏瑶烟想到这里,芳心中忍不住急切起来,右手伸出频频抚鬓边的一丛秀发,她两鬓边本有两缕棕红的颊丝,此刻都被人染成了平常的黑,瞧着毫不起眼,楼下传来咿呀一声开门响,苏瑶烟不用起身,便知道又是那些聋子哑子进来送饭来了,也知道再过不了一会,房门便会被从外面紧紧的闭住。

可是今稍有不同,过了好半晌,那楼下的房门还是没有被人关上,甚至……甚至楼梯间还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苏瑶烟俏眉一皱,只以为那些人在下面看不到自己,所以才会送上楼来,可惜自己此刻功力未复,不然的话……就算是打晕这些哑仆,闯将出去也好过等在这里,坐以待毙。

果不其然……没一会身后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苏瑶烟心头极不耐烦,没好气的背身道:「行了……把吃的放下就赶紧走罢!」

不料她话音落下,过了好一会,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嘿嘿笑道:「苏姑娘好大的架子啊。」

苏瑶烟听得心头一惊,急忙转过头去,顿时瞧清楚今前来送饭的可不是平那些聋哑的仆人,而是……而是个蓄着山羊胡,面孔黝黑的汉子,苏瑶烟认得此人姓余,乃是一个师爷的身份,只看他面相便知是个猾之辈,她心头升起一股厌气之情,便切齿道:「哟……今怎敢劳烦余大师爷亲自来送饭来啦?难道是……下面的仆人们都死光了?」

余擅侯手中端着一个木盘,盘里装着致的小菜和一碗白米饭,他将木盘轻轻放在方几上,转头近视苏瑶烟那冰雪剔透般的玉白小脸,目中深深一,抚掌呵呵笑道:「苏姑娘说话总是这般咄咄人,不过……我却甚为喜,余某人闯天下四十三载,直到最近见了苏姑娘这般的人物,才知道过去数十年华皆是虚度了。」

「哦……」

苏瑶烟娇气的昵了一声,她的嗓音本不是那种清脆如同黄鹂的悦耳之音,而是微微带些低沉沙哑,不过配合她这般素雅的面容,说起话来,只让人觉得愈发的风情人,却毫不褪半分,苏瑶烟咯咯一笑,道:「原来余先生竟对我有些仰慕呀,那我倒太过荣幸了,不过么……你们这般将我这无名无份的小丫头囚在这里,一囚便是几个月之久,我可半分也觉不出余先生所说的仰慕之意!」

苏瑶烟前半句话还说的媚声媚气,到了后面忽然语气转冷,娇柔的身子微微一,本就是丰的娇躯接着一颤,出了一股摄人的香昵,余擅侯站在桌前看见,忍不住眼神一热,额下的山羊胡也跟着发起抖来,只在心头不住的叹服:「尤物啊……万里难寻的尤物啊!」

余擅侯清了清自己浑浊的嗓音,嘿嘿笑道:「无名无姓么?苏姑娘……你可莫要小瞧了我,自打第一次在中原的那个客栈中见到你,你与我们手下的军士们打作一团,我便看出来了,你的身手……哼哼,是西蜀反贼罗天教的路数,是不是这样?」

苏瑶烟听得心头猛跳,娇魇上却不得不作出漫不经心的俏模样,伸手鬓边的发角,咯咯娇笑道:「原来余先生还认识罗天教的人,那更是不得不佩服呢。」

余擅侯摇头道:「认识倒不敢说,我也不需瞒你,我投效我家主公之前,原也在江湖上闯了不少子,我只说几个名字,苏姑娘一定是听说过的,江湖上人称『茅山三友』的,便是我的三位师侄,至于苏姑娘的武功来数,你不承认便也罢了,这事情本就只有我余擅侯一个人知道,我不告诉主公,主公他也猜不出你的来历。」

「哦……」

苏瑶烟煞有意味的睨视了余擅侯一眼,见到他说话时,一双鼠眼般的贼目时刻不离自己酥身躯上的小,玉和香儿几个地方,苏瑶烟是何等样的人,只稍稍一留意便看出了余擅侯的目的所在,她眉头一转,轻轻扭转身子,将豪耸的脯儿稍稍遮蔽起来,却更是勾的余擅侯的目光火辣辣的拐着弯,苏瑶烟咯咯一笑,风情万种的道:「原来余先生还是茅山派的前辈,这么说小女子那是失敬咯。」

余擅侯只觉得苏瑶烟稍稍偏转身子,出洁白的玉碎齿一笑,便引得自己心难挠,心底里仿佛有数千只蚂蚁密密麻麻的爬,额头已微微见汗,他心头一狠,咬牙道:「苏姑娘,怎么你还能笑的这般沉静,一点都不怕的么?哎……你可能不知道,这庄子的主人乃是天下最最贵气的人物,当然不开是朝廷中的人物,他老人家手握雄兵,一旦得知苏姑娘你是西蜀逆贼的属下,你猜猜……他老人家又会怎么处置?」

苏瑶烟察言观,心中暗自笃定,面上淡淡笑道:「怎么……余先生方才还不是说此事乃天下绝密,知晓者只有你我二人,不过片刻功夫,余先生却又说叫自己的主子得知了,难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人,余先生这般气度仪表,又岂能是那种腹诽失信的卑鄙小人?」

余擅侯尴尬的嘿嘿一笑,连声道:「正是,正是,我说了不说,自然会绝口不提。」

他被苏瑶烟这般赞了几声,心头不也有些飘飘然,此刻说话时,骨头也不由得轻了几两,径自又道:「苏姑娘冰雪聪明,暂时受些委屈住在这群院当中,余某担保……过不了几,苏姑娘便可身而去,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不羡煞了天下群芳。」

苏瑶烟却是听得心头一动,暗想:「看来……他们这计划已是迫在眉睫,这可怎生是好,自己现下一无所知,又怎能帮到公子?」

如此一想,苏瑶烟不免忧急了起来,站起身道:「余先生请坐,对了,不知余先生这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得余先生这等人物也是如此推崇有加,你们现在……可是要谋一件大事么?」

余擅侯方自得意忘形的坐下来,听到这话又猛地弹起身子,警惕的盯着苏瑶烟,沉声道:「这些事情苏姑娘……还是少知道些的为妙,总之还是那句话,时刻到了,苏姑娘定然心知肚明,而且……此事对苏姑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瑶烟委屈的一扭小蛮,恨恨的道:「难为余先生口口声声的说何等仰慕人家,可事到临头,却是防范猜忌的甚,咱们这话……不说也罢!」

苏瑶烟轻媚的身子扭转过去,便给了个天鹅的背影对着余擅侯,只不过那小着实太细,以致于这般扭转之下,香儿还在身后摇晃个不停,那肥腻的玉将整个装撑得圆鼓鼓的,似乎就要包裹不下了,余擅侯在身后看得魂予授,魂魄险些离了躯体而去,他心头暗暗沉,终是一咬牙道:「苏姑娘,多余的话我现在说不了,不过么……你只需要知道……再过数,你便可以完全洗掉西蜀反贼的身份,一跃而擢升为天下最最尊崇的人物,前几我家主公一直在这里住着,我实在不方便前来见你,今……我家主公已经出门离去了,等他再回来时,便是我们大事将成之。」

余擅侯说了这几句话,咬牙将痴的眼神从那惑人无比的销魂背影上离出来,倒退着向后走了几步,深深的道:「苏姑娘,余某人言尽于此,我们到时候大事一成,你是天下女子中的珍宝,而我……便会找我家主公拜求于你,到时候我们双双富贵荣华无限,羡煞无数世人,不过……这几你可还是万万小心为妙,实话跟你说,余某在茅山派别的本事没有学到,却是学得一身炼丹的好本领,苏姑娘你这几是不是到全身乏力,平运转自如的功夫只能使出来不到两三成,这便是余某人的本事,到了事成的那一刻,余某人担保给你解开一身的制,让你恢复从前大好的能耐,不过最近这些子,你还是稍安勿躁的为好。」

余擅侯说过了话,再也不敢多留恋那酥媚的娇躯一眼,而是转身快步的蹿出了闺楼,木门咚的一声,被人从外阖上,苏瑶烟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脸……俱都是忧:「这可怎么办才是?自己的身份早就被人识破了,而且……内力也受到了别人的制,现下留在这死气沉沉的闺楼中,如何才能帮得到公子呀?」

转念又想:「不知道公子现在是不是有所察觉了呢?照说以他鬼灵一样的子,恐怕早有所动才对,是了,苏瑶烟啊苏瑶烟,你一定不可以急躁,要做到未雨绸缪,伺机而动,等待最好的时机,他们现在虽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可毕竟还不知道原来你是公子贴身的人儿,只要这个悬念不破,你便一定有自己的机会!」

苏瑶烟想到这里,玉白的小手儿重重的向下一挥,晶莹的指尖划在静静的琴弦之上,闺楼中立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锐响。……

正文第408章绸缪之三

「哎……你知道么?昨……昨我看到他了!」

李十二娘作了一个飘逸的收手式,长身玉立,将右手中的长剑反握,遁于修长的手臂之后,一张秀脸却一反常态的毫无英气之,反而……有些扭捏的暧昧。

她立定身子,红馥馥的樱好几次张启,却又好几次死命的闭合住,待得如此反复多次,才终是在心头忍不住,对着身边的颜飞花说了这句话出来,昨以来,她见到了杨宗志一面,两人在御花园的枫树林旁擦身而过,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李十二娘却更加耐不住心底里的万千纷想法,罢了……听说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番出使吐蕃,又是大败在吐蕃国内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大王子忽列,接着获得了吐蕃王的无上尊敬,凯旋而归。

前些子,李十二娘往往没事的时候,便会易钗出门,偷偷连于街头巷尾的人群聚集之处,为的没有别的……仅仅是有机会听听大家伙议论这位常胜大将军的事迹,听着人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起他如何如何智取力胜,又说出他用兵怎么如神,计谋百出隐隐可追昔的孙圣人。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李十二娘便会兴奋的脸通红,恨不得立时找个没人的地方手舞足蹈一番才是惬意,后来……杨宗志回朝之后,街头巷尾议论的更加热烈,皆因……有不少从吐蕃战场上安然返回的军士们也加入了这些队伍,这些人说出来虽然没有那么玄妙,却胜在真实……比如说什么一险些挑掉忽列的头盔,又比如说狼谷千里奔袭,却又最后关头识破敌人的诡计谋,还有什么定计火烧忽列粮草大营,不战而退人之兵,总之……就算少了些演义的成分,但是李十二娘却听得更加津津有味,又恨不得自己有朝一变作男儿身,便能跟着杨宗志一道东征西讨,创下不世的功业来。

可惜的是……自己再有怎么样的殷切希望,自古女子不可上战场总是无法改变,昨里,杨宗志与她见面之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算作打招呼,没见到杨宗志之前,李十二娘偷偷的对自己说了无数句反问,定要找到杨宗志来好好问个明白,可一旦真真见了面,反而……目瞪口呆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随着众人走了远去。

李十二娘的心里遗憾到了极点,甚至有些莫名的失落,再加上昨站在人群中看到那盛大的衣冠大礼……李十二娘这颗小心思里几乎快要膨的炸掉了,千忍万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对身边好整以暇的颜飞花说了出来。

颜飞花正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的一章乐谱,听了李十二娘这期期艾艾,哆哆嗦嗦的说话,不免奇怪的抬起头来,静看她道:「哦……他,哪个他?」

她话音刚刚落下,看清楚李十二娘那冠玉般的小脸上此刻朝霞密布,再加上身处这热闹纷呈的皇之内,颜飞花略一思忖,便咯咯娇笑道:「原来你说的是杨……嗯,杨大人呢。」

李十二娘傻傻的点了点螓首,将手中的长剑收好在剑鞘里,小心翼翼的陪坐在颜飞花的身侧,手抚剑柄惋惜道:「可惜……可惜他身边人多得很,我……我没敢上去跟他搭上话,他便这么走掉了。」

颜飞花咯的一笑,举手将乐谱摊开在石桌上,又静静的看了起来,李十二娘嘟着红道:「颜姐姐,听说……听说那位杨……杨将军与当朝的鸾凤公主之间已经定了亲哩,是不是?」

颜飞花目光不离乐谱,只从翘的鼻息里发出嗯的一声,李十二娘又期期艾艾的道:「那……那可怎么成?前些子……婕儿姐姐不是说……不是说她要嫁给……嫁给么?」

颜飞花抬起头来,启揶揄道:「那怎么不成?婕儿她虽长得貌美如花,而且内蕴端庄,名远洋,可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民间的女子,况且你别忘了,婕儿虽说与我们一样不是卖身的勾栏籍女子,可她毕竟在妙玉坊里呆了这么多年,出身总不太好,如果我是个男子,让我在婕儿和一位珠光宝气的公主千金之间做个选择,哼哼,想一想便知道我要作何选择啦。」

李十二娘听得小脸一呆,继而开始垂头丧气起来,颜飞花这冷冰冰的说话仿佛是一狠心的竹竿,打翻了一船的人,而她自己……便是这一船人之一。只要想想……自己不过普普通通的一名献舞的剑女,还整里妄想着能跟随在杨宗志的左右为他效命,分享他最最光彩照人的丰功伟业,自己也会觉得有些可笑。

李十二娘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细细的手指头,将那手指头的好似豆蔻一样血红,忽然听见身前的林子中传出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她们连来在这御花园中心准备给端敬皇后的贺礼节目,可那御花园的深处始终不得去过一次,现下这琴声透过火红的枫叶间穿出来,琴声悠悠,带起一阵茹诺而又凄的烟气。

李十二娘和颜飞花都算是通宵琴音五律之辈,多年跟着唐小婕也算是听遍了天下曲谱,这段琴声稍一响起,在耳边回几下,她们便下意识的在心头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段古曲乃是迹于《诗经周南》中的《桃夭》讲述的是一位待嫁的女子心思檀郎那既羞且喜的模样,诗中说起到这位女子整期盼着一旦嫁入夫家,自己会给丈夫的家中带来各种幸福和甜,琴声悠悠,再加上处身这诗画般的红枫林中,两人一时不都听得如痴如醉。

待得琴声稍稍小下去一些,颜飞花才首先回过神来,幽幽叹气道:「素闻朝中的鸾凤公主知书达理,华内蕴,又是位弦律上的行家高人,今听闻果然名不虚传。」

李十二娘的脸更有些不好看,婕儿姐姐的身份比起人家差了天远地远的一大截,再加上人家还不是个草包公主,而是极有内秀,格漪旎的出众女子,对待杨宗志又好像这琴曲中所述的那般好,婕儿姐姐……甚至……自己分毫便没了半分机会。

正无打采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咯咯咯咯的媚人娇笑声,李十二娘和颜飞花一道转回头去,便看到婷姑姑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婷姑姑今的打扮与在妙玉坊中的时刻肃然一变,只看她穿着素白的长裙,裙角及地,在身后拖出了长长的影子,裙下是一双金莲般的小脚,脆生生还不及人家一双小手儿大,脚步摇曳,浑身的巨颤巍巍的引人起了阵阵遐思。

婷姑姑走过来,咯咯媚笑道:「十二娘,飞花啊,方才刘公公说了,皇后娘娘对我们洛都三绝的大名甚为敬仰,因此……这次献艺时着意将咱们安排在了最后轴哩。」

颜飞花和李十二娘对那白发老公公礼貌的作了个福礼,刘公公推手道:「罢了……咱家不过是给主子递个话儿而已,可担不起两位姑娘这般大礼。」

他说话间眼神左右逡巡一阵,又奇道:「对了,素来听闻洛水三绝乃是琴舞剑三人,怎么……眼下却只来了两位?」

婷姑姑听得小脸一窒,不过她是何等八面玲珑的人物,稍一停顿,便又咯咯轻笑道:「好叫公公知道,本来还有一位婕儿姑娘,便是今年以一曲琴音征服所有洛都才俊的花魁仙子,不过么……不过么……」

刘公公尖着嗓门笑道:「不过什么?难道是身子有恙了不成?」

婷姑姑颤动一对丰腻笑道:「身子嘛倒是无碍,可惜这位婕儿姑娘现下里已经不是我妙玉坊中人呢,我倒是苦劝活劝,她方才答应出演,应了这个场,不过平里演排的时候,她便只在自家习练,不用跟着大家一起抛头面。」

刘公公听得面一冷,哼哼道:「这位婕儿姑娘端得是好大架子啊,婷姑姑,你可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场面,今回不但是皇后娘娘的大寿之,而且……更是当今公主出阁的大喜之时,你们身为轴的曲目,万万出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不然的话,到时候不但是你们,便是咱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才是。」

婷姑姑频频点着珠光宝气的螓首,咯咯媚笑道:「是了,是了,这些我们自然省得……」

她方自说到这里,忽然整个小脸楞了一楞,又俏声疑惑道:「咦……我前次只听您说起端敬皇后娘娘过几大寿的事情,怎么……公主也要选在同一天出阁了么?」

刘公公冷着脸庞道:「怎么不是,原本请你们是为了皇后娘娘准备的,可不巧的是,皇上又决心在同一天为公主举行出阁大典,凑齐个双喜临门,这事便更加大意不得了,公主是皇上心头的宝贝疙瘩,而且她这次嫁的夫君更加不得了,乃是刚才凯旋归朝的杨大将军,这事若是给办砸了,你们……说不得都要掉脑袋咯。」

他话里说起到要掉脑袋,转眼看过去,正看到那妖媚耸的婷姑姑果然面变得极为难看,刘公公嘿嘿的干笑了几声,心想:「自己这般吓唬吓唬她们,让她们专心致志的准备这趟曲牌便得了,可别吓的太狠了,反而糟糕。」

便又宽道:「你们知道兹事体大便成,千万可马虎不得,再说了你们妙玉坊若在这一天得了皇上,皇后和公主口称赞的话,那飞黄腾达还不是指可待么?」

刘公公话音刚落,心头沉一下,忽然见到面前的婷姑姑颤抖着红道:「您方才说的杨大将军……难道是……难道是杨宗志那……那……」

刘公公奇怪的睨视了婷姑姑一眼,瞧见她面少见的苍白无血,暗忖婷姑姑久处妙玉坊内,每里见过的达官贵人数也数不清,何曾这般失态的惊慌失措过,刘公公心头微微奇怪,嘴中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岂不正是杨宗志杨大人……」

他说话间声音微微低道:「这位杨大人可不是个普通人,皇上见了他,都会亲热的喊上一句『宗志兄弟』呀。」

说完话再瞧过去,却见到婷姑姑恍惚间有些失魂落魄,呆呆傻傻的哪里还复先前巧笑嫣然的媚模样…………

杨宗志陪着唐家老少吃完了下午饭,立时便要返身回鸿运客栈去,这几里来他分毫也没歇过脚,将身边的事情安顿的差不多,才算是稍稍安心下来,自想就算是事发变故,自己这边也都有了应对之法,心头的烦忧尽去,下面一来……便是怎么查找爹娘的死因了,此事不解决,自己就算是将头颅抛在洛都,也是在所不惜。

出门一看,天稍稍沉,到了酉时后天气变幻的更快,几朵乌云堆在了头顶,远远的天边又透出几缕霞光,黑黑红红的,觉身遭甚为抑。

下人们早已给他备下了骏马,他挥手辞别了唐小婕和唐小镇,跨上骏马慢慢的向鸿运客栈方向骑去,心头一边想起昨遇到的柯若红,相识一年多来,他亲眼见着这往天真无的峨嵋派小师妹,渐渐成长为一个有了自己心事的小丫头,她那纯真的娇痴童颜没变,可眉宇间却多了不少的羞涩,恍惚和委屈意味。

杨宗志也不是木头石人,自然明白这位娇纯得如同白雪般的小姑娘,正因为结识了自己,才有了少小年纪不该有的辛酸忧虑,可惜……奈何他爹爹与自己爹娘之死这件事便如同一个死结拴在两人心中,那若红师妹愈发的纯情无虑,对事实知晓得愈发的少,杨宗志的心头便愈发堵的难受,恨不得一咬牙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都告知于她,也好绝了这小丫头对自己的那些青涩无暇的念想。

再想起她口中说起的岳静,杨宗志更是头变得有两个大,此刻岳静师姐若是当真嫁给了天丰师兄,他心头虽会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只要双方不见面,不通讯息……便也罢了,说到底……岳静早已与天丰师兄有了媒妁之亲,这事情倒也不算突然,可是……岳静那傻姑娘竟然为了自己要去剃度出家,这是杨宗志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岳静不是若红师妹,她的子温婉的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也注定她绝不会行差踏错,可就是这样的她,在听闻自己跌下山崖后,居然作出了一个如此让人惊讶的决定,由此可见……她心头默默的痴恋自己有多么的辛苦。

杨宗志口中默默的念道:「栖霞庵……栖霞庵……」

心头一时也不茫,按说以自己的子,听了若红师妹的话早便该去寻那岳静,怎能见她真的去剃度,青衣孤单相伴,可是……脑中浮现出天丰师兄那敦厚的模样,和那一声声「九弟」真切的呼唤,他心头不由得又泛起了犹豫,自己与岳静当真见了面又如何,彼此便能抛开天丰了不成,至少自己就有些作不到。

他口中幽幽的叹了几下,捏住马鬃的双手忍不住力透而出,马儿吃力,顿时便要放足远奔,刚刚跑过道旁的一颗桐树,桐树后突然转出来一个身影,轻唤道:「杨……杨公子!」

杨宗志心思正恍惚间,只充耳不闻,那声音便又大了一些,带些娇滴滴的颤音,再急唤道:「杨公子!」

这次杨宗志倒是听得清楚明白,他吁的一声拉住了马头,转身看过去,见到夕彩之下,黑红的天空印照,桐树旁的树影中斜出来一个娇俏的身影,由于那人照在影的下面,脸便看不太清楚,只能瞧见那一身素洁的白裙,裙子很长,显得那人的身材颇为修长丰硕,那人一手扶在树干上,另一只手背在了身后,桐树本就是笔直的树干,和那人立在一起,若不是白裙旎俨然,随风轻摆,一时倒让人分不清究竟哪是树干,哪是身躯了。……

正文第409章绸缪之四

杨宗志翻身下了马,手里牵着缰绳向那藏人的桐树边走了过去,身边微微起风,这里是大将军府前的螺巷子,呼啸的北风无法穿堂而过,只卷起了一丝凉意,还未走到近前,鼻中便能闻到一股如兰似麝的浓郁香气,顺着微风飘了过来。

杨宗志下意识耸起鼻尖,深深的了口气,暗自……有些明白来的是何人了,这扑鼻的香味似曾相识,过去在一个女子手中不断挥舞的香帕或者扇团中倒是闻见过几次,杨宗志汇聚目力,仔细向那影下看去,果然见到那个身材火,前凸后翘得离谱的媚人儿斜倚在了桐树上。

但见此刻她秀发微微凌,斜斜的盘在右后边的脖颈上,前面一排弯曲的刘海儿,在的额角打了个卷儿,刘海下是一对圆睁的秀目,眼神中葱葱郁郁带着些自己看不清楚的神采,杨宗志呵呵一笑,举手道:「原来是……婷姑姑。」

婷姑姑娇媚的轻笑起来,角微微弯住,配合那一身素白的长裙,裙下尽是高山低谷,山峦起伏,该的地方,该翘的地方翘,而该凹进去的地方却又是深深陷入,这一笑起来仿佛世上最最娇的芍药怒放,饶是杨宗志见惯美,却也不得不在心底里骂一声:「好个媚人的花妖!」

不过眼前的婷姑姑只是一笑而过,霎时间却又俏生生的板起了自己妖媚的脸孔,杨宗志过去与她见过几回,倒还都记得她一手办起洛都三绝选秀,在民间大肆敛财的风手段,此刻见她秀目依然圆睁,不过脸却又飞快的沉了下来,这样子的婷姑姑便少见的紧。

「婷姑姑……婷姑姑这名字转是该你叫的么?哼哼!」

婷姑姑从瑶的小鼻子中哼出了一句。

杨宗志却是面一愣,心头暗自猜测她的来意,脸上却是浅笑道:「那不知……在下该怎么称呼才好?」

婷姑姑翻了翻俏媚的眼禇,秀眸本就瞳大,再加上眼圈上画了淡淡的紫眼影,如此看过去只让人觉得那眸子黑白分明,煞是人心扉,她冷着小脸道:「本姑娘姓商……闺名唤作怡婷,杨……杨大人没事的时候最好叫我商姑娘,婷姑姑这样亲切的称法后提也别提。」

杨宗志听的一呆,他素来知道风月中人一言一行,但求为利,只要银子拿到手,别说是叫她一声婷姑姑,就算是叫她婷妹妹,婷,她也会半分都不放在心上,如此一想,他心头暗自有些恍然,只因自己过去到过妙玉坊,却从未在里面挥金如土过,因此这婷姑姑对自己便有些不待见。

杨宗志呵呵笑道:「那好,商……商……」

他口中唤了两下,暗暗觉得这般称呼有些怪异,这婷姑姑想来已有了三十韶华,也不知是否嫁人,或者待字闺中,再说了她出身妙玉坊中,就算是现在还没嫁人,至少身边定然不乏恩客,以她妖冶的长相和这万般人的风情,甚至不需要挥挥手,天下男子们便少有几个能不作了她裙下之臣。

杨宗志咳嗽一声,一笔带过道:「不知找我有什么事么?」

商怡婷却是分毫也不想放过他,而是猛地拧下了豪耸的身,俯身微微凑近过来,盯着他道:「商什么?」

身边微风吹起,将那婷姑姑身上浓郁的媚香尽都吹入杨宗志的鼻中,她的小脸此刻距离的如此之近,以致于杨宗志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小脸偷偷殷红了一片,而且……秀眸中秋水起深潭,水汪汪的一眼看不到底,杨宗志尴尬的笑道:「商姑娘,这回总行了罢?」

婷姑姑嗔着小脸,两手叉在不可一握的细上,这素白的长裙本来宽松,被她如此一叉,便将那娇躯分割成了腻腻的两团,只在间有一丝相连,足见那小之细,商怡婷秀眸一转,又咯咯笑道:「好罢,放过你了,下次可要记得了,再唤什么婷姑姑,婷姑姑的,看人家还理不理你。」

杨宗志看得目瞪口呆,平里倒是听说过风月场中的人,变连如同变天,方才还笑脸相,过一会得知你囊中空空便会马上沉下脸来,此刻在这商怡婷的小脸上便生动的上演了这一幕,他心头微微叹息,便觉得与她说话有些意兴肃然,微微转过脸道:「不知商姑娘找在下来有什么事么?」

商怡婷是何等八面玲珑的女子,只见他眉头悄悄皱起,那一抹死天下女子的笑容也飞速的敛走,接着转过头去问自己的话,商怡婷的心中一酸,玉齿紧紧咬住,娇哼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找你什么事,我来问你,那……那被你哄得呆呆傻傻的婕儿丫头,是不是现在就在你的府中?」

杨宗志回过头来,点头道:「正是。」

商怡婷又道:「哼!果然是天下男子多负心薄幸呀,我平里告诉过婕儿那么些次,这世上的男子都是信不得的,相信了他们,还不如相信自己手中的银子,可那傻丫头婕儿偏偏听不见去,一门心思的往人家套子里钻,现下可好了,自己被人家给玩于鼓掌之间,一颗痴心尽都献给了人家,让人玩得腻了,却又要被人家好像丢废物一般的扔了出去,哼……哼哼,真是好狠心的家伙呀!」

杨宗志奇怪的睨视了商怡婷一眼,一时竟不知她到底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不过此刻她语气中那辛薄的怒气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再仔细一看,原来这商怡婷娇躯修长,比自己竟然矮不了多少,一幅白皑皑的脸蛋俏生生的在面前,口中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人家,人家」的嗔骂却是傻子都听得出来,杨宗志不悦道:「什么意思?」

商怡婷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叉道:「还要装傻充愣的么?你别以为你这计谋安排的天衣无,其实……天下人早便已经都知道了。」

杨宗志心头微微一惊,暗想:「怎么……她会知道自己这几的计划了,她……她从何得知?」

面上不动声的道:「商姑娘这些话听得在下好生糊涂,还请明示罢。」

商怡婷哼的一声,吐气道:「那好,你既然装傻,我便跟你一一对质,你说说,你把婕儿骗到你的府中,贪的是……是她的什么?」

杨宗志摇头道:「我对婕儿真心一片,怎会贪图她的什么?」

商怡婷愠怒道:「还说真心一片,你无非是贪恋婕儿那无双的美罢了,那傻丫头怎么总是勘不破一个情字呢,你……你此时得了婕儿的身子,便想要丢下她,自己……自己好去娶当朝的公主小姐,作你富贵荣华的驸马爷,岂不是快意么?」

「哦……」

杨宗志听得恍然大悟,原来……婷姑姑来找自己,却是因为听说自己和虞凤定亲的事情后,前来质问自己的,如此一想,杨宗志心头对商怡婷倒是起了一些敬意,毕竟只听说烟花柳巷中的人情薄如纸,大家向来只顾自己,哪有人会去管别人的闲事,现下婕儿早已不是妙玉坊中人,这婷姑姑因为过去的一些情,对她暗暗留心打抱不平,却是带些巾帼义气的好担当。

杨宗志笑道:「商姑娘误会了,我怎会嫌弃婕儿,为了什么……」

他口中说到这里,却是猛地惊醒了过来,此事……此事本是自己的私隐,怎么能对这外人婷姑姑道出,若是被她出去,那自己这几来的定计安排全都成了空谈,岂不大糟。

商怡婷紧紧的迫道:「为了什么?你说不会嫌弃婕儿那傻丫头,可你分明又与当朝的公主千金定了齐眉之亲,这又怎么说?」

杨宗志咳嗽道:「这个……这个……」

商怡婷哼哼冷笑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么?」

杨宗志抬头一看,那原本妖媚十足的婷姑姑,此时面带冷笑,若桃李的绯红小脸上,尽是不屑和鄙夷,杨宗志心头怒气一冲,口道:「谁说我要舍弃婕儿了,我只不过另有……嘿!」

杨宗志说到这里,忽然心头大惊,暗想:「坏了,自己怎会如此的沉不住气,只是被这婷姑姑拿狠话一捏,被她那般鄙夷的瞧了几眼,便险些漏了自己的行藏。」

话说至此,杨宗志只恐言多必失,只得转身牵马道:「罢了,你怎么看,便怎么看,我又何必对你多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忽然见到面前的商怡婷咯的一声娇笑了出来,恍如沉寂了许久的芍药此刻妖的绽放开,只不过她放肆的笑了好几声,仿佛还是不住,又捧住自己人的口,吃吃娇道:「怎么了,怎么……咯咯,不说下去了,我倒是真想知道你另有什么安排哩。」

杨宗志横眉看下去,见到面前原本轻嗔薄怒的俏佳人倏地一转,恍惚间变成了个纯真无的处子一般,再看她不知从何处又取出那香气四溢的锦帕出来,在香甜茹诺的角抹了一抹,眼神却是情绽放的睨向了自己,一时竟难以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婷姑姑。杨宗志心头一跳,飞快的转过了头去,鼻中闻着那浓郁的香气越来越近。

商怡婷靠近他,用酥软的圆肩顶着他,娇昵的道:「哟……怎么,生气了么,还是说……被我说中了心事哩?」

面前一阵疾风吹过,杨宗志抬头一看,天气变幻的愈发的快,头顶乌云遮蔽,而天边的霞光早已不下,此刻这巷子里安静的很,他低下头道:「起风……要变天了,在下还有事作,这便告辞了。」

说完转身便上马,身后娇叱道:「慢着,你便……这么讨厌与人家说说话不成?」

杨宗志无奈的转回头来,拉住马缰道:「还有什么事?」

商怡婷敛住小脸,呆呆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幽幽的叹息道:「今……我在中听到刘公公说,再过几天你便要与当今天下唯一的鸾凤公主成亲,不知怎的……我这心里好生的难受,嗯……我是说,我相信你不会是玩婕儿的那种人,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叫我……叫我一时难以琢磨,所以……人家这才来找得你。」

杨宗志心头微微一动,浅笑道:「商姑娘怎知我的为人,又怎知我会如何行事?」

商怡婷抬头来看着他又出那嘴角边的微笑,不住小脸一痴,口中却恨声道:「还不是……还不是因为婕儿,十二娘那些个傻丫头,整理都在少将军长,少将军短的,人家……也听得耳子起了老茧哩。」

她说到这里,忽然咬住自己红得发腻的,死盯着他道:「我来问你,你既不想抛舍下苦命的婕儿,却又……却又万万不能违抗皇命,不娶公主,你……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可有……可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杨宗志听得心头猛跳,他对这时而妖媚如狐,时而嗔眉如贞洁烈妇,时而又娇纯如同花心少女的商怡婷,半分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她此刻来找自己问话,到底有几分是出自真心,又或是……有人授意她前来打探虚实,现下洛都城里步步危机,杨宗志清楚的知道多股势力盘踞纷杂,怎知这婷姑姑到底代表了哪一方。

杨宗志哈哈笑道:「些许小事,岂容商姑娘大驾援手,我只说不负了婕儿,可没说过自己要做些什么,再说了,皇命难为……我又能做些什么,一切顺其自然罢了。」

商怡婷说过了方才的话,心头暗暗紧张,待得见他这般诨打科,轻描淡写的便将自己郑重提出的事情带了过去,心头不由得涌起深深的失望,幽幽叹气道:「那……那便没事了。」

杨宗志点头道:「如此我先告辞了。」

转身抱拳作了个礼,就待翻身上马,商怡婷急叫道:「喂……你就这么走了不成,你……你怎么……」

杨宗志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商怡婷为难的看着他,期期艾艾的好半晌,才讷讷低声道:「你不送我回去么?」

杨宗志回头奇道:「送你……回去?」

商怡婷咬住自己殷红的瓣,两只小手儿死命的抓住素白的裙角,垂首道:「人家……人家现下走不了路了。」

「咦……」

杨宗志垂头看下去,见到她两只小手儿牵起裙角,北风吹起那薄薄的轻纱,轻纱下……分明的出了一对堪比惊堂木般大小的小蛮足,蛮足上蹬着的是纯金的小巧绣鞋,足履甚高,下面有一层厚厚的木屐。

杨宗志心头有些暗自明白,原来她今看着高了一截,只不过因为穿了这样一对正式庄重的鞋子来找自己,这样的鞋子当世上只有一些皇中的妃嫔才会穿起,盖因这样的绣鞋极难行路,人走在上面,不过一会,脚面便会生疼,浑不如直接赤足行走,还来得轻易的多。

他虽不知商怡婷是从何而来,不过初见她时,看到她秀发微微凌,显然走了不短的距离,怪不得一见到她,她会半斜靠在桐树上,原来是实在走的累了小憩一下,杨宗志心头有些不忍,便道:「你怎么会穿上这种绣鞋出门,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商怡婷两只小手儿撑在豪耸的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娇声道:「人家刚才在皇里呢,听到你这大婚的消息,什么都没想,便这样跑过来了,这怎么怪得到人家?」

「得了……还全是我的不对了。」

杨宗志苦笑的摇了摇头,道:「罢了,我这里有一匹健马,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便骑马回去吧。」

商怡婷乖巧的点了点头,又道:「人家不会骑马。」

「你……」

杨宗志抬起头来瞪了她一眼,却见她媚眼如丝的反瞪着自己,将自己的目光分毫也不放在眼里,他无奈道:「骑马其实很简单,不如这样,你坐在马上,我帮你拉着缰绳,过不多久,你便会知道个大概。」

他说到这里,也不管商怡婷同意不同意,径自用手一扶,将她酥软豪耸的娇躯丢在了马背上,然后拉过马头驾的一声,牵着走了远去。

商怡婷心思飘摇的坐在马背上,双眼媚媚的斜睨着他的背影,不敢看实,却又飞快的转回头去,此刻天将尽墨,街角行人不多,她幽红的小脸上才稍稍平息了些,耳听着杨宗志又道:「咱们快走一步罢,天变得很快,说不得……就快要落雨了。」

商怡婷下意识的抬头看天,见到头顶乌云滚滚,慢慢的汇聚到了一起,心知他说的也是实情,而且在马上坐的高了,才能觉北风甚大,吹在额角发梢,秀发拂了眼帘,也拂了自己的心情,正痴想间,忽然座下马儿一快,放足跑了起来,她慌忙死死拉住了缰绳,不迭的惊呼道:「呀……慢一些,慢一些……我快要跌下来啦。」……

刚才翻了一下女主的投票,惊奇的发现洛素允和费幼梅竟然一枝独秀,洛素允还不到重点登场的时刻,那么看来大家现在最最喜的是幼梅儿咯,我要说这章写的这个女人,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看看怎么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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