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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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後,只剩下瘟疫自己的艦隊緊緊咬住咱們的尾巴不放。但是,如果我們可以勸說你的同胞跟真正的敵人鋒…”這個方案正是拉芙娜最害怕的噩夢:斯堅德拉凱的全部倖存者為拯救縱橫二號而死…或者說,因為作出拯救縱橫二號的努力而死。斯堅德拉凱艦隊消滅瘟疫全部飛船的可能
幾乎不存在。但是,他們本來就是為了戰鬥而來,為什麼不將復仇的怒火噴
到真正的敵人頭上?噩夢之後,得出的便是這個結論。這樣一來,正好與天人裂體的計劃吻合。
“有一個難處。他們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也不知道那第三支艦隊的目的何在。無論我們想對他們說什麼,發出去的消息都會被別人聽到。”超波通訊本來有很強的方向,但他們的追兵之間實在靠得太緊了,彼此間雜,難以保證超波通訊不被竊聽。
範點點頭:“一定要跟他們接上頭,而且要保密。一定要勸說他們改變戰鬥方式。”輕輕一笑“我想,我們正好有設備…可以辦到。藍莢,你還記得嗎?在中轉系統的時候,你說過你們從斯堅德拉凱運的那批貨,就是被‘汙染’的那批。”
“是這樣,範閣下。貨主是那種尖牙大嘴的類人族,貨物是三分之一板一次板式加密圖像信息,由斯堅德拉凱商務安全公司生成,現在仍然存放在飛船的保險櫃裡。當然,沒有其他兩板,這件貨物一文不值。”以每克重量而論,加密信息可能是星際間飛船運載的最貴重的貨物了。縱橫二號的貨單上便開列了一件來自斯堅德拉凱的一次
加密通信板,準確地說,三分之一板。
“一文不值?恐怕不至於吧?哪怕只有三分之一板,也可以保障我們的通訊安全。”藍莢的枝條一耷拉:“我必須不能誤導你,範閣下。沒有哪位負責任的顧客會接受這種形式的通訊保障。它可以保障通訊的安全,但另一方卻無法確認你的身份,不能確定你是不是你聲稱的那個人。”範的視線投向拉芙娜,臉上又
出過去那種微笑:“只要他們肯聽我們說話,我想咱們是可以說服他們的…不好辦的地方在於,我只希望那邊的一支艦隊聽我講話。”範說出自己的計劃。車手們一邊聽,一邊簌簌地
頭接耳。跟他們相處這麼長時間之後,拉芙娜對他們的語言已經有了點
覺。或許只不過因為她太瞭解這兩人的
格了?跟往常一樣,藍莢憂心忡忡,認為這個方案行不通,綠莖則讓他好好聽範說什麼。
但是,當範說完時,個子較大的那位車手並沒有跳起來反對。
“距離七十光年,超波通訊是可行的,甚至可以即時傳送圖像。不過你說得對,通訊波束在這個距離上會鋪展開,彼此相隔較近的飛船都在覆蓋範圍內。如果你能確認一艘位置離其他船隻較遠的飛船屬於斯堅德拉凱,那麼,你的計劃是可以成功的。那艘飛船可以利用艦隊內部通訊渠道將你傳遞的信息轉給艦隊的其他飛船。但我必須誠實地告誡你,”綠莖的枝條溫和地拂著藍莢,表示反對。藍莢撥開她,繼續道“沒有哪個具有專業素養的通訊技師會同意你的通訊請求,甚至可能乾脆拒收你的信號。”
“笨。”綠莖總算說話了,語音合成器傳出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晰“你總是這麼說,除非通話對象是付費的客戶。”
“叭①!是的,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我同意試一試,但我擔心…我懇求你不要在通訊中指責樹族的背叛行為,範閣下。希望你能保證這一點。”範·紐文還了他一個笑臉:“我的想法和你一樣。”【①樹族嘆詞。】阿麗亞娜艦隊——商務安全公司艦隊的許多人都這麼稱呼自己。阿麗亞娜是古老的人類神話中一艘飛船的名字,其源頭早在尼喬拉時代之前,甚至可以上溯到圖沃—諾斯克聯合文明時期。該文明存在於古老地球所屬的太陽系中各小行星上。傳說阿麗亞娜是一艘大型飛船,在圖沃—諾斯克文明毀滅之前被髮
進入星際太空。飛船機組成員目睹了故鄉毀滅,一生乘著飛船漫遊在黑沉沉的無盡太空中,飛船的生命支持系統慢慢失靈,船員們一個接一個死去。這是個讓人
骨驚然的傳說,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它才歷經千萬年,
傳至今。現在,斯堅德拉凱毀滅了,艦隊逃了出來。阿麗亞娜的傳說彷彿突然間變成了現實。
但我們不會慢慢老死。艦隊一級艦長基耶特·斯文森多凝視著軌跡圖。這一次,文明的毀滅是一樁謀殺,謀殺者已經近在咫尺,復仇之手可以抓住他們。這些天來,艦隊司令部盡力指揮下屬飛船機動,逐步接近防衛同盟。據軌跡圖,復仇的時刻已經十分、十分接近了。同盟和斯堅德拉凱兩支艦隊的主力軌跡
錯,形成閃閃發亮的一團,其中還包括第三支艦隊,即沉默艦隊。光從軌跡圖上看,有人也許以為各飛船已經進入開火距離了。事實上,敵對飛船雖然幾乎處於同一空間,有時相距不過十億公里,但它們之間還隔著數千秒的距離。所有戰艦都處於超波驅動狀態,每秒躍遷十餘次。這裡已是飛躍下界,每次躍遷只能越過幾分之一光年。在這種狀態下,要捕獲一艘和自已步調不一的敵方戰艦,只有先調節自己的躍遷步伐,與敵人保持
密同步,趁雙方處於同一空間時以類似小型自控艙的智能導向武器覆蓋對手。
斯文森多艦長調整圖像,顯示已與同盟飛船實現同步的己方戰艦。艦隊的三分之一已經調整好了步伐。再過幾個小時…“他媽的!”他啪地一拍桌子,把顯示控制板打得旋轉著飛了出去。
大副接住控制板,讓它滑回桌上。
“罵的仍舊是那些事,還是找到了新目標?”臺羅勒問。
“還是那些事。對不起。”他覺得後悔,臺羅勒和格利姆弗雷勒已經夠難過的了,不應該再煩他們。人類無疑還有其他飛躍界殖民地,沒有遭到防衛同盟攻擊。但迪洛基人恐怕只剩下艦隊裡這一小群了。除了臺羅勒和格利姆弗雷勒這種一心冒險的人外,其他迪洛基人都生活在斯堅德拉凱的盛世樂土上。
基耶特·斯文森多已經在安全艦隊服役二十五年了。他進入商務安全公司那會兒,公司只有一支很小的艦隊,擔任租賃警察的工作。他苦心鑽研數千小時,終於成為艦隊最好的戰鬥飛行員。但他真正開火只有兩次。就連這兩次有人還不住嘀嘀咕咕,說什麼沒有必要。斯文森多和他的上司卻把這種議論視為榮耀:因為他們是最的,別人才會忌妒。由於他的才幹,他一直能得到艦隊中最好的裝備,最後終於獲得了他目前指揮的這艘飛船,烏爾維拉號。防衛同盟開始發出威脅的喧囂時,斯堅德拉凱耗費鉅額資金購買武器裝備,其中很大一部分便花在烏爾維拉上。它不是貨運飛船改裝的,而是一部地地道道的作戰機器。烏爾維拉裝備著可以用在斯堅德拉凱所處區域的智能化程度最高的處理器和超能驅動器,只需三名機組成員便能
縱自如。戰鬥時甚至單獨一位飛行員即可在智能系統輔助下控制全艦。它的彈藥艙裡裝載著一萬多枚自動尋的炸彈,每一顆都擁有高於普通貨運飛船全套驅動體系的智能系統。真是對勤勉服役二十五年的老戰士的最好獎賞。他們甚至允許斯文森多自己為這艘飛船命名。
可現在…真正的烏爾維拉,他的女兒,已經死了,和她一起死去的還有數以百億計的生靈。他們的使命本來是保護這些人不受傷害。烏爾維拉住在赫特,這是星系內層的一顆星球。熾熱彈是不會留下活口的。
而他的名字相同的漂亮飛船卻在星系以外半光年的地方,搜尋不存在的敵人。在任何一場公平戰鬥中,基耶特和他的烏爾維拉都可以打得非常出。但他們正向底層追擊,每下潛一光年,離戰艦的設計使用地域就越遠。每前進一光年,處理器的運行速度都更慢一點,有的甚至乾脆停止運行了。深入到這裡,貨運飛船改裝的戰艦反倒得其所哉,儘管它們行動笨拙,智能系統也傻得要命,機組成員多達數十人。現在,烏爾維拉已經落後於其他戰艦五光年了,首戰同盟艦隊的重擔勢將落到那批貨運飛船肩上。基耶特不得不再一次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們一個個戰死,自己卻無能為力。
斯文森多第一百次怒視著軌跡圖,沉思是不是應該不遵號令,來一場兵變。同盟艦隊也有掉隊的,都是“高能”飛船,到了底層卻越拉越遠,漸漸脫離了艦隊主力。給他下達的命令是保持現有位置,為艦隊目前比較靈活的戰艦提供戰術協調。好吧,畢竟受僱於人,他執行命令…最後一次。等戰鬥結束,艦隊與儘可能多的同盟戰艦同歸於盡——到那時,他會想自己的辦法報仇雪恨。這個問題要取決於臺羅勒和格利姆弗雷勒。他能不能勸說他們扔下還未被殲滅的同盟艦隊不管,掉頭上行至飛躍中界?到了那裡,沒有哪艘戰艦比得上烏爾維拉。已經有明確的證據,表明是哪些星系躲在“防衛同盟”的幌子後面。那夥殺人犯正在新聞組上大吹特吹呢,顯然覺得這種手段可以給他們召來新的資助者。可是,這種吹噓也會給他們喚來像烏爾維拉這樣的不速之客。它肚子裡的炸彈雖說比不上用在斯堅德拉凱上的迅捷可靠,但也足以毀滅許多個世界。想起這種可怕的復仇,就連斯文森多都不
有點畏縮。不,選擇目標必須更加慎重:趕來增援同盟艦隊的飛船、喬裝改扮的運輸船隊。如果能巧妙運用伏擊戰術,每次不留活口,烏爾維拉可以戰鬥很長、很長時間。他注視著顯示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不理會眼睛的酸澀。他當了一輩子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自己的工作常常就是阻止復仇行為…而現在,生活中的一切都已毀滅,留給他的惟有復仇。
“我這兒收到點怪信號,基耶特。”值班的格利姆弗雷勒正監視著往來信號。如果烏爾維拉在正常環境中,這種事本來應該完全由智能系統全自動完成的,現在卻不得不人工值守。無聊乏味的工作,把人都拖垮了。
“什麼事?謊言網上又有新謊言了?”臺羅勒問。
“不。從方位看,應該是那艘大家緊追不放的深潛船。不可能是其他人發來的。”斯文森多的眉揚了起來。他轉向那個奇怪的信號,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是多麼興奮。
“信號屬?”
“艦載信號處理器說可能是一束窄波信號,很可能是專門發給本艦的。信號很強,帶寬足夠傳送高質量圖像。如果咱們那個病百出的數字信號處理器這會兒能正常運行的話,我馬上就會知道——”格利姆弗雷勒唱起一支小曲,在他那個種族中,這支小曲相當於人類急躁不安時發出的哼哼聲“——成了!信號經過加密,但加密只在外層,是語法45圖像信息。實際上,信號宣稱自己是以我們公司一年前出產的一塊加密板的三分之一加密的。”一時間,斯文森多還以為他在說這個信號本身是智能化的呢,底層不可能有這種事。二副準是看出了他的表情“表述欠準確,抱歉,頭兒。我是說它的屬
框裡是這麼寫的…”他的顯示窗閃了一下“行了,加密板載信息是這樣:這一類型的加密板是我們公司自產的,用於保障飛船通訊安全。”與防衛同盟的戰爭爆發之前,這一級別的加密板已經是最高密級了“一塊加密板分成三部分,這是未能運抵目的地的第三部分。整塊加密板已經歸入報廢一類,但我們手裡正好還有一份拷貝,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臺羅勒和格利姆弗雷勒都抬起又大又黑的眼睛,期待地望著斯文森多。常規做法,不,常規命令是,凡以報廢秘鑰加密的信息均置之不理。如果不是公司信號部的人無能,這條受汙染的信息
本不會上他的船,廢置命令將自動生效,刪除發來的信號。
“解密這個信號。”斯文森多簡短地說。過去幾個星期發生的事已經證明,公司在處理軍事和信號方面徹底失敗。效能低下,令人絕望。能從公司的低效率中找出點好處也好。
“遵命,長官。”格利姆弗雷勒按下一個按鍵。烏爾維拉的艦載信號處理器內部某個地方產生了長長一段經過“隨機擾亂”的噪聲,分割成無數片段,按照既定框架覆蓋在飛船接收到的信號噪音上。一個可以覺出來的停頓,(該死的底層)緊接著,通訊顯示窗上出現了平面圖像。”
“——第四次重複本信息。”是薩姆諾什克語,斯堅德拉凱語系赫特語中的一支,口音純正。說話者是——短短的一瞬間,他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彷彿又看到了自己的烏爾維拉,還活著…他緩緩了口氣,儘量放鬆。黑髮、苗條、紫羅蘭
的眼睛,和烏爾維拉真像啊。斯堅德拉凱上,上百萬個女人都是這樣的長相。是有點相似,但只隱約相似,換了從前,他絕對不會誤將她看作自己的女兒。在那一瞬間,他的注意力脫離了艦隊,他的視線無比遙遠,看到了遠方的目標,高於復仇的新的目標…但很快,他強迫自己全神貫注於眼前的事務,全面細緻地審察顯示窗中傳出的一切圖像細節。
女人說:“這一信息我們還將重複三次。如果你們屆時仍不作出回應,我們將另外選擇通話對象。”她從攝像鏡頭前後退,讓他們看到她身後的房間全景。天花板很低,房間進深很大,一個超波軌跡顯示窗佔據了最重要的位置。斯文森多注意的不是顯示窗。房間裡有兩株車行樹,其中一個的小車上裝飾著條紋,表示曾和斯堅德拉凱做過生意。另一個準是株止樹,小車很小,又沒有輪子。鏡頭一轉,正對著第四位成員。人類?很有可能,但肯定不是尼喬拉傳下來的一系。換一個時間,光憑他的長相便足以成為轟動飛躍界內所有人類世界的重大新聞。但現在,斯文森多隻將這一點記在心裡,作為一個疑點。
那個女人的聲音繼續說道:“現在你們可以看出我們是人類和樹族,我們四個是縱橫二號的全部機組成員,既不屬於防衛同盟,也不是瘟疫的爪牙…但正是由於我們,他們的艦隊才會深入飛躍下界。讀到這條消息的人,但願你們是斯堅德拉凱一方。我們必須對話。附上加密本信息的加密板,請用這種加密板回覆我們。”圖像跳了一下,女人的臉又回到鏡頭前“這是第五次重複本信息,”她說“這一信息我們還將重複兩次——”格利姆弗雷勒切斷圖像數據。
“照她說的話,我們還有約一百秒的時間可以回覆。艦長,現在怎麼辦?”突然間,烏爾維拉不再是一個無關大局的掉隊者了。
“我們對話。”斯文森多道。